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7.在地只當逍遙仙4(超級大章-求訂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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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極對於「姬長樂被人解開了神偶,脫離了控制」這件事一點兒也不上心,似乎是早已知道。

他已經玩的忘記了自己的身份,每天去王都青樓里逛一逛,聽點兒小曲,與人談論下美酒的釀造,甚至隱姓埋名、略作易容,與周邊的文人雅士吟詩幾首,然後入暮了則去王宮用晚膳,陪夏寧說說話。

慢慢地,他打入了王都這附近的文人圈子。

傷春悲秋,本就是詩人興緻大發、嚷嚷着要出去旅遊的時候,如果再加上個女才子,那麼這氣氛就會頓時嗨起來。

遊玩累了,他就回到逍遙畫舫上,然後次日會有一些才子圈子的口信傳到王都的一個李姓的小世家,然後那小世家家主就會來報告夏極。

這世家雖然也姓李,但和東海李家卻沒有關係。

這個小世家,自然是夏極隨意找的一個假身份源頭,名字也是他隨口編的,叫李太白,而李姓的小世家家主自然配合無比。

深秋黃葉,漫天飄零,夏極坐上了那小世家家主安排好的馬車,藉著這個小世家公子的名義,參加秋遊去了。

馬車安營紮寨在了城外的長溪旁,水質冰冷清涼,肥美的秋魚從淺水的鵝卵石、霧氣般的水草尖游來游去。

然後眾人開始吟詩了。

先是彼此謙虛了一番,然後就開始了。

一個一個輪,每個吟完,大家都是心中暗自鄙視、但面子上卻微笑着鼓掌,氣氛倒也是熱鬧。

王都周邊世家裏較為出名的薄家小姐,薄彩涵,正是過了豆蔻年華,如今出落的卓約多情、年輕貌美的年齡,但是沉迷於詩詞歌賦,家裏人倒也是不在意,畢竟女子修兵法星象武學,都有些不妥,舞文弄墨增加點格調沒什麼不好。

她身側伴着侍女,坐在馬車裏,看着一群年輕才子在吟詩作對,她只是戴着面紗聽着。

她看了一會兒,敲了敲木棱。

侍女懂事地湊了過去,輕聲道:「小姐,你一定看中那位胡才子了吧?」

薄彩涵嬌羞地哼了一聲,還沒說話,那侍女又捂嘴輕笑說:「總不可能是那李家的才子?可是他的皮膚也太黑了...好像塗抹了一層碳粉樣的,而且臉上長的毛好噁心...老爺是不會答應的。」

薄彩涵作勢欲打,口裏道:「好你個巧兒,誰說是他啦!我是想給他們出題,誰若是答得最好,我就把錦囊給他。」

侍女和這小姐平時也親近,兩人只是玩笑。

現在她聽到題目,頓時眼睛一亮,湊耳過去聽了一會兒,然後拍拍平坦的胸脯道:「放心吧,小姐,包在我身上。」

然後,她在薄彩涵有些期待的目光里,笑嘻嘻地走到那十餘名才子前,拍手道:「各位大才子,我家小姐想給你們出一道題目,不知你們有沒有膽子接呢?」

才子們一愣。

這路數熟悉啊。

才子配佳人。

如何配?

自然要先通過美人設下的難關。

和在青樓樂坊里沖關攻略是一個模式。

於是一群人都站起來,以各種風騷的方式表達了「好」。

當然,也不缺乏直男怒吼道:「你家小姐是什麼人,憑什麼給我們出題?!」

不過,這種直男一般就被無視了。

今天秋高氣爽,陽光投落,讓滿地落了的葉子都鍍上了薄金,侍女也是挺開心的,只是目光一瞥,卻看到那位李家的才子李太白正雙手枕頭,靠着樹旁,雙腿翹著,在微微晃動,一副優哉游哉,已然忘我的模樣。

侍女不禁有些生氣。

你長得丑也就罷了,怎麼還這麼目中無人啊?

這李太白自然是簡單易容的當朝逍遙王,夏極!

他倒不是不配合,只是藉著地眼正在看一些場景:

那是姬盛寢宮。

吉祥大總管正半跪在那已經瘦弱無比、甚至某些地方皮包骨頭的天子面前。

「皇上,老奴對不起您,老奴對不起您吶...」

吉祥一邊說着一邊扇著自己的巴掌。

他老淚縱橫,目光里充滿了悔恨。

若不是他,聞風雷聞將軍應該也不會束手就擒,待在地牢之中。

而聞將軍可是皇上唯一的依靠...

如今這一敗塗地之局,自己脫不開關係。

他生不如死,但又被那神秘的閻羅以「神偶」所控制,根本不敢生出半點對閻羅不利的念頭,更加無法以任何方式泄露閻羅的蹤跡,以及自己被控制的了事實。

這位陪伴了姬盛許多年的老太監,此時是痛苦無比,而他自然也不知道一顆隱形的地眼正默默看着這一幕。

然後看着他身後的門扉處,出現的姬長樂,以及那一襲白衣、面容溫和的男子。

姬長樂輕聲問:「先生如此幫我,還不知先生如何稱呼?」

那男子微笑道:「叫我白王就行了。」

姬長樂一愣:「王?」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這天下還有人敢不經過自己同意就稱王?

於是,他道:「先生若是想當王,我給你封一個也不是不行。」

那男子笑道:「陛下誤會了,我從極遠處而來,在我那個地方,鄉里有個風俗,就是喜歡名在前姓在後,所以其實按照正常的稱謂,我叫王白。」

他隨口胡說,面不紅心不跳,反倒是讓人信服無比。

姬長樂哈哈笑道:「無妨,先生幫我如此之多,自然該封王。便是稱你白王又如何?」

白王微笑道:「謝陛下。」

姬長樂壓低聲音說:「就如我剛剛和先生所說,這吉祥大總管已經被控制了...欲成大事,必須要抓住他,然後問出...」

白王淡淡道:「沒用的,他其實和你一樣,也是被神偶控制了。」

姬長樂:「那先生能不能...」

白王搖搖頭:「控制你的那位和控制他的那位力量不同,而且你身為皇族,有着龍氣護佑,所以才能解開,而他是不行的。」

姬長樂:「那有勞先生殺他了。」

白王微笑道:「自然。」

一邊說着,一邊目光不經意地掃過那隱形的地眼,似是在看着地眼彼方的那一雙眸子,微微點頭,以示尊敬,或是其他什麼。

...

白王直接走了上前。

吉祥大總管猛然轉身:「誰?!」

白王不說話,一步踏出,身形已經消失在原地,他右手握著一柄短刀,短刀的發力點很刁鑽,屬於技中的詭譎範疇。

而力量未曾觸碰,並不清楚。

吉祥大總管修習的葵花寶典,也是以速度見長,何況他也已至了超凡,眉眼間閃過些厲色,右手大袖一揮,袖中便是「哚哚哚哚哚」一連串清脆的細響。

銀針如繡花飛射而出,速度快到了極致。

他是拿捏著時機射出的。

而那個少年人還在沖。

對沖的速度,使得繡花針速度無形又提升了許多,然後穿到了那少年人面前。

就如針入河流,但卻是連漣漪都沒有,所有繡花針便是全部消失了。

吉祥大總管反應不可謂不快,但這一幕卻是讓他愣了零點零一秒的功夫。

這一念的功夫,白王的刀直接架在了他脖子上。

不!

還差幾毫米。

就在這幾毫米的距離里,吉祥大總管驟然神色一變,眸子裏的悲傷痛苦之意全部消失,變得慵懶而隨意,他脖子後仰的速度和白王的刀速竟然一致。

白王這一刀卻好像永遠斬不盡,永遠保持着斬到一般的氣勢,對着那脖子。

吉祥大總管在後退,看着那短刀,毫無慌張。

兩人一前一後,轉瞬,吉祥已經抓到了側邊茶几上的一把水果刀,才剛抓出,他後足一瞪地,整個人做出猛虎撲食、硬弓繃緊那一刻凝固的姿態,而手中的刀卻直指白王。

這一剎那,兩人都凝固住了。

吉祥根本不顧自己,用脖子對着白王的匕首,用水果刀對着白王的心臟。

白王一凝,收手,收刀,刀身與那刺出的水果刀碰在一起。

他才不會和傀儡換命。

叮!!

兩人終於產生了自交手以來的第一次兵器觸碰。

伴隨着刀身觸碰,兩人身體慣性與氣勢也壓迫了上去,但轉瞬又是一觸即分。

旋即。

姬長樂幾乎看傻了。

白王和吉祥如同走馬燈般貼身交戰,來回走位,一把短刀與一把水果刀以一種讓人眼睛看的發酸的方式在對決著。

姬長樂好歹是皇子,看過高手對決,看過他們把兵器舞出一道道殘影,但卻沒看過這樣的。

白王和吉祥唇邊都帶着奇異的笑,出手的動作,就好像幾個定格的片段。

沒有殘影。

只是忽然就出現在某處。

空氣里就回蕩著一聲一聲「叮,叮,叮」的聲音,好似鐵匠悠閑的打鐵聲。

然後,三皇子聽到吉祥忽然道:「趁我不在,來偷襲么?」

白王微笑着輕聲回應:「你過界了,獨吞了一些東西,合適么?」

兩人說完就不再說了。

然後三皇子看到吉祥雙手驟然一揚...

他頓時生出一種被籠罩在氣罩中的感覺。

姬盛養病的宮殿裏,塵埃飛舞,每一片塵埃都是一把刀...

白王欲上前,但看着那秘密的塵埃,卻是往前半步,卻轉后一退百米,左手一拉姬長樂,喊了聲「跑!」

然後兩人就飛射出了這宮殿。

姬長樂慢慢抬頭,張大嘴,他眸子裏映着的是一麵灰色的刀潮...

那潮汐拍打而來,而他在這力量面前,就像個才學會走路的小孩在海邊遇到了海嘯...

心臟砰砰直跳!

嘭!!

兩人落地,那潮汐依然撲來。

金屬門扉,窗戶被衝擊的粉碎。

堅硬地面被割出一道道細痕。

灰色之後是如神靈般浮在半空的吉祥大總管,大總管灰發飛舞,雙手虛壓,原地不動,在支撐著這結界。

姬長樂心中驚懼,聲音戰慄,「這老狗如此厲害?」

白王輕聲道:「不是老狗,是陰司的王。」

姬長樂愣了下,問:「那怎麼辦?」

白王道:「逃,別被那灰潮追上。」

姬長樂道:「朕是天子,朕有天命,朕有龍氣庇佑!」

他想起那腦海里吟唱的龍鳴,幫他衝破了神偶,不禁又恢復了信心。

本來他聽說萬泰山上的金龍忽然換成了地藏佛,心底還有些害怕。

這神偶一除,他是真的放心了。

看來大周龍脈還在...

那地藏對我大周似乎也沒有惡意。

嘭!!!

忽然之間,身後傳來一聲轟響。

隨着這刺耳的聲音,迅速席捲的灰潮在半空失去了動力,而慢慢下跌。

而灰潮里的吉祥大總管已經落地,經脈盡斷。

他的軀體駕馭了他不該駕馭的力量,自然該如此。

姬長樂愣了下,在確認這老太監死了后,興奮道:「我就說吧,我就說吧,朕有天命,朕天命所歸啊!!」

白王聽着微笑着低下頭,雙眼眯成一條線,好像真心為這准天子開心。

而另一邊...

夏極也睜開了眼,打了個哈欠,不似受到任何傷害的模樣。

心底默嘆一句:「求仁得仁,你與他主僕一場,我留你也是勉強,那便早早去黃泉為主子探個路吧。」

一抬頭,就看到了那薄家的侍女正叉腰看着他。

這裏還是才子秋遊的詩歌現場。

他還是假扮著李家公子的身份。

夏極:???

「你瞅啥?」

那侍女道:「瞅你咋滴?李太白,你也太不把我家小姐當回事了吧?還是你覺得自己才華橫溢...勝過在場所有人?」

夏極一抬頭,左臉頰上黑痣上的長毛晃了晃,看的那侍女滲的慌,「吟詩對不對?」

侍女問:「那你能吟么?」

夏極嘿嘿一笑:「吟什麼?」

侍女道:「就吟河,以這河流為題。」

夏極問:「他們吟了么?」

侍女道:「還沒有,就等你呢!」

她莫名地看這李家才子有點不爽,明明長得這麼丑,就是該做綠葉的料,還不識相,真是不知好歹!

夏極道:「吟就吟!」

侍女哼笑一聲,不知為何,她就是看不爽這個人,明明整場沒顯出什麼才華,好像一直在打醬油,明明長的那麼丑,皮膚粗糙,還有一顆噁心人的大痣,偏偏還這麼對人愛理不理。

那就讓你出手。

於是,侍女轉身笑着走到了馬車前,揚聲道:「大才子李太白說要先吟詩,要壓倒你們所有人!」

薄彩涵輕聲道:「巧兒,別為難人家...」

然而,她話還沒說完,夏極已經哈哈大笑着走了出來,負手站在了才子中央,在一群人看腦殘的目光里,直接念出了第一句:「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

緊接着:「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發白,朝如青絲暮成雪。」

周圍才子全部愣住了。

薄彩雲剛想說你這人怎麼不自量力,沒有半點自知之明呢,但話還為脫口,就如脖子被掐住了,眸子大睜。

侍女也愣住了,不敢置信地看着前方。

夏極負手,仰望着天空,一副豪氣干雲的模樣。

那張明明很黑、有一顆大痣的臉龐,卻多了幾分奇異的才氣,彷彿他站在那滾滾而來的河流之中,時光歲月從他指尖往返反覆,青絲白髮不過睜眼閉眼之間,之前還是黃昏桑榆下談情說愛,之後卻已是白髮蒼蒼佝僂攙扶。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

四句一出...

周圍才子,還有那薄家小姐,以及侍女幾乎雞皮疙瘩都要掉下來了。

卧槽。

太牛逼了。

侍女只覺得自己剛剛想的什麼「明明沒有才華」,還有那做出的那這李太白出醜的姿態簡直是在打自己的臉。

其餘才子只覺得自己這些書都白讀了。

此詞一出,天下再無人能吟河。

只不過...

詞好歸好,這小溪並沒有奔流到海啊。

可是眾才子已經陷入了瘋狂之中,自動忽略了這個不足之處。

這詞太美了。

美到他們連自卑都沒了。

因為差太多了。

夏極覺得挺有趣,他繼續大聲吟誦。

而他為什麼喜歡扮演成醜陋的李家才子,來加入這樣的小圈子呢?

很簡單...

他無聊啊。

無聊時候,他就喜歡跑出來玩玩「睜大你的狗眼,看看我是誰」的裝逼遊戲。

這才是輕鬆的日常。

不過,現在就差一個能揭曉自己身份的人了。

否則這逼就沒有畫上一個完美的句號。

就是不完美。

但其實,他早已經計算過了,那人差不多也該到了。

果然...

遠處忽然響起女子的聲音:「逍遙王好大的雅興。」

聲音很宏亮,遠遠穿了數千米,卻依然沒有半點衰弱。

然後這女子開始「鼓掌」...

那鼓掌聲是:

嘭嘭嘭!!!

薄彩涵等一眾人只看到一個騎着「夢魘」般黑馬的高瘦少女,身穿威風凜凜的獅子甲,雙手握著誇張的黑鎚子,正嘭嘭地對撞著。

麻花小辮垂落到了馬腹之間,極長...

而辮尖束著個金色的圓形小錘。

沒多久,溪流對岸,不遠的官道上方又出現了一道極大的機械鳥影。

那影似乎察覺到了此處,又聽到了「逍遙王」三個字,於是降落了下來。

這是一隻展翅後有近百平方米大小的天藍色海雀機械傀儡。

騎在傀儡脖子上的是一個裹着八卦交領道士服的男子,腰間配玉珏,背後這是負着把劍,劍柄上的鯊皮裹帶已經被磨的老舊,這顯示出這男子拔劍、揮劍的次數顯是極多的。

海雀傀儡中央這是端坐着一位裹在幽藍衣裙里的少女,垂髮,極美,閉目如睡蓮,睜眼則如映日荷花初盛放,美艷無比,朦朧如夢!

什麼薄小姐和她一比,簡直是雲泥之別,差的太遠,一瞬間,所有才子幾乎都把目光盯了過去,然後再也移不開了。

海雀傀儡上還坐了約莫數十名男女,各種年紀的都有,衣着不同,甚至有的在衣角處還有族徽,顯然都是出自不同世家。

這一批人都是南朝附近世家,過來參加姬長樂登基的。

為首的是江家道武雙修的江無魚。

坐在正中的是百花榜第二的「小睡蓮」江靈月。

其餘這是各家的代表,也都是在南朝當地的地頭蛇,屬於各種有着官商武關係的權貴人物。

江無魚自然認得在叫喊「逍遙王」的少女是誰。

太有標誌性了。

一看就知道是東海李家的小公主李元兒。

只是她口中說的「逍遙王」是?

江無魚看向正在吟詩的男子。

夏極感知到來人...

似乎覺得他們沒有感知到自己的牛逼之處,於是又重新開始吟唱。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

果然...

江無魚聽完之後也是震驚了一次,再看向那男子臉上有些黑顆粒,左臉頰上的痣與皮膚有些割裂感,再聯想到逍遙王才名、風流之名都是一絕,哪裏還猜不到那人是誰,但他畢竟和逍遙王不熟,於是笑呵呵地等在一邊。

他本也不急着進城。

能夠碰到東海李家,也不是巧合。

以明面身份江靈月入王都參與陰司聖會之戰的祝融,則是古怪看了一眼夏極,心底怪怪的。

就在這時,李元兒已經策著那頭夢魘沖了過來,到了夏極身邊,她直接道:「逍遙王,你的詩吟的真好。」

眾才子,還有那薄姑娘被震的無語了。

逍遙王?

這李家的才子怎麼可能是逍遙王?

夏極搖搖頭:「抱歉,姑娘,你認錯人了。」

說完...

他負手向遠處走去。

每走一步,身形就在數十米之外...

眾人:...

南朝江家此次的領隊江無魚忍不住拍手道:「好一個逍遙王,果然有幾分逍遙之意。只是這身法,就可知他入了超凡確實不假,果然是個少年天才,比我是厲害多了。」

江靈月淡淡道:「無魚長老不必妄自菲薄,你也並不年長,但無論道法,還是劍法都是修行至了江湖頂級層次,假以時日,定然也能突破超凡。」

江無魚苦笑道:「靈月,你還是不肯叫我大哥嗎?」

但,小睡蓮卻已不理他。

才多大的孩子,就想讓我認做大哥?

此時,這位前世為火靈玄女的祝融心裏只有兩件事。

第一,聖會怎麼對陰司。

第二,怎麼才能忘了地藏。

略作思索...

開始一段新的戀情,就可以忘記舊的戀情。

與那地藏相戀,終究是無果之花。

要不再試試和逍遙王談一段不分手的戀愛?

說不定這樣就可以忘記他了。

想着,她就拉起幽藍的小裙子,水晶鞋踩踏在秋日的草地上,向著遠處的夏極追去,一邊追一邊喊著「逍遙王,逍遙王,等等我。」

眾人:...

江無魚:...

但很快,他笑着搖搖頭,看向一邊那瘦削卻威猛無比的李元兒,開口問:「李四小姐,你三哥呢,還沒到嗎?」

李元兒隨口道:「在後面呢。」

然後就策著夢魘馬,提着雙錘也追向了正在「逃跑」的逍遙王,完全不再管江無魚。

眾人:...

終於有人嘆息了聲:「逍遙王風流之名滿天下,當真是此言不虛...」

四大世家之中,東海王李家,南朝之主江家的兩位小公主竟然都在追着他跑,這不是風流是什麼?

...

...

兩日後。

夜色里的皇宮。

太監挑着宮燈,在前低頭速行走。

燈光隱隱顯出鵝卵石,以及走在這小徑上的一位少女。

少女雪色衣裙,不是宮中衣衫,極美,極冷,這冷在之前的「認命」里多了一絲奇異的殺伐,她臉上拍著恰到好處的水粉,雙手輕輕交疊在小腹前,隨着太監而行。

正是百花榜第七,才接受了奇怪的移植的「雪衣鈴蘭」王柒柒。

不知為何,她左眼總是輕輕眯著,好像在忍受什麼痛苦。

太監走到御書房前,輕輕敲門,「陛下,人帶來了。」

裏面傳來姬長樂的聲音:「進來。」

那太監才垂首弓腰側站在左門檻外幾寸處。

王柒柒推門而入。

姬長樂看着這位美艷的女子。

真是移動的小金庫。

如果一個妃子的名義能換取到兩三百萬兩黃金,還能換到如此絕美、能幹的一個女子,那確是值得了。

於是,姬長樂故作高深道:「閣老家遭遇不幸,朕深表同情。」

王柒柒不說話,只是露出該有的悲色。

姬長樂繼續道:「朕一直默默關心着王家,也關心着你,所以...經過許久的努力,終於發現了誰是滅殺王家的兇手。」

當初...

黑白無常就在他面前完成了組裝黑豹。

而這背後又通著紅樓,還有那一位...曾經在他面前露出過面目的絕美女子。

那女子,他查過,正是百花榜第一的白桃花。

所以,他自然知道兇手。

王柒柒盈盈一拜道:「請陛下告訴民女。」

姬長樂笑道:「告訴你也可以,只是朕希望能幫助你重建王家,所以,你留在宮裏做朕的妃子吧,可好?」

王柒柒沉默了。

姬長樂道:「你需要明白,只有朕可以幫助你,而朕初上位,也需要你的人脈,金錢,而且朕也是真心喜歡你。

如果你爺爺還在,他一定也會答應這門親事,你心底最清楚不過了,不是么,柒柒?」

他已經用上了進一步的稱呼。

王柒柒腦海里忽然浮現出夏極所說的話。

「若閣老當初讓你放棄我,重新締結姻緣呢?」

她所期望夏極的自然是能夠帶着她重新進入權力中心。

而如果成為天子的寵妃,那麼可就是直接一步入了這個中心。

那有什麼不好呢?

爺爺在的話,肯定也會希望自己答應...

畢竟這樣一來腹中的孩子可是有機會成為太子,甚至皇帝,那王家就是真的中興了。

只是...

王柒柒搖了搖頭:「抱歉,陛下,民女已經心有所屬。」

姬長樂沒想到會被拒絕,臉色非常不好,他正要說什麼,忽然身子僵住了...然後緩緩道:「兇手...是陰司的黑白無常,她有個幫凶,明面身份是百花榜第一的『白桃花』慕容嫣然。」

王柒柒有些驚詫,然而卻還是道:「多謝陛下。」

姬長樂道:「你...你下去吧。」

王柒柒退開。

陰影里。

一道黑影卻矮身在姬長樂身後,緩緩站起,手中捏著一把弩正對着姬長樂的背。

他可以是太監,可以是侍衛,可以讓你看見,也可以讓你看不見,他可以是任何人,出現在任何地方。

而門外,一座陰影里的高樓上,白王正看着從御書房走出的王柒柒。

在王都世家接待別院,裹着藍裙的江靈月正托腮,看着茶中的明月。

祝融飲酒,睡蓮品茶...

而在酒樓天字房包間里,一個相貌粗獷的男子背後插著一把碎日巨刀,正閉目養神,他的「養神」似乎是真的在養,以至於他皮膚下都閃爍著一股壓抑的璀璨光芒。

在王都之外,一支兇猛的狼騎正在疾馳而來,人數足有一萬餘人,領隊之人坐在高頭白首巨狼上,雙手交叉,眸子微眯一線,充滿殺機,含而不發,卻又穩如泰山。

而在未知的陰影之中,卻又存在着一位似乎根本不存在的男人,一身道袍,詭譎而肅殺。

同時。

在荒野里。

手戴鐐銬的苦行僧,赤足踩踏在秋日砂礫枯草之間...

北地,那眉心似有龍吟咆哮的金袍中年人,身後隨着十多名面無表情的華服男子,正在飛快逼近王都。

葉如刀,風吹長草,野火燒.asxs.點灰燼,空氣里瀰漫着焚燒的氣味...

行到此處,卻漸漸多了些冰涼的胭脂水粉味兒。

逍遙王正躺在青樓外,長虹湖畔的斜坡上,提壇猛灌,喃喃著:「今宵酒醒何處...哈哈哈...在天願作小小鳥,在地只當逍遙仙。」

斜坡上方,是似乎永遠冷靜的宮女紅雲。

她目光平靜,靜靜看着那放蕩形骸的逍遙王,似乎在說:

操,老子為什麼會輸給你這種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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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當妖皇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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