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2章 晚安
秩序與混沌的對立，從大元界誕生的那一刻起就已經存在，而且無論是最初亦或是現在，時光漫長的走過了數百個紀元，混沌的力量一直都像是巨石般壓在秩序的腦袋上，它們比秩序強大得多，且內部基本就是只有那一群「墨水團」，不如說它們便是整個混沌虛空，它們就是混沌，比起秩序世界這邊繁華絢爛到億萬種族共璀璨來說，它們絕對是要更團結一些，至於秩序世界……都說了是億萬種族共璀璨，團結基本算是個笑話，那小傢伙能匯聚到一萬多個時間軸半數秩序世界的力量都已經是相當難得的了，畢竟這個時代又不像是他們那個時候，那會兒他們還在鎮場，所以秩序世界也勉強算是一個鐵桶，就是桶上有不少坑坑窪窪和一個個微小的窟窿，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他們中，最有先見之明的那幾個人，許是早早就知道秩序世界會落敗——畢竟數十個紀元前那一次倉促的決戰他們就沒有勝利，不過是強行讓滑向敗局的局勢強行懸崖勒馬而已，強行打了個平局，讓本應該到來的毀滅時刻延長了四十個紀元。
然後，再次迎來同樣的結局，終究是未能把那一次的結局繼續拖延下去。
不過，他們也不甘於就此讓萬物迎來終結就是了——以他們之命，換來秩序世界的微小「可能性」，秩序世界暫時不會有徹底湮滅的滅頂之災，但是能走多遠……啊，這就是一個不得而知的破事了，誰都難以料到，那幾人也許有所準備，不過不知道要準備到什麼時候。
「用以反抗混沌力量的『希望』，能用來壓制混沌的力量，無論是身處秩序虛空亦或是混沌虛空，它都同樣有效。」
輝看着那位起源天神上上下下的拋著那團球，腦袋也止不住跟着一點一點，片刻后使勁的咽了一口唾沫，佯裝淡定的道：「能有多大效果？」
「唔……其實我們也沒有用出來過，這個東西調試好之後都沒來得及用就沒有下文了。」
眾人：「……」簡而言之雖然是成品卻還未試運行……到底靠不靠譜的？
「咳咳……按照預期來說，應該是可以降低混沌能量的活性，壓制它們一成到兩成的力量應該不成問題。」他看到「孩子們」那一半灰白的目光再次乾笑一聲。
「一兩成……呼，倒也不錯了。」輝聽了結果長舒一口氣，別說一兩成，就算是百分之一，他這會兒也能笑出來：「那這東西要怎麼用？像是世界之心一樣的……難道要把它們引進現界空間的戰場裏面打？」
「不用那麼麻煩。」這位靠譜的起源天神搖搖頭：「你就把它當成一個『能量源點』就行了，怎麼處理秩序世界的能量源點讓它發揮作用，就怎麼處理這個東西。」
景韻聞言哦了一聲：「簡而言之，要找一個能讓能量擴散的東西，把它的能量擴散出去就行了，那股能量自然就能影響到混沌的力量從而造成壓制——就是領域一樣的功能。」
「是的呢。」
那這就容易多了，以現在遍佈整個虛空前線的起源神殿與各秩序·起源能量節點來說，只要把這個東西安放在零號節點的起源神殿內就行了，就能把這個領域囊括整個虛空前線，這樣一來對付深淵死霧衍化體，對付冥界的雛鳥就能安心不少……嗯，就是對付這些而已，如果冥界人本身就如他們所知那樣，自身依舊是秩序性且掌握的能量也依舊是秩序力量的話，這玩意就派不上用場了。
不過總得先闖過這第一關才行嘛，連深淵死霧衍化體和雛鳥們都干不掉，也甭想冥界人出來蹦躂。
相比輝與景韻他們滿腦子轉悠這些想法，雷老哥他們要更放鬆一些：得知自己一群人被扔進這個世界裏確實是在看守一個重要的東西而不是……一群看起來不知道做什麼用的玩意后，也覺得這無數時光的等待算是值得了——這時光啊，晃悠着晃悠着就是十幾個紀元過去了，這些年來在這個世界裏發生的事情也不少啊，雖然比起外面來說肯定要相對「平靜」一些就是了，卻也沒真的平靜到哪裏去，啊，說起這個世界……
整理好這一大堆遺物的東西，把這些玩意一股腦扔給雲諾星他們后，大夥兒都有點兒暈乎乎的，還未從剛剛「收拾破爛」的高能狀態里回過神來，雖然知道那些都是起源天神們留下來的都有大用途的遺物，但是一旦給它們的外表裝點成這副樣子，再在前綴上加一個「半成品」的字樣，就不知道為什麼動力就下降了一半有多，以至於這會兒大夥兒還暈暈的站在星空裏慢慢重塑自己的世界觀。
「對了，說起這個世界……」景韻猛的偏過頭看向拍著雙手宣告收拾完畢的那位起源天神：「這個世界到底是怎麼回事？」
輝把剛打了半個的哈欠憋了回去，連忙打起精神：收拾完這些遺物，就該處理一下這個世界的事情了，雷老哥和白衣女孩她們也全都轉過了注意力，都非常好奇的看向尊神大人。
「這個世界……啊，你是說你們發生的那些事情吧。」他晃了半秒鐘反應過來，哦了一聲：「其實也沒什麼，除開我這一縷執念可能是被混沌潮汐影響而在這片星空裏與混沌糾纏交戰了十個紀元有多，而你們則幫忙在『門』對面壓制這股混沌力量，其他的，『本世界』也沒有太大的變化。」
「您是說，這個世界本就是由兩個部分構成的？」雷老哥愣了愣。
「沒錯。」
「所以，我們一部分人鎮守着『靈魂世界』，一部分人在本空間里等待？」
尊神大人聞言卻是一怔，深深的看了他們一眼：「你們……都沒有發現自己的情況么？」
這有意外隱情的說法讓大夥兒都是一怔，輝與景韻對視一眼都眯起了雙眸若有所思，其他人則真的是完全懵逼的狀態：「什麼情況？」
「啊……看樣子是不知道啊。」尊神大人見狀無奈的搖搖頭看了他們一圈，最後盯着自家寶貝徒弟說道：「你們本就是靈魂體啊。」
眾人一驚，全都愣住了。
「本來送你們進來，安排你們遠行的時候，就是只保存了你們的靈魂，這個世界的『外層』即是正常的空間本就是用來當裝飾用的，防止哪一天我們的封印也隨着時間一同減弱而把空間暴露出來，你們輕易的被發現所以只保留了靈魂體，全部安放在『靈魂世界』中。」
後面的事兒輝差不多能自個補全了：「結果有一天混沌潮汐影響到了這裏，您的執念被混沌所侵染，而這個世界，他們幾個與那絕大部分的遺民也一同受到了影響，不過是相對比較輕的影響所造成的……變化？」
嗯，他自己說着都覺得有點牽強，而且看這位起源天神的表情，似乎也不是如此。
「前面的解釋倒是沒問題的，不過後面么……」尊神大人搖搖頭，輕嘆息了一聲，伸手按了按燧晴的腦袋：「那不過是你們的一場夢而已——無論是你們從初始地離開去往九個領地，還是你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一場夢而已。」
他揮手比劃這片星空：「即便你們來到這裏，也不過是在『夢中』，你們從未有過移動，只是夢境的投映讓你們出現在了這裏，真正幫忙看守大門的，其實是這些『孩子』。」
他伸手指向白衣女孩她們。
青袍青年一陣沉默：「那我們在靈魂之境裏，感覺到世界會被消耗殆盡也只是一場夢？」
「夢，本就是夢，不過你所謂的感覺並不一定是假的。」尊神大人點點頭：「也許，保存你們的靈魂之境也出現了一些不完整之處，保護你們的能量正在被消耗，而且也慢慢的接近了消耗殆盡的極限，所以你們才會有『某種東西會被消耗殆盡』的感覺。」
司雨忽的明白過來：「就跟夢裏在上廁所一樣！」
眾人：「……」這比喻就很廁所。
尊神大人臉頰僵硬了片刻，伸手撓了撓才恢復過來：「……確實……總之就是如此，除了她們這些『孩子』，你們其實一直沉浸在這漫長的夢境裏，亦真亦假，虛虛實實。」
輝與景韻都哦了一聲明白了過來：畢竟是元始天神，即便只是靈魂，靈魂構造的夢境，卻也可以成為真實，是可以影響到現界空間的。
青袍青年這會兒愣愣的看向那位白衣女孩：「你一開始就知道？」
「不知道。」
「哦，呃？！」
白衣女孩的聲音忽的變了，點了點頭：「不，我知道。」
眾人：「……」這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看守『大門』的，最初只有我們五人，起初也只是日復一日的等待，枯燥的等待。」白衣女孩輕聲開口，一邊說一邊偏頭看向尊神大人：「直到尊神大人陷入混沌，『大門』封印鬆動，不得已調動大家的靈魂，前來相助，你所感覺到『世界枯竭』許是因為封存靈魂之處的能量消耗過於明顯所致——一切的前因後果。」
哦，這次就聽明白了，司雨點頭：「所以都是尊神大人的錯。」
眾人使勁點頭，某起源天神見了哭笑不得的搖搖頭，這個鍋真沒辦法甩，本以為留下一道執念就能護住這個世界，誰曾想到居然會被那見鬼的混沌潮汐影響，不止沒護住這個地方，反而還差點把這裏給崩掉，若不是那個小傢伙跳出來以命搏命幫忙喚醒這一道執念，估計就真的危險了。
「不過，總的來說結果還是不錯的嘛，對吧。」他輕咳一聲乾笑着說道，目光瞥見被鳳青凰抱着的雲諾星，後者已經從滿身崩裂的損傷與幾乎透明的狀態里恢復過來了，不過依舊還是虛弱：「就是此次辛苦這個小傢伙了。」
他嘆息一聲偏頭看向燧晴她們：「也辛苦你們了，漫長的十幾個紀元，任務結束了，孩子們。」
這眾多傳承者聞言均是鄭重的對着他行禮：「幸不辱命。」
「那然後呢？」燧風連忙跳出來看向大夥兒：「這邊的事情結束了，那怎麼收尾呢？」
「那當然是各回各家，各自整頓了唄。」輝在旁邊攤手嘆息，這些事他處理得可多：「然後就等我們把你們拐……咳咳，帶回秩序世界那邊。」
「拐？」燧風撓頭，看向一臉尷尬的輝與滿臉「不關我事不是我說的」的景韻，再望了望連忙轉過身不與他們對視的兩個小丫頭，若有所思的道：「難道你們一開始就是……」
「咳咳。」
眾傳承者見狀都忍不住苦笑：好嘛，合著他們是還沒從這裏出去就已經被惦記上了，聽他們先前所說秩序世界是出了大事，在有毀滅尊神傳承者在場的情況下還能被當成大事如此緊張的計算力量的話……那可能真的是天大的事情。
秩序世界的事情嘛……嗐，那就沒辦法了，事關秩序世界他們若是袖手旁觀，不如一刀自廢再把名頭給摘了算了——不配。
於是乎，在一方準備拐人，一方配合著被拐的時候，關於後續事情的商談還是相當輕鬆的就結束了，簡單來說就是：扛着整個世界回虛空前線，再把靈魂扔進靈魂聖殿，完事。
「不過，你們這一百二十號靈魂怎麼說？」輝看向白衣女孩，她……她們是一百二十號靈魂盡數相融的融合體，到時候從靈魂聖殿裏走出來到底是走出來一百二十個傳承者，還是一個……呃，這是個值得商榷的問題。
「這個倒不礙事。」尊神大人緩步走來拍了拍她……們的肩膀：「她們把每一個靈魂的靈魂根源都完整的保存好了，能安然無恙的恢復過來——不過，靈魂聖殿啊，沒想到你們把這個東西都已經準備好了。」
「是楓準備好的，一開始他弄出來的時候也把我嚇到了。」輝努努嘴指向那個還在躺屍等復活的傢伙，瞧見尊神大人若有所思的目光，略有點緊張：「難道有什麼不妥么？」
他瞧見輝臉上的緊張，笑着擺擺手：「當然沒有，只是有點兒好奇……哦不要緊張，不是好奇靈魂聖殿的事情，我是好奇那個小傢伙的事——糾纏的因果像是毛線團一樣，找不到開頭，找不到結尾，真不知道最後會演變成什麼樣子。」
事關楓的事情……提到這個輝只能呆若木雞的愣著，因為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楓的秘密啊，那真是看得見摸得着，但是就是看不明白，他本身就是是整個大元界最大的「謎團」——被起源天神眷顧，被混沌概念體所惦記，約等於這個虛空都很好奇他的存在。
「楓他到底……」輝正打算把那些問題問出來，想了想又摁回肚子裏去了：算了，這些事問出來估計眼前這位尊神大人也不大明白。
「您打算怎麼辦呢？呃，我是說，您有什麼打算？」
尊神大人回過頭，瞧見輝使勁的朝着他眨眼睛一副期盼熱切的模樣，看得他哭笑不得，都不用想就知道這小傢伙在打什麼主意了，不過很遺憾：「我可去不了你們說的虛空前線，所以很遺憾。」
「哦……那……好吧。」
肉眼可見瞬間灰白僵硬了，讓他再次哭笑不得的搖搖頭。
「我是留存於這個世界的一縷執念而已，跨越的時間太久，又被混沌的力量破壞，本身應該是沒有太多能量留下來了，所以你就不用打我的主意啦，算算時間我差不多也快到時候了，等你們都離去后，差不多就該消散了。」尊神大人輕嘆一聲，走上前拍了拍輝的肩膀，認真的道：「『孩子們』剛從『夢裏』回來，去到虛空前線，你們要多照顧一下。」
輝聞言差點噴出一口水去：「照顧？我們照顧他們？我覺得我們可能需要他們的照顧才對。」
尊神大人一怔，猛的想到這會兒虛空的狀況，頓時就又哭笑不得了：「呃，我這不是忘了這會兒秩序虛空的狀態了么……啊哈哈。」
輝與景韻一陣苦笑：健忘的天神大人喲。
把事情都說得差不多了，雷老哥與青袍青年等人和尊神大人再說了一會話，一個個都帶着各種蛋疼和不舍的表情，不過說了十幾分鐘后，該來的離別終究還是要到來，本是靈魂體的他們在後者的指引下先一步回到了靈魂世界中，看他們伴着一縷從星光里墜落的光芒消失，輝長舒了一口氣：終於完事了。
「過會兒見。」白衣女孩留下一句話后也先行離去，她們也有事情要先處理呢，這個靈魂世界的使命已經達成，但是後續的事情該處理的還是要好好的處理才行。
「核心就在鎮魂之環那邊，你們過一會兒應該就會隨着靈魂世界的『消失』而一同回到那邊，屆時，這個空間也會被銷毀了。」尊神大人背着雙手長舒一口氣：「漫長的時光啊，終於是走到了盡頭。」
「對了，這個給你們——就跟小傢伙說是補償吧，這次真的辛苦他了。」他抬手將一個藍光四射的東西扔在了雲諾星的肚子上，對着輝他們說道。
那是一顆藍色的，規整的三稜柱樣子的水晶，整體都是漂亮柔和的藍色，邊緣有淡淡的金色流淌，整顆水晶都涌動着磅礴的能量，其周圍的空間還有微弱的扭曲跡象。
「這是什麼？」輝與景韻好奇的湊上去。
「嘿嘿，保密。」尊神大人笑嘻嘻的說了一聲，讓他們無語：「小傢伙肯定知道的，讓他醒來告訴你們吧。」
「還有，如果有空的話，去虛空裏找找別的『痕迹』，以往留下的東西，應當有大部分都留在了上位面中，中下位面應該不多，仔細找找應該能找到的——大多數都是留給秩序世界用以抵抗混沌虛空的力量，不過，最重要的幾個，即是這個世界，還有那顆世界之心，起源大陸，都已經被你們找到了，其他的那些……唔，我不知道老夥計他們有沒有留下別的更加特殊的情況。」
正收拾「行李」的輝聽了整個人都一怔，朝楓那裏瞄了一眼苦笑起來：「您要是把這話對楓說……我覺得他可能馬上就會蹦起來。」
「啊……那個小傢伙畢竟有點兒小抗拒來着。」尊神大人再次撓頭乾笑，片刻后收斂好表情，用鄭重而肅穆的表情看着輝他們，認真的道：「那麼，這個秩序世界就交給你們了。」
「別的不敢說，只要活着我們就會死守秩序世界。」輝鄭重的點頭。
「祝你們一切順利。」
目送輝他們消失在星空裏，他也再次長嘆了一聲，神念涌動，一股浩蕩的能量忽的擴散出去，將整個星空籠罩在內，隨後慢慢的抬起手，看着一縷縷灰暗的能量從手臂上浮現，朝着身上攀爬，就連星空中的光芒也忽然出現了灰暗，他不由得搖搖頭：「沒想到過去了十幾個紀元你們還是那麼難纏。」
「嘿，反正都死過一次了，我就一縷執念留在這裏，你們再死灰復燃又有什麼用，不過是再死一次罷了——既然你們想再死一次，那就一塊上路吧。」
他仰頭看着整個星空，灰暗的能量開始沸騰，他身上如噴發的日冕一樣迸發出浩蕩的起源能量，整個黯淡的星空瞬間變得如死水潭一樣深沉，但是其中涌動的能量卻已經積攢到了足以翻天的程度，虛空，虛無全都從一個個角落裏蹦出來撞進這片虛空裏，摻和進兩個大塊頭的衝突中。
他緩緩抬起手，一顆圓潤的光點在手心裏凝聚，隨後……陡然膨脹了一圈。
光點凝聚的瞬間，整個星空的一切都被擠壓、拉扯變成一道道線條，朝着他手心的光點墜落，星空於霎那間消失，在一瞬息間，留在星空裏的所有星辰、起源能量、混沌能量、世界屏障、一切物質也盡數湮滅，比世界末日更加純粹。
「晚安。」
緊握的手掌，有光團崩裂的碎片與光點散溢出來，他自語着淡笑一聲，自身的身影也在短短零點幾秒內化為光芒消散，虛空瞬間就把這個徹底空曠的空間給佔據，從此，再無聲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