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4章 天地四曲

房間之中，雲諾星一臉睏倦看着飄在半空的諸多圖案，不時仰起頭打一個哈欠，讓房間里的人見了也想打哈欠，飄在半空的那塊拼圖……姑且當做是拼圖吧，有着太多繁複晦澀難懂的線條，精美的線條，很精美，看得人眼花繚亂，腦袋發脹，其他人都看得昏昏欲睡了，看着雲諾星將那些繁瑣的圖案變來變去，然後再一個個口子去對，有幾個扭曲了半天，還原到最初的狀態，結果也沒有能與其匹配的介面。

其他旁觀的人都覺得腦袋痛了，何況他這個主操作者，現在他看到那些線條，圈兒，花紋就想吐，眼睛都瞪暈了，身後旋轉的五個神環本就黯淡，此時更是黯淡得沒有絲毫光芒，都快成影子了。

「我不行了，你們拿刀架在我脖子上也不行了……」又堅持了十分鐘后，正值三更半夜，雲諾星終於是在持續六小時的高能工作下，暈成了蚊香眼，一頭栽倒在沙發上，臉都埋在沙發裏面，抽搐兩下沒動靜了。

眾人微微抬起眼皮，也是同樣的暈乎狀態，元羲臉朝下，腦袋掛在沙發邊緣，朝着雲諾星伸出大拇指，聲音顫顫：「兄弟……你厲害……六小時了……」

「真是……堅持不懈……」魔魘臉色發綠，胃裏翻江倒海般難受。

曲晨掛在窗邊吹着晚風，聞言也將腦袋探進來：「吐一下舒服多了。」

曲映仙聞言，掙扎著將一片圖案挪過來，映在他的臉上。

曲晨渾身一僵，臉色煞白，轉頭又探出窗外呼吸晚風去了。

揉了揉暈乎乎的腦袋，溟溟將身上的白裙整理好，將雲諾星的頭搬到自己柔軟的大腿上，背後的翅膀輕輕給他扇風，仰起頭，金色的美眸看着半空漂浮的那些圖案，原本的六十多個不太一樣的碎片中，有一大半都能被神權扭曲成原來的樣子，剩下的十來個，則是原本就這個樣子的，沒有扭曲改變過的痕迹，而拼起來的那四個拼圖團，就是今天晚上一群人累死累活的成果了，一開始還是雲諾星自己扭曲自己拼，後來覺得太麻煩了，就讓他負責還原圖案，其他人幫忙拼起來，這也是這房子裏一群人昏的東倒西歪的原因，看圈兒花紋圖案都看吐了，這東西漂亮是漂亮，但是看得眼暈。

最後還是雲諾星一個人光棍上陣多堅持了兩個小時，此時也宣告陣亡了，而還有二十多片沒能拼起來。

紫言將她看到的一塊拼起來后，也是難受得一頭栽倒在雲諾星背上，腦子裏跟一團漿糊一樣，光思考都覺得難受。

「紫言姐，還有多少片沒拼起來的？」曲仙靈聲音微弱。

紫言掙扎著剛想直起身數一數，就聽見秦嫣輕聲道：「二十二片，這二十二片都對不上，哪個角都對不上，而且這拼圖還沒有邊緣，四個大塊都沒有邊緣。」

紫言愣愣的點點頭，將臉埋在雲諾星後背上，皺了皺鼻子，覺得不舒服，又將小幻搬了過來，將其當成枕頭放在雲諾星背上，枕了下去。

「今天就先到這裏吧。」秦嫣輕聲道，她也有點難受，但還沒到眾人這般近乎昏厥過去的地步，她對這種要精心耐心研究的東西很有抗性，畢竟鍊金術也是很費時費力的一種。

眾人都點點頭，掙扎著將身體搬起來，準備鑽進房間里，看向雲諾星他們，瞧見溟溟也歪著小腦袋迷迷糊糊的睡著了，又是一愣，冰兒見了，對他們揮揮手，留了下來：「爹爹和紫言姐她們我來照顧就好啦，你們去休息吧。」

元羲他們乾嚎一聲，點點頭，打着長長的哈欠回房睡覺去了，誰說神祇不會覺得累的，這不，精神力消耗完還是要老老實實的睡覺恢復，光是精神力的恢復，美美的睡上一覺效果比修鍊更好，當然，有精神力修鍊方法的人除外。

魔魘跟眾人打了聲招呼，關門前忍不住壞笑道：「今晚估計要做關於拼圖的夢了。」

眾人一臉黑線，抄起枕頭就要甩他一臉，但是想到今晚還要睡覺又默默的放下了，這傢伙，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現在都患上拼圖恐懼症了。

幾乎是一躺在床上就睡著了，許是神經累得不行，連做夢都給忘了，一夜無夢。

…………

那片石像廣場上，依舊有人趁著夜色在修鍊，都有同伴的看護，倒沒有人擔心會在修鍊中被人偷襲或者做點什麼。

在那位神靈的雕像前百米處，那叫住了雲諾星的人，依舊盤坐在這個位置，而在他身後不遠處，則站着兩個男子，一人俊美如妖，另一個壯碩如同一座小山，正是白天在四副圖案山崖中見到的那兩人，此時這兩個，站在這個地方，臉頰上佈滿堅毅，閉着眼睛，如妖的男子，偶爾睜開眼，眼中有精芒掠過，似有感悟，片刻后，便會踏前一步，隨後又閉上眼睛，細細的感悟起來，他身旁那人，則亦步亦趨的跟隨。

許久后，兩人站在與那人同一個位置的地方，相隔十丈遠，嘗試着抬起腳，臉龐一皺，神色微變，這個境地，已經很難走動了，他們看上去十分平靜，但是承受着莫大的壓力，已經用盡全力去抵抗這片廣場的氣息，後面的路，走不過去，不是不想拼，而是那氣息壓製得他們動彈不得。

「到此為止了嗎？」如妖的男子皺了皺眉，顯然這不是他想要的結果，這一路走來收穫不小，原以為能一直走到石像面前，沒想到卻止步於此。

片刻后，他仰起頭，看向那尊神靈石雕，眼中平靜如水毫無波瀾，忍不住淡笑：「這就是那位強者的雕像嗎，好小，連仙源界裏面的那尊石雕都比它大。」

「很強嗎？」壯碩男子輕聲問道。

「燕華啊，這好歹是一尊神靈雕像，我能從它身上感覺到天地本源的氣息，不然怎麼會走不過去呢？」如妖男子淡淡一笑。

「不過如此，只是境界問題，境界再高一點就能踏過去了。」被稱為燕華的壯碩男子似乎完全不在意這所謂的神靈石雕，淡淡的道：「你以後會超越他的。」

「呵呵，低調，低調。」如妖男子背負着雙手低聲笑道，他的眼睛看上去十分平靜，不過卻能看到一股隱藏的傲氣。

「今晚說好的樂曲沒有奏響呢。」他仰起頭看了看夜空，眼神中流轉着許些莫名神色：「還以為能有所收穫。」

燕華無奈搖了搖頭，知道他是修鍊音律的，自然會對那谷中莫名的樂曲很感興趣，但是本應該三天出現一次，也就是今晚會放一次的樂曲，卻是莫名的沒有響起來。

「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意外。」

在此站立了好一會，如妖男子看了看那位一直盤坐在這的人，轉過頭對燕華道：「機會難得，就在這修鍊一下吧。」

壯碩男子點點頭，兩人一同坐下，閉上了眼睛。

…………

翌日清晨。

蘇醒過來是在相當早的時候，溟溟微睜開眼，一縷金光一閃而過，漸漸的減弱，迷迷糊糊的眨了兩下，昨晚似乎不小心睡著了，連睡着前發生的事都沒有印象了。

天空還有些昏暗，只有點點微弱的亮光透著窗戶照射進來。

她此時歪著腦袋，枕在一個有力的肩膀上，那縷垂下來的彩色長發，讓她知曉她枕在了誰肩膀上，有些茫然，昨晚哥哥應該是枕着她的大腿睡著了……是了，已經天亮了，天色微明，哥哥那麼早就起來了嗎？

半空漂浮的圖案已經不再變動，也沒有調換順序或者位置，散發着微弱的湛藍色光芒，每一絲線條，每一個花紋，都在發出亮光，如同陽光照射進流動的水中，水面映出許些光斑那般的色彩，是真切流動中的。

感覺到腰間和身上暖暖的，溟溟低下頭，就見到身上正蓋着一件白袍，小蠻腰正被一隻手給攬著，偏過頭，又見到紫言枕在雲諾星腿上，身上披着一件長長的黑色風衣，還未睡醒。

「哥哥，你昨晚沒睡么？」臉頰輕蹭了蹭他的肩膀，溟溟輕聲道。

眼中散發着五顏六色光芒的雲諾星，突然聽到耳邊傳來聲音，還有一陣暖暖的香風吹來，也是一愣，片刻后才道：「睡了，睡了三四個小時就醒來了。」

「多休息一下好點吧？」溟溟輕蹙眉。

「還行，睡了一會沒那麼累了，醒過來也睡不着了。」雲諾星回應着：「而且，我有點在意這個圖案……」

皺了皺小鼻子，溟溟伸出雙手，將雲諾星臉蛋扳過來，趁着他不注意，伸長了脖子，紅唇湊上，深深的印在雲諾星唇上，讓他渾身一僵，不過似乎早已經習慣了，一會後就放鬆了下來。

「唔……那就讓你再精神一些。」

溟溟鬆開嘴，慵懶的說了一聲，讓雲諾星有些哭笑不得，剛想說點什麼，這丫頭就靠着他肩膀閉上眼睛佯裝睡覺去了，雖然他看見她臉蛋白裏透紅，微微的緋紅，看上去……還挺可愛的。

摟在她腰間的手往上移，揉了揉她的頭髮，溟溟嘀咕一聲，將那隻手拉到了自己腰間，又閉上了眼睛，雲諾星也沒亂動，瞄了一眼在一旁睡覺蜷縮成一團，雙手緊緊摟着小幻以至於後者圓滾滾的身體變形的冰兒一眼，便將全心神投入到了圖案中，他覺得他差不多能看出點什麼來了。

待得天完全放亮的時候，元羲等人慢吞吞的從房間里溜了出來，迎著看不見太陽的陽光伸了個懶腰，一轉頭就見到客廳里漂浮着不斷變動的精美圖案，眼皮都是一抖，曲晨乾嘔一聲，差點又暈過去。

他們已經到了想到那些圖案就要嘔吐的地步了。

走到客廳里，見到三個女孩依舊在睡覺，雲諾星一個人忙碌著，元羲不由得壓低了聲音：「喲，一大早的就起來幹活了？」

「其實已經差不多了。」雲諾星偏頭看了他們一行人一眼，示意他們小聲一些，隨後說道：「嘛，稍微嚇了一跳，這些圖案，在揭示一個很令人驚訝的事情。」

「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么？老闆你也被嚇到了？」魔魘大大咧咧的坐下來，倒了一杯茶，調侃道。

「我又不是萬能的，偶爾也會被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給嚇一跳吶。」雲諾星跟癱瘓一樣聳了聳左肩，右肩現在被一個笨蛋天使佔據着呢。

曲映仙走到他身旁，將他腦袋上頂着的小仙抱進懷裏，輕聲問道：「於是，向你展示了什麼東西？」

稍稍沉吟一會，眾人趁着他沉吟的功夫連忙喝了一杯茶，隨後正襟危坐，片刻后，就聽他說道：「仙王谷內所留的那個仙皇九曲——雖然有其他強者說是仙王戰歌，但我暫且還不能確定，但可以肯定的是，留在這裏的的的確確是九曲之一。」

「仙王谷的主人，也就是那位神靈，它用這其中一種的仙皇九曲，將其當成引子，用這裏的天地之勢，在這裏埋下了諸多手段，想要用那一曲仙音，人為的引導出另一種存在於天地間的仙曲！」

雲諾星聲音落下，眾人都打了個寒顫：「也就是說，用一個仙曲，製造出另一種仙曲？」

「哪一種？」元羲咽了口唾沫，緊張的問道，既然他都看到這一步了，想必心裏也有一個底了吧。

雲諾星遲疑一會，微皺眉，點了點頭：「天地四曲——輪迴序曲、九幽冥曲、大道仙曲、混沌餘音，這四曲中，輪迴序曲獲得的途徑玄乎其玄，要經歷過輪迴，在靈魂泯滅前往輪迴的剎那間，若能親身體驗並保留下輪迴的感觸，聆聽輪迴路上的音律，方有那千兆分之一的幾率能帶着那一縷樂律前往來世，而且是沉浸在靈魂深處，需要自己將其引導出來。」

「九幽冥曲，則是在九幽冥獄，俗稱地府的地方獲得的，但，一切生命在墜入九幽冥獄時，都會陷入一種先天混亂的狀態——沒有太多的神智，麻木如同活死人，只是順着黃泉無意識的流淌而過，在那種狀態下，還能記住一絲屬於冥獄的獨特聲音，不會比獲得輪迴序曲的難度小。」

「大道仙曲，很遺憾，這個我並不知道怎麼獲得。」

「至於混沌餘音——不知道你們還記不記得那時候，我們在五元界最後逗留的一個時辰。」雲諾星抬頭看向眾人。

「你是說，在最後被你炸出來，連虛空都炸穿的那塊空間嗎？」曲映仙看了他一眼，思量一會：「我記得你說那是天地初開的混沌狀態，連虛空都未形成的地方，什麼都不存在，是真正的混沌地帶。」

雲諾星點點頭：「混沌餘音，則是那個渺茫的開天闢地之初誕生的神奇聲音——不過，是在真正的開天闢地中，有極小極小几率才會伴隨誕生的世界之音。」

「真正的開天闢地？」元羲稍稍愣了一下，然後想到了什麼：「莫非是……世界誕生，『源世界』誕生？」

「沒錯，難為你還記得這些。」雲諾星點點頭，很微妙的看了他一眼。

元羲乾笑着撓撓頭，他也覺得很神奇，自己居然還記得這些。

「那是哪一種？」曲映仙將話題扯回了原本的軌道上。

雲諾星又沉吟，左手輕搓著鬢髮，眾人這才注意到，他的長發不知道什麼時候恢復了原樣，看來已經用定魂鐲重新綁上了，不用掛着一截蓮藕在身後。

「有八成，是大道仙曲，天地四曲中，我還未獲得的最後一個。」雲諾星輕聲道。

「大道仙曲。」

眾人將這四個字重複了一遍，光聽名字，似乎與天地大道有關？想着想着，隨後都是一愣，愣愣的抬起頭，剛剛他們似乎聽到了什麼讓人很在意的消息？

曲映仙錯愕的抬起頭：「獃子你剛剛說什麼？」

「大道仙曲啊。」雲諾星被她們盯得嚇了一跳。

眾人咆哮：「後面那句！」

雲諾星一哆嗦，連忙道：「天地四曲中，我唯一缺少的一個……」

嗯……這會聽清楚了，很清楚，非常清楚，清楚到他們都傻了，愣愣的瞪直了眼睛，好一會後一想到他曾經是一位天神，而且輪迴了那麼多次，地府也去過那麼多次，想來獲得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也就是，你有輪迴序曲、九幽冥曲以及混沌餘音……」曲映仙愣住了。

雲諾星點點頭，道：「算上鳳兒現在以及以後會誕生的，還有凰劫仙曲與萬劫神曲——嘛，在我還是弦月的時候，我跟鳳兒就已經認識了，不過那時候她已經是完全體，自己掌握著兩種仙曲，那時候即便結締了靈魂締約，也不會讓我獲得凰劫仙曲與萬劫神曲，這兩個仙曲，是唯一不能通過靈魂締約共享的，只能是在鳳凰幼年期與其結締靈魂締約，然後看着她一步步成長，一次次化繭而獲得這兩種仙曲。」

「那後來，你在將近二十年前見到鳳兒是……」元羲突然有了個猜測：「莫不是你死了后，鳳兒就涅槃化蛋一直窩在那裏吧？」

「這個我還真不清楚，這丫頭每次徹底涅槃重活一世都不會留下上一世的任何記憶，徹徹底底的清空，除了被烙印在靈魂中的印記呢，能保存的也就那麼一點兒無關要緊的東西了，至少那東西還能讓她有一點兒虛無的依靠，在每次重生后。」雲諾星攤攤手：「在最後之戰前，我抵死將琉璃給封了一百年，雖然那丫頭哭死鬧死，玩了命的想衝出來跟我一起去，但最後還是被我封印了，鳳兒也是，我跟她那時候並沒有靈魂締約呢，就是我封印她的時候……」

雲諾星愣了一下，略有些心虛道：「那幽怨的眼神真是一輩子都忘不了啊……」

眾人一臉黑線，但是轉念一想，似乎又指不出什麼，無法指責什麼。

「你那是活該。」曲映仙撇了撇嘴：「七十個紀元前就是這個性子，這一世也是這樣——雖然你現在在改了，但是你做這些事真的讓人火大。」

雲諾星撓撓頭，悠悠然一聲長嘆：「那我能怎麼辦呢，不阻止她們二人，頂多是再多上兩人份的隕落而已——那是必死之局，沒有任何能安全度過的辦法，那九個笨蛋，要不是提前被他們察覺到我的動作，沒能將他們封印，他們現在也該活得好好的。」

「然後就背上拋棄朋友的名聲，一輩子這樣活着？」曲映仙皺眉。

「『他們』是沖我而來的，只是沖着我一個人而來的，他們無需戰鬥，沒有戰鬥的理由！」雲諾星搖了搖頭，擺擺手，不想再談論下去：「不說這些了，七十個紀元前我也跟他們爭辯過，吵過一架，這沒有意義，都已經過去了，我還是看看這輩子能不能找到他們的輪迴身吧。」

曲仙靈也連忙拉住自家姐姐，對着她搖了搖頭，曲映仙蹙眉，輕嘆一聲，也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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