16|第 16 章

16|第 16 章

這幾天沒人挑水,沈家河都一直省著用。就他這麼個省水法,兩大缸水倒是能支撐好些天。

連着躺了將近一個禮拜,方天林躺得都快發霉。閑來無事,他便開始反省。兩個月來他在打獵一事上走得一帆風順,讓他有點得意忘形。獵戶是比普通農戶日子過得好,可為何獵戶那麼少?還不是大家都明白,高收益通常伴隨高風險,那些錢都是拿命賺的,誰都不敢保證,每回都能全須全尾回來。

方天林這回是他運氣好,仗着身體素質強健,人又年輕,反應靈敏,這要是年紀再大點,反應再慢點,結果可以想見。

哎,這個來錢的營生,怕是不能繼續了,方天林長嘆一聲。自個媳婦的擔憂,他看在眼中,再過幾個月,家裏就會多一個孩子,他不得不慎重考慮。以後即便進山,也只能在外圍轉悠,他不能讓自己出意外,留下孤兒寡夫討生活,光想想他心裏就一抽一抽的痛。

這次為方天林治傷,沈家河總共付了二兩多銀子。這還是在方天林堅持,沒有讓老大夫開貴重補身藥材的基礎上,不然,花出去的錢將遠不止這個數。

方天林不禁感嘆,真是到哪都一樣,生什麼不能生病!

之前方天林見天進山打獵,家裏攢了不少存貨,再加上受傷那回留下沒賣的那些,家裏不缺肉食。倒是他在接連吃了幾頓流食后,精米存量即將告罄。

方天林不放心沈家河一個人出去,讓他換成麵糊。只是接連數日都喝這些稀的,方天林吃得臉都快綠了,即便其中摻了肉末,他一樣對此敬謝不敏。可身體還沒好全,他只能擰著鼻子喝下去。

吃食儘是湯湯水水,就已經夠讓人頭痛,誰想更折磨人的還在後頭。一日三餐,頓頓不落的湯藥,才真正讓方天林叫苦不迭。偏偏不喝又不行,沈家河會一直端著碗盯着他。

一肚子的苦藥汁子,合著米粥麵糊,養傷的日子實在是有些難熬。方天林無法之下,也會催促沈家河把安神葯給喝了。有人一起陪着,方天林也不覺得這樣的日子太難過。

有了這回慘痛的教訓后,方天林決定,一定要加強鍛煉,把身體練得寒暑不侵,爭取杜絕病魔入體。他可一點都不想再經受一回湯藥的荼毒。

等到水缸見底時,方天林總算可以下地行動。他以前也受過傷,一瞧便知道,傷口收斂的很好。他的心情前所未有的明朗,終於可以告別天天喝苦藥的日子。

雖則如此,方天林也只是能簡單活動,離能使勁還遠著。他慢慢挪著步子,出錢去找人挑水。

之後,方天林常趁著沈家河不注意的時候,偷偷往缸里添加空間水。他沒有太過分,只每天稍微加一些,盡量不讓沈家河察覺到水缸的異常。

看着沈家河挺著肚子,艱難做活的樣子,方天林眼中閃過擔憂。這胎兒是不是太大了些?這才進入第七個月,就這般模樣,那再過三個月會是啥情況?方天林打了個寒顫,不敢再往下想。要不,改天找個大夫給瞧瞧?

傷口收了口之後,好得就很快。方天林幹不了力氣活,輕便些的活注意點倒是沒太大問題。但彎腰洗衣服之類,會牽扯到傷口,不用沈家河多說,方天林都不會這麼做,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嗎?

一個是傷患,一個是孕夫,兩個人都不是幹活的料。方天林索性去聯繫了一個婆子,過幾日就上門來收積攢的衣服,順帶幫忙拾掇一下灶房和院子。

這一天,方天林實在坐不住,開始嘗試着彎腰洗菜。

沈家河一個沒注意,就讓方天林鑽了空子。等他看到時,事已成定局:「真沒事?」

「沒事。」

沈家河顯然不信,他上前掀起方天林的衣襟,看到那一條如蜈蚣般猙獰的傷口沒有再次崩開,才將心放了回去。饒是如此,沈家河也時刻緊盯着方天林,沒讓他多動手。

方天林同樣不放心沈家河,兩人都無事可做,便開始折騰堆在房角的那一堆藤條。方天林躺在躺椅上,沈家河則半靠在床上。

如今已進入十月,再過一個多月就是臘月,氣溫很低,兩人身上各自蓋着一床薄被遮擋寒意。方天林他們出門時只帶了一套被褥,這些都是後來添置的。置辦被褥可不便宜,就這麼薄薄的兩床,便花了他們近兩百文。

沈家河越來越嗜睡,編著編著,就睡了過去。方天林餘光掃到,起身將他放平,再為他蓋上厚被子。

時間一晃而過,很快就到了十月末。

方天林傷徹底好全,沒過幾日,他便將那個婆子給辭退。家裏多個陌生人,雖只隔三岔五才過來一趟,他也覺得不舒服。

這一天風和日麗,是個難得的好日子,方天林一大早就出門買菜。

蒼臨縣缺水,自然魚也不豐。物以稀為貴,魚價堪比肉價,肉質鮮美一些的,甚至比肉價還高。

平日裏,一般人都捨不得買魚吃,方天林自己有打獵的本事,肉倒是吃得多,魚也就這幾個月才有幸吃到。在沈家那段日子,張婆子寧可掏錢買肉,也不會將錢花在魚身上,除非是非吃魚不可的時候。

方天林倒也不是有多喜歡吃魚,在他眼中,魚還不如肉對他有吸引力。不過,他聽說多吃魚人長得聰明,特別是對於小孩子而言,魚的作用似乎更大。他的朋友中,就有一個小時候在各種魚肝油的滋潤下度過。而這一位,恰恰學習成績不錯,打小就是老師眼中的資優生,父母口中「別人家的孩子」。

方天林不確定兩者之間有沒有直接關係,他秉著寧可錯殺,不可錯過的原則,見天買魚給沈家河增加營養,現在也算上他自己一個。這次受傷,他到底虧了氣血,不好好養一段,恐怕會損及身體根本。

大冷天的,漓河水位不高,捕撈上來的魚極少。方天林將整個菜市場都轉遍,這才買到幾條合心意的魚。

入冬了,綠葉菜也漸漸絕跡,這段日子,方天林每天都會買上一些,留夠每日吃的,其他那些便儲存在水空間中。

想起家裏備給孩子吃的精米被他吃了個精光,方天林又轉進米行,買了一小袋。稻米在這邊基本不出產,金貴得很,精米更是貴得離譜,一斤要二十五文,比豬肉價格還高。一般人根本不會將它放入日常吃食行列,也就男媳婦生產後,才會拿它熬米湯喂孩子。

將所有東西都採買齊全后,日頭已升上半空。方天林一邊挑着擔子,一邊盤算著家底。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在村裏時他還沒多大感覺,這一出門,諸般東西都要花錢買,這才深切體會到沒有田地的麻煩之處。

農戶手頭雖沒什麼余錢,好歹還有田地里的出息,只要不出意外,弄口吃喝並不是太難。城裏百姓有能耐的先不去說,那些沒什麼本事,就靠出賣勞力為生之人,生活估計還不如農戶來得殷實。可大家的認知卻不是如此,大多數城裏人都看不起鄉下人,甭管雙方家境如何。村子裏出來的,也多半認為這樣理所應當,似乎只要是城裏人,就合該被高看一眼。

算上治傷的花費,三個多月下來,兩人竟然花去了將近九兩銀子。這要是讓沈家人知道,怕是早就炸了,至少兩人耳朵再沒法清靜。

方天林卻是心中明白,這樣的開銷看着是不少,實際上花在吃喝上的並不多。光治傷和房租就佔了差不多四兩,加上置辦家什的費用,平均下來,一個月也只花了一兩左右,滿打滿算,一天支出也就三十幾文。

方天林和沈家河都是壯勞力,能吃能喝,縱使省著用,缺油少鹽,全素著吃,一日三餐沒個十來文也搞不定。更何況,方天林哪是會虧待自己的人?在家的時候吃一個鍋里的,他只能三不五時開小灶,還能忍。現在,就如同狼入羊群,山珍海味他不求,至少尋常食材,他是想吃什麼就買什麼。

沈家河曾經支吾著說過一回,覺得家裏都在省吃儉用,他們兩人在外面大吃大喝不合適,立馬被方天林反駁得毫無回嘴之地。

沈家河是個孕夫,應該好好補充營養,沒條件也就罷了,現在有這個能力,為何還要如此委屈?虧誰也不能虧了他的嘴不是?至於方天林自己,他常出入山林,不吃好哪有力氣,這要是出個差池……

剩下的話,方天林沒能出口,被沈家河一把攔下。有着這麼多理由,沈家河也不再糾結於此。他不能常出門,便每天在院子裏走走,再干點輕省的活計,日子倒是比以往還要輕鬆許多。只要他不想起自身有孕的事情,就一切都好。

方天林這般想着,便到了家門口。

院子裏靜悄悄的,沈家河估計還在睡覺。方天林把東西放進灶房,洗了把手就開始做早飯。

灶膛剛燃上火,耳邊便傳來一陣嬰兒的哼唧聲。方天林愣住,手沾上火星才回過神來,忙鏟起灶灰熄滅灶火,幾步便衝進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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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攻穿成農家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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