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3章 破碎世界的碎片
當雲諾星視線看向那兩半巨大光團時，大量無意義的信息如同海浪湧進腦袋中，那是蘊含了還未消散的光團中世界的信息，這是一個破碎的世界，已經毀滅了，裏面的生命卻毫無察覺，或許強大一些的生命能發現並逃離出來，但那些更底層的普通生命，只能在不知不覺中永遠的沉眠。
那個破碎世界中的信息，大多無意義，星辰的位置，誕生明滅，有多少生命星辰，有多少生命之地，有多少生命，此前它們都有自己的意義，但在世界屏障碎裂，世界開始分崩離析的瞬間，這些都成了無意義的數據，千兆人，億兆生命，都只是一個冰冷無情的數字，沒有任何意義。
這個已經毀滅的世界，並沒有在瞬間就停止所有活動，星辰依舊轉動，裏面的人依舊無知的活動着，起早貪黑的人早早的起來幹活，夜歸者才剛剛沉入夢鄉，類似修士的人，還在為不知道什麼目的奮鬥着，那些強大到足夠察覺到「世界」這一存在和定義的人，開始帶着身旁之人逃難，要麼主動脫離這片毀滅的世界，要麼硬生生抗下世界消融的過程，抵擋住虛空的吞噬。
分隔秩序與混亂的，就是懸崖最邊緣的那一寸土地，隨意一個舉動，就會倒向任何一邊，然而，秩序並不能帶來生機，混亂也不會造成即刻的死亡，只是這一個大事件中微不足道的小條件而已，不用多想都能忽略過去。
一顆恆星在眼中炸開，是那個破碎世界的恆星，它本應該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卻提前結束了漫長的生命，爆發的能量洪流將自己炸得粉碎，將它的三顆伴星燒灼成碳，成了三顆星空中燃燒的火球，其上留下的生命痕迹，瞬間灰飛煙滅，不過即便他們的太陽沒有提前炸毀，瀰漫而來的虛空力量，也會在下一分鐘將他們吞噬，一樣的結局，無論哪種，都是發生在一剎那一瞬間的事情，沒有人能察覺到死亡的到來，靜悄悄的，毫無波動，數百億人，毫無動靜就消失不見。
「嗡。」
虛空的力量讓兩塊光團黯淡了許些，破裂的世界屏障邊緣，能見到紫黑色的能量附着在其上，不斷的蠶食那薄薄一層乳白色的屏障，裏面所擁有的一切，也在寸寸瓦解，回歸於虛空中的「無」——生命本從無誕生，現在只是回到最初的狀態，沒有任何痕迹能留在世上，也鮮少有人能觀察到這一幕，不注意虛空的動靜，誰也不知道這裏有一個世界正在步入註定的毀滅中。
「已經識別不出來是哪個倒霉世界了。」
紀元之書的光芒連接着他的腦海，讓他能瞬間洞察一切，但是那世界已經毀壞，所剩餘的信息並不多，每個世界之間，若是初見，基本連特徵都是認不出來的。
「嗯？」仔細的打量著那個世界光團，雲諾星微微皺眉，紀元之書發出光芒：「這個世界，是被外力所摧毀——這是什麼力量，我好像沒有見過。」
大千世界，虛空中有無窮無盡的世界，每個世界中的生命都如同星海之沙，根本就不可能全部認出來，即便他曾經是天神也是如此，天神連走遍眾神界都需要一段時間……哦，這是因為眾神界是特殊的，但是徹徹底底的探究一整個世界，只需要一道神念就足以，不過那麼多信息，想要完全一部分一部分的整理清楚，也是需要一段時間，就更不用提虛空中還有無數世界了，想要完全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仔細的分辨了一會，發現並不能分辨出來那是什麼力量，雲諾星無奈搖頭，也不去做這些無意義的探究了，反正，這些力量都會溶解在虛空中，哪怕即將撞上他身後的世界光團，也不會影響到……
「不對，世界屏障溶解得太慢了，會有大塊碎片衝進來，那股力量估計也會蔓延進眾神界世界中——」片刻后，雲諾星又眯起眼睛，發現了問題，隨後又搖搖頭，原以為不是什麼大事，然後神情一滯：「這力量並不——強？」
何止不強，對他而言，顯得還有些弱了，但就是這股氣息，居然毀掉了一個世界……
「不是吧，這居然是八元界中位面的能量氣息，這世界到底在虛空中漂了多遠居然漂到上位面，八元界虛空重要聚集中心來了？！」雲諾星這次真的驚駭了，這世界夠厲害，居然能苟延殘喘如此長時間，紀元之書告訴他，這世界至少毀滅一千年了，居然還沒有被虛空完全溶解，而且還跨越到上位面來了！
「紀元之書——逆推演！」
雲諾星心中輕喝一聲，視線中的景象開始變化，那巨大的光團在虛空中沿原路往後倒退，隨後鑽進了一個被它刺破的世界中，這個世界光團並沒有對它造成任何阻撓，但是那本是整體的世界光團，在穿過這個世界后，分裂成兩半，再往後倒退，則一直倒退到虛空的深處，直至什麼都看不見——逆推演到盡頭了，有什麼很強大的干擾，阻擋他繼續看下去，紀元之書雖然能追溯回幾十個紀元之前，但是一旦遇到針對某件事的干擾，那就很容易被截斷，只能看到干擾開始那一剎，再往前就看不見了。
「沿途來至少毀滅了一個世界，然後現在——」雲諾星皺眉，現在直直的朝着眾神界所在世界衝過來了。
他將目光倒回剛剛那個被世界碎片刺破的世界光團中，看向裏面，眉頭又是一皺，那世界碎片，鑽進光團裏面，並不是以虛幻姿態穿過的，而是直接對現界造成了影響，他看到那碎片直直的撞穿了一顆恆星，撞碎了一顆生命星辰，世界屏障的邊緣推著碎片劃過星域，留下滿地的碎片，就像推垃圾一樣。
「奇怪，世界屏障間的隔絕居然沒有了，直接穿進世界內部，原本應該是一道影子，頂多造成大範圍的『幻覺』，現在直接造成了實體接觸，影響到彼此……不是，那個已經毀掉的世界並未受到影響，反而是那個被撞入的世界，受到前者的一路推擠，大肆破壞。」
雲諾星有些驚愕，這種情況可真是少見，應該是那個被毀世界的世界屏障發生了變異，原本世界之間，即便發生罕有的碰撞，也只是無影響的穿過彼此，一些感覺強大的，天生異瞳異感的，可能會見到一道道巨大的幻影從自己的世界穿過，但是很快就會消失，並不會長久保持下去，就像影子一樣，讓人疑似產生了幻覺，可現在，那個被毀世界，變成了實體存在，一頭撞進別的世界中，跟公牛衝進瓷器店一樣，簡直是一場災難。
「按照這世界光團橢圓的形狀，怕是要……」雲諾星深色不太好看，這樣的路徑一直算下去，鐵定要撞上眾神界，難怪創世之柱自己動起來了，即便還沒有到來，卻已經提前察覺到了危機，自己張開了防禦，那可是等同於規則與概念層面的防禦，除了無法在大輪迴中保證生命生存外，這種危機還是能簡單抵擋住的。
他只擔心，那個世界光團撞到眾神界后就被頂住了，看其世界屏障消融的速度，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消失，若真是頂在這裏，估計往後很長一段時間中，眾神界居民都能看到另一片世界堵在家門口……
雖然在虛空中看，一道世界光團只有千丈大小，但是當真的融入到其中才能察覺，人類的尺寸，連微生物都算不上，所以，到時候見到的，卡不是千丈光團玩球球大作戰，而是真的一整個世界砸在頭上，那般尺寸，光是看見都會讓人心理崩潰。
對尋常人而言，即便是對神祇而言，站在行星上看行星撞行星估計都是非常罕見的事情，前者會嚇得癱軟或哇哇鬼叫，後者，高階神祇估計能淡然一點，因為高階神祇很清楚，光是行星撞行星這點事兒還弄不死他們，其程度不會比同等級別的人一拳頭更痛，但是那尺寸看起來還是相當震撼的，看着一片大地，在視線中先是慢慢的靠近，然後加速，最後一瞬間接觸，那是毀天滅地的場景，動人心魄，也無比的恐怖。
當然，高階神祇除卻神帝外，估計沒誰敢看着恆星在面前炸毀，因為，那一不小心也會將自己炸掉。
至於世界與世界的對沖，這事兒千億年難得一遇，遇了也不一定見得着，也不一定感覺得到，但是現在這個情況，那個世界不再是以影子鑽進來，而是實實在在的一塊板兒磚，它不但要鑽進別的世界的清水裏面，還要留下一堆殘渣，如果清水裏面還有東西，順帶能將裏面的東西撞得稀爛，反正不是什麼好事。
屆時，無論在這個世界哪一個角落，都能見到一個乳白色的牆壁從視線盡頭橫推而來，將所看見的一切都撞得粉碎，那速度還不會非常慢，即便世界內部的尺寸非常巨大，但在虛空中，代表着一個世界的光團，也只有千丈大小，世界光團移動的速度，可是看這千丈怎麼動的，一秒一丈距離，就相當於碾過那世界千分之一的長度了，撞穿也就一個小時左右的事情。
萬幸的是，那個世界碎片移動速度並不算快，距離眾神界所在世界還有一段距離，在他現在所用的紀元之書視覺中，感官的時間流速是放快了一些的，所以才能見到那龐然大物「砸」過來的趨勢。
「獃子！喂，笨蛋！」
感覺到耳邊傳來呼喚聲，身體還被人晃了晃，雲諾星一驚，連忙從紀元之書中退出來，剛回來底下頭，愣了一會兒才睜開眼，就見到那雙黑曜石般靈動的美眸湊在自己面前，讓得他一怔，而見到他活過來，曲映仙這才退後一步，在他面前晃了晃手：「醒來了！趕緊說說你看到什麼了那麼入迷，都一個時辰沒有動靜了。」
「一個時辰了嗎。」雲諾星稍稍一怔，感官在世界邊緣之地，置身在虛空中，很容易模糊了時間觀念，他雖然用紀元之書加快了許些感官的時間流速，但覺得應該只是過了一小會而已，沒想到已經一個時辰了，果然無論過去了多少年還是不太適應這種感覺。
沉默了一會兒，在眾人緊張注視了一會兒之後，雲諾星淡笑一聲：「沒什麼。」
「蛤？！」眾人都長大了下巴，沒什麼是什麼意思？！
「開玩笑也換個時候啊！」曲映仙又炸毛了：「你剛剛說的話引起了恐慌后又發了一個時辰呆，結果就來了一句沒什麼是什麼意思啊？」
紫言她們也是點點頭，將擔憂的目光投過去。
「沒什麼就是沒什麼，的確有一點兒事情發生……嗯，你們不知道也沒事的。」雲諾星乾笑一聲，擺擺手道：「不說這個，趕緊走吧。」
曲映仙深吸一口氣，擼起袖子，陰惻惻的道：「你丫說不說？」看她這樣子，大概雲諾星搖頭的一瞬間就會撲上去一頓胖揍吧。
雲諾星嘆息，搖了搖頭：「說出來也沒用啊，你們也幫不上忙。」
「哈，你這獃子是老毛病又犯了是吧。」曲映仙微怒，沉聲道：「你不說怎麼知道我們幫不上忙？」
「丫頭，別說傻話了。」雲諾星突兀的用一種極其嚴肅的語氣說道：「當今眾神界裏，有能力解決這件事的人，屈指可數，但是要求助那些鬼影都見不到的人，我還不如自己想辦法。」
紫言她們神色一顫，屈指可數的人，難道指的是那些蟄伏的神靈嗎？事情居然嚴重到了這種地步，需要神靈出馬才能解決？
「你給我說！」曲映仙大怒。
「我不說！」雲諾星氣結。
見到這兩人在那裏針鋒相對，曲燁楊有些無語，看了曲長平一眼，她也是無語的看了過來，隨後兩人都看向紫言她們，無奈的道：「這兩個傢伙平時就這樣的嗎？」
眾人無奈點頭：「吵吵鬧鬧的。」
曲燁楊二人無語，曲晨與曲仙靈看得也是納悶……
最後還是溟溟看不過去了，連忙走上前，玉手拉着雲諾星手掌，輕晃了晃，柔軟的聲音傳出：「哥哥，說一下吧，聽一聽沒事的，我答應你，若是我們插不上手，絕對不會亂來。」
雲諾星臉頰一抽，苦笑了一聲，將目光投向紫言，後者對他微微一笑，也是輕點頭，讓他沒轍了，喟然長嘆一聲，揉了揉頭髮。
「真是費勁。」曲映仙在心裏嘀咕一聲，美眸略有些幽怨，不過隱藏的很好，並沒有誰看出來。
雲諾星沉吟了一會，稍稍組織了一下語言，然後，將剛剛所看到的情況，簡略的提了一下，然後，然後就沒有然後了，都目瞪口呆了，這些事情可是聽都沒聽聞過啊！
見到眾人下巴都快脫臼的震驚樣，內心久久不能平靜，雲諾星忍不住嘆息：「所以我說不說出來吧，徒增驚嚇。」
眾人乾笑，他們沒想到會是那麼嚴重的事情，不過想想也是啊，創世之柱全力防禦的相應級別，那就是滅世危機，就是這危機有點嚴重了，超過了他們想像。
「以前有沒有發生過類似的事情？」元羲問道。
「有，很少，相當少。」雲諾星點點頭，這個並不是特例，他也見過類似的，世界屏障發生變異，撞碎其他世界，虛空中並不是只有眼前這一例，但是發生頻率相當低，大多是因為世界內的變異蔓延到了世界屏障上，才會出現這樣的一幕，只是……他沒有在那破碎世界裏面，發現同等程度的變異，那個世界的碎裂，是從世界屏障開始的，變異也是從世界屏障開始的。
「我不打算管，看看有誰喜歡出手吧，沿途還要穿過很多生命星域，那邊的世界，強者也不算少，看看有誰能解決掉這個麻煩。」雲諾星攤攤手，呼了口氣。
「你打算袖手旁觀？」曲映仙瞥了他一眼。
雲諾星聳聳肩，道：「我可不是什麼聖人，誰有那心思誰去當，我只在必要時刻出手——最終那塊世界碎片會撞在眾神界上，不過它不可能擊穿眾神界的屏障，眾神界也不會動，所以，世界碎片也許會被頂在這裏，到時候一抬頭就能見到天空那邊有一堵白色的牆體頂在眾神界外面，與那永恆的屏障耳鬢廝磨，直到碎片消失為止，而那個世界屏障，即便變成實體，也不會對這個世界的世界屏障造成損傷，可以說，除卻過來的路上撞毀一片星系一片星空外，並不會有什麼損失。」
說完，過了兩秒鐘，又補了一句：「到那時候，我再考慮出不出手吧，那個世界碎塊消融速度慢得不正常，讓它頂在眾神界外面不知道還要幾萬年才會消失，我出手的話動靜會很大，所以還是祈禱，有哪位神靈強者自告奮勇的將碎片給推回虛空或直接把它炸掉吧。」
「那還有一塊碎片？不是說有兩塊碎片嗎，一片奔著眾神界而來，那另一片……」
「另一片，蹭著這世界的屏障劃過去了，倒是不用管。」雲諾星仰起頭看向天空，此次沒有用紀元之書，只是仰起頭而已，心裏有些疑惑，找不到源頭的世界碎片，詭異的能量扭曲了世界屏障，只作用在世界屏障上，外加這恰到好處的路徑，直直的奔著眾神界而來，他怎麼聞到了陰謀的味道？
聽了他的呢喃絮語，眾人也是神情微變，曲映仙腦子一抽，神情變得陰沉，絮絮不止：「來自太上古時代的宿怨，讓那一族之人用數個時代的力量進行報復，一直積攢着力量，最後打算在這個時代末出手，先滅掉一個世界，將其扭曲成一件對世界兵器，當成先鋒砸到眾神界來，一是試探，二是作為宣戰，接來下便是永無……啊！」
一手刀敲醒這胡思亂想的瘋丫頭，雲諾星沒好氣的嘆道：「你就不能想點正常的？」
「嗚嗚……」吃痛的捂著腦袋，曲映仙暴走跳了起來：「是你自己說覺得有陰謀的，我猜測一下有問題嗎？！」
「問題大得很，猜測也得往貼邊點的猜吧，你這都走偏了。」雲諾星翻了翻白眼，在她眉心前屈指輕彈，道：「現在這個時代，見鬼了才會讓外域之人找到眾神界在哪裏——只有眾神界人才知道眾神界所在世界在哪裏，順便找到眾神界此刻所在的星空位置……」
說到這裏他就不說了，紫言她們也已經明白了，瞳孔不由得微微一縮，難道，是眾神界人出手的？但是為什麼？理由之類的……
「哈……理由什麼的我問鬼去哦。」雲諾星很光棍的一攤手，道：「總而言之這件破事我不打算管，不知道哪位吃飽了撐的把這麼個大塊頭砸過來，反正我是不會出手的，我動手的話，整個眾神界都能感覺到，還是看看哪位神靈有那麼點閑暇心情把它處理掉吧，后神階的力量足夠對付一個區區世界碎片，除非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我才會斟酌活動一下。」
說完，很是瀟灑的轉過頭，一甩長發，對着眾人笑道：「那麼情況就是這樣了，即便那世界一頭砸下來，也是一年後的事情了，這一年內它會鑽進我們所在的世界，在其他星域裏跟推土機一樣大肆破壞，不過這些都跟咱們沒關係，該幹嘛照樣幹嘛。」
「俗話說天塌下來個高的頂，還沒輪到我們上場的時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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