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2章 輾轉九個紀元
這是一個非常漫長的故事……
「那就簡單點說，挑重點說就行，咱都是一群活了好幾個紀元，十幾個紀元，幾十個紀元的老東西了，用不着在這裏煽情。」輝大手一甩打斷了醞釀起來的氣氛，讓在場三人一陣無言。
藍衣青年聞言臉皮輕顫了顫，苦笑一聲：「您還是和以前一樣。」
「那麼請容我用最簡單的話語來描述吧。」藍衣青年輕咳一聲，仰頭凝望起星空來，思緒翻湧，略有點複雜。
故事的最開始，是在三元界中，他是這個世界裏一個普普通通的人，普通的活到了二十歲，普通的經歷了一次思緒的蛻變，普通的……
「打住，請你普通的再縮短一下。」這一聽就很有歷史感的說法讓輝趕忙伸手再次打斷了他的抒情。
藍衣青年苦笑：「聽你們說現在是五十六紀元對吧，我在十個紀元前，即是四十六紀元的時候，從這顆生命星辰里跨越，因不明原因去到了八元界中，是『傍著』眾神界的另一個生命聚集地，我則在漫長的時間裏從一個普通人，一點點努力，直到成就了天神，後來的事情你們似乎也推演還原得差不多了，四十七紀元，那片大陸被這股不明的能量襲擊，摧毀，我被那股力量壓制在即將毀滅的大陸中，穿過了元界壁壘回到了三元界……」
「所以，這片秘境其實是你留下的，不過是留在了當年——四十七紀元的這個特殊地方。」輝搓了搓自己的臉頰，輾轉九個紀元回到了當年結束的地方，好像什麼都沒改變。
「嗯，而且我還在自己的靈魂里留下了一個東西，用來暗示自己，引導自己終有一天會回來這裏將沒來得及處理的事給處理乾淨。」藍衣青年撓撓頭：「之前和你們說的，進來一趟就是如此，剛剛那道暗示也指示我最後前往這裏，所以我索性就跟你們過來了。」
「原來如此。」輝恍然的哦了一聲，指了指腳下的大地，轉移話題：「這個地方到底是當年大陸的本體，還是只是一個碎片？」
藍衣青年輕搖頭：「我也不清楚了，當年隨着它一同衝進虛空來到三元界的時候，它經歷了一次猛烈的大爆炸，我看到炸散的碎片有部分湮滅在三元界的虛空裏，更具體的就不清楚了，也許都已經湮滅了吧。」
「至於此刻保留下來的這片區域，這是接近大陸中心的一個地域，並非中心地帶。」
「我能看到這一幕幕也完全是因為運氣好。」藍衣青年伸手指着地上那個實質圓盤：「那股灰暗力量卷著大陸走的時候，這是僅剩的唯一一處核心還在運轉的區域，我便是靠在核心的附近被那股力量庇護活下來的——暫時活下來了。」
「後面被混沌力量侵蝕，沒撐過去？」輝打量他幾眼。
「混沌力量嗎……啊，是的，這股力量穿透了屏障把我侵蝕了，由於擔心這一座剩下來的碎塊殘餘的混沌力量會擴散，就想辦法將其掩藏在一處空間內，也不知道是什麼緣由，我看到我曾經生活了二十年的世界出現在我面前，它與一個紀元前幾乎沒有什麼不一樣，卻又完全找不到我熟悉的痕迹，在那時我就知道了這是一個特殊的世界，儘管如此，我已經沒有足夠的時間去摸索其中的特殊了。」藍衣青年撓頭，喟然長嘆一聲：「等我處理好這個碎塊后，在被混沌力量完全吞噬前，跳進了虛空裏自我瓦解。」
「後面的事情就是這一輩子的事情了，我睜開眼又回到了這個世界裏，活了二十年左右，遺忘了在八元界發生的所有事情，直到此刻看到這個核心才恍然想起曾經經歷過的一切。」藍衣青年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頗有感慨的嘆道：「時間已過九個紀元，宛如一場夢境，無論是在這裏生活的那一輩子還是這一輩子，還是在八元界度過的那一個紀元，都如夢一樣。」
「所有的事情就是這樣了。」藍衣青年對輝他們聳了聳肩，有些時候有些事情，所謂的真相其實就……就挺簡單的，簡單到了可以詳細劃分出五個步驟來看待。
猜了大半天的輝聽完全部過程后略有點兒愣神，這結局跟他想像的不大一樣嘿，他原以為會有什麼波瀾壯闊，史詩級的故事，沒想到就……呃，就是一個從三元界不明不白溜去了八元界，從此被留在八元界裏整整一個紀元，思鄉急切的遊子歸家的事情嘛。
這一個紀元肯定發生了不少的事情，不過這就是藍衣青年自己的故事了，現在的話，嗯，就不聽這些故事了。
「你再回來這裏，有沒有感覺到什麼奇異之處？」輝看着藍衣青年：「我是指這個生命星辰。」
「哈……這二十來年，算上以往的二十年，接近半個世紀的壽命，我其實沒有摸清楚任何情況。」
「哦，倒也正常，畢竟這四十年說是說在這裏或者，但是認知都挺『模糊』的。」輝點點頭表示理解，假如讓他的靈魂失憶一次回到眾神界，也是一切都從零摸索開始的，這四十年說不定真的啥也摸不出來。
「不，不是這個……唔，也不能完全這樣算吧。」藍衣青年雙手叉腰：「怎麼說呢，四十年記憶是有，這會兒認知也回來了，翻閱這四十年的記憶還是非常快速的，剛剛就已經看完了，沒有發現什麼特別值得注意的地方，不知道是這四十年間的活動範圍太小，還是畢竟沒有刻意去追尋過，所以很多事情都……不是特別清楚。」
「好吧，看來這事兒還得再看看。」
「說起來，你們為什麼會來到這裏？」藍衣青年撓撓頭：「八元界人一般鮮少來到三元界，多也是去七元界、六元界。」
「這個啊，這個就要說說某個……楓，你那邊好了沒有？」提起這個輝一把將視線甩到一旁看向楓，後者這會兒還跟柱子一樣杵在原地，身上的湮滅能量與起源能量共舞，忽明忽暗的閃爍，看着跟一盞電壓不夠的燈似得：「你不會真的吃壞肚子了吧？這湮滅能量也不是本體啊！」
「……」雲諾星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要不是這會兒還要調和湮滅能量和起源能量的關係，他准一鞋拔子抽過去。
「好吧，其實事情是這樣的。」輝甩頭無視了某人的怨念，轉過來與藍衣青年念叨起他們為何會出現在這裏。
「……休假。」話語不長，就是說得太快了，藍衣青年只準確的把握住這兩個字，苦笑起來：「那，有點糟心哦，休假休到一半強制性加班什麼的。」
「難搞喲……」
然後兩個人就勾肩搭背的蹲在一旁，宛如有共鳴一樣嘆息起來，那副莫名陷入共感的模樣看得小女孩忍不住嘆息，抬頭對雲諾星道：「你也不容易啊。」
雲諾星臉皮跳了幾下。
等兩個神經病在那裏共感結束，雲諾星也順利的摁住了這一坨分裂出來的湮滅能量，不出所料的，他的「能量大家庭」里又多了一員悍將——家裏的悍將已經夠多了，就怕它們哪天互相看不順眼把對方給超度了，以這會兒的平衡來看，分分鐘會是兩股湮滅能量被起源能量給摁死在搖籃中。
輝：「今後有什麼打算？」
「我啊……」藍衣青年稍稍思索了一會，擺出無奈的樣子笑了笑：「畢竟沒有準備好任何事情就經歷了那一次的隕落，縱使神魂已經覺醒，卻也沒有恢復往日的點滴，暫時八元界也是用不着想了。」
他說着說着忽的雙手叉腰神氣的說道：「何況，現在這個世界裏也有我在乎的人，我打算暫時先留在這裏了。」
「哦，畢竟重活一世，有歸屬也很正常，八元界那邊……唔，我們的建議是，你沒什麼事就不要回去了，至少未來這幾個紀元……嗯，」
「那邊怎麼了？」藍衣青年一怔。
「嗐，有點破事，總之你想安穩生活下去的話，暫時忘了八元界的事情吧，那邊的事……算了算了，不說了，本來下來就是來度假的，談起那裏的事就腦闊疼。」輝誇張的捂著自己的腦袋苦笑起來：「至少就現在這段時間，我們想安安靜靜的歇息一會，不說一年半載，至少就短短的幾天，半個月什麼的。」
雲諾星：「承認吧，你就是過來逃難的。」
輝齜牙咧嘴，一臉鬱悶與無奈的擺手：「本來……就是，呼，算了，這次好不容易擠出時間度過的假期還要遇到點破事，莫不是在提醒我們，這頭頂上還有個完蛋玩意在……」
話語剛出輝就後悔了，一臉蛋疼的看向楓，後者正因為他心底這一句碎碎念露出了所有所思的表情，不一會兒就抬起頭，看着他，面無表情的說出了那句讓他難頂的話。
「輝，我想回去了。」
「……」輝捂臉，這可真是自作自受之自作自受，本來就是帶人出來度假的，遇到這事就算了，還好死不死的提了一嘴，這……這讓他怎麼把楓給忽悠過去嘛，楓也真是的，不能再多……就是……多溜達幾圈么，他們才出來沒幾天欸，八元界的完蛋玩意們總不會因為剛好就是這幾天而掀起滔天巨浪吧，不能吧？
好吧其實是有這種可能的。
「好吧……等這個世界的破事結束了咱就回去，行吧？」被楓那鋥光瓦亮的雙眼盯着，輝只感覺到一陣無形的壓力，忍不住苦笑一聲。
雲諾星點點頭，沒有催促也沒有說個具體時間，好像他也只是隨口提一句而已，不過輝可是清楚知道的，這傢伙其實一直都挂念著虛空前線那邊的事情……
「轟……隆……」
浮空島遙遠處傳來了一陣轟鳴聲，應當是已經發生很久的動靜這會兒才傳到他們這邊來，幾人都抬起頭看向遠處。
「核心的能量，因為混沌力量的消失已經枯竭了——構造大半都已經被毀，不行，這會兒再補充能量也已經來不及了。」藍衣青年反應過來，撲在石質的圓盤上，雙眸不斷掃視，片刻后神情一變，連忙道：「我們趕緊走吧，陸大叔他們還在那邊等著，核心能量枯竭，這片區域將在一個小時內完全解體，恐怕連我那時候留下的這片星空也不能再堅持多久了！」
「補充能量也不行么？楓在這裏，他有那股能量的。」跟着跑出去的時候，輝忍不住道。
藍衣青年搖搖頭：「當年我們大陸為了對抗那股天外而來的力量所劃分的區域，一旦被確認被混沌力量佔領，能量枯竭，就會進入自毀的狀態，是為了讓被混沌力量侵蝕的區域自我瓦解，這個過程很難逆轉。」
輝不大相信，轉頭將視線扔給了楓，後者對他點點頭：「構造規則已經完全崩壞，沒救了，我們也沒有記載其構造規則原本的樣子，幾乎無法修復。」
輝苦笑，結果就還是那句老話唄：別人玩了命的找死，他們還能攔得住不成？
這種對抗混沌力量的方式也已經見怪不怪了，聽景韻他們說，當年在神話時代對付混沌力量的時候也有類似的措施應對被混沌力量佔據的領域或世界，只不過他們應付起來要更有經驗更狠一些，比如把已經被完全佔領的世界光團用秩序的力量將其轉化為一個巨大的能量團，扔進混沌虛空裏……放煙花什麼的。
摧毀前都要噁心一下對面，這很合理，這很秩序。
「啊！等一下！」跑出去沒幾步，藍衣青年唰的一下連忙止步，在雲諾星三人不解的觀望中連忙跑回石質圓盤旁邊，搗鼓了幾秒鐘，又帶頭沖向了前方：「我把橋樑重新架起來了！雖然沒辦法阻止它瓦解，但用能量開一下路還是可以的！」
等雲諾星他們回到陸蔚然等人身旁時，地動山搖的動靜已經讓他們非常不安，藍衣青年二話不說帶人就朝着來的路上玩命的趕去，一路玩命的奔跑，伴着越來越強的地隕天崩的動靜，感覺像是在一片山地上爬坡又下坡，一路上倒在他們眼前的山峰不知道有多少座。
等到眾人緊趕慢趕跨越星河長橋回到對岸平台上的時候，整個星空忽然都傳來一陣極端劇烈的轟鳴爆炸聲，似有幾億個超新星共同綻放，視線都被染成了一片刺眼的斑白，等再回過神，哪還能再見到那座巨型浮空島的影子。
「今天是我這幾十年人生里最刺激的一天。」陸蔚然面對空蕩蕩的星空，發出一聲深入靈魂的感嘆。
眾人使勁點頭。
藍衣青年豎耳朵聽着眾人的聲音，暗地裏吐了下舌頭，這畢竟是一大群普通人呃，除了那三人，還有剛覺醒神魂的他之外，其他人都已經很累了，與混沌士兵大戰一場，又擱在浮空島沉沒前搶命狂奔，用疾跑的速度跑了幾百個馬拉松的距離，這會兒有三分之一的人都癱在地上吐著舌頭。
這地方畢竟是他弄出來的，看到把大夥兒折騰成這樣子……也真是難為大家了。
四周的星空在輕輕震蕩，遙遠處出現了扭曲的跡象，顯然的，這地方也快要走到盡頭了，藍衣青年把目光看向眾人，然後繼續苦笑，就算這會兒星空要崩……
「守護者大人，你能直接把空間剝離出去么？大家都跑不動了。」藍衣青年湊到輝身旁，小聲地說。
輝想也不想就把皮球踹給了楓，那傢伙這會兒還抱着已經累得翻白眼的周家小丫頭呢。
「楓，你……」
他還沒把話給說完，雲諾星就瞥了他一眼，垂下的右手輕打了一聲響指，幾秒種后，星空驟然變得扭曲，眼前的畫面變成了一副抽象油畫，又像是有幾千萬個漩渦在星空裏扭成麻花的模樣，把眾人都嚇了一跳。
等到扭曲已經到達空間承受的上限時，整個星空似是一面鏡子般破開了裂縫，嘩啦一聲全數碎開，眾人連忙站起來，又以為發生什麼事的時候，只見出發前的那座地下大廳出現在自己的視線中，而周圍則是守着大門一臉懵逼的聯盟修道者們。
「噗通！」
一大串身體砸倒在地上的聲音把眾人再次嚇了一跳，一轉過身，就瞧見九十多號人全都癱在了地上直翻白眼，把輝都給嚇到了，不知道是已經透支幹凈體力看到自己終於回到熟悉的地方一下子方送過來了，還是剛剛的空間切換被楓給搞死了一片……
「放鬆下來全昏過去了。」陸蔚然對藍衣青年聳聳肩：「我感覺有點莫名其妙的。」
總之還是先安排人把這些緊趕慢趕，經歷了一大堆好像很神奇的事情又好像什麼都沒發生的傢伙安置一下，藍衣青年看着劉家那一夥翻白眼的傢伙……呃，暈過去的九十多號人里好像就劉武聖那傢伙口吐白沫不省人事，那是真的昏死過去，於是小心翼翼的往雲諾星的方向瞄了一眼……
算了，他還是不要深究這事，說起來，劉家的人後面都使勁躲著雲諾星，不知道是不是被這位尊神給嚇到了。
處理完大夥兒的事情，陸蔚然這才有空長舒一口氣，對藍衣青年道：「我已經忘了我們一開始為什麼會去那個地方了。」
「呃……這個……」藍衣青年乾笑着撓了撓臉頰，一臉苦澀，那些事可不能告訴陸大叔啊，不然他會出大事的
「唔，真想這幾天的時間重置一下，就當沒來過，然後再也不來了。」
陸蔚然無奈的笑了兩聲，搖了搖頭，隨着他們一行人從秘境裏出來，那個傳送門也開始變得不穩定，哆哆嗦嗦的震蕩了幾下便慢慢收縮，消散了去，那個盤踞在這裏有一段時間的傳送門徹底關閉了。
而關於裏面的事情，也永遠塵封在虛空中，不會再有人提起。
翌日，早晨醒過來的時候是看到自己躺在床上這事，周芷白只感覺有點摸不著頭腦，昨天發生了……昨天到底是發生了事情，還是在夢裏面轉悠了一圈，這事她可真的分不清楚了。
不過，每天早上都能順利的睜開眼睛，就已經是夜晚幸運的寵幸，她的記憶里，可是有不少人無聲無息的消失在黑夜中……是她比較害怕的一件事，總感覺晚上閉上眼睛，就再也不能睜開。
「醒過來了？」
推門的聲音伴着一道輕輕的話語，周芷白連忙清醒過來，下意識的揪緊被子，發現自己衣服還是那件衣服，穿得好好的也沒有春光乍現，就放鬆了，抬頭看向門口的方向，雲諾星正緩緩的走進來。
「楓先生……」
周芷白正要下床，雲諾星走快一步按住她，搖搖頭：「叫我楓綾就行了，秘境裏不是改口了么。」
「還沒習慣。」周芷白苦笑了一聲，主要是看到他那種那種的場面，還有那種破壞力，這略顯親切的名字好像也溜不出口。
雲諾星走進去用目光把周芷白檢查了一圈，隨後湊上前，忽的伸出手，把周芷白嚇得微微一縮，再瞧見他的手已經觸及了自己的鬢髮，俏臉瞬間就紅了。
微涼的手掌輕搭在自己的額頭上，周芷白閉着眼睛不敢去看他，只是下意識的揪緊被子。
雲諾星片刻後點點頭放下手：「你也沒事，那就行了。」
「欸？」
「你是最後一個醒過來的。」雲諾星雙手抱臂靠着牆，淡淡的道：「出來的時候把孟老與鄭老都嚇了一跳，我和輝他們負責檢查所有從秘境出來的人，免得你們留下什麼後遺症。」
畢竟與混沌力量正面接觸過，他們得小心應對一些免得出了什麼意外，現在確認全員無事，那就真的算是告一段落了。
「什麼嘛……」周芷白臉頰緋紅，低着頭嘀嘀咕咕。
「什麼？」
「沒……沒有啦。」周芷白連連搖頭，摁在床上的雙手不安的搓了幾下，好半天才鼓起勇氣開口，聲音幾乎只有自己能聽到：「謝謝你。」
雲諾星擺擺手朝着房門走去：「收拾一下先出來吧。」
「秘境還有點後事要說，其他人都先回去了，就差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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