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新的死法
「哎喲，好臭！」李蕭天從地上爬起來，雖然沒有粘上糞水，但想想趴在茅廁里的感覺，雞皮疙瘩不斷翻起。
他匆匆清洗一下，穿過長廊，快步走進大廳。
大廳無比華麗，雕欄玉砌、各類瓷器字畫，當然還有大紅的波斯地毯，以及貴重的純楠木傢具。
「賢侄出恭回來了？」一位白鬍子長者笑容可掬地望着他，但表情及其不自然。
剛才靈魂飄過的時候，李蕭天已經聽見他們私底下的對話，無非就是門不當戶不對，想要反悔這門親事。
而且為了堵住自己的嘴，竟然在茶里下了瀉藥。
也活該這小子倒霉，匆忙着跑去茅廁出恭。竟然腳下一滑，摔死在裏面。
這要是傳出去，真要當笑話傳不知多久。
幸好這魂歸西天，自己的靈魂落在他身上，算是撿回條命。否則前世那場車禍，還不要了自己的命嗎？
面對同名同姓李蕭天的身體，李蕭天默默念叨：「感謝給我再世為人的機會，我絕對不會讓你失望……」
「賢侄，賢侄你怎麼了？」老者遞過來一杯茶，關切地說：「是不是身體不舒服，要不再喝杯茶水順一順？」
你妹的，剛才害人不夠，現在還來？
李蕭天有禮有節地推手回絕，「多謝姑父好意，我已經沒事了。」
大廳內的管家、家丁，乃至於大小姐王霓裳都像看怪物般望着李蕭天。吃了這麼多瀉藥竟然沒事，還真有你的！
「對了姑父，侄兒此次前來是有要事相商。」李蕭天一面誠懇地說話，一面將眼神望向王霓裳。
兩人眼神交匯的一剎那，鄒正後背一陣森冷。
剛才靈魂飄過大廳的時候，他真切地聽到，如果強行提出娶親之事，王霓裳會摔杯為號，家丁們一擁而上，最終血濺當場。
這娘們也忒狠了，還沒成親就想着謀殺親夫，成了親豈不是要全家遭殃，不要也罷！
「有什麼事？」被稱為姑父的是本鎮首富王霸，他們家族原本和李家一直交好，能夠發跡也全靠李家的支撐。
只可惜花無百日紅，李家逐漸沒落，王家嶄露頭角。這一進一退之間，王家自然不會像以前那樣恭敬，指腹為婚也想賴掉。
李蕭天正色地說：「當年王家遭受仇家追殺，我父親出手及時相救，並且將你們家安頓在永樂鎮。此事過後，姑父你主動提出兩家結為秦晉之好，還約定雙方子女年滿十六歲就立刻操辦婚事。現在我們年紀……」
「打住。」王霸捋捋鬍鬚，眼珠狡黠地來迴轉悠，「賢侄你也說那是當年，可現在什麼年代了，女兒長大有自己的主見。漫說指腹為婚，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都不一定聽。」
王霓裳嗖一下站起來說：「我心目中的夫君，那是文能治國安邦，武能騎馬平天下的英雄豪傑，怎麼可能是你這樣的紈絝子弟。你根本配不上我，休要饒舌，絕對不嫁。」
身邊的家丁一臉鄙夷地望着李蕭天，都在竊竊私語。
「就憑他這模樣，還能配得上我家大小姐，簡直就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大家都知道這傢伙是什麼貨色，才十幾歲而已，就到處沾花惹草，把好好一個家敗成現在這副模樣。現在還想來禍害我們王家，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他要是敢硬來，看看是他的頭硬，還是我的棍子硬！」
……
面對着王霓裳的冷眼，面對着周圍人的冷嘲熱諷，面對這王霸這隻老狐狸，李蕭天淡淡一笑。沒有絲毫的尷尬，依舊是那麼平淡如水。甚至在平淡的表情中，夾雜着輕蔑。
對，就是不屑一顧的那種輕蔑。
「王大小姐想多了吧。」李蕭天乾咳了一聲說：「我的確是來說親事的，不過不是來提親，是來退親。」
這句話就像一塊巨石丟進平靜的湖面，剛才還很安靜的大廳頓時炸開鍋。
「什麼！」王霓裳再無法淡定，表情之難看，就像生吞了一隻活蒼蠅般。
王霸同樣無比震驚，臉色就像豬腰子一般難看。
在場所有人都無比驚訝，下巴掉落一地。
要知道這次李蕭天前來提親，弄得滿城風雨。以他高調的性格，還有紈絝子弟的做派，現在整個永樂鎮的百姓都在等著看好戲。
原本想好好打臉這個敗家子，讓他現場丟人現眼。沒想到他竟然是來退婚的，難道他瘋了不成？
「你……你說什麼？」王霸顯然是大腦充血，說話都語無倫次。
明明剛才是他不同意娶親，現在人家退親，他非但沒有任何欣喜之情，反而一臉痛苦表情。
李蕭天苦笑一聲，不想娶親也是你，現在退親不高興也是你，怎麼就這麼難伺候呢？
「我就是想退親呀，沒聽清楚需要我再重複一遍嗎？」李蕭天仍舊錶情恬淡，語氣十分平靜。
王霓裳臉漲得通紅，咬牙切齒地說：「退婚？你算什麼東西，說退就退，當我是什麼？」
從她內心來說，根本瞧不起這個落魄家族的落魄公子。而且這個敗家子名聲在外，早就臭名昭著，想要自己嫁給他根本不可能。
可是自己出生如此高貴，就算退婚也應該是自己提出，怎麼能夠讓這個破落戶搶了先。
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李蕭天看着無比尷尬的現場，難道他們又想耍什麼花樣？
「一萬兩，退婚。」他咬咬牙，能夠退掉這個母老虎，就算破財消災也行。
「什麼！一萬兩，一萬兩就退婚？」王霸以為自己聽糊塗了，只用給一萬兩就可以退婚，簡直超出自己的預期。
「對，一萬兩。只要你們答應退婚，我立刻修書籤字給錢，錢貨兩清概不賒賬。」李蕭天振振有詞。
聽到這話，王府差點炸開鍋。
面對如花似玉的王霓裳不要，面對王家萬貫家財不要。為了退婚反而給對方錢，這樣荒唐的事，恐怕真的只有李家公子才做得出。
就算是氣得發昏的王霓裳也驚得掉一地下巴，我真的是對方倒貼都不要的主兒嗎？
王霸眼珠差點蹦出來，原本李蕭天上門拜訪求親，他想過千萬種情形，也做了萬千種應對方案。
但是唯獨這種情形他非但沒有做預案，甚至做夢都想不到。
「賢侄，你這是什麼情況呀？」王霸尷尬地問。
李蕭天倒抽一口涼氣，王家果然家大業大，一萬兩都不放在眼裏。
「三萬兩！」他把聲音抬高八度。
王霸腦袋一陣眩暈，自己還沒有問清情況，怎麼又加價了？
王霓裳臉頰憋得通紅，半響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算我求求你們，五萬兩，絕對不能再多，不然就真成了敗家子了。」李蕭天哭喪著臉。雖然家裏還算鎮上數一數二的大戶，可也經不起這樣敗。
「不可能，你絕對有其他陰謀，絕對有其他條件，快說出來，否則就別想退婚。」這次王霓裳總是平靜下來。
她絕對不相信李蕭天這個敗家子，會輕易放過王家。要知道李家被敗得所剩無幾，不想攀他們的高枝，鬼才相信！
王霸也算是緩過氣來，還是女兒思維敏捷。這廝這麼爽快地退婚，絕對有莫大陰謀。
「對，退婚是你自願的，可別想占我們家太多便宜。」王霸眼珠轉來轉去。
李蕭天一臉苦笑，自己就是簡單想退婚，想和這個陰險下作的王家撇清關係而已。
「我沒有其他條件，現在就給你們五萬兩，我們把修書手續辦了吧。」他一臉真誠，而且從懷中掏出如假包換的銀票。
「不要裝了，你這個陰險小人。趕快說條件，不然就給我滾。」王霓裳根本不相信李蕭天會如此慷慨善良。
李蕭天深深嘆了一口氣，自己如此真誠如此有誠意，卻被人看成陰險狡詐之輩，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既然非要讓提條件，那麼就隨便揀點便宜東西帶走算了。
他把大廳來回瞅了瞅，最後眼神落在王霓裳身上，再也不離開了。
「光天化日之下，你……你想幹什麼？」王霓裳有些緊張。
李蕭天並不答話，徑直朝王霓裳走去。
王霸也非常緊張，「賢侄，剛才不是信誓旦旦要退婚，可不要反悔……」
話音未落，李蕭天直接繞過王霓裳，把她身後古董價上的一件彩繪陶女立俑拿起來。
「我的條件是，要這個。」他一臉驚喜的笑容，似乎撿到寶貝。
此言一出，全場嘩然。大家都用驚悚的表情望着他，下巴掉落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