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七章 帝後天驕（二十三）
若是辭官是這些老大臣們的手段，那就都用上！
這群老大臣賭的不就他的這顆帝王之心么，覺得他會為了朝政大事，不會輕易放他們都走。
若是他阻止，那就是這群大臣賭贏了。可他若是不阻止，如此多的官員一同辭去職務，定會給朝政帶來不少的麻煩。
宋閣老和呂大人，聯合著那些老臣，打的就是這個主意！
楚雲錚冷眼看向眾人。那些老臣們也都挺直了腰板，君臣涇渭分明。
這些老臣此刻擰成了一股繩，他們在來之前歃血為盟。早已約定好了共進退，更何況如今皇上的這個態度越發叫人心寒。
辭了官，或許還有一線生機，可若是不辭官，被皇上就此記恨，又能有什麼好下場？
自從宋閣老和呂大人之後。響應者眾。
朝中老臣無一例外，紛紛表明了心意。
楚雲錚一直等到他們說完，冷笑了聲，「你么這是盤算好的，合起伙來的，是不是？」
紫宸殿中無人應聲，老臣們以宋閣老和呂大人為首，心中都憋著一股勁兒。朝廷不可一日無君，可也不可一日沒有這些大臣。若是沒了這些大臣，政務如何處理？那麼多的國事，皇上便是不眠不休，又能處理多少？
皇上既然不讓他們好過，那他們就集體辭官！
讓皇上知道他們的重要！
帶着這點心思，老臣們越發有底氣，雖一聲不吭，可心中已然篤定了幾分，皇上不過是嘴硬的鴨子，眼下是不知道他們的重要性。
這番心思在這些老臣們心中過了好幾個來回。然而他們卻着實料錯了楚雲錚。
眼見這些大臣們辭官，他大手一揮，全都批准了。
神色越發冷然，他看向眾人，「你們鐵了心的要辭官，朕縱然有心挽留你們，可恐怕也多半是留得住人卻留不住心。更何況諸位愛卿年事已高，朕也能理解你們。既是如此，朕跟宋大人說的話。也同樣給諸位，如要辭官，朕定然送你們風風光光的告老還鄉。」
他這般強硬，有些超出宋閣老的意料。
呂大人倉促看了眼宋閣老，他們之前商議的時候可是說了，這些老臣們一同辭官不是小事，便是若皇上這般手腕強硬的，也多半要斟酌良久，就算是同意也不會那麼乾脆。
可。皇上這反應跟預想的不一樣啊！
呂大人甚至從皇上的反應里看到了一絲痛快，像是迫不及待他們這樣做，巴不得他們離開一樣。
呂大人有了一絲絲的後悔，然而剛剛才那麼義正言辭，這會兒無論如何都不好往後回收這話，只得跟着都有些傻眼的眾人謝了恩。出了宮。
方才走出宮，眾人便把宋閣老和呂大人都圍了起來。
「宋閣老，這情況不對啊！」有人面色焦急，「不是說了，若是我們一同辭官的話定會引起皇上重視，可眼下怎麼沒有？若是我沒看錯的話，皇上甚至有些高興？」
「胡說八道！」宋閣老咬牙喝斥，「你那隻眼睛看出來皇上高興了？皇上定然是在心裏發愁，沒了我們。朝政怎麼辦！那麼多的政務，皇上如何處置？眼下他只是做出無關緊要的模樣，心中定然在後悔！咱們這些人只需要撐下去。撐到皇上無人可用的時候，自然會找我們回來。」
呂大人同樣振臂高呼，「閣老說的沒錯。咱們不要着急，不要慌。朝廷什麼情況，有多少可用之人，咱們心裏不是最清楚么？咱們只消撐過這幾日，讓皇上知道咱們的重要性，日後還怕皇上再苛待我們么？」
「小不忍，則亂大謀！」呂大人深吸口氣，「一切都在呂某和閣老的意料之中。」
百官想了想，倒也是這麼回事，何況呂大人和宋閣老眼下也是這種情況，他們總不能騙自己。
眾人被安撫，這才四下散開。
唯有呂大人和宋閣老。面色愈發陰沉。
「閣老，沒想到皇上這般強硬。」呂大人眉宇間有些憂慮，「咱們預想中，紫宸殿上皇上就該挽回，可他卻全都同意了。這般不留後路，日後咱們還怎麼回來？」
眼下的情況和計劃中的不符。宋閣老也茫然了一瞬。
然而眼下卻也別無他法，皇上已經准了他們的辭官，甚至連半點挽留和猶豫都沒有。剛剛他說皇上沒有不高興，這話是昧著良心了，他也分明看到皇上在准許他們辭官之時，眼底一閃即逝的乾脆暢快。
想起皇上的眼神，宋閣老心中發冷。
辭官，莫非這事兒已經是木已成舟，無法挽回？
他心情沉重，也無心跟呂大人多言，回到了府上不久，朝廷便送下來了恩准辭官的旨意。
御筆硃批，在白紙黑字之間鮮紅刺眼。
宋閣老身子晃了晃，愣神的坐在椅子上，滿腦子都是一個念頭，完了。
可不是完了么，楚雲錚沒給這些老臣們半點退路，這廂剛剛退朝不久，消息便洋洋洒洒的京城人皆知。
老臣們才剛剛被安撫的心霎時焦躁起來。
不是權宜之計么？可朝廷的旨意都下來了，一切還怎麼挽回？除非，皇上自己打自己的臉，一朝之君出爾反爾！
眾人按耐不住，再度聚集到了宋閣老的府上。
這次，已經沒有上次好打發。其中一個老臣怒斥宋閣老，「你們出的好主意，好給皇上點下馬威，讓皇上知道知道厲害！可現在呢，辭官之後如何安排，奏報已經傳遍京城，你我又當如何自處？咱們還如何進宮復職？」
宋閣老咬了咬后槽牙，猛地提氣反問，「之前是一同說好的，這事兒也是你們都答應過的，歃血為盟的時候怎麼不見你反對？」
這話讓那些前來討要說法的老臣冷靜了片刻，他放緩了語氣，「閣老，歃血為盟的時候也沒想着現在啊。只想着皇上會後退一步，哪兒知竟然都恩准咱們辭官。那眼下，咱們還怎麼回去？」
宋閣老何嘗不發愁這個。
他深吸一口氣，「唯今之計，也只得撐下去。諸位，你們聽我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