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六章 帝後天驕（二）
更有文臣激憤，「皇上莫要忘了，當初是誰支持他登基！」
「若無當日百官苦勸，皇上又何來今天！」
這句話一出，一直沒吭聲的宋閣老忽然呵斥，「閉嘴！說這話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皇上是因為你苦勸才留下的嗎？」
「就事論事，當時的確沒有更好的選擇。」宋閣老沉聲道，「琮王世子不見，皇上就是最好的人選。並且，眼下也是最好的人選。」
琮王妃性格剛烈，竟然在紫宸殿上公然剪短了琮王世子的手指。一隻手成了四指，就是殘缺不全之人，斷無登基的可能。
宋閣老緩了緩臉色，「我知曉你們過來的目的。無非是覺得新皇雷霆手段，不滿惶恐罷了。然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的皇上可遠非先皇能比擬，我還是先勸著點諸位，日後在朝堂上少說多看。」
宋閣老發話，一干過來的文臣也只得點頭。
因為方程孝一事，越發在朝堂上小心做人。
方程孝被罷黜，後宮之中的江慕喬和皇太后也有所耳聞。皇太后笑道，「你父皇年齡大了，這些老臣跟了他幾十年，便是沒有本事，也有情分。至於文昭，在位時間短，性格也有些面，遠沒有雲錚這般有魄力。」
江慕喬笑道，「祖母不覺得雲錚的手段太過嚴厲了些嗎？」
皇太后不以為然，「一朝之主，若無半點手段，怎麼能治住這些人。不過這些老臣在朝幾十年，歷經先皇，文昭，還有雲錚，經過三代帝王而能屹立不倒，也有些本事和手段。」
「這事兒，怕只是個開始。喬丫頭，你且告訴雲錚，他是君，那些人即便是蹦的再高也是臣。」
「君讓他們做什麼，他們就得做什麼。偶有出人意料之舉，可也務必要在帝王的掌心之內。」
「帝王之權不容任何人挑戰，可如何治理百官。也是個學問。莫怕，一切都有皇祖母在後面替你們兜著。」
皇祖母的話讓江慕喬笑了起來，「多謝您。」
「一家人，謝什麼。」皇祖母看她的肚子，有些期盼，「倒是你們，什麼時候給哀家生個小太孫？」
一說起這個話題，江慕喬連忙道，「皇祖母，我這就請琮王妃和琮王世子過來。」
皇太后哭笑不得，「他們是他們，你們的孩子是你們的。這能一樣嗎？」
「一樣一樣。」江慕喬後退，「皇祖母，雲錚下朝了，我去看看。」
心中明白她不願意多談這個話題，皇太后無可奈何，「莫急，還有一件事皇祖母要提醒你。雲錚畢竟是男子，許是想到了也不知道怎麼去做，可你是做媳婦的，要能想到他不能想的地方。」
江慕喬連忙垂手恭聽。
「雲錚的親娘。」皇太后悵然道，「那畢竟是他的親娘，如今蠱蟲被掃平。朝廷也無內憂外患，雲錚也該嘗試着和親娘和解。這人活在世上啊，身邊的親朋好友是一個比一個的見少，都該珍惜。雲錚身處的位子高，便更不能失了本心和良心。」
看了眼江慕喬，皇太后又開口，「其次。雲錚登基，生母卻還住在掖庭宮。傳出去也不好，你替他安排安排，早日接了你們母后出來。」
江慕喬連忙點頭，「是。」
退出皇太后的寢宮，卻剛好和抱着孩子過來的沈玉暖走了個面對面，沈玉暖抱着孩子行禮，「見過皇後娘娘。」
「不必客氣。」江慕喬逗弄了會兒孩子，又見他手上的傷口已經癒合，不由一嘆，「琮王妃，你這又是何必？」
沈玉暖淡淡一笑，「不留後患。娘娘應該知道，這是最好的做法。」
「只是苦了孩子。」摸了摸滿滿柔嫩的小臉，她心中一片柔軟，「快去吧。皇祖母等着你們，她想滿滿的緊。」
沈玉暖躬身退下。
江慕喬順着迴廊往外走，慢慢走到了順婕妤住着的掖庭宮。掖庭宮本是冷宮，只是順婕妤住在這裏。才多了人灑掃，也多了些生氣，饒是如此，依舊帶着和其他宮殿格格不入的蕭索。
她站在門口看了一會而卻並未進去。
皇祖母雖然說雲錚沒想到沒做到的事情她要想到做到，可江慕喬卻覺得，雲錚是另有安排。就像沒有大赦天下一樣，他有自己的主張，也有自己的安排。
罷了，此事還要同雲錚商量。
她回到含涼殿，可還沒等到楚雲錚，倒是等到了一個好消息。
棉棉親自過來，「娘娘，收到黑苗那邊的回信了！」
江慕喬精神一震，「阿蘿的嗎？快拿過來！」
的確是阿蘿的回信，言談間客氣官方了許多，只道收到了觀禮的邀請。只是黑苗眼下正處於變革期，不便過來，賀儀已經備好著專人送來。
唯有在信的最後一句，阿蘿透出了些許的真心實意。
江慕喬念了出來，「午夜夢回，常想起從前在京城中的情景，醒來不覺淚以沾濕針頭。若是得空，阿蘿必將再來拜會。」
她低嘆一口氣。上次一面見的匆忙，兩人又不似從前那樣毫無芥蒂，有很多的話沒來得及問。
比如，楚無病。
黑苗那裏，楚無病和阿蘿倒底什麼情況。
等到了雲錚，江慕喬把信遞給她，「登基大典阿蘿沒來，想是在黑苗實行上次咱們說的條件，許是阻力不小。」
這是顯而易見的。
黑苗人擅長用蠱，一輩子都在用蠱，如今和大齊商議決定自此不再用蠱，那些族人的反對可想而知。
縱便阿蘿是神女，可有些策令的推行，仍舊要耗費不少的功夫。
楚雲錚看罷信，「的確是為難她了。」
「大齊朝堂如此，黑苗也是如此。新政令的推行，總要花費不少時間，費不少的難度。不過鄭守節不日出發，他去了之後黑苗應該會好一些。」
江慕喬皺眉，「這麼快？」
「不快了。」楚雲錚道，「鄭守節早就有了去南方的打算，一直拖延至今天也是為了登基大典，如今大典既然過去，他也該走了。」
一聽鄭守節要走，江慕喬皺了皺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