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一章 放心不下的香秀
楚雲錚的安排簡直不帶半點猶豫，「你放心，我這就吩咐人把御花園裏沒什麼用處的花花草草都給拔了。以後那片地就是你的，你想種什麼就種什麼。」
這口氣，威武霸氣的很。
江慕喬想到了什麼，點了點頭，「好。」
這一插科打諢，兩個人的心情都放鬆了不少。楚雲錚從繁忙的政務中抽身，神色柔和下來。
看他情緒迴轉，江慕喬則是一嘆。她是真覺得宮裏頭的麻煩不算麻煩，身份上的改變也不值得多操心，最麻煩的是嫂子。
這麼幾天了。一直不見嫂子的蹤影，還快生了，更叫人提心弔膽。
見她的模樣，楚雲錚安慰。「你兄長之前自告奮勇去嘉靖，天佑勇士，所以雲麾將軍夫人你也莫着急，會有好的結果。」
江慕喬眼眸暗淡，「我也一直都這麼想的，嫂子這麼好，兄長也在為大齊拚命，老天有眼。嫂子會吉人天相的。」
「可是到處都找了，也不知嫂子的去向。昨日平康自告奮勇，我就讓他去了，他心中定然也着急棉棉。」
平康如此木訥，心情已然這般急迫，江慕喬簡直不敢想兄長知道之後的反應。
「宮中的事情已經料理的差不多了，何況還有你坐鎮。」江慕喬道，「我想去找嫂子。」
不能親自去找，她心中不安內疚，更放不下心。
話一出口，楚雲錚便不同意。
「不行，你說我自私也好，只顧著自己也罷，你不能出宮。」楚雲錚清醒的近乎殘酷。
「雲麾將軍夫人被靜貴妃帶走藏了起來，無人知道她的下落。如今大齊各處金蓮教肆虐，很有可能她的失蹤也跟金蓮教有關。」他坦然道，「何況你我剛入宮，這宮中孰不好是不是還有眼線。你若這個時候去找雲麾將軍夫人，正好成了靶子。」
「我不能看着你出事。」他的神色極為認真，「否則，便是大齊下一刻覆滅，我寧肯用這天下陪葬，也絕無可能坐視你遇到麻煩。」
這般語氣，這般深情。讓江慕喬不由打消了要出宮的想法。
出宮是很好，自己親自去找也能心安，可是雲錚說的有道理。
她如今身份不同，是大齊的皇后，一旦出事，在這攸關之時，便是攻擊雲錚的最好武器。
「我不出去。」她苦笑，「只是，讓我坐着什麼都不能做，我怎麼能不放心。還有，這兩日我都想，嫂子失蹤事關重大。要不要告訴江晗？」
若是不告訴，兄長回來該如何說出這結果。
可若是告訴，兄長在西北又能否安心？
權衡之下，江慕喬艱難開口，「我覺得還是要說。將心比心，若我是兄長，只怕寧肯知道事實，也好過瞞着。不能讓兄長為大齊拚命，卻還寒了心。」
楚雲錚同樣是斟酌再三，好一會兒才點頭，「你說的不錯。我讓平順親自跑一趟。」
即便江晗放下嘉靖的一切回來，那也是江晗個人的選擇。他放不下家中的妻兒，有情有義。
「若是不回來。」楚雲錚正色，「我便是把這大齊翻過來一遍，也要替他找到人！生死，都要有個結論。」
平順帶着江慕喬親手寫的信出發。
秋風冷冽，吹的人心煩意亂。
江慕喬回到了含涼殿。
如今雲錚登基，含涼殿被重新收拾一新，殿內的佈置都仿照安王府。故而倒是沒有讓她有太多不適應的感覺。
倒是雙雙，一開口還是王妃，喊出來之後才後知後覺的改了稱呼。
雙雙不好意思，「娘娘，有人來請安，說是有些事情想找您面談。奴婢原本回絕了，可是那人說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所以便來問問您的意見。」
江慕喬也覺得王妃這兩個字更順耳，但如今身份已然改變，她也得慢慢習慣。
聽罷棉棉的話，她第一反應是不見。如今心煩意亂的，沒工夫應付瑣事。然而話未出口。想法卻忽的又一變，很重要的事情？莫非……
叫雙雙把人帶了過來，江慕喬看着一個陌生的小太監，皺了皺眉頭。「你有什麼事？」
小太監極輕的看了眼江慕喬，然後垂著頭恭敬道，「娘娘，您不記得奴婢了？」
怕江慕喬想不起來。他又補充，「奴婢是小忠子啊。」
小忠子這三個字，霎時間喚起了江慕喬的記憶。
原來是他！
陳公公的乾兒子，一直跟在沈嬌身邊的那個小太監！
小忠子滿臉堆笑，「奴婢三生有幸，娘娘還記得。奴婢今日冒死前來求見娘娘，便是有一件事，想替我們主子向娘娘您求個恩典。」
小忠子的主子，自是沈嬌了。
江慕喬才剛剛進宮，諸般瑣事尚且沒有來得及安排，只聽沈嬌這兩個字才忽然想起，「她還在宮裏？」
父皇駕崩之前，宮中亂過一陣子，許久沒有沈嬌的消息，江慕喬都以為她悄悄的出宮了，沒想到竟然還在宮中。
小忠子恭敬回答。「主子之前說了，她哪兒也不想去，天下之大，可對她來說毫無分別，所以一直都呆在宮中。只是近日知曉皇上登基，您成了皇后，主子才又生出了一點心思，特意讓奴婢前來懇求。她這個罪人能不能見上娘娘一面。」
沈嬌用計毒殺了皇后，對於父皇來說的確是個罪人。
然而對於江慕喬來說，卻遠非如此。
她對小忠子點頭，讓他把沈嬌帶來。
不過大半年的時間，然而這一別，卻叫人幾乎有了恍若隔世之感。
沈嬌怔怔的站在含涼殿的門口，還是經人提醒，才給江慕喬行禮，「罪人見過皇後娘娘。」
江慕喬快步過去，「請起。」
聲音從容平和，一如往昔。
看着她，沈嬌嘴角浮現一點笑，「娘娘還是從前的模樣。」
江慕喬也看了看沈嬌，一個人的蒼老是最先從眼睛開始的。眼前的沈嬌，眼睛裏已經沒有了剛進宮時候的嬌憨和天真，反而如一汪幽潭，看不出情緒。唯有在笑的時候，還有幾分依稀的模樣。
「你近來可好？」江慕喬問道，「怎麼不出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