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九十章 帝後天驕（五十五）
人群中有些騷動，有動心的，也有愈發激憤的。
沒人能想得到皇上會突然這般下令，也沒有人會想到，皇上會把入學社讀書和殿試聯繫在一起。
這其中的用意，太明顯了！
有些性格剛烈的老臣怒道，「皇上私心太重！這般做法，便是逼得我等不得不同意！」
趙侯爺臉色冷淡，「皇上的用意。不是你們可揣度的。你們圍着皇宮，若是往重里說，是意欲謀反！」
「再說一遍。速速散去，否則莫怪本官不客氣了！」趙侯爺疾言厲色，抬手讓錦麟衛圍了上去。
見動了真刀真槍，一些人已然生出了膽怯之意，逐步往後退。
可亦有人逆人流而上，凜然而立。「聖上此舉，不妥就是不妥，我輩寧可諫言而死，也絕不退縮半步！」
這些老臣雖然固執，可趙侯爺卻看的有幾分佩服。
文人風骨，寧折不彎。
放輕了一些語氣，趙侯爺耐著性子，「你們這又是何必？學社是皇後娘娘帶人籌建的，皇後娘娘什麼秉性什麼本事，天下人或許不清楚，可你們心中都清楚的很。更何況，你們只知要開設女子學堂，又可知娘娘在學社裏經歷過什麼！」
「黃口小兒，粗通文墨，竟然指著娘娘的鼻子謾罵。若非是對女人的鄙薄已經刻入了骨子中，誰敢那麼大膽？」
「你們誰能想到娘娘的感受？」趙侯爺反問，「那些不懂事的年輕人不知道，你們也不知道？你們何曾體會過娘娘的良苦用心!」
趙侯爺這話用足了心思。那些人愣了片刻，「當真有人對娘娘不敬？」
「確有其事。」趙侯爺正色，「若非如此，也不會惹得皇上大怒。你們去打聽打聽，孫全發的侄子都幹了什麼。」
一些老人面面相覷，有人道，「我等自然是敬重皇後娘娘的，只是……」
「敬重就行了。」趙侯爺打斷他們，「皇上和娘娘做事自由考量。若非他們寬容，又豈能給你們還安然無恙站在這裏的機會？更何況，皇上還給了承諾，人要懂得臉面，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這一番話連敲打帶，已經讓不少人萌生了退意。只有個別性格執拗的頑固派，還死守着不走，叫嚷着不答應。
識時務者為俊傑，不識時務者。那是蠢貨！
趙侯爺眼底閃過不快，語氣更加不耐，「便是不答應也得答應！你們又算是什麼東西？本侯爺的兒媳婦，便是頭一個想去女子學堂的，你們這般攔著，莫非是想壞了本侯爺兒媳婦考女狀元的大計？」
陰沉着臉。趙侯爺一一掃過他們，「皇上和皇后寬宏大量，不與你們一般計較，可你們阻攔本侯，壞了本侯兒媳婦的大事，那便是本侯的仇人，絕不輕饒！」
僅剩的人目瞪口呆的聽完趙侯爺的話，什麼，新科狀元的妻子。崔太尉的親孫女都要第一個去？
瞪了他們一眼，「崔太尉這人你們也知道，若是叫他知道你們這般阻止。休怪太尉發火！」
這些老人心裏多少覺得皇上和皇後年輕不懂事，可卻不敢這麼看崔太尉。
崔太尉歷經三朝，德才兼備。乃是真正的當世大儒。
連他都同意自家孫女去女子學堂，可這……
餘下的幾個人覺得有些懵，「侯爺，這事兒可開不得頑笑。」
「誰跟你們開玩笑了！」崔太尉聽到消息，連忙趕來。
他氣得不輕，胸口一起一伏，指著這些人的鼻子罵道，「你們好大的膽子！學社是你們開的么？朝廷是你們的么？皇上和皇後下旨，還用得着聽你們怎麼說？」
「你們一大把年紀，為大齊做了什麼，為百姓做了什麼？巫蠱之禍的時候怎麼不見你們出來，如今天下初定。娘娘做的這些利國利民的好政令，你們不拍手叫好倒也罷了，竟然還來添亂！」
「一個個的都回去照照鏡子，你們還有幾年活頭了？這事兒有你們插嘴的餘地嗎！」
趙侯爺連忙過來扶著，「太尉息怒。」
「老夫的怒息不了！」崔太尉深吸一口氣，「老夫今日便把話撂在這裏。你們若誰還留在這裏，就是跟老夫過不去！不但得罪了老夫，你們也毀了族中子弟後代的前程！一念天堂，一念地獄，你們可想好！」
崔太尉年齡比這些人長，又素來在民間又盛名，這些老人聽罷已經極為猶豫了，卻又顧忌著始終不肯離開，「只是不設男女大防，這男男女女的在一起讀書終究不妥。」
「你府上有姑娘去么？」崔太尉反問。
那人立即搖頭，「沒有，我也不會答應。」
「那就是了。」崔太尉趕蒼蠅一般，「你府上沒有，老夫的親孫女可是要去的。老夫都不擔心，老夫的孫女婿也不擔心，你操什麼閑心？滾！」
那人被崔太尉劈頭蓋臉一陣臭罵，臉色很是難看的往後退了一步。
見他們這德性，崔太尉擺了擺手道，「用不着你們提心弔膽的！娘娘已經說了，這些姑娘們去了女子學堂，要和男子一同競爭，勝負明年論斷。你們去打聽打聽一個叫劉福的就知道都是怎麼回事了！若是明年這個時候，那些姑娘們真輸了，你們再來大放厥詞也不遲！」
娘娘還說過這話？
僅剩的幾人對視了一眼，看着霸道厲害的崔太尉還有一旁笑面虎似的趙侯爺，斟酌了片刻，「如此，我等就先告辭。只是這事兒仍待商榷。還請太尉和侯爺轉告皇上和皇后，務必要慎重。」
崔太尉臉一扭，說的乾脆利落，「商榷個鎚子！你們懂個屁！」
堂堂太尉，卻跟市井農夫一般張嘴就罵，甚至還罵的這般難聽粗俗，這幾人面色紫脹，難看至極。
崔太尉卻大搖大擺的轉身，跟趙侯爺笑道，「痛快！真痛快！趙修玉那小子說的沒錯，有時候文鄒鄒的沒用，對這些人就不能要臉，直接罵就成了！可惜沒有酒，否則定要連干三杯！」
趙侯爺在一旁臉都黑了，「太尉，你剛剛說是誰告訴您要罵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