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三百九十六章 毒不死我
右翼的飛燕軍掠過敵陣，擺出的陣型，恰是一個雁翅。兩千士卒，橫向五隊，到達距離敵軍一百五十步，前方加速，橫陣斜插。
走弧線，間距十二步，每三個呼吸間中，放出一箭。敵陣寬度八百步，配合時間，當橫陣從前掠過，每個士卒該放出十二箭。
所有飛燕騎士卒心中，十二箭是最低標準，若是換成騷擾敵軍的突襲，弓箭的頻率會立刻增加一倍，求數量也求速度。
攻堅則稍有不同，講究節奏，精準度，包括開弓的慢度，在訓練之中都有嚴格的要求。近兩年飛燕士卒的訓練，更加入了器械輔助。
柔韌度極佳的蠶絲配合麻，巧匠們早在三年前就做到了類似後世尼龍的效果。用來固定肩膀，形成肌肉記憶，事半功倍。
這又是技術革新對軍隊的促進，但即使沒有器物閣的幫忙。定邊軍專門的作訓人員，也有自己的土辦法，那就是竹子！
鐵騎營、飛燕騎、飛雲騎、白馬營四大騎軍，包括後來新設長公子麾下的涼州騎。在訓練騎射之時，莫不如此，模仿搖晃與震顫。
隨便拉來一個士卒，讓他脫下上衣，兩邊肩膀，都會有厚厚的一層老繭。幾乎所有人，都在騎射飛射的訓練中受過傷。
最早之時，葉歡是嚴格控制訓練力度的。因為沒有戰陣之時，很多將領都是訓練狂，士卒士氣高漲，非戰鬥減員是個問題。
器物閣的幫助只是其一，起了巨大貢獻的還有回春居，以及兩大毒王。騎軍專用的按摩藥水，便是禽滑庚張離配合回春居所制。
相對而言，張離做的事情比較簡單，用百毒入葯，先經周勤張仲景等醫者在動物身上試驗之後，再進入臨床階段。
會診制，試驗制，以及很多的醫學研究，讓回春居始終佔據了大漢醫術的頂端。他們對醫學的鑽研精神，亦絲毫不在器物閣之下。
毒王禽滑庚相對慘一些，他是被張離拉來試藥的。身為毒王，禽滑的體質特殊，對各種劇毒，都有抗藥性，因此也更安全。
倒是周勤、張仲景等名醫有着醫者父母心，一開始是堅決反對的。
「沒事兒，我師兄是毒藥里泡大的，什麼毒能傷得了他？」其時張離傲然道，輕蔑的眼光掃過院中一眾罈罈罐罐。
低着頭，禽滑的臉苦的跟茄子一樣，但聞聽張離之言，抬起頭來又是一派傲然之色：「那當然，你們儘管來，毒不死我。」
「師兄威武。」當張離振臂之時，禽滑看着院中，心裏直突突。
「師兄威武！」葉冬總是在恰當的時機，婦唱夫隨！
要平和郅幀對視一眼，剛要搖頭，卻感覺到了側面的殺氣，果不其然，張離的眼光看了過來，二人急忙跟着一起振臂。
其實葉歡有過嚴令，回春居的醫學研究，一定要慎重，但凡與人命相關，必須經過他親自審核，周勤張仲景對此極為稱道。
似毒王禽滑這般的「人才」，葉歡寶貝的不得了，哪裏會讓他試。
可禽滑庚這一輩子，或者說下半輩子，就只聽張離的話。師妹只要說一句，刀山火海，毒王連眉頭都不會眨一下。
英雄嗎？當然英雄，禽滑庚得到了回春居上下最大的尊敬。
不過英雄也是有代價的，那段時日，你經常可以看見禽滑毒王，在後院口吐白沫，面色黑灰，但看似虛弱，始終屹立不倒。
後來用了蛇毒，蠍毒，配合中藥，才有了軍中所用的按摩藥水。可以大大緩解因嚴格訓練帶來的筋骨肌肉損傷，藥效極佳。
醫學、營養、器械，配合科學的訓練與堅韌不拔的意志。定邊軍騎軍很多在夏侯淵等人眼中的奇迹，其實並不難解釋。
現在就連冀州騎虎豹騎飛獠雄騎等騎軍的訓練，也要加上一些數據標準，那也是從定邊軍之處偷學而來，只是不全罷了。
在馬上開弓放箭，講究人和馬的協調，肢體與弓箭的協調。詳細寫出來加以論述，葉歡干過，那是洋洋洒洒的數萬字。
這些理論，通過經驗豐富的將領們加以理解，變成各種行之有效的訓練方法，讓士卒形成肌肉記憶，到了那個點，一切自然。
飛燕騎士卒不用完全懂那些深奧的理論，但他們將訓練成果展現在戰陣之上時，一切都幾乎是完美的，時機力道，恰到好處。
他們連冀州軍的盾牌樣式，防禦死角都計算到了，飛射而出的箭矢覆蓋之下，高覽淳于瓊所部，很難做出完善的防守。
前隊及近，后隊及遠，三隊再遠，弧度不同，角度不同，出手的時機不同。箭矢卻能在空中形成一張大網，將敵軍籠罩。
八輪箭矢之後，前三隊士卒有着一個微微的停頓，而就在他們停頓的檔口，最後兩隊身穿重甲的士卒便從同袍縫隙之中穿過。
蝴蝶穿花，蜜蜂繞樹，那種精妙的配合，已經達到了藝術的地步。
短距離加速，瞬間接近敵軍的防禦陣型，利用重甲騎軍的優勢攻堅。隱藏在同袍身後，配合默契，是為了發動攻擊的突然性。
面對飛燕騎如此的陣型攻擊，即使身為他們的敵軍，也會有片刻的震撼。太漂亮了，即使對面是索命之人，想法亦油然而生。
飛燕騎的重甲，以皮革鐵片絲綿五層裹扎，厚度不超過一寸，但即使是九曲常備弓箭，也要有足夠的距離，才能將之穿透。
九分三厘，比起葉歡的設想，重甲要薄了一倍！但防禦效果卻絲毫不弱，華夏人民精巧的手工藝術，總是會令人嘆為觀止。
十九斤十四兩，重甲全重，比起霍去病當年擊潰匈奴的重甲，整整輕了二十七斤。且在柔韌性上，也不可同日而語。
二十七斤是什麼概念，也許一般人不大清楚，那意味着重騎兵在戰場上，能夠多保持巔峰戰力一個時辰。
冀州軍的步弓發箭，在重騎的迅速接近之下，八十步的距離，很難穿透飛燕騎的重甲。當後者發動攻擊之時，人人身上帶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