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願無歲月可回頭02

第3章 願無歲月可回頭02

直至案情分析會結束,赫饒才看見在辦公桌上躺了一天的手機里有邢唐的未接來電,正準備回拔過去,徐驕陽的電話就進來了。

接通后那位率先開腔,語速略快,語帶不滿:「說好的六點,現在已經過了兩個小時,赫饒你幾個意思?怕我請不起一頓飯嗎?」

「你那麼財大氣粗我操那份心就多餘了。」赫饒當然沒忘記和徐主編的約會,她邊快步下樓邊波瀾不驚的說:「依我的江湖經驗,你的火氣不是因為我遲到。誰那麼不仗義拿我當墊背?邢——」

話沒說完就被柴宇打斷了:「組長。」

赫饒回身,就見身穿訓練服的柴宇從樓上下來。年輕小夥子仗着身手好,居然手撐著樓梯扶手,從二樓一躍到了一樓半,又從一樓半躍到一樓大廳:「組長你回家吧,我正好順路,送你啊。」

居然和她搶人。那端的徐驕陽聽見后氣沖沖地命令:「你馬上拒絕他。」

赫饒失笑,看着面前身形高大的男孩,坦言:「我有個約會,還不回家。謝謝。」

「約會」兩個字讓柴宇眼神一黯,但很快他又面帶微笑地說:「那,玩得開心點啊。」

赫饒趕時間,忽略了他瞬間的表情和情緒變化,說了聲「再見」就走了。

等赫饒走出警隊,柴宇還一副望夫石的樣子站在大廳,直到後腦被人拍了一下,他才回神,正要發火,卻聽陸成遠恨鐵不成鋼地罵:「開心個屁!追個女人都這麼磨磨嘰嘰,真懷疑你是怎麼混進咱們隊的。」

「你行!」柴宇正窩着火,聞言上下級觀念也拋諸腦後了,反唇相譏:「那怎麼談個戀愛還雞飛狗跳的?」

你也知道我那是談戀愛,不像你,搞暗戀。

陸成遠一副欠揍的張狂樣子:「嘿,你還長脾氣了,敢頂嘴!」

柴宇正需要泄火,一聽這話把手中的車鑰匙往桌上一扔:「頂嘴怎麼了,看不順眼你打我啊。」

「從來沒有人提出過這種要求。」陸成遠擼袖子:「我不成全你都覺得抱歉啊。」

接下來的場面,不忍直視——

徐驕陽的越野車停在街對面,赫饒過了馬路拉開車門坐上去。她還沒來得及繫上安全帶,那位已經啟動車子,發動機的轟鳴聲中,越野加速駛出去。

一個女人,開着這樣一輛大塊頭的越野,本身就很惹眼,偏偏她還持續提速,顯得尤為彪悍生猛。車窗外急速倒退的街景令人目眩,赫饒雖已見慣不怪,出於安全考慮還是出言提醒:「我只是遲到,你犯不着這麼不冷靜吧?」

徐驕陽索性把油門踩到底:「你管老子。」

小的我都管不了,何況老子了。赫饒無奈。

刺耳的剎車聲中,越野停在霖江邊南苑大道私房菜門口。點好餐,徐驕陽從包里拿出一本雜誌,拍在赫饒面前:「解釋一下。」

視線落定在封面上,赫饒幾不可察地皺眉,「什麼意思?」同時伸手拿起雜誌作勢要看,恰如其份地用雜誌遮住了大半個臉。

「否認?」徐驕陽當然不可能錯過她那一瞬的神情變化:「儘管報道是一貫的捕風捉影的娛樂版風格,照片也拍的有失水準,可這上面讓城中名媛羨慕嫉妒恨的女人是不是你,我應該還不會認錯。不過其實我對你沒興趣,反正你和邢唐鬼混在一起沒什麼稀奇。」她劈手搶過雜誌,拿手指敲敲封面上的女孩:「說說這個東西是什麼?」

典型的徐驕陽式表達方式,直接到犀利。

赫饒並不計較好朋友用「鬼混」一詞形容她和邢唐的關係,目光停留在封面照上,漂亮的秀眉微微皺起:「他打哪兒拐來的孩子?」

神情自然,無懈可擊。

「你不知道?」徐驕陽擺出咄咄逼人的姿態:「他有什麼是會瞞着你的?或者你們已經串過供了,打算連我一起瞞?」

原來他打電話是為了這件事。

赫饒抬眸,一臉沉靜:「如果我告訴你,照片上不是我,你是不是打算嚴刑逼供?」

餐廳柔和的燈光在頭頂靜靜閃爍,把赫饒透出英氣的眉眼映得格外清晰,徐驕陽試圖在她臉上找到什麼蛛絲馬跡。當然是失敗了,可是,「她身上的襯衫和上次我們見面時你穿的是同款,她手腕上系著的,我猜是手絹。這年頭,找出一個像你一樣多年如一日堅持使用手絹的人,不容易。」

身為雜誌主編,徐驕陽有敏銳的洞察力,此時她字字珠璣,赫饒險些招架不住,然而,內心波瀾四起,面上依舊不動聲色,甚至為了能夠讓自己置身事外,赫饒竟然笑了,無可奈何的那種:「首先,這款是普通的牛仔襯衫,滿街都是,撞衫並不為奇。其次,從照片上看她手腕上是系著東西,但它是手絹還是別的什麼飾品根本辯別不出來。最後,我有多久不用手絹了,你仔細想想。」

一個質問的擲地有聲,一個反駁的有理有據。徐驕陽直看向赫饒眼睛,只看見一雙如水明眸,坦然、清亮。終於,她選擇放棄:「行,你說不是我就信。不過記住,等哪天你倆玩火玩出人命來,獨家必須是我的。」

赫饒恨不得把杯子裏的水潑到她臉上,「你嘴能不能別這麼毒?」

「能。」徐驕陽笑得有幾分清傲:「等你嘴不這麼硬的時候。」似乎不是全然相信赫饒,卻沒再繼續追問下去。

餐點送上來,兩人邊吃邊聊。

「沒問問邢總,那孩子是他在哪個女人身上播的種?確認了是他親生的嗎就瞎抱?我可是聽說親子鑒定中心公佈一年統計數據顯示,在受試者中百分之十五的爸爸在替別人養孩子。」

這樣的口無遮攔真是要命,赫饒險些一口水嗆到:「你哪只耳朵聽他承認孩子是他的了?」

「不是他的嗎?你問過了?」未待赫饒回答,徐驕陽自顧自地繼續:「那他唱這麼一出是什麼意思?讓全城的人以為他金屋藏嬌連孩子都有了,只為試探你會不會吃醋?堂堂邢總也會耍這種低級伎倆,枉我以為他心機似海。」

赫饒長睫微垂,眼底印着燈光細碎的暗影:「你以為他像你那麼幼稚嗎?別用你看待男人的眼光衡量他。」

責備的語氣聽在旁人耳里有種被點破心事的惱羞成怒。徐驕陽眉眼浮起淡淡笑意,「你護短就護短,別罵人啊。說到底,邢總的幼稚都是被你逼的,你要是早點個頭,他懷裏抱着的那個,肯定是你們倆親生。」

顯然,徐驕陽認為邢唐是故意鬧緋聞,目的在於讓她吃醋。

即然她這樣想,赫饒選擇不解釋。只是,她眼裏明顯的不悅似是在提醒徐驕陽適可而止。

能如此維護邢唐的,除了赫饒,徐驕陽再難找出第二人。

卻還是不能在一起。

徐驕陽藉著這個話題和赫饒攤牌:「別以為你把自己的那點念想藏得滴水不露,震驚全城的沈俊案過後,你的所謂秘密就人盡皆知了。你胳膊上的刀傷怎麼來的,我不是不知道。不問,只是不想在你傷口上撒鹽。」

對上赫饒一瞬間躲閃的視線,她氣不打一處來:「你喜歡那姓蕭的,快趕上八年抗戰了吧?可人家呢,蕭氏本部在g市,他卻撇下這邊的事務長留在a市,是為了誰?他放着安逸不享樂甘為卧底,以身犯險是為了誰?生死關頭,他以己身迎向子彈,又是為了誰?還有,你始終單著,是因為誰?!赫饒,你到底要犯賤到什麼時候?」

他為誰,對我而言,從來不是秘密。

我為了誰,對他而言,最好是永遠的秘密。

赫饒抬眸,透亮的目光沉靜猶如靜止的湖水。她巋然不動,就這麼安靜地看着徐驕陽,水波不興的樣子像在聽單口相聲,良久,「以後不要向語珩打聽這些,有什麼可以直接來問我。」她說完放下手中刀叉,動作優雅地拿起手邊的餐巾印印嘴角:「說完了嗎?繼續還是埋單?」

「你就是個沒有愛情操守的女人!」徐驕陽用力揮出一拳,再次打在棉花上,氣得恨不得卸了面前的女人,屍沉大海。

可惜不是對手。

我那根本不是愛情,充其量只是一個不足為外人道的心事,何談操守?

赫饒喚來服務員結賬,未爭辯一句。

從私房菜出來,徐驕陽提議:「沒盡興,喝酒去吧。」

赫饒拒絕得乾脆:「不喝,戒了。」

「屁!」徐驕陽瞪她一眼:「你就是怕酒後吐真言。」

「隨你怎麼想。總之,」赫饒毫不避諱地直言:「我不過借酒消愁的日子。」

徐驕陽帶着負氣的情緒開着那輛惹眼的越野獨自走了。

赫饒也不介意被丟下,反而打電話為她找「代駕」,「驕陽去買醉了,一個人。」然後步行回家。

私房菜距離她所住的公寓不近,換成徐驕陽別說是走回去,開車也會嫌紅燈多。但赫饒是經受過軍事訓練的人,徒步行軍這種訓練科目於她而言,難度系數為零。況且,連星光都沒有的夜晚,適合獨處。

夜風徐徐,梧桐枝葉搖擺,赫饒置身於車水馬龍的城市一端,望着遠處的熠耀大廈,那衝破雲霄的光芒,幾乎亮得她睜不開眼。

明明近在咫尺,依然覺得海角天涯。

距離這種東西,微妙到無法用言語形容。

赫饒深呼吸,試圖甩開擾人的情緒,然後,在這樣的夜色喧囂中撥通邢唐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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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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