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八章 飛瀑亭
江慕喬，「……」
晉王真是病急亂投醫了，為了不讓靜貴妃逼他，非要認為自己有病。
然而這目光灼灼，她只得道，「好吧，勞煩小王爺伸出胳膊。」
她手指搭上去，片刻后楚文昭連忙問，「二嫂。你說我是不是有病？我就覺得自己肯定有病！」
江慕喬眉頭微皺，又看了看楚文昭的眼睛。
鬆開手，她又問道。「脈象上倒是顯得體內有瘀滯，只是不知小王爺除了頭疼發作、睡不着、神思恍惚之外，還有其他的表症沒有？」
她察覺出了楚文昭的身體有問題，然而具體什麼問題，沒有儀器篩查可供幫忙，只得再問問。
楚文昭仔細的想了想。別的反應倒是沒有，唯有一樣，「記性變得比以往差多了算不算？」
他愁眉苦臉，「有一次父皇考教我功課，我明明都被背會了，可父皇一問什麼都答不出來了，還有從前只需要一日就能記住的功課，現在怎麼都記不住。」
他垂頭喪氣，「母妃總覺得我不如以往努力了。」
這點表症也不足以判斷，江慕喬又問，「還有沒有別的了？比如可曾有過流鼻血或是頭暈甚至昏迷？」
楚文昭更關心自己是不是有病，「好似沒有，二嫂啊，你說我到底的得了什麼病。」
他一點都不怕，反而相當期待。
江慕喬甚至都敢確定，一旦自己說他有病，他甚至都能笑出來。
然而，若是真如楚文昭所說並沒有流鼻血或者頭暈昏迷的情況。那就應該能排除生理上的問題。
想來那些瘀滯也是因為心情的關係。
江慕喬便道，「小王爺多半沒什麼大礙。你之所以覺得身體不適，多半是給自己的壓力太大了，天長日久心緒低沉，定然會影響到身體。」
楚文昭聽明白了，這話是說自己沒病。
然而他有不可思議，「我怎麼能沒病呢，我就是有病啊。」
「你身體沒病，心裏有病。」楚雲錚不耐煩。「三弟，你若不願意爭儲，跟我說沒用，你應該進宮找貴妃娘娘。」
楚文昭頓時偃旗息鼓，好半晌才憋出三個字，「我不敢。」
「你若不敢，那就好好做。」楚雲錚懶得搭理這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小子，「娘娘一心為你操持，你卻暗地裏抱着不當儲君的心思。可不是白費了娘娘的苦心么。若是真不想，不若早早的跟你娘說清楚。管家呢，送送晉王！」
將這半大的傻小子送了出去，楚雲錚氣笑，「他們母子比先皇後母子兩人還有意思。先皇后和廢太子好歹能一心一意，為了保住太子的位子什麼事都做得出來。可楚文昭倒好。和親娘竟然起了二心。」
江慕喬替楚文昭說了句話，「畢竟才剛長大，想是壓力一時太大了。」
楚雲錚冷冷道，「不過跟太子一樣，還是沒斷奶的奶娃娃罷了。我跟他一般大的時候，日日都在生死線上掙扎，若是旁人給了我活下去的機會，我說什麼都要抓住。」
江慕喬的心刺痛了下。
抓着他的手軟語安慰，「晉王的情況畢竟與你不同。算了不說他了。大熱天的，生氣不值當。」
楚雲錚轉念一想，也對。
生氣不值當。因為瑣事生氣更不值。
大熱天的，還是最宜消暑。
起了這心思，楚雲錚便又忙碌起來了。叫人往府上送了好些材料，還專門找了不少的工匠。
他這般大張旗鼓，江慕喬問道，「你要做什麼？」
「飛瀑亭。」楚雲錚點了點圖紙，「先人將水引至涼亭上方，水流隨亭子四頂滑落，狀若飛瀑，人在亭子中，倍感涼爽。」
這想法真是一等一的好，簡直就是天然的大空調。
盛暑即將到來，叫人心動的很。
然而，這花費……
江慕喬稍稍遲疑。「是不是不妥？我聽說琮王將府上清肅一新，再沒有從前的鋪張模樣，反而奮發向上。至於晉王就更不用說了，靜貴妃督促的極為嚴格。他們兩個都謹小慎微，咱們在府上大肆修這個飛瀑亭，能行么？」
「行。」楚雲錚撩起鳳眼。嗤笑了聲，「我若不胡天海地大肆鋪張，如何能顯出其他兩位王爺的清正賢名？」
這倒也是。
江慕喬看了眼那飛瀑亭，一想盛夏炎熱，能有這麼地方避暑，簡直再好不過了！
安王府上操辦喜事以及又興土木這事兒，也沒能瞞得過慶元帝。看着下人奏報，尤其是又聽說都有什麼官員去給安王府送禮了，慶元帝面色不善，「這些人眼皮子倒是靈活的很，知道什麼地方該使勁兒。」
陳公公低聲道，「奴婢聽說，安王又讓那些人原封不動的帶着賀禮回去了。好似只收了趙修玉還有晉王的，就連昌平侯府的賀禮都沒收。」
慶元帝冷淡的應了句，「他倒是知趣。對了，之前的那本《葯經》都下發下去了么，各地可有反饋？」
葯經下發到現在已經快半年的時間了，慶元帝早早的就叫人把手抄本帶到了大齊各處，只等著回信。
談及喜事，陳公公眉眼都是笑，「皇上放心，已經收到從各處的回信了，效果當真非凡！只可惜，這《葯經》裏頭記載的方子還是太少，若是再詳細一些就好了。」
慶元帝冷冷的翹了翹唇角，低頭瞧了眼奏摺，抬手撕下了外封，遞給陳公公道，「叫人給老二送去。」
安王府上，江慕喬和楚雲錚收到了這半封奏章，迅速的對視了一眼。
皇上這是敲打他們來了啊！
送奏章的意思不是明晃晃的么，有人上書，奏報安王府上奢靡無度，而皇上卻又把奏章給了他們，意思這事兒可大可小，具體便是要看他們表現。
「你說，皇上想讓咱們怎麼表現？」江慕喬反問。
楚雲錚捏著那半張奏摺，慍怒一閃而過，「還能怎麼表現？」
他們身上還有什麼是值得慶元帝身為一個皇帝還惦記的？唯有喬喬的醫術！
「他恐怕是嘗到了《葯經》的甜頭了。」楚雲錚冷淡道，「還真夠貪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