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王都的刺客殺戮之夜(3/3)
紅雲來到這巴蜀錦竹城,是夏寧的意思。
那位皇后只是讓帶來了一句口信:「你長期在外,也沒人照顧,紅雲與你熟悉,就讓她來了。姐姐在皇都一切安好,雖然有些小麻煩,但是有風廠,熒惑兩支暗衛,卻也沒事兒,勿要挂念。」
紅雲是在無人之時彙報的,報完之後便直接說:「主上,娘娘的暗衛已經發現了血衣樓的動向,所以提早做了準備,無需擔心。」
「最近王都,皇子奪嫡有什麼大動靜嗎?」
紅雲還有一層在太子處秘密間諜的身份,她仔細回想了下,搖頭道:「風平浪靜,沒有異常。」
夏極「哦」了一聲,「姐姐既然讓你來,那我就辭退這別府的侍女們,一日三餐都由你來吧,對了,每天多做一點。」
紅雲恭敬應了聲:「是。」
「下去吧。」
聲音落下,紅雲便是消失在了陰影里,沒多久窗戶輕輕動了動,一團陰影射了出去。
夏極笑笑,紅雲倒是真有幾分刺客的模樣,連大門都不走了,這是在向自己展示這些日子她的進步吧?
但在武學之道上,她不過還是個連路都不會走的孩子。
他的笑容旋即收斂了,輕聲自喃道:
「血衣樓失敗了一次,懸賞又被取消了一次,憑什麼底氣再來第二次?這是其一。
掐在這個時機去王都,而且還是大舉進攻,目標怕就是夏寧了,只是為什麼是這個時機?這是其二。」
但自己也留藏了一張底牌在王都,如果從刺客層面入侵,除非...
夏極忽然想到了血衣樓之下更深一層次的世界。
他眉頭鎖起。
沉聲自喃道:
」幽靈莊主,定北侯,你們如敢動夏寧,我必殺的你們雞犬不留。」
...
...
血衣樓儘管傾巢而出,但還是被攔下了。
四大暗衛,只要掌控了刺客動向,隨意出動一支,都足以攔住這些刺客上層天的一方勢力,何況夏寧有風廠與熒惑兩支暗衛。
血衣樓也屬江湖人物,出現在雷靜雲的地盤,更是掣肘難行。
雷靜雲的義父是王閣老,王閣老的女兒與皇后的弟弟有婚約,王閣老的投資對象六皇子是皇后的義子,這麼一層關係雷堂主理的很清楚。
她就是皇后勢力的人。
所以,一米四的雷堂主身為地頭蛇,在大概知道了血衣樓來王都的消息后,直接派出了三分之一的二十四節氣殺手,又派出了六位小堂主中的兩位,調來了五老殘中的王大瞎子,趙二聾子,王三瘸子,然後請出了之前敗於魔僧之手就一直閉關領悟的西門,以及前些日子才從大雪山密宗回歸、心心念念著要尋找魔僧前輩的赤羅漢。
白日裏的王都看起來正正常常,但一到夜間,便是腥風血雨。
人群之間常有人會莫名其妙地倒下,捧腹死去。
或是某對情侶正在湖邊散步,指著天空說「看,流星」,然後便是一顆雙目圓睜的大好人頭從天而降,落在兩人面前,引出尖叫。
這是純粹刺客層次的交鋒。
暗衛,刺客,地頭蛇。
天闕夜行。
普通人甚至根本看不明白到底哪兒在戰鬥,但在無聲的黑暗裏,卻是不停有人在死去。
只有死人,沒有活捉。
要麼生,要麼死,再無第三條路。
雷暴堂,一米四的雷堂主飲著一杯怎麼都喝不完的白茶,聽着一次又一次的彙報。
但每次彙報,都是「沒有活口,對方根本不惜命,不怕死,齒間藏着毒藥」之類的話。
隨着彙報的進展,雷堂主得到的信息是「他們藏的更深了,即便動用了全城的眼線,也再難追捕」這類信息。
深夜的王都。
黑暗越發深沉。
月已隱沒。
天地之間,王都街道上的燈籠也在飛快消失,但凡有打着火把的亮起,下一刻火把就會直接熄滅。
如至恐怖降臨的永夜。
雷暴堂能起的效果越來越小。
這已經成了暗衛與血衣樓精英層面的廝殺了。
沒有激昂的打鬥聲。
沒有誇張的對戰。
有的只是偶然一聲的金屬脆響,或是一聲慘叫哀嚎。
黑夜成了修羅場,家家戶戶緊關門。
...
北國。
定北侯站在溫家祠堂中,午夜時分,點燃三根香,神色虔誠。
「請列祖列宗保佑,今日定要殺死妖后,為無憂開闢一條通向九五的光明大道。」
他彎腰,低首,將香插在銅爐上。
退後,跪在草蒲團,三叩九拜。
祠堂入口,守着的是那員黑甲小將呂鳳。
他面龐雖然年輕,只是眸子卻充滿了果敢勇決甚至還有野性,就如同一隻被關在籠中的猛虎。
...
皇宮。
金桂宮。
傾國傾城的皇后坐在後院,往著午夜時分的魚塘撒下一把又一把魚糧。
門外傳來風公公,公鴨嗓子般的聲音:「皇後娘娘,喜妃來了。」
夏寧輕輕嘆了口氣。
「你如果知道你的姐姐其實根本不是個好人,甚至...你還會與我一起,度過一個又一個無所事事的午後嗎?你...還會把我當做家人嗎?」
她對着湖面理了理雲鬢。
湖底下,卻是一個又一個詭異的妖影正藏在湖水深處,靜靜盯着她。
夏寧雙手拍了拍臉頰,目光逐漸顯出堅定之色,「你該有更好的命!」
此時,門扉外傳來腳步聲。
「寧姐姐,這麼晚了,找愛喜有什麼事呢?」
這位頗有幾分妖艷氣質的小妃子看着那權柄在握的後宮之主。
鳳衣,墨釵,長亭的燈籠紅光里,顯得極度嫵媚,便是她看得都是有些心跳加速。
世上,哪裏還有男人能抵擋她的美貌呢?
「沒什麼事,晚上睡不着,想叫個人來陪一陪,說會兒話。」
寧后的聲音縹縹緲緲,如從天邊傳來,在心頭響着。
...
此時。
王都。
城北的巷子口停著一輛馬車。
車夫臉被毀容,這些日子更是不接活兒。
他就是當初隨着夏極從江南一路到了天闕城的那位。
名字已經忘了,臉龐也沒了,他已經習慣了別人叫他「那個車夫」。
他就是一個車夫,是隨處可以見到的一個車夫,沒有名字,只有身份。
他在此時的黑暗裏打着盹...
只不過,滿城黑暗中的刺殺卻彷彿和他無關。
即便從他身側掠過的刺客,都似乎沒有察覺這位車夫的存在。
等到午夜過了一個時辰。
車夫睜開了眼。
他看到街道中央的黑暗裏,走着...一個幽靈。
而幽靈似有所感,也抬頭看向了他,幽靈眼中落入的是一個無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