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6.修鍊正途，心有慈悲（感謝書友「Syuico」的舵主支持）
「主上，我和碧波上人交手，能感覺到他確實已經踏入了超凡境界，但是對戰手段卻像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子...
嗯，就好像，就好像...」
「就好像給個普通人配上了諸如衝鋒槍之類的熱兵器，對吧？」
「肉...咳咳...熱兵器？」白桃花正疊著長腿坐在鐵板凳上，聽到這個比方身子一顫，想了想，露出恍然之色，「主上說是的是異人工藝做出來的暗器吧？
雷堂主和巫宗主都配備了的那種暗器？
噫...這個說法確實蠻恰當的。
就是只有力量，卻沒有使用這力量的能力。」
夏極問:「碧波上人那樣的，你能打多少？」
白桃花：「大概五個吧，再多的話，他們可以集中力量來擊敗我，畢竟他們的力量，速度，並不比我弱多少。」
夏極:「假如他們不集中力量呢？」
白桃花:「不會傻到這種程度吧？」
夏極笑笑，這天下傻子多了去了。
他點了點頭，心裏對這嗑藥的法門大概有了初步判斷。
晉陞之途應該是有兩條路子。
一條是修鍊。
但這條路子其實根本就行不通，悟性再強，秘法再多，福緣再多，誰能保證你能將玄功修行到十五層？
要知道十層之後根本無路可走，每一步都如臨深淵如履薄冰，一不小心就走火入魔萬劫不復。
只是看看這江湖就知道了。
天闕學宮正副宮主加七席，突破超凡的只有一位，其餘的都卡在超凡的邊緣很久了。
大周皇宮，目前看來，能夠達到超凡的也不過供奉余礁，吉祥大總管...
道門道痴也不過是超凡之境，只是將五品玄功【天元三十六縱橫】參悟到了十一層，就已經在道門名氣極大。
北辰道宗宗主左朝辭，身為道門三宗之一的大宗主，實力則是達到了傳奇。
魔教教主，正道武林盟主，如若估算不錯，實力應該也是在超凡和傳奇之間。
神話境自然也有，但大多是藏在黑暗和傳說之中...
所以，各大勢力之間的對戰，兵道軍陣才顯得尤其重要，一人之力敵不過一軍就是鐵律。
至於自己這樣的...也是花費了足足十八年的時間，通過每天的積累才能做到的。
別人永遠不知道自己吃了多少苦，才能達到如此境界！
因為...自己就沒吃苦
另一條則是煉妖丹。
這大概是一條靠着嗑藥，在避過風險后，就能晉陞的途徑。
只不過這條路子也不太純粹。
大體意思是你在消化妖丹后能夠獲得更高境界的力量，但卻無法發揮出那一境界的力量。
這很簡單，一個身經百戰的神槍手和一個拿着槍支的普通人，這根本不是同一層次。
所以...
真正的修仙道，應該是妖丹和修鍊並重，一邊嗑藥提升力量，一邊閉關抵抗副作用，一邊修鍊以便發揮力量。
所以，數百年前人皇李臨淵才能靠着妖丹飛速崛起，因為他本身的玄功都已經修習到了極高境界，力量上去了，實力自然跟着飛速上漲，然後莫說是同階碾壓，怕是跨階也能碾壓。
...
...
夏極思緒既定，他決定去看看那白籠子裏裝的妖魔兵器。
左手掌托著那小籠子，右手抓出一把指甲大小的黑金鑰匙，這鑰匙是碧波上人被打爆后，才從身體里爆出來的，鬼知道他藏在哪兒了。
對應了下尺寸。
這鑰匙剛好可以打開小籠子，而其中隱隱蘊藏着某些威能，從設計和極簡的角度來說，這應該就是所謂的能控制寒蟬仙的工具。
夏極抓好鑰匙，又看向這妖魔。
那是一抹沉靜在角落裏的幽藍，好似籠子的一部分，讓人根本無法聯想到它是擇人而噬的恐怖妖魔。
「寒蟬仙么？」
夏極將藍色惡鬼面具重新戴上，「嫣然，你先出去吧，把這屋裏木製的一切東西都帶出去。」
「主上...請小心。」
「嗯。」
片刻后。
這座地下密閉囚室唯一的木椅，還有一個雙層木架被拿了出去，鐵門關緊。
夏極喊了聲：「把門焊死了。」
他想到上輩子電視劇里的一些頗蠢的情節，總是什麼人得到了寶物，然後一打開寶物就跑了，真是讓人哭笑不得。
這麼蠢，還去拿什麼寶物？
或者說，那些明明實力超凡，有着靈性的寶物能跑卻不跑，也是讓人醉了。
門外靜了小一會，白桃花終究還是回了句「是」，她怎麼會質疑主上呢？
何況，她可是知道當初在錦竹城外，妖魔給主上面子的事情。
主上向來神秘莫測，即便是和他生活了一段時間，也還是無法看清他。
他就是一團光焰的迷霧，充滿神秘，又充滿了光明，只是不知道哪位姑娘這麼幸運，能走進主上的心裏？
沒多久，門外又傳來哧哧的聲音，鐵門受到高溫，鐵汁滴答滴答地充斥着門縫，慢慢變得全黑。
外面的一切都好像遠處了，地上的聲音好像悶鼓，隱約是幾聲沉到極致的小聲透入此處。
這地下囚室已是真正的密封了，遠離了不僅地面，甚至地下也遠離了，和一具棺材沒多大區別。
壁爐中的火開始慢慢變淡，顯然少了空氣的源頭，火焰也開始變小了。
夏極這才打開了那白籠子。
嗖！！
那一抹幽藍好似活了過來，化作一條藍影狂暴飛射而出。
哧哧哧！
藍影以一種極快的速度，拉出道道殘影，在整個密閉的囚室里來回彈射。
似乎是察覺無法出去，也沒有任何木屬性的道具讓它遁入，那一抹幽藍頓時又凝結在了牆角。
靜止了約莫兩個呼吸的時間。
那一抹幽藍又帶着充滿戾氣邪氣的嘯聲射向此處唯一的活人。
只是還沒到夏極身側，那幽藍似乎又聞到了恐懼的味道，頓時停了下來，然後又發了瘋般的開始四處亂射。
夏極就感覺這好像是一隻無頭蒼蠅。
於是，他深吸一口氣，凝神閉目，右手雙指並起，一點虛空。
心神為硃砂墨，天地為黃符紙。
【玄元七十二浮世】的最後一張符籙的起手式，已經凝聚了天地的威能。
那幽藍更加恐懼了，幾乎是嚇瘋了，開始瘋狂撞擊，整個囚室都發出輕微的震蕩。
夏極淡淡道：「再不停下，我就殺了你。」
那幽藍還是不停...
時而落地，膨脹成了一個藍色的小孩子，那孩子卻有着蒼老獵戶的臉龐，顯得不倫不類，然後喊著「我怕我怕」。
時而又化作婦人的模樣，尖叫着「跑，快跑，有妖怪」。
夏極大概明白。
這些妖魔不會說人話，唯一能學的只是它們殺死的人臨死前的幾句話而已，這和之前錦竹城見到的金屬邪佛一樣。
他站在幽藍光影之中。
等了片刻。
然後忽然，他把那黑鑰匙丟開了。
幽藍驟然回頭，直接向他撲去。
只是撲到一半，這幽藍好像察覺了什麼，又停下了，然後啪嗒一聲落在地上...
化作一隻幽藍的小蟬，凄凄慘慘的低鳴著。
「果然，妖魔不會傷我的鐵律再次得到了驗證，即便是瘋了都不會傷我嗎？」
夏極嘆了口氣，忽然有些感慨。
滿城百姓無中生有，說三道四，嘲諷著自己是草包，用輿論逼迫着自己去殺寇去保護他們...
而這些小妖魔，卻是匍匐在自己身側，乖乖巧巧，即便再瘋狂再無法控制，也不會傷害他。
真是有些諷刺。
他蹲了下來。
看着那手指段兒大小的藍蟬正在地上痛苦地發出哀鳴。
夏極觀察了會，自喃道：「看來妖魔兵器的製造，也並不是什麼善方啊。」
同時，他伸出手指輕輕壓了壓那小藍蟬。
詭異的是，藍蟬頓時安定下來，也不哀鳴了，也不瘋狂了，就這麼靜靜地睜著兩顆豆粒大小的瞳孔，盯着面前的人類。
「你很痛苦吧？」
手指傳來頻率極高的顫抖。
那顫抖好像要宣洩，要復仇，要殺戮。
「他們對你到底做了什麼？」
那顫抖頻率越來越高。
吱吱吱！
吱吱吱吱！
藍蟬發出憤怒的低鳴，好像在回應。
可想而知，如果此處是在鬧市，或是在密林中，這幽藍的小蟬將化身為多麼可怕的殺人兵器。
一方地域化作死域完全是可以預見的。
夏極嘆息了一口氣，盤膝坐下，投向這藍蟬的目光多了些憐憫。
這憐憫並不該有。
因為這妖魔確曾殺人。
他應該高喊一聲「人妖殊途，還不受死」，然後直接一符籙滅殺這妖魔。
但他做不到。
那麼，放了它？
或是繼續關押它？
讓它在未來成為妖魔兵器，繼續殺人？
這寒蟬仙好像感受到了面前年輕人類的目光，感受到了他憐憫和為難，忽然，它所有的憤怒都似平復了。
好像一切忽然都值得了。
然後，它從指尖挪開了半點。
在夏極目光里，它振翅而起，幽藍的蟬翼高頻撲朔著，很快飛高飛遠，飛到了視線無法觸及的陰暗角落裏。
它的軀體忽然在顫抖。
緊接着...
嘭...
一聲輕響。
幽藍炸開了，燃燒了。
化作一團飄渺的煙霧，煙霧裏，一道虛影再次燃燒，發出第二聲微不可聞的默然輕響。
夏極知道這是藏在鬼蟬體內的妖魂。
如今...
這算是魂飛魄散了？
此時，他所有的悠閑，從容都消失了。
心底似是有了感同身受的大慈悲。
唇角勾了勾，露出一抹自嘲的笑。
他看着那天空瀰漫落下、終歸塵土的藍色霧氣，閉上了眼。
不知為何，眼淚就那麼從雙頰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