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七章 百年從未有過之危機
看道長已經似有所察覺的模樣，再看江慕喬鬱郁低沉，崔老太尉立時語塞，片刻之後才失聲問道，「四戒大師，他圓寂了？」
江慕喬都不知道四戒大師能不能稱得上圓寂。
身為當朝高僧，卻落得這麼個結果，着實叫人唏噓。然而轉念一想，正如雲錚所說。四戒大師也算是求仁得仁。他達成目的，也算功德圓滿。
隱去了四戒大師的身世，只把四戒大師甘願獻出心頭之血。以鎮壓蠱蟲一事跟外祖父和呂道長說了幾句。
崔太尉唏噓感慨，「四戒大師，當真了不起！」
「皇上，喬丫頭，事不宜遲，你們快去準備。」
有了四戒大師的心頭血。又有了那壓制蠱蟲的方子，可又有了新的問題。
不夠。
京城人口不下數十萬，中蠱者又不知凡幾，若是等到全部篩查出來，又不知是否有這個時間。
呂道長卻道，「貧道有辦法。」
道長有辦法？
江慕喬抬眸望去，只見呂道長開口，「否則，貧道又豈會過來？」
兩人大喜！
將那些藥方熬成湯劑，把那些心頭血加入進去，又加入了道家的秘法，驅邪避穢，諸般東西調製到一起，呂道長親自動手，一筆畫符。
明黃色的符紙很快高高摞起，又被分發到京城各處。
符紙一出，江慕喬幾乎能立刻感受到那些蠱蟲的振翅聲弱了許多！她還特意留下幾張，一張給了那些正被蘇培和鄭守節關起來背《葯經》的大臣哪兒。另一張貼在了地牢裏蠱蟲已經孵化的犯人那裏。
效果幾乎是立竿見影，牢房中已經被蠱蟲控制了心智的犯人們清醒了幾分，看着也多了幾分人樣。
這便是符咒起效果了。
然而江慕喬的這口氣還不等鬆懈下來，狀況再度頻出。四戒大師以性命為祭，然而心頭血終究有限，只不過堪堪保住了京城，至於其他地方卻是有心無力。
那些隨着糧米被吞入腹中的蠱蟲卵就像是一連串被點燃的煙花爆竹，以燎原之勢，在大齊各地爆發！甚至西北一帶。平順也傳回了消息，那原本已經消耗差不多的韃子卻好似忽然發了狂，不顧死活的攻城！
然而更叫人恐懼的還在後面。
許是知道冥冥之中感受到了阿葉體內本命母蠱的召喚，那些已經被蠱蟲控制失去了理智的大齊百姓，竟然自發從四面八方匯合，看那架勢，顯然打算要把京城圍困！
不過兩三日的功夫，偌大的人流已經從彙集，正迅速把京城包圍。
幾乎是一個時辰一個急報。
楚雲錚已經兩個日夜不曾休息。江慕喬亦紅着眼眶。
呂道長盤膝坐着，如今那些心頭血已經用完，子蠱似是能察覺到母蠱遇險，這般前赴後繼的涌了上來，他亦毫無辦法。
江慕喬問崔太尉，「外祖父。您再看看啊！您說大齊的氣運盡在我和雲錚身上，可我和雲錚如今好好的，情況怎麼反倒越來越糟糕？外祖父，您再看看！我們究竟還應該怎麼做？」
崔太尉茫然抬頭。
大齊上方的天幕，已經被一片黑壓壓的陰雲籠罩，唯有京城的防衛，被一點金光護著。
活了大半輩子，崔太尉此刻仍然不免心神發抖，「大齊的生機的確盡在你們二人身上。可要怎麼做，我也不知。」
天道只給出了氣運，卻未給出破解之法。
看着茫茫陰雲。崔太尉心中的不安愈發濃重，莫非是天要滅了大齊？
幾乎從沒有看到過祖父那麼恐懼的模樣，江慕喬斂眉肅穆。神色亦是凝重至極。
她忽地開口問，「羅五爺走了有幾日了？可有阿蘿的下落，若是能等到阿蘿，許是這事兒才有轉機。」
楚雲錚輕輕搖頭，「暫時還回不來。喬喬莫着急，我有法子。」
迎著江慕喬的眼神，楚雲錚輕輕說了一個字，「拖。」
若是能拖到阿蘿回來，便有一線生機。
「如何拖？」江慕喬又問。
如何？自然有法子！
楚雲錚回了紫宸殿，如今大齊危難，內憂外困之際，最好的法子便是把這件事情說出去！
越是隱瞞。百姓越是會恐慌，堵不如疏，也只有真誠才能換來百姓的真心以待！
他寫了一篇繳文。
把這大齊百年內最大的危機盡數告訴百姓，也唯有告訴百姓，才能萬眾一心，萬夫可擋！
蘇培激動不已。「皇上，下官願意當急先鋒，誓要保衛京城！」
心潮澎湃的又何止是蘇培！
在這生死關頭，皇上和皇后，甚至還有年邁的皇太后都站了出來，後宮上下，無一人逃脫！更無一人貪生怕死！
朝廷在，百官的主心骨就在！
蘇培話音剛落，竟是百官紛紛響應，如今京城的四面八方已經被人緊緊圍着。若要想掙扎出一條生路，唯有拚死一搏！
鎮定若楚雲錚，在看到這一幕之後，亦生出了動容。這一刻，他終於對身下的皇位生出了些許的歸屬，亦對大齊，更多了發自肺腑的責任。
這天下是他的，他必須要帶領朝廷，帶領百官，帶領京城的百姓走出困境！
這篇繳文的效果出乎意料的好，沒有多浪費丁點的時間和功夫，京城中的精壯男子便盡數被招募收編，錦麟衛的將士們打散，由他們帶隊，在最短的時間內訓練出了一支隊伍。
這支隊伍，便是京城的最後屏障。
除了百姓，皇祖母再度出面，將各個府上的護衛也都收編為一隊，亦成了守護京城的中堅力量。
甚至也有女子挺身而出。那些平日裏依軟偎紅的姑娘們，在這生死關頭爆發了和以往的嬌柔完全不同的一面！
這裏面，便有不歸樓里的小佩。那個從前倔強固執，甚至還曾來過蘅芳醫館鬧事的小姑娘已經長大了許多，她帶着花姐，背着一個包裹，徑直去了蘅芳醫館投奔趙三公子和崔靜芙。
「太子已死，我心愿已了。」小佩對崔靜芙盈盈一拜，「今日特意前來投奔，便是感謝從前皇後娘娘的大恩大德，還有我的姐妹們，亦是想為大齊盡上一份自己的心力。」
小佩帶着花姐，而她背上背着的，則是不歸樓中所有姐妹心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