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3章 獨舞

楊戩有些疑惑地扭頭朝桃花樹旁邊看去，果然見一女子在遠處翩翩起舞。楊戩仔細瞧了瞧那位姑娘，才哈哈一笑，有些上氣不接下氣地開口說道：「這……這服飾，不就是夜娘么？！她可是男的啊，劉三苗，你真是拿我當白痴呀？！」

楊母微微一笑斜了他一眼：「可是你心裏只有夜娘，沒有什麼威獄侯啊……二郎，要不要為娘把她請過來，你倆認識一下？」楊戩跪在地上挺直腰身搖頭說道：「不必了。母上大人，這種手段我見識多了，只要我不動情、不妄念，等會兒花瓣盡散，這幻術自然也就破了。」

楊母嘆了口氣，自顧倒上一杯酒，用袖子擋住臉慢慢飲下。楊戩也不知跪了多久，楊母則是一直自斟自飲，絲毫沒有再搭理他的意思。楊戩無奈之下只能硬著頭皮開口說道：「母上大人，二郎給您斟酒。」楊母微閉眼睛笑了笑：「可以，過來吧。」

楊戩按住地上的花瓣站起身子，忽然臉色一變。然後楊戩愣愣地看着粘在手掌上的花瓣，急忙用手搓了搓，手指手掌居然粘滿了桃花粉汁。楊戩瞪圓雙眼小聲說道：「不是障眼法啊！居然是……是真的……都是真花瓣！好生厲害的法術！！」

楊母嘆了口氣，略帶不滿地緩緩呵斥道：「讓你給為娘倒酒，你卻自己看起花瓣來了？！哼，罷了。楊二郎，你封神之時，為娘早已打入天牢多日，如今再次相見，你卻如此不知好歹！」楊戩急忙跑到楊母身邊，細細打量了一下自己母親才猶豫不決地問道：「你真是我娘嗎？」

楊母一臉嫌棄地扭過臉，歪頭看着遠處的夜娘冷哼一聲：「我是不是你生母，並不重要。關鍵是，你想見的人都在這裏啊。」楊戩慢慢搖頭解釋道：「要是見不到母上大人，又怎麼能稱為幻陣呢！我心裏知道你是虛影，卻不能妄語，真是……說不得，不得說。」

楊母用手背抵住下巴朝夜娘喊道：「姑娘，過來喝給本宮斟杯酒可好？」夜娘慢慢停住舞姿，行了一禮才款款走到楊母身前，緩緩跪地說道：「妾身夜娘，見過夫人。」楊戩有意無意偷瞟著夜娘的後背默念道：「她是威獄侯，是男的啊！裝什麼嬌嬌大小姐呀，真是噁心！」

楊母倒是毫不介意地扶起夜娘，捧住她的手小聲問道：「夜娘，為何荒野獨舞呀？」夜娘低着頭小聲說道：「回稟夫人，夜娘人前起舞，演得是別人；荒野起舞，舞得是自己。」楊母嘆了口氣，拉住夜娘的雙手讓她坐到自己身邊：「想來你也是官宦世家的千金小姐，居然也落魄到漂泊江湖……」

楊戩斜眼看着夜娘默念道：「換做道心不穩的神仙，恐怕早就上鈎了吧！但我可是二郎顯聖真君，不吃你劉三苗這套的！」夜娘低頭想了想，然後搖搖頭擠出一絲苦笑：「夫人是看不起夜娘么？」楊母一臉疼惜地摸著夜娘的臉蛋說道：「不是看不起，是心疼——心疼夜娘如此佳人，居然變成戲場玩物——唉，這麼多年，實在是委屈你了。」

夜娘依然低頭說道：「多謝夫人憐憫，夜娘命本如此，怨不得別人的。」楊戩忍不住插嘴說道：「什麼命本如此！夜娘小姐，你真甘心用芳華容貌取悅別人，消磨一生么？你垂垂老矣的時候該怎麼辦？」說完楊戩仰天接着爭辯道：「別以為我上當了，這個幻陣，還真奈何不了我！劉三苗！絡冰侯！老子可不是靠走後門當的神仙！」

楊母再次斜了楊戩一眼，然後摸著夜娘的頭說道：「唉，像你這樣認命的孩子，還真不多見啊。不過二郎的話也沒錯，你年輕時可以用芳華才藝博得權貴一笑，等你韶華逝完，再無姿色的時候呢？」夜娘彎起嘴角笑了笑，然後慢慢給楊母倒上一杯酒。

楊戩雖然努力窺視夜娘的容貌，但也只看到她的嘴角和酒窩而已。夜娘輕嘆一口氣，低下頭淡淡地說道：「連夫人都只叫我夜娘，又何必執著於夜娘的歸宿呢？夫人只要記得有個在荒野獨舞、還被認為是幻影的傻姑娘叫夜娘，就可以了。」

楊戩再也忍不住，直接盤腿坐下，盯着夜娘秀氣的鼻樑質問道：「但是你本來就是幻影啊！夜娘是威獄侯的藝名，她可是男的，你再怎麼掩飾，也不過是威獄侯林淼的影子罷了！」夜娘笑了笑，扭過臉看着楊母說道：「既然大人這麼說，夜娘也不解釋了。夫人，讓夜娘再給你跳支舞好嗎？」

楊母點點頭，看着夜娘走到不遠處，一邊獨唱一邊獨舞。楊戩抱起胳膊感慨道：「哎呀呀，雖然她只是個影子，但還真的挺好看呢。」楊母放下手裏的酒杯，微微一笑問自己兒子說道：「二郎，你我多久沒見面了呀？」

楊戩盯着夜娘的舞姿隨口答道：「從我救出母上大人以後，好像就一直沒見過吧——您被天帝關在天牢裏，我根本見不到您啊。」楊母端起酒杯哼了一聲：「可我也是幻影啊，你不用叫我母上的。」楊戩垂頭說道：「閣下和楊戩的生母容貌一樣，楊戩就算心裏再明白，也會把你當母上看待的。」

楊母搖搖頭接着問道：「可是我為什麼要長得像你娘親呢？」「這本來就是幻陣，劉三苗肯定把你幻化成我娘的容貌啊，包括性格語氣皆是如此——這個草羽靈聖，確實不簡單呢。」楊戩好奇地打量著夜娘的身段說道。

楊母微笑着搖搖頭，放下空酒杯嘆了口氣：「可是草羽靈聖劉三苗，應該從來沒見過我吧？」楊戩垂眼一笑說道：「我見過啊！幻陣這東西，如果不能迷惑人心……」「那你見過夜娘嗎？！她和那個威獄侯，長得可是一點都不一樣啊！」楊母忽然打斷楊戩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