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324.離殺離恕1

信合村建在大山中，是個偏僻落後的村子，就連每年稅收，官府都懶得過來查收一趟。

這裏一直有一個習俗，誰也不知道這習俗是什麼時候有的，反正一代一代的就這麼傳下來了。

後來離殺查過，竟是因為村子裏的一個先祖被同胞弟弟奪了家產，追殺逃難到此地，心生怨懟，就不斷的和別人說着，慢慢的就說出來了這麼一個習俗。

雙生子中，后出生的那個是不詳的。

離殺一拳砸了村子裏的祠堂，回頭看着坐在樹上發獃的離恕。

小恕剛出生的時候是被扔了的，只是鎮上的知府剛剛上任，過來查看時意外知道了這事，小恕才能被找了回來。

離殺記得，懂得一些事的時候他聽說過，當時和小恕一起被扔了的還有一個，只是那孩子沒有撐到知府到來就死了。

他們說，小恕被找回來的時候也已經奄奄一息的差一點就沒有救回來。

離殺縱身一躍，坐在了離恕的身邊，「我們燒了這裏如何？」

離恕翻了個白眼，「還有人住呢。」

「我給他們安排地方！」

離恕跳下了樹，懶得理他。

……

……

「你快點！沒吃飯啊！把碗洗了！」

「水，水燒開了嗎！」

「柴火，柴火都空了沒看見嗎，還不去撿！」

離殺痛苦的閉上眼睛，眼前的畫面一幅幅的在腦海中閃過，最後定格在離恕小小的一個背着大大的竹簍一瘸一拐的往山上走去。

「快點！卯時末你要是回不來，今兒就別吃飯了！」

砰！

破舊的院門關上。

離恕又往上提了提竹簍，撿起院門外他小心放着的木棍慢慢往山上走。

天還沒亮，山裏的路坑坑窪窪的並不好走。

他滾下來過好多次，如今走起來會小心很多。

至於飯，離恕茫然的眨了眨眼睛，其實就算能趕回來，他也吃不到什麼東西的。

揉了揉肚子，那裏又開始習慣性的痙攣起來。

蹲下身子撿起能用的枯樹枝，一小塊蘑菇露出頭來，離恕眼睛一亮，小心的摘了下來放在嘴中。

吃光了后又繼續往山裏面走去，天漸漸亮了一些。

身後的竹簍也裝了大半筐了。

離恕習慣性的向著一個方向走去，很快，一個人影從後邊追了上來，跑的很快，身子靈活的像只猴子。

「小恕，你看看我給你帶什麼了！」

離恕回頭，一小塊糕點被一塊布包着遞了過來。

離殺笑眯眯的開口，「這是鎮子上一家很有名的糕點鋪子裏賣的最火的桂花糕呢，你快嘗嘗。」

離恕搖搖頭，「不，不餓的，謝謝哥哥。」

「不餓什麼不餓，你昨天就沒吃東西了吧。」打開布包，離殺直接拿過桂花糕塞進離恕的嘴中。

離恕想躲。

「你不吃我扔了啊！」

躲著的身子一僵，離恕看了眼離殺，垂下眼睛，「謝，謝謝哥哥。」

香香軟軟還帶着花的味道。

離恕咀嚼的很認真。

「好吃嗎，好吃嗎？」離殺好奇的問。

「嗯。謝謝哥哥。」

「謝什麼謝，我是小恕的哥哥呢！」一把將離恕身上的竹簍摘下來，離殺將人摁在地上坐着，「在這等等，哥哥再去給你抓只兔子去。」

摸了摸離恕的肚子，果然，那裏還痙攣的厲害。

「在這麼餓著，又該昏過去了。」離殺快步跑了出去，「你不準在去撿柴火了，我今天不用去上學，一會我給你撿！」

人已經跑沒了影。

離恕愣愣的看着，半響腦袋枕在膝蓋上，手抱着腿蜷縮成一團。

「離哥哥，好累，身上也好疼，要是，要是哥哥不對我這麼好就好了。那我是不是就可以去找你了。」離恕緊緊的摟着雙腿。

離哥哥，那個和離恕一起被扔掉卻沒有活下來的孩子，一個連名字都沒有的孩子。

「當初，當初為什麼還要撿我回去，要是和你一樣一直在這裏就好了……」

離殺從三歲的時候就在鎮子上和一個護院學拳腳功夫，他天賦極佳，幾乎沒過多久，護院師父就不是他的對手了。

這時候，只見一個小身影在林子裏奔跑，沒一會，手裏就拎着一隻還在蹬腿的兔子。

離殺拎着兔子快步跑了回去。

離恕抱着雙腿一動不動，離殺遠遠的看了一眼。

睡著了？

離殺迅速遠離，在離恕絕對聽不見的地方處理著兔子。

直到烤完了才拎着兔子走過來。

剛走進離恕沒幾步，離恕便驚醒過來。

「沒事的，小恕，是哥哥，來，吃點兔子。」

「哥，哥哥？」

「嗯，給，還燙呢，吹一吹。」

「謝，謝謝哥哥。」

離殺揉了揉離恕的腦袋，「我去撿柴火，小恕在這等我。」

離殺很快撿滿了柴火，背着竹簍牽着弟弟慢慢往山下走。

快到山腳的時候，離殺將竹簍給離恕背好。

離恕被壓的一個踉蹌。

「太沉了？那我扔點吧。」

「不，不用，我可以的。」離恕扶著木棍努力站穩了身體。

被打傷的腿還沒好，身上幾處青紫的傷口也疼得厲害，離恕深深的吸了口氣，慢慢往山下走。

太近了，離殺的幫忙會被發現，之後等著離恕的只會是更重的毒打。

「小兔崽子，這都什麼時辰了！干吃飯不幹活的賠錢貨，我生下你有什麼用！你當初怎麼沒和那個小子一起死了呢！」

女人一掃帚掃了過去，離恕直接跌倒在地，緊接着，身上就被女子狠狠的踢了幾十腳。

一邊踢，一邊罵。

離恕弓著身子護住要害，之後便一動不動的等著女子打完。

「沒用的東西，收拾乾淨了，你今兒沒飯吃！」

沉默的收拾了枯枝，又將屋裏換洗的衣服拿去河邊洗了，回來刷乾淨廚房裏的碗，又將雞鴨餵了一遍。

離恕扶著柵欄休息一會。

啪！

一鞭子抽了過來，離恕一個踉蹌倒在地上，回頭看了一眼，去鎮里採買的父親回來了。

離恕從地上爬起來，一樣一樣將東西搬進倉庫。

之後淘米做飯，又拿着水桶將空了的水缸一點點裝滿。

等到所有的事情都完了，天色早已黑的看不見五指。

離恕摸索著進了柴房，人剛剛倒在他的小窩裏，離恕就失去了意識。

等到天還未亮時，離恕清醒過來，在撐著身子爬起來幹活。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只有離殺能抽空回來的時，他能稍微輕鬆一些，也能稍微吃上點東西。

「小恕，哥哥被王家少爺看上了，小恕你在等等哥哥，等哥哥拿了月錢，就給你在對面的村裏買個小屋。」桂花糕被離殺塞進離恕的嘴中，「哥哥的月錢能養活我們兩個人的，到時候小恕就好好養身體，吃的胖胖的。」

離恕垂著頭，安靜的嚼著嘴裏的東西。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離恕幾乎再也不開口說話了。

離殺張了張嘴，最終只是背着竹簍給離恕撿了柴火，又幫着離恕將柴火背到山腳。

只是，在他終於有能力將離恕藏到父母、村裏人都找不到的地方去的時候，噩夢發生了。

離殺興高采烈的從鎮上回來，他拿到了月錢，還得了賞賜。

已經在對面的村子裏買了塊小地，讓人建了個小屋。

說是對面的村，其實與他們的信合村隔着好幾座大山呢。

小恕一定會安全健康的長大的！

「爹娘，我回來了，發月錢了，給你們啊。」離殺將剩下的銀錢取出來一小部分藏好，興奮的將剩下的給了離父離母。

兩人笑得簡直合不攏嘴，「還是我們小殺有出息啊，累不累，娘今兒做了肉，小殺多吃點！」

「哇，什麼好日子啊，我要吃要吃！」

離父，離母目光閃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