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6步步南風再無你

756步步南風再無你

已經五歲的小九皇子隨着南風遊歷了不少名山大川,他可比一直養在宮裏的孿生哥哥八皇子劍辰更有見識。

小兄弟兩個在小的時候性情完全不同,而今卻相差無幾了,兄弟倆雖然四年未見,但一見面就顯得非常熟識。

慕容劍辰拉着弟弟流年去了自己的寢殿;「流年;你回來咱們一起睡,我的床甚大,咱們兩個一起完全不覺得擁擠。」

流年搖搖頭,婉轉道;「八哥;我習慣一個人睡,跟你睡我會不習慣的。」

劍辰微微蹙眉;「不許叫我八哥,父皇年前給皇祖母尋了一直解悶兒的雀兒就叫做八哥。」

流年哭笑不得;「那我叫你八皇兄或者叫你兄長。」

劍辰歪著腦袋思存了一下然後道;「我非長兄你若喊我兄長不合時宜,不過我喜歡這個稱呼,就咱們兩個的時候你可以如此喚我在外呢你就喚我八皇兄。」

就稱呼問題兄弟倆達成共識后就繼續在寢殿裏玩兒,雖然流年眼睛不好,但耳朵特別靈敏,加上他自身適應環境的能力比較強,跟明眼的劍辰一起玩兒完全沒有障礙。

小兄弟倆一起玩兒的不亦樂乎,這邊南風正在御膳房同皇帝對弈。

慕容雲開同他的父皇世宗皇帝一樣甚愛棋藝,只是他的棋術不及世宗皇帝罷了。南風的棋術遠在世宗皇帝之上,但跟慕容雲開對弈他偶爾還是會故意露一下破綻,讓皇帝輸的不至於太狼狽。

下完一盤后慕容雲開意猶未盡;「南風;接下來你會帶小九繼續四處遊歷還是?」

南風捏着手裏的白玉棋子稍一遲疑后道;「流年已經五歲了,該開蒙讀書了,他雖然有眼疾,但卻記憶頗佳,別人過目不忘,他可過耳不忘,我打算送他去火龍山莊,正好上官守業跟風墨竹的一雙兒女也要開蒙,讓流年跟着他們一起念書,起先我會親自指點,等流年適應了以後就讓他跟着先生念書,不知皇上覺得如何?」

慕容雲開掃了一眼重新佈局的棋盤緩緩道;「朕自把小九交給你的那一日開始他的一切就由你全權做主,你把小九教的這般好,讓朕頗為意外,流年的天資遠勝太子跟劍辰,可惜啊!」

慕容雲開深深嘆了口氣,他膝下九個兒子,最倚重的自然是太子,可惜太子體弱多病,而且被確診不能有子嗣,也就是說太子即便日後登基皇位也會旁落,因為太子不能有自己的親生骨肉,只能從別處過繼,可太子已經決定要把位置傳給親弟弟劍辰,如此皇帝不得不對八皇子劍辰重視起來,八皇子的天資也不差,但跟患了眼疾的九皇子比起來還是略微遜色一些的,至於其他幾位庶出皇子也就端王聰敏過人,但他是庶出的皇子,既然太子有嫡親的弟弟,那麼庶出的皇子是沒有任何機會的,即便慕容雲開對端王頗有好感,但也於之保持距離,他可不想要因為自己的偏愛讓端王生了不該省的想法,當初自己對木德妃過分的喜歡,導致她漸漸失去本心,被慾望奪走了理智。

南風看皇帝若有所思就沒有打擾,默默的凝視着面前的棋局。

沉吟了良久皇帝才有開口;「南風;你的消息速來靈通想來寧夏國的動蕩你也聽說了,朕想聽聽你對寧夏國主李岳晾的看法。」

寧夏國近一年來發生的種種南風也略有耳聞。

已經羽翼豐滿的寧夏國主李岳晾這些年一直都韜光養晦,他一面於自己的親舅舅國相沒藏阿吉交好,如此以來攝政王李岳林就不敢奈何他,只能利用二人本是同根生的這層手足親情來拉攏,李岳晾於沒藏阿吉交好在明,於李岳林親近在暗,他娶了沒藏家的姑娘為後,同時納了李岳林舅舅的女兒梁氏為貴妃。

李岳晾對這位小梁貴妃頗為寵愛,從而將其父兄拉攏過來,如此就等於瓦解了李岳林一般的實力。

李岳林的實力除了他自己從小培養的部曲之外就是梁氏家族的支持。

少梁氏家族的支持等於讓李岳林損失了一半的實力。

待時機成熟后李岳晾同沒藏阿吉以及小梁貴妃的父兄一起聯手控制了李岳林,將李岳林的母妃梁貴太妃,李岳林的弟弟李岳森以及李岳林的親侄子和他的嗣子一起拿下,李岳林最終一敗塗地,他和他的母親弟弟子侄等都被李岳晾逐出寧夏國。

等收拾完了李岳林這個心腹大患后不等眾人喘息李岳晾就誘騙沒藏阿吉入宮,一杯毒酒送他去見先皇。

與此同時沒藏家族的人也全部被誅殺,包括李岳晾的皇后沒藏氏,他的母親沒藏太后則被打發到了尼古庵去,然後他輔小梁貴妃為後,梁氏家族徹底歸附李岳晾,這些年大權旁落李岳晾這個寧夏國主而今總算是名副其實了。

南風捻著棋子沉吟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回答皇帝適才的問題;「陛下;南風覺得寧夏國如何動亂都於大正無關,李岳晾不過是作為一國之君拿回屬於他的東西,倘若李岳晾不韜光養晦,不未雨綢繆的話他要嘛做一輩子的傀儡,要嘛有朝一日被野心勃勃的李岳林給吞掉。李岳晾是個聰明人,他應該清楚寧夏於我大正和則兩立,斗則兩傷,重傷的還是相對弱小的寧夏國,更何況旁邊還有虎視眈眈的吐蕃。南風眼下擔心的是李岳林,他被逐出寧夏國十有八九會來中原,陛下應該還記得李岳林同玉兒同南風之間的恩怨。」

經南風這麼一提醒皇帝頓時想起了當年李岳林於紅玉的糾纏,還有之後的種種恩怨不免心頭一凜;「李岳林不來中原最好,一旦出現在中原格殺勿論。」

南風很清楚李岳林的本事,他是真的怕李岳林會出現在上京,會對紅玉不利。

南風有心讓皇帝以李賢妃為誘餌誘李岳林來上京然後殺之,但仔細想想李賢妃未必有這麼大的吸引力,她雖然是李岳林的親妹妹,但當年李岳林能輕易把她送來和親可見他對這個妹妹未必情深義重。

皇帝似乎看穿了南風的想法似有意似無意道;「賢妃同朕說過她跟李岳林雖是一母同胞的兄妹,但感情淡薄,也正因如此賢妃甚少思念自己的母國,朕年輕時候對她的猜忌真真是多餘的。」

皇帝的這番話看似是在說李賢妃,實則卻是在說南風,他對南風曾經的猜忌也在滄海桑田的變化之間漸漸煙消雲散了,因此他對南風而今的關照卻是實實在在的。

紅玉知道再過兩日南風就要帶着小九皇子離京了,她知道小九皇子喜愛紅豆餅於是拜託劉氏多做一些紅豆餅自己好送到宮裏給小九皇子吃。

蕭思成一早就去衙門了,紅玉起來后沒有見到小雪柔就忙讓銀珠去乳母那裏把她抱過來。

小雪柔已經三歲了,不過才剛剛學會走路,不過說話早就會了,除了走路走的遲一些外其他都很正常。

銀珠去了乳母房間卻不見小雪柔跟乳母,反而是在桌子上發現了一張字條,可把銀珠給嚇壞了,她拿着字條匆匆到了紅玉面前;「長公主,乳母和小郡主不見了,這是在房間發現的。」

當紅玉看罷字條后心頓時跌入谷底。

字條上的內容很簡單如果想要小郡主活命就請玉公主帶蕭思成和獨孤南風到城外三十外的楓葉林相見,如果黃昏之前見不到你們三個就等著給小郡主收屍,落款是李岳林。

看到李岳林這個久違的名字紅玉滿心恨意,李岳林在寧夏國大勢已去的時她早已知曉,她萬萬沒想到李岳林竟然會來到上京會找上自己。

戒備森嚴的榮國府既然丟了小郡主,紅玉可確定乳母被李岳林提前收買了,若不然憑他來榮國府偷孩子那是玩玩不可能的。

事不宜遲紅玉即刻讓人去尋蕭駙馬和獨孤南風。

很快二人就到了榮國府。

當看罷了紅玉遞上的字條后蕭思成和南風都顏色更變。

紅玉一臉正色的對二人道;「咱們去把柔兒救回來,倘若李岳林要我的命只要能保全柔兒我也認了,你們絕不可以阻撓。」

獨孤南風道;「玉兒;你放心我必會把小雪柔帶回來的,更不許李岳林那廝動你一指頭。」

蕭思成沉聲道;「玉兒;咱們去見李岳林,倘若他真的要女兒的性命來換你我必不依。」

在出發之前紅玉讓上官嘉木帶了一支精銳御林軍從后尾隨,她很清楚李岳林的厲害,倘若自己和蕭思成還有南風由御林軍保護前往去要人的話雪柔更危險。

午時二刻紅玉攜蕭駙馬和南風到了跟李岳林約見的地方——京城外三十里的楓葉林。

聽到動靜后李岳林抱着小雪柔從茂密的樹林里鑽了出來。

看到爹娘后小雪柔大哭;「爹爹,娘;快來救柔兒,柔兒不要死。「

李岳林伸手在小雪柔的身上狠狠掐了一把疼的小丫頭一聲慘叫,紅玉險些暈過去,蕭思成忙扶住她。

南風用手裏的清風劍指著李岳林的面孔義正詞嚴道;「李岳林;你放了柔兒,咱們有話好好談,堂堂七尺男兒拿個孩子當人質你不覺得羞愧嗎?」

李岳林朝南風微微一笑;「獨孤南風;你沒有資格跟我講羞愧二字,你一個做兄長的成天惦記着自己的親妹妹我看該羞愧的人是你。」

旋即李岳林就把兇惡陰冷的目光落在面色微微蒼白的紅玉身上;「慕容紅玉;我給兩條路,你要嘛嫁給我,我確保你的小女兒安然無恙,要嘛你就親自把這兩杯酒送到獨孤南風和蕭思成嘴裏,這兩杯酒只有一杯有毒,也就是說你會失去他們其中一個。」

紅玉凝視着李岳林那雙盛滿兇惡的眼睛冷冷道;「倘若這兩條路我都不選呢?」

李岳林微微獰笑,然後再次在小雪柔身上掐了一把;「那你會眼睜睜看着你的寶貝女兒被我剁成肉泥,不信你就試試。我知道獨孤南風武功高強,不遠處還有御林軍埋伏,可你們膽敢靠近一步我就卸掉這個丫頭的一隻胳膊,不信咱們就試試看。」

眼下的李岳林就是個瘋子,南風縱然武功再高也不敢輕易靠近,因為人質在他手裏,稍有差池可能小雪柔就會受到傷害。

蕭思成一番深思熟慮后對紅玉道;「玉兒;雖然女兒對咱們而言很重要,可你的安危更重要。」

蕭思成的意思紅玉明白了,是要放棄雪柔這個人質,讓獨孤南風殺了李岳林。

紅玉很清楚自己沒有蕭思成那般冷靜,那般冷酷,她寧可自己性命不顧也要讓女兒平安無事。

短暫僵持后紅玉朝李岳林稍微靠近了幾步;「李岳林;我慕容紅玉早已是殘花敗柳了,既然你稀罕那我願意跟你走,請你放過我的柔兒,讓她跟蕭駙馬團聚。」

「玉兒;不要。」獨孤南風伸手拽住了紅玉的胳膊;「玉兒;你不能,不能。」

紅玉用力掙扎道;「南風;我還要救我的柔兒,只要柔兒平安了你就給我殺了李岳林,縱然犧牲我的惜命也在所不惜。」

就在這時候李岳林開口了;「我改主意了,慕容紅玉你已年過三十,的確是殘花敗柳了,我稀罕的是二十歲之前的你,而現在的你給我提鞋都不配,你只有一條路可以選擇,把我準備的兩杯毒酒餵給你身邊的這兩個男人,他們不是愛你嘛,他們可願意為你去死。」

說着李岳林就朝身後咳嗽了一聲,旋即從一棵大樹后竄出來一個半大孩子,他把兩個盛滿酒水的杯子送到了紅玉面前;「長公主請吧。」

李岳林看紅玉在遲疑不肯把那兩杯酒接過,於是他就直接卸掉了雪柔的一隻胳膊,頓時小丫頭疼昏過去。

就在李岳林要再卸掉雪柔的一隻胳膊的時候紅玉把兩杯酒接過。

威風淺淺,刮在臉上卻是凜冽刺骨,亦如鋒利的匕首在凌遲你的皮肉。

面對這兩杯容量相等,顏色無差的酒紅玉的心情無比沉重,其中一杯有毒,也就是說南風和蕭駙馬會死一個,一個是同床共枕快二十年的夫君,一是曾經兩情相悅,此生刻骨銘心的知己,兄長,紅玉寧可死的是自己也要保全他們無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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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質風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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