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7.太太，幫我洗澡

「四叔，放我下來。」

「你受傷不方便，我幫你洗。」

陸沁安皺着眉，坐在小凳子上，摸了摸額上的傷口，是有點疼，可她確信自己好好的。

只是男人堅持，粗糲的指腹撩起發，笨拙的拿頭繩將之紮起，撥弄了下確定不會掉之後，這才幫她脫衣服。

可她脫了毛衣之後便捂著面前，「你出去吧，我自己來。」

「羞什麼，鴛鴦浴也不知洗過多少次。」

陸沁安有些惱怒，「所以說你每次洗澡都不止是洗澡啊！」

哪一回不都將她這樣那樣，她還能不了解這人，比起床上，真是喜歡死了浴室！

可顧重深難得正經，五官冰冰的沒有情緒，皺着眉頭看了看她，強行將衣服脫下來，眼睛卻格外清明，「這次只洗澡，四叔保證。」

信了他，陸沁安本想洗個戰鬥澡就算，可這人不知怎的，抹個沐浴乳能抹上十分八分鐘的，慢悠悠的在她身上來回。

正要催，頭頂聲音已然響起。

「今天不是抱抱生日。」

「嗯？」

顧重深蹙攏著眉，想着如何組織語言，見她捂著不許看，便將目光移開了些，當真沒有放肆，只聲音還低啞，「他知道我們吵架，想幫忙和好……電話沒接是四叔不好，今天的事，要怪只能怪四叔，怪不到你頭上。」

他只是太慌，知道他們一塊出的車禍，嚇的六神無主。

一到醫院，時謹言那邊便也給了消息，那個人跟顧彥均有交往。

顧彥均無牽無掛，如今再跟他對上，他卻沒有底氣能斗的過。

陸沁安垂了小腦袋，半晌沒說話，知道他氣，可那樣凶她，心裏總不好受，推了推人，不想洗了。

「那天他說，是你對不起他，還說，要奪回屬於他的一切。四叔，他如果想要認回自己的身份……」

呵。

顧重深搖搖頭，手掌扣在她嫩白的手上，輕捏了下，「他要是可不止是顧四這個身份。」

過去的三十年，他對顧氏下手，對她們母女倆下手，又豈是區區一個「顧四」能滿足的。

頓了頓，沒往下細說，只是拿了浴巾過來，認真又執著的幫她擦乾水珠。

毛巾上細膩的絨毛劃過肌膚，裸露在外的手臂上鼓出小小的顆粒，男人的手仔細的幫她擦乾淨每一處，到最後，還是陸沁安按着他。

小臉緋紅，「我自己來。」

顧重深臉上有些異樣情緒，幽深的眸閃爍了下，不肯鬆開毛巾。

陸沁安循着他的視線往下，臉色頓時有些僵，浴室里又是氤氳的霧氣，看不太清楚男人的臉色，可她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這種時候容易擦槍走火。

按著毛巾的小手終於移開，聲音悶悶的，「那你快點。」

「嗯。」

……

說是快，最終在浴室里還是磨磨蹭蹭了半個小時，等陸沁安穿好衣服出來，渾身上下宛如煮熟了的蝦，紅彤彤的。

雖說沒做什麼，可終究耽擱了時間。

陸沁安急急忙忙收拾了下便算了事。

……

身後，顧重深隨意整理了下衣服，走出病房，朝着跟她相反的方向走。

電梯一直往上，停在八樓。

老爺子年紀大，做完手術之後需要很長一段時間調養，八樓是vip病房，套房裏設施完善，老太太整日陪着也跟家裏差不多。

偶爾還能一塊去樓下散散步，也算舒適。

進去的時候兩人正在看之前那檔綜藝，幾個月前的小肉糰子跟如今又不太一樣，仔細看，現在好像更胖呢！

「爸、媽。」

「小四來啦，這個時間公司不忙么。」

顧重深搖搖頭，「過來看看爸……」

老太太會意，拿了兩顆蘋果走出去，笑着道，「你們爺倆聊，我出去洗個水果。」

沒關電視，反還將聲音調大了些，顧重深面上沒什麼多餘的表情。

來這裏也已經思忖過許久，確定老太太聽不見之後，開門見山，「前些日子安安說見到了一個跟三姐很像的男人，非常漂亮和乾淨。」

老爺子僵住，握著水果叉子的手抖了抖，愣在那。

「今天他們出了車禍，對方力度掌握的剛剛好，傷了人卻不是大事故，司機是個十分有經驗的前科犯。」

頓了頓，顧重深揚起眸，「總之，他出現了。」

老爺子握緊拳頭，「真是他？」

一陣沉默，已經給了他答案。

「他想做什麼！」

「既然沒死，這麼多年為何不回來認祖歸宗？當初救你們出來時他被挾持，到最後消失不見，警察找了三天三夜都沒尋着人，大傢伙都以為他死了……」

「你媽心裏記掛兒子，抑鬱了好幾年，我這才將錯就錯帶你回去，這麼些年也算安然。」

老爺子怒不可遏，「他就算怨我，也不能胡亂報復到孩子們身上！」

顧重深按着他，濃眉蹙攏，滿臉不悅，「我告訴你不是為了讓你氣到病發。」

「那……」

「顧彥均可能會來找你，醫院不安全，咱們回顧園。」

「回去？」

老爺子自嘲的笑了笑，蒼老的面容上浮現出一抹不屑，「為了個小子我還躲著不成！」

他聲音堅定，難得還有一絲年輕時的狠厲，雙手緊握，嗤了一聲，「他想來找我就讓他來！不管過去多少年發生什麼事我都是他老子！」

「你帶孩子們回顧園去，我就在這等他來。」

顧重深蹙著眉，臉色整個陰沉下去，薄唇緊抿，「老頭，你讓媽撞見了怎麼想。」

提起老太太，老爺子總算有些猶豫，他娶回來的女人什麼性子自己實在太清楚，別的好說，可孩子這一關是過不了的。

便遲疑了下，揮揮手粗聲粗氣的道，「管不了那許多。總之，我不會離開這，就等他來……趁這機會，我和他……」

他想到這，拿起拐杖往顧重深身上扔，「總之你少管，再說外頭有人站崗，慫什麼！有時間在我這耽擱，趕緊的把孩子們帶回去。」

「老頭……」

「聽我的！」

老爺子氣急，不住咳嗽起來，外頭老太太一聽見聲音便急急忙忙衝進來，哪還顧的上其他，「慢著點，好端端的上跟小四發火做什麼……」

「看他說的話！趕緊滾出去。」

顧重深嘴角抽搐了下，一陣頭疼，老太太卻是沒辦法，小聲勸他先出去。

被趕出來，醫生進去查看情況，他雙眉擰緊，下意識想往口袋裏摸。

碰著煙，尋了樓梯角落，點燃。

黑眸盯着面前散開的霧氣，顧重深臉色越發凝重，這煙，怕是戒不掉了。

……

天剛黑，外頭是凄冷的天色，銀色邁巴赫從醫院開出來，迎著燈火馬龍的路行駛出去。

後座上是安安靜靜坐着的兩個孩子，醫生就跟在旁邊，小心照看着。

「媽咪……吃吃想吃蛋糕。」

小肉糰子到現在還不忘吃貨大計，迷迷糊糊靠在旁邊，如今已經對車子有些陰影，不敢太靠近在窗戶邊。

陸沁安看着她腦袋上的紗布，眼神放緩許多，「乖，到家裏就可以吃啦。」

「不過只能吃一小塊，不可以多哦。」

小肉糰子點點頭，只要媽咪答應了就好，她打了個哈欠，似是怎麼睡也睡不飽的樣子，昏昏沉沉的又睡着過去。

手機「嗡嗡嗡」的響。

陸沁安很快接通，聽了一會臉色卻越來越難看。

「今天的事就是警告，安安，再這樣下去孩子們也會受到牽連你知不知道！」

「外頭已經傳了風言風語，你不能再執迷不悟啊！」

她垂著腦袋，壓低了聲音，臉色慘白的開口。

「我的事不用你管。」

說完，「啪」的一聲掛了電話。

身側，顧重深凝著眸撇了她一眼，目光冰冷，「誰的電話？」

她咬緊唇，偷偷往後探，聲音柔柔的壓的很低，緩緩吐出兩個字，「姨媽。」

男人聞言，視線一直看着前方，落在方向盤上的手指骨節青白，許久沒說話。

……

車子停在院子裏，老管家一瞧著下來兩個帶傷的，心疼的眼眶發紅，連忙帶着人進去。

屋子裏暖和，醫院的設備和器材一早就有準備，如今空房間也多，醫生也能安排住下。

陸沁安換了身衣服，放緩了腳步才推開隔壁房門。

小肉糰子還在睡，床邊立着一道高大的身影，身上的衣服還沒換，裹着高大頎長的身軀，頭頂陰影落下來罩在小床上邊，從身後看映着月色，說不出的孤寂。

「四叔，你去休息吧，今晚我陪她。」

她低聲說話，生怕吵醒了熟睡的小丫頭，走過去，手撫上男人堅硬的身軀，剛一碰上就被反手握住。

顧重深垂著眸，盯着她嫩白的臉看了許久，開口時聲音格外低啞。

「看護到了，有事會叫人。」

說完，牽着她的手走出去，小聲合了門，「太太陪陪老公。」

房間里昏暗，陸沁安幫他找了衣服，疊的整齊放在旁邊，聲音柔柔的，「去洗澡吧。」

「嗯。」

很快裏頭傳來水花濺落的聲音，在空氣中蔓延開時平白的染些氤氳，陸沁安正要上床躺下，裏邊的水聲停了。

男人低沉沙啞的聲音傳出來。

「太太，褲子拿錯了。」

陸沁安有些狐疑，卻還是拉開柜子幫他重新挑了條四角褲遞進去。

浴室門索性開着，他就當着她的面彎腰套上，好半晌才穿上她準備的那套深藍色睡衣。

光着腳走出來，頭髮還在滴水，毛巾隨意擦了擦，水珠「啪嗒」「啪嗒」順着堅毅的面頰往下落，一直垂到衣服里。

領子不高，面前小塊肌肉露在外頭，顧重深就站在那，明明身體的肌肉線條都已經被掩蓋起來，可頎長的身軀就站在她面前，身後是逐漸蔓開的氤氳霧氣，室內光線暈黃，瞧不清他的面色，可哪怕穿着簡單的家居服，眼眸凝了凝她，無形中便散出壓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