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章 暗中的較量
皇后正在用牛乳兌了花蜜敷臉，聽到素霜的話不以為意道，「沒什麼。對證也無妨。」
素霜不太明白，「可是娘娘……一旦對證，那嬌貴嬪不就知道今日您不過是哄着她嗎？」
皇後仰面躺着，她臉上敷了東西不便做太多表情，只從嗓子裏哼出一聲冷笑，「便是江慕喬不進宮，兩人不必對證，沈嬌也不會相信本宮的話。」
她在宮中多年，還有幾分看人的本事，瞧得出來沈嬌今日對她的提防。
沈嬌既然防着她。又怎麼會信她。
只是素霜又不明白了，「娘娘，既然您明知嬌貴嬪不相信，為何還要說那麼多？」
尤其是還守在翠薇殿門口那麼久。素霜心疼，「娘娘，您今日受苦了。」
沈皇后擺了擺手，「無妨，捨不得孩子套不得狼，本宮若不去一趟吊出沈嬌的心思，那江慕喬也不會進宮。」
她心中知曉沈嬌有九成不會相信她說的話，可信不信又有什麼打緊。她只要說出來，沈嬌就算不信也會起疑，一旦有了疑問就會想辦法見到江慕喬。
而江慕喬只要進宮，這後續所有的事情，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素霜敬佩道，「娘娘真高明，將嬌貴嬪的反應料的不差分毫。她果然叫了安王妃進宮。」
沈皇后微微翹了翹唇角，她當然能想得到沈嬌的反應。
沈家的這幾個姑娘都是她看着長大的，沈嬌是沈家的後輩最聰明的。當時她為太子挑選太子妃，其實一開始中意的便是沈嬌。
後來換了沈玉暖，除了考慮沈玉暖為長之外，另一個重要原因便是性子。沈嬌性子烈，又聰慧，她怕太子降不住。
想着往事，皇后又冷冷道了聲，「可惜了。」
若早知沈嬌會有那麼大的野心，早該提前收拾了她！
過了一炷香的時間，沈皇后把臉上的牛乳蜂蜜洗掉，一邊攬鏡自照一邊道，「去叫人注意著點翠薇殿的反應，再找個機會叫人在皇上面前提一聲，就說今日安王妃進宮給嬌貴嬪瞧病來了。」
素霜應了句，「是。」
反覆對着鏡子看了許久，沈皇后滿意的點了點頭。
而彼時。江慕喬已經進了翠薇殿。
才踏進去，一股蒸騰的熱意便撲面而來。
小忠子是個機靈的，連忙道，「安王妃，您脫了大氅，翠薇殿暖和，若是悶出了汗再出去容易得病。」
江慕喬依言脫了大氅，又換了雙鞋子后踏入到了地毯上。
厚實的長毛地毯踩下去鬆軟溫暖，仔細一瞧，乃是西方進貢過來的稀罕物。尋常人連見一面都難，可這些寸金的地毯，卻跟不要銀子似的鋪在地上。
除了腳下的地毯。整個翠薇殿雕梁畫柱，目光所及之處，無一不精緻奢華。
甚至就連在春天才盛放的茶花，開在牆角處灼灼燦燦。
小忠子一直在旁邊，見江慕喬格外多看了兩眼茶花，便地上解釋，「回安王妃，這茶花名叫春兒嬌，是皇上瞧著好看，特意叫人擺上來的。」
聞着鼻端茶花和香爐中的龍涎混在一起的淡香，江慕喬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心中愈發驚嘆。
她只知道楚雲錚是個會享受的。安王府上被他休整的十分愜意，然而跟這翠薇殿的銷金如土的陣勢一比，簡直能稱得上節儉。
然而能叫皇上如此捨得也是一種本事，想着沈嬌晉陞的速度，江慕喬嘖嘖稱嘆。
也正在這時，翠薇殿裏傳出了聲響。
沈嬌披着衣服，赤腳走了過來。
她柔柔一笑，「本宮不喜在殿內穿鞋襪。倒是叫安王妃見笑了。」
玉白的腳趾在地毯間若隱若現，美人披髮赤足，眉宇間麗色無雙。
江慕喬通曉情事，隱約間明白了沈嬌如此受寵的原因。宮中女人大多循規蹈矩，而眼前的沈嬌，則像一個妖精。
「恭喜嬌貴嬪娘娘。」江慕喬斂了心神行禮，「見過娘娘。」
沈嬌親手過來扶住了她，帶着一點笑意，「小忠子那碎嘴的告訴你了。」
兩人關係一般，江慕喬也不太適應這親密的姿態，稍稍抽出了些胳膊后她道，「娘娘。這是大喜的事情。只是來的時候匆忙，未來得及給娘娘準備禮物。」
沈嬌的口吻仍舊熟稔殷切，「你有心恭喜，已經很叫我歡喜了。安王妃。這些日子不見你還好嗎？我聽說你開了家衡芳醫館，可惜我不得出宮，否則非要去到場祝賀的。」
她在江慕喬面前，甚至不提「本宮」二字。
這份心意和客氣讓江慕喬感覺到了。她接受了沈嬌的好意，「多謝你，我很好，衡芳也很好。」
沈嬌笑容更盛了些，叫小忠子去準備茶點，她托著腮坐在江慕喬身旁，「我早就想見見你了，只是怕給你添麻煩。」
江慕喬，「……」
那你現在叫我進宮就不怕添麻煩了？
看着這反應，沈嬌「撲哧」一笑，「安王妃，今日可不算。我若不找你進來，只怕也是麻煩。」
沈嬌本就貌美，這般一笑，簡直比牆角處的茶花還要燦爛幾分。
平心而論，這麼一個大美人就坐在自己面前。還雙眸發光的看着自己，江慕喬原本就不多的防備簡直要土崩瓦解，她只得順着往下問，「娘娘，什麼麻煩？」
沈嬌笑意盈盈，「安王妃，你那麼聰明，怎麼會猜不到？這宮中。還有誰是你我二人共同的麻煩？」
這人自然是皇后。
江慕喬對此毫不吃驚，她驚訝的是沈嬌的態度，叫她進宮又說這話，是想和自己聯手？
「娘娘，您這是何意？」她不動聲色的反問。
沈嬌懶懶的端起熱茶喝了一口，許是因為稍有些燙，她眉尖微蹙旋即卻又鬆開。
「安王妃。」她放下熱茶道，「宮中的生活就像這碗茶，聞着香，可喝着燙。」
小忠子伶俐，已經拖走了捧茶的宮女。
沈嬌掃過一眼接着道，「茶燙了能去教訓宮女，可若有人想從其他地方燙着我呢？」
江慕喬不語。
沈嬌喝了新換上來的一口茶，接着道，「你來之前皇後來過，她告訴我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