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八章 逼至絕路
從前的沈玉暖和沈嬌兩姐妹，是沈家這個名門望族開的最好名聲最顯的兩朵花，一個雍容淑雅，一個活潑輕靈。
豆蔻之年，便出落的跟芙蓉一樣。
這在沈昭忠的眼裏，便是資本。
為了沈家更進一步，為了沈家百年繁榮的助力。
後來沈玉暖不負沈家人眾望，嫁給太子當了正妃。沈家這皇家姻親的榮寵，還能接着再續百年。
然而世事難料，沒人能想得到沈玉暖嫁給太子之後居然好幾年不曾有孕，惹得皇后不滿。其後，沈玉暖又自己作死。惹怒了皇后和太子，更讓沈家備受冷落。
沈昭忠拼的手裏壓箱底的本錢，終於換得皇后和太子回頭，又按照皇后的要求把沈俏送進了太子府。如今正小心翼翼的挽回關係。
可他為沈家勞心勞力，沈清遠又做了什麼？
他居然為沈嬌挑選了一門揚州漕商孫家的親事，孫家不過是揚州的土財主罷了，京城的事情半點也幫不上忙！
沈嬌的價值，便在沈昭忠的眼裏一落千丈。
他心中厭惡，對沈嬌道，「你還有臉提從前，你身為沈家女子。卻半點功勞都不為沈家出！如今你給沈良娣，提鞋都不配！」
最重大的打擊，往往來自於最親近的人。
沈嬌渾渾噩噩的看着一臉冷意的沈昭忠，又看向躊躇滿志的沈俏，恍然覺得，這人間竟似換了似得。這一幅幅的面孔，她都不認識了。
沈清遠護著女兒，「爹，您怎麼能這麼說？」
沈昭忠呵斥，「我怎麼不能這麼說？沈嬌跪下，跪到良娣滿意為止！沈清遠，你若還護著沈嬌，這就家法伺候！」
沈嬌抬頭。
日頭已經西斜，從窗子裏斜照進來。
面前沈俏站着，眼裏淬了毒。
而祖父的厭惡，更是毫不掩飾。
她激靈靈的打了個寒顫，心中的最後一絲溫情，隨之煙消雲散。
「祖父，沈家的女兒，是不是只能為沈家做打算？」她忽然道。
沈昭忠立時道，「當然！」
沈嬌微微一笑，夕陽露出幾絲光芒，照耀在她臉上，襯得她異樣的眼神多了妖氣。
沈俏心中忽的不安。
沈嬌帶着笑。眼底卻翻湧著深沉的報復，她緩緩道，「爹、祖父，跟孫家的親事，退了吧。」
沈昭忠一愣，沈清遠也愣住了，趕忙道，「嬌嬌，你做什麼！」
沈嬌笑容擴大了一些。
她身上有什麼東西破繭而出，整個人氣質大變，只有瞧著沈清遠的眼神，還帶着從前的模樣。「爹，我想好了，沈家的女兒都要為沈家做打算，而我也該為你和姐姐做打算。」
沈清遠心「砰砰」直跳，下意識到，「你要做什麼打算？嬌嬌，別衝動，爹和你姐姐都不需要你做什麼。」
沈昭忠卻興奮起來，他甚至顧不得沈俏，迭聲問，「你真要退親？嬌兒，你想好了？你要退親。祖父一定替你安排最好的親事！」
沈俏也有些慌，連忙道，「祖父，您別聽沈嬌胡說，她和孫公子早已互表了心跡，這話不過是誑您。」
沈嬌看着她輕蔑一笑，抬手便是一巴掌。
沈俏沒想到在沈家的地盤居然又挨了打，臉上火辣辣的。她氣瘋了，「沈嬌，我要讓你死！」
她話音剛落，沈嬌又甩過去一巴掌。
那乾脆響亮的勁頭，不止打的沈俏懵了，就連沈昭忠也愣了片刻才回神，連忙攔住，「嬌兒，有話好好說！你答應了退親，祖父心中很高興，可你也不能打良娣，這不合規矩。你有什麼冤枉的。好好跟祖父說，祖父替你做主。」
說罷又掃向沈俏，「你也安生些！這才嫁過去幾天？」
沈昭忠這一句話跟定海神針似得，沈俏當即不敢作妖。
是以她是能向太子和皇后告狀。卻有一個前提條件，不能和沈昭忠撕破臉。
沈家誰說了算，沈俏心中門兒清。如今她還沒懷上，沈昭忠若要換個人再送入太子府。也不過是一句話的事兒。
之前她欺負反擊沈嬌可以，那是因為沈嬌跟孫家定親，在沈昭忠的眼裏還不值一個大錢。
可若沈嬌退了親，那在沈昭忠的眼裏，便是水漲船高。甚至在皇后眼裏，也能重新風光。
退了親的沈嬌，她惹不起。
從天庭到地獄的落差，也不過是一瞬，沈俏立在一旁，幾乎咬破了舌尖。
看着沈俏敗退的模樣，沈嬌心裏湧出一陣難以言喻的暢快。
瞥了眼沈俏，沈嬌漫不經心，「祖父，退親的事情我想好了，也有些主意。」
沈昭忠再度愣了，「不讓祖父管了？」
對沈昭忠的心思瞭若指掌。沈嬌道，「祖父您一定滿意。」
知女莫若父，面前的沈嬌讓沈清遠覺得不安，他依稀能猜到幾分沈嬌的打算，連忙勸道，「嬌嬌，別衝動。你若退親，爹不答應。」
沈昭忠瞪向沈清遠。眼珠子都要炸開了！
這礙事的東西，沈嬌都鬆口退親了，他添什麼亂？
若不是退親還得沈清遠出面，沈昭忠這會兒都恨不得飛奔去寫信！
他抬手便打算讓人把沈清遠拉出去。
可沈嬌站在沈清遠旁邊，她面色凝重，目光隱帶威嚴，「祖父，我同我爹說。」
不知為何，這瞬間沈昭忠幾乎在這孫女身上看到了皇后才有的尊貴與氣勢。
他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了幾分，好聲好氣道，「好好，你跟你爹說。你爹死心眼，你好好勸勸。」
沈清遠心中的不安幾乎落到了實處，他澀然道，「嬌嬌，別衝動。」
沈嬌看着他笑，可笑着笑着，忽然就落淚。
沈清遠眼圈酸脹，他立場越發堅定，「嬌嬌，小不忍則亂大謀。今日又算什麼，孫家那公子我見過，溫柔知禮，你若嫁過去，後半生無憂無慮。」
他絕不允許沈嬌留在京城，參與這個爛攤子。
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
沈清遠後悔把沈玉暖嫁給太子，輪到沈嬌的婚事之時，他反覆斟酌，替沈嬌選了揚州的漕商孫家，便是為了沈嬌安穩的後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