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0章 他不在的時間
時間來來去去匆忙而逝，不會為任何人與事駐足，相反，它還會被此世間之事所催促着加速往前跑去，相同的一年，也許漫長的讓人覺得無聊，也許迅速得完全沒有任何感覺，時間海的翻湧隨心所欲，它想怎麼走完全是隨它自己的意願。
秩序虛空，無數年前曾有一道浩瀚的信息洪流橫掃而過，給虛空中的無盡世界帶去一陣慌亂與不安，歷經過時間軸共鳴的秩序世界甚至因此而陷入了另一種混亂中，當那個被無數生命忽視的現實忽然被揭開摁在臉上的時候，這世間出現了混亂與一陣動蕩，新人共赴虛空前線只是其一的現象，其他更多的……曾經在時間軸共鳴的時候已經發生過了，這會兒再發生一次不過是重演而已。
將深淵死霧的影響，冥界的討伐計劃當做外患的話，此刻在秩序虛空內捲起的風暴便算是內憂：秩序虛空最大規模的對內戰爭，各世界之間的征伐與大規模戰爭，傾盡一整個種族一整個世界的力量發動的毀滅戰鬥——誰也不清楚導火索到底是什麼時候出現的，又是什麼時候點燃了整個秩序世界，當所有人反應過來的時候，這些都已經發生了，已經是既定之事實，四平八穩走過了好幾億年的秩序世界在一群達成共識的大佬們遠征中位面的時候，在大後方肆意妄為，胡搞瞎搞，關着門縱觀整個秩序虛空看着跟自滅滿門差別大不到哪裏去。
反正也已經習慣了……唔，習慣其實說不上，不過他們這會兒確實沒有空去處理就是了，如此大規模的風暴，將整個上位面都捲入其中，僅有核心裏的一些世界獨善其身，這種程度的風暴光扔一兩個人去可難以擺平，而這時候他們又真的沒有多少空閑人手可以從虛空前線調動出去，去調停混亂的秩序虛空。
此刻從秩序虛空裏傳來的一切情報都讓所有秩序戰士感覺到一陣頭大，然後繼續頭大的去對抗更讓他們頭大的事情，一邊罵那些凈不幹人事的畏畏縮縮的鼠輩，痛斥那些隨意就被帶着跑沒有腦子的後生，怒其不爭，又不斷慶幸把自家世界帶到了前線成了前線世界，窩在這裏不用受到秩序虛空這會兒的風暴，還能受自己控制，結果其實挺不錯。
如果要強行安慰自己一切還好的話……唔，大概只能從「亂世多英雄」這句話里摳點兒自我安慰的成分出來了，秩序虛空大規模的風暴與戰鬥倒也可以催生一大批所謂的人傑，所謂的天才，這神那聖，都是一些掛着光聽名頭感覺好厲害而實際沒幾個能打的傢伙……呃，自我安慰也行不通了，這真的行不通，真的不行。
在風暴的洗禮中還知道虛空前線存在的人……唔，有多少他們其實不大清楚，也許全部人都記得，只是在應付他們自己的戰鬥所以選擇性忽略了，或者已經忙着內戰而什麼都不記得了——倒也沒那麼嚴重，虛空前線還是會有新人來訪，都是從虛空前線外的地方而來的秩序新人，綜合心性、心境、覺悟與實力來說，比那幾萬年接觸到的把虛空前線當公共廁所一樣逛的傢伙好幾百萬倍，此刻還敢前來虛空前線的估計都是有不小了解而且還做好了相應覺悟的傢伙，儘管可能在短時間內還達不到夠得上標準的強大，但能有這份心理覺悟真的就已經足夠了，境界么，花一點點時間就能追上來了，只稍慢慢的往前走就能追上來，很快的。
「至於虛空前線，倒也還是老樣子，第二防線目前仍然牢固而穩定，也許是大笨蛋留存的防備力量太強大的緣故，衍化體大軍歷經差不多九百億年也沒能對整個防線造成一點傷害，相反它們自身還損傷頗大，目前局勢僵持也趨於平穩——雖然很想說一切安好，但以往已經有過一次經歷，難保它們不會再一次在暗中使什麼絆子，還是要稍稍注意一下。」
「以上。」
源空看了一眼小本子裏記載的信息，輕眨了眨眼睛將本子合上了，長長的吐出一口氣：「九百億年嗎……九百億年，來到第二防線已經九百億年了啊。」
漫長的時間，足夠讓凡人的世界更新換代幾千萬次，生命文明從出生到隕滅也能來回倒騰個幾十萬次，期間有無數世界誕生，有無數世界隕落，生命反反覆復的造訪現界空間，又不留下多少生息飄然離去，虛空前線的戰爭狀態依舊，從九百億年前就沒有斷過，深淵死霧一次次的強攻持續數十億年都不減弱，黑暗之潮永遠屹立在視線盡頭的虛空中，從不會有消亡減弱的一幕，而秩序虛空則如方才所說，已經處於另一種混亂狀態中。
「真是一群無聊的傢伙，秩序世界內雞毛蒜皮的小事……嘁，一群沒鬼用的垃圾，天天給自己腦子裏裝載一些沒有用的垃圾與廢料，難怪能在大家都不在的時候把秩序虛空給折騰成這個樣子，真的不是沒有道理的。」
源空嘆息著搖搖頭，打開本子在那裏留下深深的一筆「仇恨記錄」，然後繼續怒其不爭的嘆息：秩序虛空的那檔子破事啊……真的就是破事而已，往更高格局的地方去看看吧，就這點破事……呼，算了，大笨蛋說的沒錯，太在乎這方面的事情總有一次會把自己繞進去然後自己給自己降智，去思考秩序世界那些破爛的事情除了收穫一肚子鬱悶之外就沒有任何作用了。
不過，也許是身處「秩序盡頭」這種兇殘至極的地方的緣故，她們所需要看的事情有這虛空前線，以及整個秩序虛空，因為眼睛看得太遠的緣故，所以在乎的東西更多，所以「計算」的事情更多，而在自己世界裏斤斤計較折騰那些破事的傢伙……因為只能看到眼前所見，所以只能計較自己的事情……其實倒也沒有錯，但是她看到她知道就是覺得鬱悶而已。
全都只是求存，只是在虛空大勢下飄搖沉浮，為了活着而走下去罷了——活着，每個人活着的方式都不同，所以這世間絕無完全相同的時候。
「所以就任由他們在虛空裏肆意妄為的摧殘秩序虛空，『自己活得開心』，卻不知曉整個秩序世界到底面對着什麼……」源空啪的一聲第二次將本本合上，忍不住皺眉：大笨蛋他們能容忍那些事的存在與發生，一方面是沒空去管它們，另一方面是……覺得沒那個必要，但她總覺得不是那麼回事，在她看來，她們在前線玩命戰鬥死死的將毀滅降臨的時間拖延著，推遲著的時候，後方縱使沒辦法給予任何一點助力也該乖乖的看住「家裏」才對，不求所有人都與混沌對抗是吧，但你們不能反過來拆家啊！
這跟自滅滿門區別真的很大嗎？要不把虛空前線一塊拆了大家一塊完蛋算了吧？庇護這種人？真的沒什麼意思！
「你口中的大笨蛋曾經有一段時間也是這樣想的，為此還幾次付諸於行動。」
姐姐大人的聲音忽的鑽進靈魂中，讓源空一怔連忙從靈魂聖殿的階梯前蹦起來，又緊張又激動的左右掃視一眼沒發現來人，意識到是靈魂傳訊這才舒了一口氣，好奇的道：「付諸於行動……大笨蛋他做了什麼？」
「來來回回把眾神界幹掉了幾次。」
源空：「……可眾神界不還是好好的么？」
「因為沒有『徹底』，因為，就算這樣做也沒什麼意義，沒什麼意思，所以，眾神界如你所見，沒有什麼影響。」「小天使」回應道：「生命都有自己活着的理由，有自己活着的意義，正因為沒有辦法輕易去干涉輕易去判定，所以此間的認定都沒什麼意義，也沒什麼意思，所以，他再懶得去理會，懶得理會身外之事，此後除與此身有所牽扯的事情之外，其他的都不願去理會了，真的，沒什麼意義。」
「就如此刻的秩序虛空，內亂，內戰，浩蕩的戰爭甚至破壞了秩序虛空的環境——有意義嗎？沒有意義，你能去管嗎？很明顯的，沒有力氣去管，所以只能放着這種情況不去理會，畢竟虛空前線還忙着，與其去管那些沒腦子的螻蟻對自己人表演相聲，為了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大打出手，不如想想虛空前線的事情。」
源空聞言咬了咬牙，略有點不甘與不爽的嘟囔兩聲：「可……那是身為後方的秩序虛空啊，我們以後還得退守到那裏……真的就不去管了嗎？」
「秩序虛空的戰鬥規模也不小，我們縱使想去管也難以插手，可用的力量不足。」姐姐大人幽幽的說着，突兀的笑了一聲：「你變了，與最初見面的時候相比變了很多，而且是朝着與他有部分相似的方向變化過去。」
「噫噫噫？！」
「挺好的，至少比我好多了。」「小天使」淡淡的嘆息一聲，讓一臉驚悚的源空愣住了，慢慢的坐了下來，一陣沉默：姐姐大人一直對自己在「搖籃」里晃悠着晃悠着晃成現在這副樣子與性格非常在乎，以至於在這緊張的時刻想要做出點什麼去填補他不在而暴露出來的防線空缺也做不到——她們啊，都是由自身認知自身性格決定自身性質的「奇怪生命」啊，塑造完成的一幕幾乎就把自己限定成此刻的樣子了，姐姐只能安心的當一個輔助，即便能戰鬥戰鬥力也不是很強，她本也是如此，但因為在本體還算小的時候塑造並不完全的時候被自己的主觀意識影響而強行把自己改了一個方向，就連姐姐大人都很清楚她發生了變化，算是換了個人的變化程度。
源空微微一愣……到底是什麼時候變成這樣子的呢，不知不覺的，似乎一切都在正常的隨着時間往前運作，似乎一切都還……正常，但是不經意間已經變成此刻的樣子並固化下來了……
她沉思了一會，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啊，她們在大笨蛋不在的世界裏，在他不在的前線里已經度過了整整九百億年了啊。
……也難怪她們會有變化，也難怪……已經九百億年了，因為要適應他不在的世界，所以自己讓自己做出了更明顯的變化么。
「前線如何？姐姐。」
「一切正常，一切照舊，沒有任何變化，冥界不急着全力攻陷虛空前線，我們也很正常的反擊中，新人的情況也挺……嗯，有一部分其實已經算是老兵了，他們也獨當一面了，從囧傻呆萌的秩序新兵變成現在的老兵，後續新來的人，還在堅持的也挺有潛力。」
源空掰着手指算了算：簡而言之就是，大局方面沒有任何變化，幾乎就約等於沒有變化，小方面的變化影響不了整體大局差不多當成無變化來算就可以了。
「靈魂聖殿如何？小星星和司雨她們……」
提起這個，源空就轉過身朝着大殿內走去，悄無聲息推開門閃身走進大廳中，入眼處一眼就瞧見那過去幾百億年都沒有任何變化的意識雲團，以及……兩個被光球包裹，飄在大笨蛋的意識雲團下方的身影，那是司雨和鳳青凰，二十來天前因為要衝擊本源境界所以來到了靈魂聖殿，來找大笨蛋的意識雲團，她不太放心也跟了過來，就現在的樣子來看……
「一切正常，安穩，三人都沒有問題，司雨和青凰的構造規則正在經歷最後一次變化，規則、秩序、神魂、神性都在最後的蛻變階段，有安穩條件，還在大笨蛋旁邊，整個過程也快了好多，大概再來幾天就可以了。」源空長舒一口氣：「至於大笨蛋……大笨蛋也沒有什麼動靜，幾百億年前就是如此，現在似乎也是……不過他的靈魂氣息正在反覆增強，如果如姐姐你推算的情況一樣的話，也許……還是要一段時間。」
「提起這個……其他人怎麼樣了？那邊的事情還順利么？」
靈魂傳訊中一陣沉默，好一會後「小天使」的聲音才響起，有幾分感嘆的味道：「不太順利，唯獨能確定不算是好消息的也就這個了吧。」
源空蹙了蹙柳眉，又是一聲嘆息：自眾神界世界之心調控完畢，眾神界所有生命都經歷了一次強·規則沖刷，自身的規則性與秩序性都隨着留在眾神界的印記影響而瞬間增強了十幾倍，按照原本的理論原本的意思來看，這一次規則沖刷過後的幾億年內，將會有除了守護者以外的元始境界誕生……但是，是的，很蛋疼的但是……混沌潮汐的影響，還是混沌潮汐的問題，讓一些預料之外的情況發生了，說難不難，要解決卻也是需要時間，因為大笨蛋不在，只能用一些比較粗淺的辦法去解決，好幾百億年過去摸出了解決辦法，此刻還處在執行中的階段，此刻，虛空前線仍然只有一個元始天神。
「混沌潮汐留在虛空裏的意念印記與意念都太頑固，難以清除乾淨，還需要相當一段時間，不過，強·規則沖刷過後，元姬還有很多眾神界的戰士都出現了衝破境界前的前兆，按照景韻所說，只要時間一到，起源神殿把干擾徹底幹掉就能晉陞元始境界，而且是一下子好幾個。」
「在那之前，需要時間。」
源空聽完轉身走出了大廳長舒一口氣：時間，又是時間，與深淵死霧，與冥界搶時間，真不是簡簡單單就能做到的事情吶……
「要我去幫忙嗎？」源空舒展了一下身體，鮮艷的鵝黃長裙在虛空節點陽光的照耀下十分亮眼，當年的小丫頭已經成長得明艷動人了，時光也抹去了她表面上所有俏皮與玩笑，將以往的一切都隱藏於那雙眼眸的最深層中。
「小天使」搖搖頭：「前線局勢沒有變化，依舊正常，你看好司雨和青凰就好了，她們與混沌力量戰鬥了太長時間，儘管已經用能量塔反覆凈化過了，但還是擔心會有意外發生，所以才讓你跟她們一塊回去。」
雖是早有預料但是被拒絕後源空還是忍不住撇了撇嘴，用認真的語氣無奈回應：「好吧，我看着這裏就是了，不會有問題的，前線大家就交給你了，姐姐大人。」
「嗯。」
互道一聲珍重告別，儘管她們相隔並不遠，「小天使」轉過身從起源神殿走出：眼前一幕幕能量爆發的畫面不斷閃爍不斷重演，永無止境永無休止，在第二防線那量級誇張的法陣面前，衍化體大軍僅是靠近秩序領域就要使出吃奶的勁才能勉強讓自己更接近一些，與那麼多年的戰鬥比起來，此刻的秩序世界才真的算是在「防守」、抗爭，至少從表面上看便是如此，不會因為衍化體永不停歇朝臉上衝過來而應付到精神疲軟，即便輪換幾個梯隊也跟不上力量消耗的程度，最終漸漸敗退，適應過第二防線力量的眾人也根據此等情況對每一隊梯隊的力量做出了相應的更改，此刻所展現的每一梯隊的力量便是最恰當的力量。
恰當的讓衍化體大軍在一次潮起潮落的衝擊中難以穿透秩序防線，也能讓她們忙裏偷閒爭取出一些「空閑時間」去處理別的方面的事情：別的，同樣事關重要，必須要在前線戰爭狀態中擠出時間去處理的事情。
起源神殿後方的空間，「小天使」快步朝前走去，觸碰到空間里設立的秩序屏障，眼前的場景飛快的變化，出現了一片純粹斑白的空間，一塊塊大小不一的純白色立方體漂浮在空間中，是那片熟悉的觀察者空間，經由接替了觀察者職位的輝在此地開闢出來，不過不同於真純粹斑白的那片空間，立於此處的觀察者空間可以觀察到外界的情況，甚至會比在「外面」觀察的程度要更細微一些，畢竟是用觀察者力量構造的空間啊……
觀察者空間的正中心擺放着一個柱子，一根直徑約莫有萬丈，高不知道多少里的純白能量柱子，柱子上中下三段位置串著觀察者空間的純白色的立方體，對角對對角串成一串，細細數去一共有九個這般巨大的立方體被串在一起，它們以柱子為軸心自傳的時候，四道與地面平行的邊會湧出一絲絲奇異的能量氣息，讓其在這片觀察者空間里不停流轉。
輝與景韻這會兒就站在大柱子的底下，盯着柱子與立方體上自我變化中的斑斕能量符文屏息凝神，一臉便秘般凝重的表情。
敬元姬、霜與道天都站在一旁仰望那個大柱子與立方體結合的大塊頭，霜趁大家不注意偷偷地打了個哈欠，正好看到了「小天使」走進來，連忙迎上去：「『溟』，雨她們怎麼樣了？」
「沒有問題。」「小天使」點點頭，看着那個大柱子繼續以不明的方式運轉中，又看了看皺着眉頭一籌莫展的輝與景韻，嘆息了一聲：他兩擺着這個姿勢也好多天了，沒什麼特別動靜。
就如剛剛所說，此刻的第二防線更合適的分配了防守的力量，並不用每時每刻都讓全員摁在邊界線上瘋狂的對抗衍化體大軍，完美分配了力量能讓他們正好的扛住黑暗之潮的衝擊，也能騰出部分人手和時間去做別的事情。
就比如眼前，那個古怪的柱子……此處空間的人已經繞着柱子研究了不知道多少年了，每一寸結構都是嘔心瀝血之作，每一道能量紋路都是一筆一劃一點一點給刻印上去的，她也有份參與，這玩意光是建造就用了幾百萬年——嗯，中間推翻重做了不知道幾百萬次，眼前的這根柱子便是目前的「最新構造」，雖然不敢肯定過兩天會不會又把它給推倒重做，只能說可能性很大。
「用以消除混沌潮汐施加在此世間所有印記的規則造物——起源支柱。」
啊，那是用以對抗這個時代才出現的異常的特殊產物，前無古人後應該也無來者，與那位創造出「迴流形世界之心」的前輩一樣，他們與她們也在此邁上了另一類「先驅者」的道路，是用以應對這個時代的特殊的，扭曲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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