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3章 相悖的道路
那一片片巨大的法陣就跟不要錢一樣玩命的砸在虛空中，視線所及之處的虛空就沒有一個地方是空曠的，全都被法陣與衍化體給佔滿了，二者相比，後者的數量更加龐大不講理，但前者的衝擊力卻是杠杠的，兩個玩意一同出現在虛空裏而後者速度更快，但是他們卻愣是看到那些法陣越出越多就愈發的安心淡定，這麼說吧，那一片泛著五彩斑斕光芒的法陣，一次萬陣齊發，眼前的虛空就會恢復到跟天地初開時一樣的狀態，作為秩序世界最最最大也最最最暴力的大殺器，那威力可不是開玩笑的。
不知道對面那尊高階元始見了有什麼感受啊。
不過讓輝感覺有點奇怪的是，楓才剛打完那一次「虛無崩墜」還沒到一天的時間，雖說這次有秩序領域相輔，且還沒有到「小·虛空動蕩」那麼玩命的程度，但一口氣破了三個高階元始的防的代價也絕不是躺個一天半天就能緩過神來的，那會兒他滿身裂縫的模樣就差原地破碎了。
「被那聲號角吵醒了。」
楓的身影在他面前徐徐出現，已經不復方才破碎的模樣，看上去狀態相當好，嗯，其實光看眼前虛空閃爍的法陣就能知道他的狀態不錯，就是這醒來的方法好像有點兒超出他們的想像。
「吵醒了？」輝上下看了看他的樣子，不由得沉思：「我沒見過哪個傢伙在重傷被吵醒之後還能活蹦亂跳的，你這怕是……」
雲諾星：「哦，那個號角把我吵醒了，但是順便把我的傷給恢復了，雖然沒有恢復到百分百的狀態，但也夠用了，剩下的慢慢恢復就行，有點意思，這喇叭誰吹的？」
正緊張準備力量準備配合他衝鋒一輪的眾人全都一愣：「？」
輝盯着他抬起手指向對面，乾巴巴的道：「……那喇叭是對面吹的。」
「哦，那就……更有意思了不是么？」雲諾星聽了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雷老哥他們看了看精神煥發的楓小哥，然後一起轉頭盯着燧風，後者被瞬間凝視苦笑了一聲，撓頭解釋：「大概是因為秩序號角被染上了一縷混沌氣息的緣故，那一縷混沌氣息改變了秩序號角的本質讓我們這些屬於秩序的生命不會被它影響，而那些屬於混沌的則會被影響，楓小哥……二者都是，所以一塊受到了影響。」
眾人仰頭一陣沉默：所以啊，虛空真是有趣得緊，就是不知道，如果對面那尊高階元始知道自己一喇叭下去把這個要命的人給喊醒了會是什麼表情，他們琢磨了一下，如果換成是他們面對這種情況，這會兒可能已經找了個窟窿把自己埋進虛空裏封存得嚴嚴實實的——那真是無顏面對混沌虛空的大夥兒。
事實是，這會兒大裂縫的能量震蕩的動靜也忽的僵硬了，裏面那尊高階元始都愣得忘了吹號角，沉默了很長時間，才從牙縫裏艱難的擠出幾個字來：「……那個不要命的貨怎麼那麼快就爬起來了？」
「夭壽了，看來得低調一點……惹，還是換個位置別讓他知道我在這裏。」
他望着正前方那如同一片光海不斷蔓延，不斷蔓延，不斷延伸，數量、威力都呈倍數不斷提升的法陣光海，只覺得靈魂都有點哆嗦，就算換了個大裂縫退後一大段距離還是能看到那不斷膨脹的光海，心態有點……不太健康。
「不得行不得行，趕緊讓那群混蛋過來支援，這個不要命的傢伙帶着混沌·起源之光與起源能量，卯足了勁能把半個冥界給拆了，我一個人可應付不來——要死也得找個人陪我一起。」
一陣劇烈到彷彿能把整個虛空與虛無都顛倒過來的動靜從……所有方向傳來，他剛站穩就感覺到一股無法言喻的毀滅動靜從整個虛空中傳來，一眼望向大裂縫外面，那一片法陣光海已經噴湧出能量了，而且有十分之一的能量落在了他這會兒躲著的大裂縫外，估計只是「不小心」蹭到的能量，卻也是讓整個裂縫嘎吱嘎吱，哆哆嗦嗦。
「嗡——」
數百道大裂縫在那一輪覆蓋虛空的高能量打擊下湮滅了三分之一，他藏身的裂縫都因蹭到攻擊的緣故而黯淡了一半，等虛空安靜一些再往外看……這虛空可真乾淨啊，連渣滓都沒給他剩下，他剛剛卯足了勁吹的號角約等於對虛空放屁，本來已經不大好的心態這會兒就……快要裂開了。
「……要不還是再匯聚一部分力量過來吧，那傢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這還只是個本源巔峰，讓你上了元始境界豈不是要上天？」他一口冷氣抽到牙疼，在大裂縫裏踱來踱去，一咬牙狠狠的點頭，轉身朝着大裂縫的深處扔出一道能量信息：「戰況吃緊，速來兩尊護法相助於我……」
無邊的虛空只剩下殘餘的能量，還有很多地方殘留的能量過於龐大過於高級，沒能被虛空一口氣吞噬，在緩慢的吞噬過程中釋放出了無數能量異象飄蕩於虛空中，加速它們的湮滅，那掛在秩序領域前方的億萬法陣星海找不到敵人的蹤影，也漸漸的收斂了陣地，慢慢的凝聚著能量。
「停了？剛剛擺在眼前的這——么——多的衍化體啊，構造體啊全都沒啦？」燧風雙手拉起巨大的範圍對眼前的虛空比劃。
「暫時沒了，也不知道對面為什麼忽然停下了攻勢，不過總算能緊急休整一下了，自幹掉那三個高階元始之後我們就沒能正式的整理一下，正好趁現在恢復秩序領域的力量！」輝對着秩序領域的眾人揮手大喊。
雲諾星凝視着遠處虛空，忽然轉頭：「秩序世界……前線世界的安排如何了？起源能量，元始境界，這些都已經商量好了嗎？」
「還沒，楓你的領域剛完成一天不到的時間，自打那三個高階元始闖出來開始就沒有安歇過，哪有時間去安排什麼事。」輝用眼角瞄著遠處虛空的那些大裂縫，眼珠子轉了幾圈：「你是不是有什麼想法了？說來聽聽？」
雲諾星轉過頭對他輕頷首：「零號節點，所有本源絕巔，已在時間之內，神性載體完善的，即刻前去破境，節點城市、起源神殿、觀察者空間，你們看上哪裏自己去便是，眾神界的戰士們準備已久，如果有必要可以回到眾神界，破境速度要更快一些。」
輝連忙擺手：「不不不，那零號節點的防備……」
「我撐住就行了。」雲諾星回過頭凝望着遙遠的那些裂縫，幽深目光似乎能看到冥界之內：「你們需要一百年，我就撐住一百年，需要一萬年，我就能撐住一萬年。」
這話直接在秩序領域內傳開，讓所有人都是一怔，面面相覷，都沉默著，低頭收拾秩序領域：已經處在破境時間內的本源巔峰全部抽走的話，這一塊秩序領域的人數可要少差不多二分之一，現在可不是虛空前線剛成立那會兒人手不足的情況，現在他們可有很多本源巔峰的人，如果是全部本源巔峰都走光的話，那這裏可能只剩下三分之一的人不到。
「無論需要多久，這點時間我輕易就能給你們爭取來，何況零號節點也不止我一人在。」雲諾星轉過身看向眾人，雙眸中的斑斕色澤輕輕涌動：「去吧，為了那個遙遠的未來，我們需要賭一把，你們的力量必不可缺。」
眾人對視着，神情複雜，在沉默良久后，那二分之一的人均是單膝跪地重重的拱手，一聲大喊震動虛空。
「謹遵神命！」
目送這一批人全部在原地消失，雲諾星偏頭繼續對輝說道：「讓前線眾神界的大家都先去破境吧，此次眾神界的本源境界應有七八成能晉入元始境界。」
「哪有那麼快啊……」輝苦笑一聲：千億年的籌備，千億年的準備，加上在此地與冥界戰鬥千億年的收穫，即便如此，此刻眾神界的本源絕巔里，也僅有一半以上的人是早早就準備好可以衝擊元始境界，奈何被混沌潮汐堵住了去路的，剩下一半對比起其他人立足本源絕巔的時間來說要更「年輕」一些，有沒有準備好那得是他們自己說了才算的，不過也確實可以衝擊元始境界就是了，然後還有一部分就是更「年輕」，即是剛晉入絕巔還處在禁封狀態的，那些也只能慢慢等時間了。
聽到輝的話，雲諾星沉默了一會：「那就只能等了。」
「那你們處理前線世界的起源需要多久？」他說完偏過頭看向雷老哥他們。
「放心，我們在出來前就已經安排人去處理了。」雷老哥攤開手：「不過前線世界數量比較多，用世界屏障去接觸世界屏障讓起源能量快速『傳染』也需要一段時間，不過不出……三……唔，一年，嗯，不出一年，不只是前線世界，就連虛空前線都會被適宜的起源能量覆蓋。」
「然後接下來就是漫長的適應時間了。」燧風轉身望着遠處的前線世界：「也幸好前線世界的世界之心都與起源能量有一點關係，而虛空前線有近一半的規則造物都與起源能量與起源規則掛鈎，這裏已經先一步讓不少人適應過起源能量了，不過距離走上正軌還要一段時間——幾千億年的時間。」
輝與雲諾星：「……」
「等到為所有人準備可以適當動用的起源能量，還得再來幾萬億年，也就是等時光跨過這一段時間，虛空前線的戰力就會迎來一次大飛躍！」
輝再次：「……」好吧那畢竟是起源能量，就算是削弱過的版本，普通秩序生命也不是說適應就能適應的，耗費一些時間也很正常，幾萬億年而已，又不是幾個紀元。
「楓，你剛剛說的那個『計劃』是指？」輝在靈魂傳訊內開口問道，他可沒忘了剛剛好像提到一個「遙遠的未來」這一個模糊的計劃，沒錯，就憑他們二人的心有靈犀……呸，默契，他用屁股想就知道楓這傢伙肯定又在計劃什麼不太積極向上的東西。
雲諾星緩了緩才偏頭看向他，慢慢的開口：「輝，給你三……不，六個紀元，你可以達到高階元始嗎？」
輝：「……？」
雲諾星沒有停下，轉過身看向燧晴燧風他們：「你們呢？六個紀元的時間，動用一切方法，不擇手段，能達到高階元始嗎？」
眾多傳承者皆是一怔，面面相覷：這問題可略有點兒難頂，他們還真沒仔細思考過這部分的問題。
雷老哥走上前代大家回應道：「應該是……不大可能的。」
「虛空規則的緣故？」
「是，現在的虛空規則能誕生出元始境界就已經相當勉強了，想要再進一步提升恐怕很困難，即便我們掌握著尊神大人的力量也是如此。」雷老哥嘆息著點點頭。
「但是輝他的境界有提升過。」雲諾星揮手指向輝。
「這……我也說不準……可能有兩種情況，一種情況是：輝君是這個時代晉陞的元始天神，所以即便規則強度與秩序強度已經孱弱，勉勉強強磨磨蹭蹭也能讓境界提升，畢竟元始天神從宏觀上來說不受虛空束縛，超出狀況的『自我提升』是可以允許的——這是老師跟我們說過的理論，但是也沒誰去研究過，畢竟那會兒的虛空情況可沒有那種條件——第二種情況么，就是輝君這會兒還沒到那個境地，所以還能提升。」
雲諾星琢磨著這句話裏面的意思，反過來開口：「反過來說，你們是上個時代破境的，即便逃過了混沌潮汐的影響，但是多少都受了那個時代的限制，想要再次突破需要先擺脫部分『枷鎖』，或者壓根就因為虛空規則與秩序強度不足，已經定死在這一步了。」
雷老哥咧嘴點頭，和楓小哥說話根本就用不着自己把話說完，他自個就能明白。
「那麼結果是……嗯？」雲諾星呢喃著，偏頭瞧見輝慢騰騰的抬起手：「輝？」
「那個，雖然我是搞不清楚是什麼情況啦。」輝舉着手乾笑：「但是我感覺我應該能慢慢的，慢慢的，慢慢慢慢慢慢的……破境，不過可能需要很長很長很長很長的時間。」
「直覺有捕捉到『極限』所在么？」雷老哥擺手。
「沒有，我試着往更上方的境界摸索，目前還沒探尋到阻礙壁壘的存在，也許……」輝撓頭，瞧見楓那若有所思的模樣又連忙擺手：「但是六個紀元內提升到高階元始什麼的……我覺得應該是不太可能的所以你可別抱太大希望啊，我儘可能朝着那個方向努力過去就是了。」
他說完就苦笑起來：楓真是難為人，這會兒又不是上一個時代，各種條件各種環境的破壞與缺失，讓通往元始境界的路變得寸步難行，在這異常艱難的條件下，還要讓他在這坑坑窪窪的道路上飛快的跑起來還不摔一個狗吃屎或是摔得滿身泥濘，真是太為難他了。
燧晴的目光一直落在雲諾星身上，看他低頭沉吟，時而又抬頭凝視虛空，又低頭盯着手掌看，似乎在推演什麼，結合他剛剛所說的高階元始，她似乎可以想到一些事。
「你想要攻打冥界？」
一群正在思考為什麼是六個紀元與怎麼才能到達高階元始的人都瞪大了眼珠子，全都是見鬼吃撐了的詭異表情看着雲諾星，而瞧見他與燧晴對視慢慢的點了一下頭的時候就更……更感覺好像理所當然。
要想終結這一場戰爭並且勝利，果然還是需要進攻才行啊，一味固守在秩序世界內就算對面打不進來，他們也沒有辦法讓冥界完犢子。
防禦，永遠沒有辦法讓敵人挂彩，打到最後不過是送自己前往輪迴而已——某起源天神於三十幾紀元言。
所以，對於楓小哥那想法他們也不是不能理解，如果真的想要讓秩序世界在這漫長的戰鬥中取勝，果然還是需要一場全力以赴的進攻才行啊。
「對於現在的我們來說還很遠，沒有高階元始坐鎮，這一個想法也只是空談而已，若有高階元始，我們帶着起源能量，帶着起源大陸殺進去，亦有幾分勝算可言，然而……」抱臂輕撫手臂的手指緩緩停下，雲諾星對着虛空長長的嘆息了一聲：「不過，我們還有時間，在他們等待時間悄然消逝的時候，我們也在辭別緩緩度過的時間。」
「若說必須不可的條件的話，也不是不可以湊齊——」雲諾星轉過身看向雷老哥他們，在他們的驚恐的注視下一爪子掏進了自己的心臟中！
「嘶……」燧風一臉猙獰的捂著自己的胸口：「疼……幻疼……」
輝一臉淡定，非常淡定。
將那顆起源大陸的世界之心徐徐的從自己心臟那團光里摸出來，再將那一直保存在靈魂中的模型·起源大陸緩緩的拿出，二者合二為一，成了一個飄在掌中的世界。
雲諾星長出一口氣，將其往前遞給雷老哥：「起源天神所留的條件，帶着那一個久遠時代的規則與秩序，以及一百九十六種起源能量——也許，是對你們而言最好的條件。」
雷老哥看着他手上的那個光團一陣牙疼，雖然他不是很清楚這位毀滅傳承者與這一團光的聯繫，但是貿貿然的把這玩意給拔出來那肯定……總之他看得很疼！而且，這絕對對他自己有影響。
「這個……」
在雷老哥想要開口的時候，燧晴先走上前，伸手按在那一團光上，輕輕一推將其塞回了雲諾星的胸口中，看得後者一愣，不解的歪頭與她對視。
「影響太大，對你來說。」燧晴輕搖頭，隨後又微微仰頭與他對視，認真的開口：「一千萬年——若，一千萬年後，我們仍無法尋到途徑，那時，再請你出手幫助愚鈍的我們。」
深邃的藍色星眸，閃爍的白色光芒若星河中的星辰，雲諾星也未從中看出有任何開玩笑與遲疑的跡象，也不是較勁或者死鴨子嘴硬，稍稍思考便點點頭：「如此也好，邊聽你說，等你們一千萬年，那時再看你們是什麼情況。」
燧晴點頭淡淡的笑了一下：這樣就行了，她相信她們可以在千萬年內尋找到自己掙脫束縛的辦法，若是因為她們自身的原因，將自身困於已經遠去的久遠時代中無法前行而不得不讓他受到損傷才能讓她們掙脫的話，於自己而言，於「傳承者」三字而言，也許是一個無法抹去的恥辱。
虛空裏傳來輕微的能量轟鳴聲，眾人一齊抬頭，那一片停止了良久的虛空地域再次快速的匯聚起能量，大裂縫顫動，如潮水般的敵人從中湧出，帶着比剛剛更加瘋狂的氣勢。
在那遙遠的猩紅色大裂縫裏，好像又出現了一兩道擁有挺高威脅的生命氣息，也許是等來了支援，也許這就是他們忽然間停下了攻勢的原因。
「又來了兩個傢伙，兩個中階元始，非常接近高階。」雷老哥咕噥，使勁撓頭：「傷腦筋啊，就算是想要進攻冥界，果然也還是要先到高階元始才能想么。」
眺望着虛空的眼神捕捉到了徐徐出現的一抹猩紅，雲諾星長長的嘆息，身形緩緩的從秩序領域中飄出去，最初之光與起源能量共同在身上浮現，回應了那浩蕩的能量轟鳴聲。
秩序世界的路也罷，虛空所要面對的困境也罷，亦或是他的瘋狂執念所要面對的一切，此刻都已經擺在了正面上，也許彼此還有一些陰影與迷霧仍未拂去，不過都已經不重要了，所有的思緒所有的想法，將思維蔓延擴散的分支全都斬斷，所留下的唯有一條在虛空中交錯碰撞的道路——
「全都只是為了活着罷了，在這虛空大勢下沉浮……」
「沒錯，那是我們所選擇的道路，與你們的道路相悖，是永遠都無法解開的糾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