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一十四章 身在曹營心在漢
明白了兄長的心結所在，江慕喬的心裏也有數了，趁著香秀嫂子去接孩子的空隙問道，「兄長，你你還想着去西北么？」
那一瞬間，江晗的眼底迸發出了渴望的光亮。
可這光亮閃過之後就消逝了，他微微搖頭，「罷了，我現在已經不想着這事兒了。」
眼前的一切。也不適宜他去西北。既然去不了，還不如不想。
他以為自己的這點心思已經隱藏的足夠明顯，每日也在逼自己適應京城裏的生活。
只是越是被困守在京城一方。他便越是覺得煩悶。
這點煩悶又無人可以言表，甚至不自覺的帶入到了對孩子的情緒中。
左右無人，江晗也不藏着掖着了，「你看出來了。不過你放心，我不去。孩子也小，香秀分娩的時候又受了驚嚇。縱然有乾爹乾娘的照料，可到底不比府上。我又不是沒心沒肺，這個時候不會去西北的。」
果然是因為這個原因。
她的兄長，本該是一隻自由翱翔的雄鷹，可卻整日被關在京城裏，也難怪他會變得斤斤計較。
「有時候我也不是故意的。」江晗撓了撓頭髮，跟江慕喬解釋，「壯壯是我親生的兒子，我怎麼可能不喜歡他。只是有時候一想到都是因為這小子所以我才哪兒都去不了，爹又是這個樣子，所以才多說了兩句。」
兄長的心思果然跟自己猜的差不多，江慕喬便笑道，「兄長這事兒跟嫂子說了么？」
江晗嘆息搖頭，「沒說。這件事說了無用，我也不可能會拋下他們母子。喬喬，你也莫告訴你嫂子，免得她難過。」
這才是真正的兄長，和壯壯一般計較。也不過是逗趣罷了。
江慕喬點頭應下之後，想了想提了個建議，「若是你覺得無聊的話，何不也去書院跟爹一道當夫子，也當散散心。」
江晗頭搖的撥浪鼓一般，「我才不去呢。我這人最不愛跟讀書人打交道。尤其是學社裏的那些學生，書還沒讀過多少，一個個的脾氣倒是大的很。」
兄長的嫌棄溢於言表，江慕喬正要解釋兩句。便見嫂子又帶着孩子回來了。
壯壯已經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這孩子愛笑，尤其喜歡江慕喬，一見她便笑彎了眼睛，胖乎乎的小胳膊伸著，讓江慕喬抱抱。
很給壯壯麵子，把這肉墩墩的小胖子接了過來。
看孩子穿的甚是齊整，江慕喬笑道，「爹給換的？看不出來爹還這麼厲害？」
江伯玉也洗乾淨了手跟着進來。「怎麼看不出來，我會這個有什麼稀奇的？反倒是江晗這個親爹，給自己的兒子換過幾次衣裳？」
爹和香秀在，兄長又變成了沒個正形的模樣。
他替自己叫屈，「爹，您這話就不對了。什麼叫我沒給姜……給逸之還過幾次衣服，有您在，還有我給這臭小子換衣服的機會么？」
香秀和孩子剛剛回來的時候，爹那時候大病未愈，身體還比較虛弱。
可為了孩子，爹在最短的時間之內便恢復了健康。
非但如此，他還什麼都不放心，找了經驗豐富的老麽麽親自跟着學，照顧壯壯熟練的很。
江晗敢斷言。莫說是自己，便是香秀恐怕也不如爹更加仔細傷心。
他抱怨，「我倒是想走一個好爹。可你這當祖父的，給我機會了么？」
「你還敢犟嘴了！」江伯玉怒道，「機會是讓人給的么？你整日懶懶散散。便是抱着孩子也從沒跟孩子玩耍過，每日渾渾噩噩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還說照顧孩子，我看你的心，壓根就沒在將軍府！」
「我人都在這裏，怎麼心不在了？」江晗無奈，「爹，我都已經在京城了，每天守着孩子和香秀，也守着您和娘娘，您還要我怎麼樣？我怎麼就照顧孩子不盡心了，那時我的孩子，我怎麼可能虧待他？」
睨了一眼江晗。江伯玉又道，「你沒虧待他，都不知道小娃兒尿的時候不能驚著？沒虧待，你不趕緊帶孩子去換衣衫？沒虧待，你都不知道孩子更喜歡你叫他的大名？」
「孩子每次見到你都高興的跟個小歡虎似得，可你那次不是敷衍的抱了幾下就把孩子遞了出去？」
江伯玉聲如洪鐘。「我剛剛說的可對，你可認下？」
江晗一驚。
他以為自己已經做得足夠好了，可難道還不夠？他每日都是這麼對待孩子的？
他不由看向香秀，卻見香秀有些難以啟齒似得，「夫君，其實你已經做得很好了，只是壯壯很喜歡跟你一起瘋玩，所以他每次見了你都很高興，着急著讓你抱抱。」
江晗的心堵了一下。
他以為自己已經做得很好了，如今聽爹一說，方知道自己做得還不夠，還差得很遠！
看着江晗默然的模樣，江伯玉冷哼一聲，「你可服氣了？我說你身在曹營心在漢，你還犟嘴不？」
江晗不說話，也無法辯解。
江伯玉見他木頭似的樣子，愈發火大，「我知道你小子心裏天天都想些什麼。你不就想着去西北么？」
江慕喬當着嫂子的面沒說的話爹卻說出來了，香秀在旁邊微微一怔，「夫君？」
江慕喬悄然遞過去了個眼色，搖了搖頭，「爹？」
看兄長苦悶還有嫂子驚訝的模樣，多半沒跟嫂子說過這事兒。如今孩子還小，西北那邊也沒什麼事情，兄長去的話也確實不太適合。
江伯玉可沒考慮江晗的心情，瞪了他一眼，「這有什麼不能說的？江晗不就是在心裏這麼想的么？京城這邊不好么，孩子還這麼小，香秀再能幹也是一個女人，安安心心的守着不好？這一顆心都跑野了！」
「正好，今日當着香秀還有娘娘的面，咱們也把話說清楚。」江伯玉當面鑼對面鼓，「你若想去西北，我也不攔着你。只是你想好了，去西北到底做什麼！」
「你若是想不出，日後就給我歇了心思！」
「別整天哭喪個臉，在府上沒個好臉色，就連孩子你都瞧著不順眼，你還能看什麼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