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四十六章 帝後天驕（十二）
老臣們卯足了心思，蘇培豈能看不出來，他一腦門子的汗。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皇上說了只給三五千兩銀子，他能如何？眼前的上元宴席，他已經耗費了一切的心力，辦成這樣，已經不能更好了。
唯今之計，也只有期待鄭守節。
鄭大人這老狐狸倒底給皇上出了什麼法子，能不能平息這些老臣的怒火？若是不能，要不然自己也跟着一道去南疆避一避？
蘇培心裏琢磨著，就見皇上和皇后聯袂出場。
上元宴席。帝后君臣同聚一堂。就連太皇太后久居深宮，今日也盛裝出席。
所有人都來了，唯獨只差了一個。
宋閣老往周圍看了一圈，沒看到想見的人。心中已然有了主意。
辦事不利，要對蘇培和鄭守節出手，這是必然的。沒了這兩人，皇上還能不依靠他們這些老人？
心中想法既定，宋閣老帶着百官分列左右，向帝後行禮。
楚雲錚今日臉色平和，先舉杯向眾人，「今日匯聚一堂。朕先幹了這杯酒。願大齊國泰民安，願山河昌平，歲月可安！」
年輕些的官員聽的熱血沸騰，跟着叫了聲好，也痛飲杯中美酒。
江晗仰頭灌了下去，一抹嘴豪氣道，「痛快！」
長這麼大，除了成親，除了知道香秀和孩子平安無礙之後，這是最痛快的一次。
他臉色不善的掃過那麼老臣，又哼了聲。皇上都喝了滿杯的酒，這些老大臣卻裝模做樣的只淺嘗輒止，掃興！
年紀大了，做什麼事情都瞻前顧後，朝廷哪兒需要這般猶猶豫豫的大臣！需要的是能跟着皇上大幹一場的！
江晗不悅，蘇培也是不高興。
皇上都乾杯了，宋閣老他們是什麼意思，他年紀不小，卻還有一股銳氣，「宋大人，莫非是年齡大了，連酒都喝不得了？既是如此，還來參加這宴席做什麼？」
他話說的不客氣，宋閣老勃然大怒。「放肆！」
「蘇大人，但凡你喝酒之前吃了一口菜，都不會醉成這樣。」宋閣老面色不善，「宋某能不能參加這上元宴席，你說了不算！」
開玩笑，這宴席都是他們這一干老臣出錢辦的，他們沒資格？
蘇培嗤笑，「那你為何不喝了這杯酒，莫非是對皇上不滿？」
這帽子扣的有些大，宋閣老根本不接蘇培這話茬，反而問道，「蘇大人。今日這上元宴席既然是你着手承辦，宋某託大，當着皇上的面，倒是有幾句話想要問問你。」
蘇培心中一跳，來了。
宴席他的確是辦出了三五千兩銀子之內的最高水平，可即便再高，該花的銀子沒有花到位，糊弄樣子尚可，真要往細里推敲，問他錢花在什麼地方了，他說不出個一二。
他下意識地看向鄭守節，鄭大人。莫讓我失望啊。
否則南疆這一趟，我定當跟你搶一搶！
果然，宋閣老反問，「宋某等人一共籌得十萬兩銀子，這十萬兩之巨，用作昌平開年盛事，蘇大人，敢問你這銀子花用在什麼地方了？皇上讓你辦的體面漂亮。你把皇上的話置於何地？」
蘇培一肚子糟心。暗道若無皇上暗示，他敢這麼辦？
可他也明白，這事兒是心照不宣的秘密，宋閣老不敢找皇上的麻煩，只得把矛頭對準自己。
心中想着，蘇培反問，「怎麼，這不漂亮？宋閣老，你問問在場的人，這宴席辦的如何？」
蘇培和宋閣老兩個人針鋒相對，皇上皇后還有皇太后都不吭聲，有點眼力見兒的人也都清楚是怎麼回事。紛紛默不作聲。
神仙打架，凡人不要輕易開口，否則容易遭殃。
宋閣老冷聲反問，「辦的如何？簡直一塌糊塗！宋某問你。那十萬兩銀子，你都花在了何處？辦出這麼一場宴席，莫不是在糊弄皇上？」
錢花在了何處？那是根本就沒花！蘇培被質問的有些啞口無言。
正在尷尬之時，一旁卻忽然響起了個聲音。「這，小人倒是覺得，這宴席挺好的，只怕天庭中神仙的神仙盛宴，也就這樣了。」
說話的是老陳頭。
他是發自肺腑的覺得這宴席辦的真不錯，他既不認識蘇培，也不認識宋閣老，剛剛那話只是在心裏憋不住了，不吐不快。
可說完，見眾人臉色各異，不由驚慌起來。
完了！這是什麼場合？皇上皇后還有皇太后都在，哪兒容得着他一個鄉野小民張嘴？
陳老婆也嚇得驚慌起來，戰戰兢兢的跟着老陳頭坐在一起，起身也不是，解釋也不是。
靜默了會兒，蘇培忽然揚聲笑道。「宋閣老您聽，您不識貨，在場中人卻還有識貨的！宴席辦的如何，自然有人主持公道！」
宋閣老掃過老陳頭，以他的眼力，一眼便看出了這兩人的身份。這般畏手畏腳，只是普通百姓罷了，雖不知什麼因緣際會混到了上元宴席的宮宴里。那都不是他們能開口能評判的！
「他們算什麼？」宋閣老的不屑的溢於言表，「他們懂什麼？」
蘇培的臉上忽然浮現些怪異之色。
他們算什麼？
也是，乾爹乾娘這事兒是雲麾將軍認下的，皇後娘娘和雲麾將軍是一母同胞，也隨着叫了乾爹乾娘。
不過這事兒知道得人不多，宋閣老定然是沒聽過說過，否則也不可能說出這般話。
蘇培心裏憋笑，卻故意問道，「我倒是覺得這位老先生的話有道理的很，大齊人人公平，什麼叫不算什麼？宋大人，您說這話合適嗎？」
宋閣老的心中猛地一跳。
莫非這兩個老人另有身份？也是，若無半點緣由，怎麼能輕而易舉的來到上元宴席的宮宴上？
正要把話往回收，卻只聽蘇培猛地一句厲喝，「宋大人，您好大的膽子啊！竟然敢對皇上和皇后的乾爹乾娘說這番話。皇上的乾爹乾娘都不算什麼，那什麼才算數？」
宋閣老的腦門一陣嗡嗡作響，皇上的乾爹乾娘？皇上什麼時候在宮外認了乾爹乾娘？
一朝天子，九五至尊，怎會做出民間慣常之事？
可也就在此時，剛剛升起的念頭，卻又猛地盤旋起來，這是個機會，絕好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