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五章 四戒身世

大齊的國運？

崔太尉朝着東方望去，良久才道，「呂老頭，你比我更擅長這個，你說。」

呂道長瞧著江慕喬，神色鄭重，「回皇后，大齊正逢百年之從未有過的大劫難。」

百年之從未有過？

江慕喬和楚雲錚俱感覺到了肩頭的擔子一沉，百年的劫難。百年的仇怨，阿葉臨死之前，給所有的大齊人都種上了一個詛咒。

而那百年前堆積的怨恨。又將如何化解？

見他們兩人面色沉重，呂道長又幽幽補充一句，「而天下生機，盡在你二人身上。」

「何謂生機？」楚雲錚反問。

「你們不正要去尋找生機而去嗎？」呂道長反問了句，寒風中，他雙眸沉靜如雪。「貧道和崔太尉前來，便也是為了助你們生機而來。」

去尋找生機？

他們要找的是四戒大師！

江慕喬抬眸望去，卻見呂道長似乎洞徹了一切，「皇上皇后，你們去吧。貧道和崔太尉會在這裏等著二位。」

江慕喬和楚雲錚即刻上了馬車，馬車直奔德昭廟。

自從四戒大師修閉口禪之後，德昭廟幾乎很少再迎香客，只除了上次聽說朝廷籌銀，四戒大師叫人送來了不少錢財。

然而此次兩人再去，德昭廟久閉不開的廟門卻敞着，四戒大師一身袈裟，垂眸站在廟門前。

看見他們兩人，眼底似是沒有一點意外。

「大師。」江慕喬喊了句。

四戒大師念了句佛號，修了許久的閉口禪，在這一刻終於破了！

只是四戒大師雖然重新說話，卻再不復往日那個曾經和她談笑風生的慈愛大和尚的模樣。他神色沉重，曾經睿智明亮的眼底，此刻滿是內疚傷痛。

四戒大師這目光。着實不像一個看破了紅塵的高人。

江慕喬一怔，崔太尉和外祖父已經窺到了大齊的國運，而四戒大師，是否也同樣已經有所預料？

楚雲錚要問的更加直接，「大和尚，你知道我們為何而來？」

四戒輕輕點頭，「老衲知曉。」

「皇上皇后，請隨老衲進來。」

兩人毫不猶豫的跟着四戒大師進去。

德昭廟中空空蕩蕩，四戒朝佛像拜了拜。方才解釋，「大齊面臨災厄，老衲便解了廟中弟子，讓他們散到大齊各處，也算多少能為朝廷分憂。」

分憂？

朝廷眼下能有什麼憂患？

楚雲錚眼底亮光閃過，直言不諱的問道，「德昭廟中的弟子，也都會驅蠱御蠱？」

他問的坦率，然而四戒大師卻輕輕點頭。「也算是老衲為大齊的一點彌補。」

江慕喬心中一震，迅速開口，「大師要彌補什麼？」

「彌補過錯。」四戒一聲長嘆，「這錯是因為百年前，老衲的先祖引起，也合該有百年後的老衲代先祖謝罪。」

百年前？

這答案已經呼之欲出了！難不成四戒大師是百年前程姓將領的後人？

兩人震驚的目光中。四戒輕輕點頭，「你們想的不錯。百年前的事情，你們應該也有所耳聞。先祖受命，領兵南下，在和南方幕府打仗之時，發現了黑苗族。幕府有黑苗族的秘法，戰鬥力非凡。正在先祖準備領兵撤回之際，卻受了幕府的暗算，受了重傷。」

「也是合該有此孽緣。」四戒大師一聲長嘆。「先祖在南方的密林中迷路，卻被黑苗神女所搭救。那神女對先祖一見傾心，為了先祖。不惜和幕府決裂，反而幫助先祖大敗幕府。先祖得勝，班師凱旋。然而他卻辜負了黑苗神女。」

四戒沉默了良久。方才又重新開口，「先祖知曉黑苗族的秘方，又知曉黑苗女人不死不休的霸道性子，便搶先一步用毒藥毒殺黑苗神女，又反攻黑苗。黑苗幾乎全軍覆沒，敗走深山。」

「先祖得勝而歸，回到駐地才知曉中了劇毒的黑苗神女卻無蹤無跡。害怕黑苗族的手段，先祖即刻回朝，然而，到底是晚了一步。」

鎮定若四戒大師，此刻臉上悲涼濃重。

「先祖回朝，榮譽加身。然而黑苗的噩夢卻如影而至。聲名顯赫的家族，不過短短的十年間，凋零潰敗。」

「先祖亦被折磨的生不如死。」

「黑苗神女不止要殺了他，更要折磨他，神女在程家的血脈中下了蠱，程家的兒孫。世世代代都要受蠱蟲折磨。」

「然而先祖和程家卻也不甘心如此。先祖知曉黑苗的秘術，倒也想過辦法自救。苦心孤詣之下，倒也真有了辦法能暫時控制那些蠱蟲，也能讓族中兒孫，多活一些時日。」

一口氣說完，四戒抬眸看向楚雲錚，「皇上從前還是安王的時候便是中了蠱蟲，老衲偶然入宮，看到皇上聰穎可愛，又見龍章鳳姿，日後必定不凡。所以見過您的母妃，動了惻隱之心。」

「而所救皇上的，便是用的程家的秘法。」

原來如此！

難怪四戒大師能控制住雲錚體內的蠱蟲，江慕喬還只當他是佛法高深，還只當四戒大師也會醫術。

原來大師自己，竟是當年程姓將領的後人，他們一族吃盡了黑苗的苦頭，不得不想辦法自救。

「有法子嗎？」江慕喬連忙問，「大師，能否……」

「娘娘稍安勿躁。」四戒輕聲道，「老衲有法子。」

「什麼法子？」楚雲錚也問。

他看着四戒，一字一句的又問，「跟當年你用藥控制我體內的蠱蟲，是否是同樣的法子？」

四戒垂眸慈悲，長念了句佛號。

「回皇上，的確是。」

「這法子，要至親至近之人的心頭血。」四戒平靜的看着楚雲錚，「只有這心頭血入葯，方才能暫且安撫那些蠢蠢欲動的蠱蟲，才能讓當時的王爺在病痛中，爭取暫且的生存之機。」

心頭血！

江慕喬驚駭抬頭，難怪當時四戒大師諱莫如深，竟是用心頭血！並且至親至近之人，那不就是雲錚的生母嗎？

楚雲錚亦是渾身一震，他以為母子關係淡薄，卻原來也並非如此？

他面色複雜，眸光浮沉，一時竟不知如何開口。

良久，楚雲錚才道，「如今這蠱蟲，又該如何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