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李來亨的囑託

看着李來亨認真的神色，丁成功稍微想了想，就沉聲說道：「國公爺，我這次來，在火器工坊里觀察了一下，覺得咱們工坊的工匠師傅們技藝高超，又有責任心。管理工坊的胡千總，也是個知人善任，從善如流的好官！」

聽到這話，李來亨顯然有些着急起來，看着丁成功說道：「丁先生，我把你一個人請到我書房來，可不是讓你說我那些工匠和官員們好話的！是想讓你好好的跟我說說，工坊改進火器的具體情況和進展！」

「在下明白！」丁成功拱了拱手，接着說道：「在下的意思是說，工匠技藝高超，管理官員盡職盡責，就具備了改進火器的基本條件。只要在製造工藝和產品設計上稍加改進，火器的產量質量，威力，都能有很大的提高！」

「原來如此。」李來亨點了點頭，眉頭稍微舒展了一點，語氣也變得柔和起來：「具體如何改進？從哪方面入手？」

「國公爺，我們忠貞營的火器，種類眾多，型號繁雜。火槍，有鳥槍，魯密銃，三眼銃，迅雷銃等七八種。火炮有各式佛郎機，碗口銃，虎蹲炮，平虜炮不下十種。」

丁成功對明末時空繁雜多樣的火器名稱實在難以接受，說出口都覺得麻煩，簡略的舉了幾個例子，就正色道：「型號不僅複雜。而且操作方法也很不方便。就拿火槍來說，既有用火繩擊發的火繩槍，也有需要兩人乃至多人操作，用火把從火門點燃火藥發射的火門槍！」

李來亨明白了丁成功的想法：「丁先生的意思是，要減少火器種類型號，改進擊發方法？」

「國公爺，您聖明！」丁成功吹捧了一句李來亨，認真的說道：「我已經設計了一種新的擊發裝置，就是把燧石安裝在火藥池上方，發射的時候，把引火藥放進火藥池，勾動扳機，擊打燧石，引燃火藥，發射槍子！」

說着話，丁成功就拿出了準備好的設計示意圖，雙手遞給了李來亨：「這是具體的擊發裝置圖樣，請國公爺過目！」

李來亨接過了示意圖，仔細看了起來，一邊看，一邊凝神靜氣的揣摩起來。

過了片刻，就猛地一拍大腿，一臉讚賞的看着丁成功，興奮的說道：「這法子好！有了這燧石擊發，使用火槍的時候，就不用總是帶着幾尺來長的火繩，還得隨時擔心火繩熄滅，遇到點風雨就不能使用！有了這東西，別的不說，火槍隊的效率，就能大為提升！在面對韃子兵的弓箭，也能正面克敵制勝！」

說到這兒，李來亨就追問道：「現在改進的進度怎麼樣？」

「火器工坊的工匠馬三，就有過這樣的設計，還自己試製過。」

丁成功說道：「我這次就把自己的設計圖紙交給了他，讓他去試製。相信不會有問題的！」

「火器工坊竟然還有這樣的人才！」李來亨暗暗點了點頭，就對丁成功說道：「那把試製工作交給他，必然是沒有問題的！一旦試製成功，大批生產，本國公一定不吝賞賜！」

丁成功笑了笑，接着說道：「除了改進擊發機構，我還打算在每支槍的槍口上，加裝一把刺刀！」

「刺刀是什麼？」李來亨頓時好奇起來。

「就是在槍口加裝槍頭一樣的鋒刃！」耐心的和李來亨解釋著，丁成功拿出了五六式刺刀的圖樣：「有了這個，火槍兵在打完彈藥之後，就有了一戰之力！」

「這可是個有大用的好東西！」李來亨看到圖紙上的三棱軍刺，馬上眼前一亮，連連點頭道：「戰場上三箭不如一刀，一刀不如一槍！這樣的刺刀安在槍口之上，火槍兵隨時可以變成持利刃的短矛兵！可謂是是攻防兼備！」

說到這兒，李來亨有些深意的看了看丁成功，看似無意的問道：「丁先生，你能想得出這麼實用的兵器，應該是經過戰陣，上過沙場的吧？」

「不忙國公爺，在下確實有過從軍經歷！」

丁成功也不含糊，大大方方的點點頭。

「我說嘛，要不是經過沙場的老行伍，又怎麼能設計出這麼多實用的火器？」

李來亨爽朗的一笑，接着問道：「丁先生，那你再好好說說，對火炮製造有什麼具體的改進？」

「火炮製造，主要問題是以前的鑄造方法太過耗時耗工！」

丁成功直言不諱道：「以前火器工坊用的是泥模鑄造。火炮最後製造成什麼樣子，就取決於芯模的製造。而芯模的製造，要求很高。更要命的是，芯模製成之後，就要放在陰涼地里，自然陰乾。一般要用好幾個月的時間才能完全陰乾！」

「火炮製造耗時費力，做成一門很不容易！」

李來亨很有感觸的點了點頭道：「這也是我們忠貞營的火器部隊，始終發展不起來的重要原因！」

「所以，我就把泥模鑄造工藝，改進成了砂型鑄造！」

丁成功認真的說道：「用這種新工藝，材料簡單易得，價格便宜，製造造型也簡單方便。更重要的是省工省時！鑄造一門大炮所需的工時，一共只需要9天！」

「那可實在是太好了！」

一聽說製造一門炮只要9天時間，李來亨頓時一臉的興奮，一下子就站起身來，對丁成功激動的說道：「這樣一來，我們的火炮部隊就能成倍的擴充！再加上丁先生，您提供的新式顆粒化火藥，火炮威力大增！這一次反攻，不僅能順利的攻下興山縣城，就是夷陵府城都不在話下！哪怕是荊州沙市，我忠貞營都敢試一試成色！」

說到這兒，李來亨充滿希望的看着丁成功：「丁先生，在酒席上，你說火器工坊正在試製這種新工藝？具體情況如何？」

「砂型鑄造的全套工藝，我已經毫無保留的交給了劉三順劉師傅！具體的試製工作，我也完全交給了他負責！」

丁成功解釋道：「術業有專攻。我雖然知道這沙形鑄造的工藝，卻也不是工匠。具體的手藝活，還得交給劉三順這樣技藝精熟工匠師付！」

「劉三順可是我們忠貞營資格最老的鑄炮匠人。」

李來亨稍微想了想就點了點頭：「交給他，我自然是放心的！那具體的進度呢？」

「劉師傅也是第一次接觸新工藝，所以就先鑄造5門虎蹲炮！」

丁成功說道：「只要這次試製成功了，積累了經驗，大號佛朗基，紅衣大炮，都不是問題！」

「這就好，這就好！」

李來亨高興的連聲說着，看着丁成功的眼神，也越發的讚賞起來：「丁先生，您不僅給我們帶來了數量充足的緊缺物資，解了我們的燃眉之急，還親自跑到工坊，不辭辛勞幫助我們改進火器！您對我們忠貞營的幫助實在是太大了！我李來亨在這多謝了！」

說着話，李來亨就對丁成功鄭重的拱手行禮。

「國公爺，萬萬不敢當！」丁成功連忙擺手，謙遜的說道：「這都是我該做的！」

「這世上就沒有那麼多理所當然的事情！」

李來亨一臉爽直的說道：「你對我們忠貞營的幫助，當得起我這一謝！」

說到這兒，李來亨就一臉正色的看着丁成功，語氣認真的說道：「這一次的物資，我讓輜重營，按照原價上浮兩成支付！」

丁成功忙說道：「這可使不得。國公爺，該付多少錢，您付多少錢就行了。」

「給你這麼多錢，是有我的道理。」

李來亨接着說道：「只要咱們火器工坊，能順利的完成火器改進。我一定向朝廷保舉，給您一個官職！若是改進過的火器，在這次反攻作戰中發揮出色，這個官職還不會小！」

「南明政權的官職，含金量可是一點兒都不高！」

聽到這話，丁成功忍不住暗自苦笑起來：「到了眼下這情形，貶值的更厲害！還不如多給我幾兩金子實惠呢！」

心裏就這麼想，丁成功的臉上卻是一臉的感動：「多謝國公爺抬舉！在下一定盡心儘力，絕不辜負國公爺所託！」

「這都是你丁先生應得的！」李來峰對丁成功的表現顯然很滿意，爽朗的一笑道：「這麼客氣，可就見外了！」

看着談話內容已經基本結束，丁成功想了想，告辭之前又提醒了李來亨一句：「國公爺，這改進火器的具體細節，可是咱們火器工坊的獨門秘技……」

「這我清楚的很。火器，乃是軍國重器，獨家的製造技藝，更是絕對機密，斷斷不可稍有泄漏！」李來亨立刻臉色嚴肅的說道：「當初明軍的火器，就是克制東虜韃子的利器！

天啟年間，登州之亂，孔有德這逆賊公然謀叛，帶着製造火炮的匠人投靠韃子，從此火炮的優勢喪失殆盡，才導致明軍不斷失利，節節敗退，以至今日！前車之鑒如此，我又怎能不做提防！」

丁成功放下心來，微微一笑道：「國公爺深思熟慮！在下多慮了！」

說着話，丁成功就告辭離去。

李來亨很是客氣的挽留了一番，這才把丁成功親自送到了國公府大門外。

「丁先生，火器工坊的事情，就拜託你了！」

目送者丁成功上了馬車，李來亨鄭重的叮囑道。

「我們也放心，在下一定不負重託！」

丁成功認真的說着，這才乘車離去。

身上背負着李來亨的託付，丁成功不能遲疑。

趕回輜重營，稍事休息，就再次來到了火器工坊。

來到大門口，他猛然發現門口站崗的哨兵，明顯的多了起來。

對進出人員物資的盤查，也嚴格了不少！

「李來亨還真是個言出法隨的幹練之人！」

暗暗稱讚了李來亨一句，丁成功來到了作坊，第一件事，就是找到負責千總胡郁，把生產三棱軍刺的事情安排了下去。

「丁先生，你放心，我們輜重營，別的不多，就是不缺鐵匠！」

看着三棱軍刺的圖樣，胡郁立刻答應下來：「刺刀這個事兒，絕對沒問題！」

把工作交代給了手下負責打制刀具的鐵匠師傅，胡郁就高興的說道：「丁先生，您還不知道吧，馬三已經把燧發槍試製了出來！」

「那可真是件大好事兒！」丁成功頓時喜出望外：「不知道效果如何？」

胡玉一臉激動的說道：「試製成功了五把燧發槍，經過了試射，效果很不錯！」

「太好了！」丁成功迫不及待的說道：「胡千總，咱們好好看看去！趕快走啊！」

說着話，他拉着胡郁的手，邁開大步就往火槍作坊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