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章 星辰的回憶

穿越星辰護校大陣，感受到的儘是蒼涼和落魄。從前巍然如山的大陣，早已千瘡百孔，漏洞百出。除了裝飾門面，再也起不到保護學校的作用了。

我極目尋找，未見老鬼寧不巧的身影。又放出思想探查整個星辰，得到的結果令人沮喪，我只感受到為數不多的幾位元嬰修士。

飛掠星辰凌雲殿頂，那根靈氣匯聚的擎天柱，已現頹勢。間或似人打盹一般，出現斷斷續續的波動。通天的一端陰雲密佈，天之盡頭電紋閃爍，似有雷霆萬鈞的風暴在那裏進行。

我俯瞰曾經的校園，一切都顯得那麼寂寥。同學們大都已經離開學校，偌大的學校只剩下稀稀拉拉的幾人。要不是真的無路可走，怕是沒有人願意留下來的吧。

留下來的人臉上也是死氣沉沉，再也找不到昔日的自由歡快。

呼吸間，我落在金蛇坊外，取土一捧，捏出一個孩童外貌的王一，走入坊間。

令人意外的是，這裏竟然人氣不減。大概是和住在這裏的人有關，他們原本都是星辰的原住民，從龜山學院移居至此。

金蛇坊意外的成了附近修士集會、交易的唯一場所。

我徑直走進黃魚兒的住所。

他正在與夏禹辰討論着什麼，見到我的出現，欣喜若狂，立刻拋下手頭的工作，跑過來抱住我。

「三弟！你可算回來了。」黃魚兒激動之情溢於言表。

「我是來跟二哥告別的。」

「剛來就要走嗎？可是，如今世界腦缺位，外面局勢混亂，也波及到了我們星辰。天大地大無處安身呀！」黃魚兒感嘆道。

「是呀，這一切都是世界腦的錯，她不該拋棄我們。也許她有苦衷。」

「苦衷？他能有什麼苦衷。不外乎拿我們做做實驗，僅此而已。我們被他玩得還不夠嗎？」黃魚兒輕描淡寫的說道。

黃魚兒說的不無道理。以前我也不屑於洪燁的做法，圈養人類，散佈病毒，挑唆戰爭，製造恐慌，還將世界分化為機械界與修仙界兩個分支。更甚者，她竟然讓蟲子長出了人心，出現像狗子這樣的異種。

但是，當我有了更高級的視野，看到的卻是洪燁用心良苦。若非她的未雨綢繆，因勢利導，這一界的生物也不會獲得長達數十萬年的繁衍。

如今遇到界面交錯之大災，洪燁依然身先士卒，想盡辦法阻止世界毀滅，不可謂不盡心盡責。她的苦衷，恐怕只有我能理解。

但是，凡人又怎能理解神的心意。我也無謂解釋。

我順着黃魚兒的心意，打了幾個哈哈，又隨口閑聊了幾句，語重心長的叮囑他若干重點。最後，我將小六和飛豬託付給黃魚兒，又將我的畢生積蓄，全數留給他之後，便告別離去。

轉過百草園，這裏人去園空，昔日欣欣向榮的景緻，如今荒草凋敝，落寞凄涼。走進仙人結界，渺無人煙，只有枯萎的葡萄藤。

突然見到一個瘦弱的身影，原來是守在此地的另一個木小含。

我乘風而下，捲起輕沙，化作骨肉皮膚，附在身上。

「小含。」我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木小含回頭一刻，驚喜的一霎那，淚眼婆娑，「大人，你可算回來了……葡萄……葡萄全死了……」

說完，她又嗚嗚嗚的哭個不停。

我將她攏在懷裏，背着她隨手一揮。

枯萎的葡萄藤瞬間煥發生機，不一會兒便結出碩果累累。

「你回頭看看。」

木小含抽泣著回頭張望，不禁目瞪口呆，驚喜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大人……這……」

「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做，這片葡萄園以後就交給你了。」

「可是，大人，我只是靈奴……」

她還未說完，我便從她體內摘除了她與木生的靈主血契。又從她體內取出含光，交付於小含手中。

「此劍含光，以後便是你的配劍。」

木小含激動的握住含光劍柄，「大人，小含無以為報，唯有以身相許。」

我笑了笑，不置可否的說道：「等我完成大事後，若還能回來，你再對我說這句話，好嗎？」

「大人要去完成的事很危險嗎？」木小含緊張極了。

「未可知，都是從來沒有人做過的事。也許就是眨眨眼這麼容易，也許……」

我眺望遠方龍魂殿的方向，心中念著小米。死後哪怕存有一絲精神，我也要再去看她一眼。

隨後，我不自覺的向靈獸堂方向飛去。

並沒有探尋到羅紫嫣氣息，但是依然忍不住想去靈獸園碰碰運氣。

我騙自己是因為她還欠我好幾千萬晶石，因此對她念念不忘，但是誰都知道我是自欺欺人。

幸好她不在，還是不見為妙，免得亂了心緒。

最後，我要去見一見魔女兩姐妹，質問她們冰珠的事情。

冰糖心困懶的依靠在靈狐仙子的寶座上，百無聊賴的撩撥著被樹藤纏繞的絕命劍刃。任它劍刃赤紅，也奈何不了魔女分毫。

「你不是噬主嗎？我今天倒要看看是你厲害，還是我的百草經厲害。」冰糖心檀口輕啟，不緊不慢的說道。

「好久不見，你還好嗎？」狐狸洞口突然傳來男子聲音。

「什麼人！」冰糖心秀眉緊簇，翻手之間，飛蟲與藤蔓齊射。

當她的注意力全都放在洞口時，我卻出現在近在她咫尺的位置，與她只保持半米距離。

冰糖心目露驚懼之色，口中飛快的念動法訣，在我腳下瞬間長出一棵參天大樹。樹榦筆直向上，衝破狐狸洞頂的裂痕。綿密的枝葉不斷生長，不一會兒便遮蔽住陽光入口。狐狸洞中頓時漆黑一片。

冰糖心得意的嬌聲大笑道：「王一，在你死之前，我要告訴你一個秘密。我與姐姐本就是一人，只因心生二念，化作兩人。如今心念合一，已然融為一體。換句話說就是，我已經不是從前那個冰糖心了……你不該回來。」

在黑暗之中，魔女的聲音帶着異樣的驚悚。她伸手穿透我的身體，取出其中的冰珠，一口吞下。然後御絕命將我的頭顱斬下。

她手中捏着我的魂魄，卻遲遲沒有動靜，最終還是沒有痛下殺手，任由我的魂魄掙脫后，搖搖晃晃的向狐狸洞上方裂縫飛去。

魔女手段殘忍，但在最後一刻，還是難忘舊情，放了我的魂魄。

也許她不是放過我，而是放過她自己，給自己留有後悔的餘地。

我用一具分身，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雖然結果令人傷感，但是，終究是看到魔女有情的一面，我心微安。

冰珠就送給她吧，權當是我送給她最後的禮物。

老牛帶着靈獸森林的妖族，銷聲匿跡。與老牛同去天涯海角的，還有李傲天和貓妖姬。

在我離開星辰的最後時刻，遇到了一名老態龍鐘的老人，和一名手抱嬰兒的少婦。老人力不從心，少婦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攙扶著老人，臉上顯出不甘之色。

我認得這一老一少，是曹文極與慕容青青，至於那孩子，或許是他倆的孩子吧。

在他倆身後不遠處，有兩部機甲氣勢洶洶的追了上來。

我透視兩部機甲原力盒子后發現，他們分別裝載了256枚電池和128枚電池，戰鬥力相當於元嬰修士和金丹修士。

對於青青，我心存感激。若不是少年懵懂，又怎會碰撞出青澀的情愫。即使最後這份感情未得善終。就讓今天，為苦澀的初戀畫上一個完美的句號吧。

我轉過風的方向，落下后立刻展開一堵風牆將雙方隔開。

兩部機甲集火向慕容青青一家三口掃射，原力光束在風牆的折射下，散射向四面八方，卻傷不到慕容青青一家分毫。

不等機甲發起第二輪攻擊，我就施展大神通，直接卸下了兩部機甲全身的機械部分，顯露出兩具不完整的人體。

那個身背256枚電池的機械改造人，全身只有一張臉和大腦是他自己的，其他部分包括骨骼內臟，無一不被改造成了機械。

另外一名機械改造人稍微好一點，還保留着人類軀幹部分的左半部邊。

難以想像，當人的肉體改造成這樣，精神還能殘留多少人類的部分。

對於機械改造人，我的思想淺嘗即止。洪燁既然讓他們成為人類社會的主流，自有她的道理。

兩個機械改造人失去了機械部分的支持，再也無法耀武揚威，只能躺在地上任由慕容青青報復性的踐踏。

「青青……咳……咳……」曹文極咳得非常嚴重，彷彿要將整個肺都咳出來似的，「放過他們吧。」

慕容青青憤憤不平的又在第一個機械改造人的臉上狠狠踩了一腳，撕破了他除了大腦之外，唯一屬於人的部分。

再見了，青青！再見了，我最苦澀的初戀。

時間並沒有剩下多少，卻還有好多我想見的人沒有見到。

帶着一絲遺憾，我化作清風，向生死門方向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