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三章 除夕之夜
蘇培冷汗涔涔，打擊之大，讓他幾乎暈倒。
「鄭大人！」他扶著鄭守節的胳膊，咬牙切齒，「皇上是不是耍我們？什麼都準備好了，若是找不到他，明日你我二人也只有以死謝罪了！」
鄭守節同樣一臉凝重。
明日就是登基大典，皇上卻不在，這事兒若是傳出去，這還得了！
下了死令，讓那小太監不許透露分毫。他帶着蘇培，拋下這裏所有的事情。先去了紫宸殿。
紫宸殿中一切如昔，皇上慣用的東西都還在。
可蘇培愈發覺得無望，他喃喃道，「我說皇上這次怎麼答應的那麼痛快。原來早就想好了要走。之前他一直都是騙咱們，鄭大人，咱們被騙了！」
「鄭大人，皇上要是不見了，明日怎麼辦啊？那麼多人，朝廷百官，京城百姓，咱們上哪兒去變一個皇上。咱們怎麼交差？」
他一路自語，鄭守節被他叨叨的心煩意亂，「閉嘴！什麼變一個皇上，皇上大概率不會走。」
「為什麼？」蘇培的眼底騰的燃起了希望，「鄭大人，你說說皇上為什麼不會走！真的嗎？你能確定嗎？」
鄭守節瞪他一眼，「我怎麼能確定？只是覺得皇上並非如此任性妄為的人，許是不會走罷了。」
蘇培長嘆一口氣，「皇上不會任性妄為？鄭大人，您也不是第一天知道皇上的性子，他怎麼可能不會任性妄為。」
從前安王的性子，他們可都見識過。
鄭守節仍然搖頭，「莫擔心，情況可能沒有我們想的那麼糟糕，皇上只是一時不在。」
他還有一絲信心，可是蘇培卻是絕望不已，還怎麼可能不糟糕！若是皇上自己不在也就罷了，還有皇後娘娘，他們一起不見了。
宮裏頭說小不小，可說大也不大，皇上和皇后能去哪兒？
兩人垂頭喪氣，直到走到御花園附近，鄭守節方才眼前一亮。
皇上和皇后不會走。
「你瞧。」鄭守節指着地上的藥草，「若是他們沒打算在這裏久留下來。又何必侍弄這些藥草？」
這話總算給了蘇培一點安慰和信心，他長出一口氣，「鄭大人，我可真害怕。」
「你說的有道理，只是皇上和皇后不在宮裏，這會兒又能去哪兒？咱們該怎麼找他們？這還有事情呢，明日大典的流程，什麼都要過一遍。咱們在這裏當牛做馬的，皇上倒是瀟灑，直接連個人都不見。」
蘇培止不住的抱怨，鄭守節卻看向遠處的方向。
今夜除夕，京城開了宵禁。
若是皇上和皇后不在宮裏。是不是就在那燈火闌珊處里？
鄭守節還真沒猜錯，楚雲錚和江慕喬的確在外面。兩人見京城開了宵禁，燈火之下那些蠱蟲作亂帶來的陰影仿若冰雪消融，不自覺地便想出宮走一走。
楚雲錚是想到就要做到的性格，當即帶着江慕喬喬裝，兩人出了宮門。
寒冬臘月，外面卻好似並沒有那麼冷。
兩人攜手同行，就這麼走在京城的大街小巷間。
許是所處位置的不同，今日行走的心情也格外不同，江慕喬眼帶笑意，「百姓們過的很好。」
今冬因為戰亂，百姓們的日子其實有些艱難。但是那些遍佈大齊的芸芸眾生。其實是最知足的一群人。他們像是小草，只給一點點水分就能生活的很好。
可條件縱然艱難，可百姓們依舊是高興的，戰亂平息，國泰民安，百姓很知足，也很高興。
這點高興從眉梢眼角透露了出來，縱然衣衫簡陋。可神色飽滿。
楚雲錚也抬眸看了一圈，眉宇間自信乍現，「他們會越來越好。」
等到明年，等到後年，他一定還大齊一個康泰盛世！定不會辜負這些百姓們！
沿街走着，兩人四處的看，而那些路過的百姓們也在看着他們。
如此一對璧人攜手而來，在這人聲鼎沸的路上款款而行，此等不染凡塵的氣質，是不是只有天上的神仙才能做到？
百姓們不住側目，街上的小商小販也不自覺的靠近一些，賣冰糖葫蘆的大叔大聲道。「官爺可要給這位小娘子買上一支？」
江慕喬抬眸一看，倒是想起了曾經。
楚雲錚從前爭強好勝，給她送了親自親手做的滿滿一束的糖葫蘆。
她紅唇彎了彎，笑容帶着些促狹。「不給買一支嗎？」
楚雲錚顯然也想起來了，笑着對那賣糖葫蘆的大叔道，「我不買一支。要一樹。」
稻草在竹竿的末端紮成密密實實的一坨，一串挨着一串的糖葫蘆就插在上面。可不是一樹么？
銀子遞了過去，整樹的糖葫蘆到了手，那大叔看着手中的一整錠的銀子，楞楞的看着糖葫蘆被抗走，他難以置信的抬頭？
這，這是把自己所有的糖葫蘆都買走了？
可是，也用不了一整錠的銀子吧！
愣了片刻，大叔終於回神，叫着喊道，「喂……給多了……」
可周圍還那裏有那兩個神仙一般的人的身影。
捏着手中的銀錠子，那大叔仍舊茫然，他這是遇見了神仙？
而被楚雲錚飛快地拉走，江慕喬卻笑了起來，「你跑什麼？我剛剛好像聽到賣糖葫蘆的說是你給多了，還有，你真的買了一樹啊。」
楚雲錚扛着那一樹的糖葫蘆。笑了起來，「真買了一樹，你不是喜歡吃嗎？」
「那我也吃不完啊？」江慕喬失笑，「我又不能真的把糖葫蘆當飯吃。」
「嘗嘗看。」楚雲錚看了看，從樹上拔下來了一支，還頗為挑剔，「還沒我做的好。」
江慕喬又笑了起來。
他當時不忿崔文揚，便自己動手。送來的時候還讓她發了愁，後來還是分給了百姓們，才算處理妥了。如今倒好，又是一樹。
就這他的手吃了一顆，江慕喬笑道，「說的不錯，的確還沒有你做的好。這麼多吃不完，怎麼辦？要帶回去嗎？」
還沒想好，一旁忽然傳來了個聲音，小姑娘奶聲奶氣的，「呀，娘親，這裏有這麼多的糖葫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