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5 準備工作

「叩叩。」

門口傳來了敲門聲，正在準備早餐水果沙拉的陸一奇抬起頭投去視線，眼神之中流露出些許困惑神色：

奧古斯都什麼時候學會敲門了？

但此時正在思考着戰術，沒有深入思考，直接就揚聲說道，「進來！門沒鎖！」

手腳麻利地將香蕉、奇異果、蘋果、櫻桃等等丟進沙拉盆里，腳步離開廚房，嘴裏絮絮叨叨地說道，「你來得正好，我剛剛正在思考，格蘭特顯然不適合地面拆擋，那麼是不是安排一名近端鋒在場做煙霧彈，這樣比較能夠掩人耳目？但這樣的話……」

話語說到一般就戛然而止。

陸一奇瞪大眼睛看着熙熙攘攘站在門口的人群，一二三四，足足四個人，擁擠地將室外原本就不太明亮的光線遮擋住，隱隱綽綽地投射下一大片影子，就如同天外來客一般，他們的飛行器就停靠在院子裏。

「我猜想，正式上門之前，我們應該打一通電話？」泰德-湯普森開口說道，依舊帶着上位者的輕鬆寫意。

陸一奇隨即也反應了過來，「幸運的是，你們沒有撞見不應該看見的場面，否則現在可能就有點尷尬了。」

一句簡單的話語，男人之間立刻就明白了過來，嘴角就紛紛上揚起來。

此時，陸一奇才以主人的身份發出邀請，「請進，還有，請坐。」大步大步走進客廳，順手將沙拉盆放在旁邊，手腳麻利地開始整理起來，「請原諒房間有些亂，如果你們發現任何奇怪物件，千萬不要告訴我，假裝沒有看見就可以了。」

又是信手拈來的一個玩笑，耳邊傳來了低低的輕笑聲。

「所以，咖啡還是茶？」儘管被殺了一個措手不及，但陸一奇卻絲毫不見慌亂，沉穩大氣地招呼了起來。

「茶。自從我們上次談起茶葉之後，我就十分好奇，來自東方神秘國度的茶葉，到底有什麼特別之處。」湯普森也非常放鬆，甚至還主動招呼起同行者來。

陸一奇流露出了笑意，「沒問題。唯一的遺憾就是，我這裏沒有完整的全套茶具，無法展現最好的茶藝；但我非常樂意讓客人品嘗一下來自家鄉的味道。」

陸一奇的動作很是迅速，三下五除二就將客廳收拾了起來，倒不是窗明幾淨的意思，只是沙發和茶几都快速整理完畢，資料和錄像帶全部整整齊齊地碼放在電視櫃旁邊的地面上，凌亂的沙發也顯露出全貌，客人能夠順利安坐。

湯普森一行人細細打量著這個充滿單身漢氣息的客廳：

電視機屏幕之上正在播放綠灣包裝工2007賽季的比賽錄像，從畫面來看，應該是國聯決賽對陣紐約巨人的比賽；錄像是電視台直播的視頻，而不是球隊內部的解析視角，看來是陸一奇自己主動找來觀看的。

電視櫃旁邊的角落裏堆疊著厚厚的錄像帶，從側面標籤的簡略縮寫來看，除了堪薩斯州立大學的比賽之外，還能夠看到費城老鷹和綠灣包裝工過去的比賽，視線能夠捕捉到的就有2005賽季的錄像帶。

雖然茶几已經整理乾淨，但依舊能夠在下層架子上看到厚厚的資料。簡單翻閱一下，有自己整理的戰術筆記，有不同比賽錄像帶的戰術分析，有些意外的是，甚至還能夠看到職業球隊多年前的戰術手冊。

NFL的戰術手冊錯綜複雜，兩萬多種排列組合絕對不是說說而已；更加困難的是，所有戰術都必須編譯成為暗號，比賽進行過程中，教練與球員、球員與球員之間全部都是通過暗號溝通。

簡單舉一個例子：

「西右加塞，72，賓果Z型分裂U型，雷克薩58佐加農炮，314蘋果鐵鎚，詐欺響指在位置一。」

這是一句戰術口號，對於外人來說，無異於天書，根本無從入手。

實際分析起來，「西右加塞，72」，這是進攻陣型；「賓果Z型分裂U型」，這是外接手跑動路線安排；「雷克薩58佐加農炮」，這是跑衛戰術；「314蘋果鐵鎚」，這是進攻鋒線戰術。

「詐欺響指在位置一」，這是開球口令——四分衛會選擇假開球，第一次開球口令是假的，等四分衛再次做好準備之後，第一聲開球口令就正式開球。

上述戰術，教練組下達指令之後，必須由四分衛傳遞給整個進攻組，如果四分衛自己都不懂代表什麼意思，又或者是進攻組成員沒有能夠理解自己的戰術，那麼這一檔進攻的前景也就可以提前預測到了。

這也是四分衛位置如此至關重要的原因，智商也不可或缺。

不僅如此，球隊為了避免自己的暗號遭遇破解，每一個賽季，他們都會更新自己的暗號，這也意味着，每一個賽季的戰術手冊都是全新的——至少大部分都是更新過的。

每支球隊或者四分衛都擁有自己的特點，比如佩頓-曼寧就喜歡用地名做口號，再比如說後來2018賽季的洛杉磯公羊就喜歡用演員名字做口號。

每一年，聯盟之中都有新秀四分衛因為記不住戰術手冊而慘遭淘汰，NFL與NCAA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比賽。

對於每支球隊來說，戰術手冊都至關重要，即使賽季過後也不會輕易泄露。一般來說，聯盟的不成文默契是，以五年為期限，五年前的戰術手冊才能夠被公開。

現在擺放在陸一奇茶几里的就是五年前的戰術手冊。

顯然，陸一奇正在積極主動地適應自己的全新工作：一來，大學基本依靠天賦打球，即使有戰術手冊，也相對簡單基礎，更沒有如此眼花繚亂的暗號。

二來，他正在進入自己的角色，以職業球隊教練的視角來審視不同球隊的戰術佈局，逐漸適應職業聯盟的戰術佈局與對峙。

雖然陸一奇曾經在費城老鷹實習過三年時間，但實習終究只是旁觀，而現在則是實際操作，自然不同。

小小的細節就可以看得出來，陸一奇已經做好了萬全準備。人人都看到陸一奇率領着堪薩斯州立大學在2007賽季創造了奇迹，卻很少人能夠看到賽場之外陸一奇的努力與堅持——

奇迹的誕生背後，總是存在着必然。

湯普森轉頭看向了自己的同行夥伴，眼底流露出了一抹笑容，沒有說話，但眼神傳遞出來的得意卻再明顯不過了：

我早就告訴過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