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4章 人沒了

正所謂人之將死……

嗯，稍等一下，他為什麼要想到半死不活的情況上……難道是因為現在感覺有點虛弱，好像什麼都感應不到的緣故么——話說這是哪裏，什麼都感覺不清楚，什麼都感覺不到，一片空蕩蕩的怪異空間，只有光斑與黑影交錯存在的怪異空間，上下左右都是一副樣子，不帶新的東西，漫無邊際，看不到盡頭，像是一頭扎進了某片大海中，說起大海，自己這麼飄蕩的感覺……確實有點像是飄在海上。

進入了潰散狀態嗎？上一次遇到這種情況是什麼時候——他想想啊，好像是被起源能量精給摁在地上摩擦折騰得死去活來的時候，已經相當久遠了，再往上次來算他就記不清楚到底是什麼時候了，自己作為一個能量生命體在這世間遊盪也遊盪了非常久的時間。

能量生命體的重傷狀態與物質生命體一樣，同樣的創傷，後者可能這會兒正躺在地上哼唧哆嗦和聲音，對他們來說，可能就是身體變透明了，亮度減弱了，他人的視線可以穿過他們的身體看到背後的場景，整個人就變成了透明化的鏡影，而若是再嚴重一點，就會像現在這般進入潰散狀態——他現在算是什麼情況，似乎只有意識存在，好像脫離了靈魂脫離了身軀，勉勉強強保持着清醒，以為是徹底潰散吧，但是稍稍折騰一下又能做出一些身體依舊還在的基本動作：比如呼吸、眨眼、動手指之類的，卻又感覺不到身體反饋回來的感覺，有點像是單方面被屏蔽了意識與身體的聯繫。

雖然不是徹底潰散，但應該也是比較嚴重的潰散狀態，但一度沒有反饋回任何感覺的那具不知道還存在還是不存在的身軀又讓他覺得身體應當已經涼了。

話又說回來了，這是什麼地方？他在做什麼？剛剛發生了什麼事？

遊離的意識隨着一次緩緩的哆嗦活化過來，雲諾星開始小心翼翼的注視周圍的情況：光斑，黑影交錯佈置的場景，就像某人做夢夢醒之後努力復刻夢境場景結果再怎麼認真回想也只能想起一片混沌與混亂場景只好按照感覺來複刻的結果——換言之，毫無規律，毫無特徵，那些光斑和黑影是什麼東西一時半會分辨不清楚，以他這弱小的飄蕩意識來看，那遍佈整個視線的光斑和黑影還是不要去觸碰的好。

努力的嘗試活動了一下，再次做出抬手的動作依舊沒有任何反饋，飄了一圈，確認自己這會兒真的只剩下一團意識，雲諾星便放棄了去折騰那具短時間似乎聯繫不上的身軀，在這片灰濛濛的空間里遊盪——一看到灰濛濛的這片場景他又以為自己回到了那片起源破事的空間裏面，但是那片空間與此刻所見的完全不一樣，沒有飄滿整個視線的光斑與黑影，而且要說霧蒙蒙……唔，眼前的樣子更像是他的意識過於虛弱好像眼睛隔着眼屎看世界貼上了一層灰的感覺。

所以說這是哪裏——意識空間？明擺着的，能讓意識隨意活動的「低級底層空間」，不過分辨不出這到底是哪，是屬於虛空本身自帶的「低級底層意識空間」，還是什麼東西創造出來的意識空間被他無意識的亂入了，又或者……唔，認真思考一下意識深處就傳來了撕裂的感覺，剛剛消耗的力量太多了，多到以現在這虛弱的樣子做稍稍複雜一點的思考的動作都會「牽扯」到傷口的地步，既然暫時不能想那些，那……稍稍回想一下剛剛發生了什麼事情應該還是可以的。

記憶中的最後一幕是什麼來着……好像是一片白光，周圍有佔據視野大半的黑影悍不畏死的朝着他發起「沖釒」，整片星空坍塌凹陷朝着那刺眼的白光墜落——哦對了，記憶清楚了，最後他反手抓着墟冥劍用了一發投擲長矛將其扔進了元界裂隙中，隨後自己一次性爆發所有能量，一發嘉年華加量慶祝回饋版的「萬象引」一同砸進了元界裂隙中，這個過程他一直保持朝着元界裂隙發起衝鋒……後面的記不清了，可能已經發生了什麼事了吧，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的衝鋒也會變成「沖釒」，而且應該還是一頭「撞」到了什麼，然後人沒了。

結果如何他也不清楚，元界裂隙據景韻他們說是起源天神搞出來的無法打斷的玩意，以此神效為代價的，就是施展結果有點兒隨機性，但是理論歸理論，墟冥劍的本質是「切斷一切之物」，擁有能將秩序、規則等全都切斷的力量，再輔以剛剛砸進去的七八十種起源能量，只要規則性與規則力量超過那個元界裂隙了，它理論上就是能被幹掉的。

然後結果呢？

不知道，他沒看到結果人就沒了——模糊中感覺到，那個元界裂隙應當是爆發出了什麼動靜，刺眼的光將他的身影都照耀出了長達十萬里的影子——沒了，這次是真的沒了，再怎麼回憶都想不起來那時候的事情了，再回憶就是在捏造現實了。

所以那之後發生了什麼事情他人為什麼在這裏為什麼只剩下了一個意識他的身體去哪了敬元姬和司雨她們人又在哪裏景韻他們在收拾殘局還是在做什麼為什麼現在還沒有人來撈他一把他要在這空蕩蕩死氣沉沉什麼都沒有的地方飄蕩到什麼時候趕緊來人撈他一把啊！

呼……真長氣。

「有人嗎？有神嗎？哪怕是有鬼也行啊！」

雲諾星的意識在這片奇怪的空間中喊了一聲，意識光團發亮，沒有迴音，也沒有回應，捋清楚凌亂的思緒后，他略有點冒冷汗的發現，這不像是單純的潰散狀態，而是潰散加上他的意識「不見了」，這會兒他的意識飄了出來！甚至不知道自己飄到了哪裏去，就這麼孤零零的迷路在這個見鬼的空間裏面，雖然死肯定是死不了的……

「意識迷路」……呵呵，終於也讓他體會了一把意識迷路是什麼個情況，以前他都只是見過，看到別人的意識迷路的樣子，可不知道切身體會到底是什麼感覺——順帶一提，如果本體那邊沒有人給他做指引，沒有人呼喚他的話，他可能得待在這片奇怪的意識空間遊盪好一段時間才能出去了，醒肯定是醒得來的，至於什麼時候醒來，那得看機緣。

所以說他的身體到底還在不在？如果不在那就真的麻煩了，徹底潰散的狀態他得用好些時日才能從「底層空間」里爬出來再重塑身體，這約等於是死沒有死透——物質生命的植物人——然後被放逐在了底層意識空間里，閉門思過，好好想想自己到底是怎麼死的那麼狼狽……

不對啊，那道元界裂隙就算擁有龐大的能量也不該把他弄成這樣啊？難不成大部分的傷勢是被自己的能量影響的……嘶，如果是那就真的不好玩了，自己一次性把十幾片世界的能量倒灌，加上六十多鍾掌控精通的起源能量與十幾種開始接觸的起源能量一起用出去，在輕微反噬的時候被一大堆能量碰撞造成的爆發給炸成了潰散狀態連意識都把自己搞丟了的話……這狼狽的戰績回去讓輝知道了怕是要在眾神界裏傳唱百萬個紀元啊。

嘗試與這片空間取得聯繫……沒有反應，嘗試與敬元姬她們取得聯繫……沒有反應，嘗試以渾身上下，上至身軀下至意識都刻滿的眾神界烙印與眾神界取得聯繫……沒有反應。

「涼了，我是被徹徹底底的放逐了嗎。」雲諾星忍不住苦笑，只覺得有點憔悴，心態是寒冬臘月的涼爽與枯寂，北風那個吹，雪花那個飄……

甩甩意識把諸多糟糕的想法扔出去，雲諾星深吸……哦，沒有反饋……他一團球看着前方的空間，想了想，晃悠着朝着前面飄去，他也不是沒有經歷過這種程度的重傷而遭到放逐，但是以往放逐的「底層意識空間」與現在所見的空間不大一樣，不如說是完全不一樣，以往那些空間都像是虛空與虛無之地，黑乎乎的，黑不溜秋，除了空曠就是空曠，跟一個關門面壁試過的禁閉室沒有什麼區別，就是讓他們去反省丫的為什麼搞成這個樣子的地方，思過一段時間后就能滿血復活然後繼續去作死。

但是眼前這片空間，霧蒙蒙，卻是感應上的霧蒙蒙，好像有點流光溢彩的感覺，背景除去那些光斑與黑影此刻才算是真正的看清楚了，好像是一層能量雲霧，上方也是一層雲霧，不過上方的雲霧刻滿了星空的色彩，而下方的雲霧流轉着此世間所有能量的光華，這一看染了那麼多顏色就不像是普通的底層意識空間。

「放逐，放逐……」

雲諾星心態憔悴的嘆息了一聲，本想動用意識的微弱力量去探查這片空間，結果剛調動力量就感覺到一股鑽心的，撕心裂肺的痛楚，讓他連忙停了下來——他總覺得自己沒受什麼嚴重的傷，直到痛楚讓他清醒，他才醒悟過來。

嘗試與其他人聯繫那麼多遍都沒有得到回應，但他還是摸到了一些讓他放心的事——敬元姬她們沒什麼事，靈魂種子……那些東西雖然感應不清楚但確實存在，只是現在因為他太過虛弱而沒辦法聯繫上而已，在發起最後「沖釒」之前他應該把這些丫頭片子們全都丟回去讓景韻幫忙照看才對的，這樣自己就不用那麼擔心。

異常的空間，那些光斑與黑影從一開始的方塊形狀漸漸的變出了許多種形態，不過都是一些擁有巨大體型的物體，在這片空間中流轉，而且無一例外的是朝着他前進的方向飄過去的——清醒過來后，意識能接受更多的信息了，也能察覺出周圍環境的變化與不同，有些事情其實本就發生了，只是沒有被察覺的話就感覺不出來，一開始意識蘇醒之時他看着那些光斑與黑影都是靜止的貼圖，這會兒還會朝着一個地方運動，就算他停下來也是會一直的轉動，朝着前方源源不斷的涌去，不知道到底要去何方。

那些體態龐然的光斑與黑影雲諾星沒有任何的印象，不記得在哪層底層空間里有見過這些東西，因此覺得這裏應當是「某物」或「某人」製造的意識空間，卻又找不到有人刻意改變或者留下的任何痕迹，就好像光是把這片空間給弄了出來，隨後當起了甩手掌柜啥也不管，也沒有去捋一捋整理一下的打算，任由這片意識空間發展成它自己會發展的樣子。

越往前，空間呈現出更加……複雜的情況，那些光斑與黑影從剛剛的彼此獨立相距一段距離，到慢慢的貼在一起，到二者融為一體一個套一個的往前飄蕩，現在已經……出現了微弱的扭曲狀態，剛剛還是一些比較正常的東西：巨大的方塊，十二面體，或者當着他的面變成了一個海膽，變成了一個五角形，一個六芒星，又慢慢的成了一團球，然後漸漸的，它們變成了奇怪的一些東西：像是某些形態怪異的種族，某些破破爛爛的廢品，一些只有剪影光看外表就像是一坨垃圾拼湊在一起的大塊物體，也變成了一顆星球、一顆恆星的模樣，不過都是呈現出支離破碎的情況，似乎隨着愈發深入這片空間，這片空間的常態就會更傾向於扭曲與混亂，也許是這裏的規則與能量影響的吧，他感覺不到，啥也不敢說。

「出口？」

漫無目的像是離群的沙丁魚在海裏面瞎晃悠，忽然間雲諾星發現前方出現了一個像是白洞的洞口，他好像靠近了瀑布的頂端，有一股吸力正拽着他與周圍的場景傾倒向外面，身側那些已經扭曲成有一半呈現扭曲形態的光斑與黑影已經也加速著往遠處那個白洞撞去，他掙扎反抗了一下，結果是毫無動靜，想了想，乾脆躲在一團看起來沒有那麼扭曲的光斑與黑影後方，順着「瀑布」一同湧進了那個白洞之中，在接近洞口的位置，他看到身前身後擠着數以千萬計的光斑與黑影，而且，它們好像形態漸漸凝固了，不再發生任何變化，又有一種從虛幻變成真實的感覺，順着水流一同從白洞中沖了出去。

「嘩啦！！」

耳邊真的響起了瀑布從山洞中傾瀉而出拍打在岩石上的聲音，雲諾星順着衝擊力脫離了那些化為實體的光斑與黑影沒有與它們接觸，奮力一躍離開了「水流」，隨後往前方一看，不由得愣住了。

一片星空，一片燦爛的星空，遙遠的星空深處有無數星雲與大星依舊在活動，絢爛的星光灑滿整片星空，彷彿將這片黑暗之地都點燃了。

「第四秩序……我還在戰爭遺址裏面么。」

雲諾星呢喃了一聲，感覺到此地屬於第四秩序的區域不由得小小的鬆了一口氣，看來沒有被丟到非常遙遠的地方，還在戰爭遺址內，只是……他沒有見到居然會出現如此平靜的第四秩序的區域，來到戰爭遺址后，除了見到的第一片空間還算平靜但儘管如此那裏依舊有部分地方存在秩序衝突的現象，除此之外往後見到的第四秩序控制的區域，不是混亂就是詭異的平靜，如這裏一般完全平靜的，他還真的沒有見到過。

身後是一個半徑只有萬丈左右的白色洞口，能量鑄造的洞口泛著波紋，泛著粼粼微光，球體的洞口正朝着這片星空跟倒垃圾一樣倒出那些凝固的光斑與黑影，無論在另一端的空間表現得有多大，它們全都在出來之後在五秒內縮小成僅有一丈大小的實體，然後靜靜的飄在星空中，被後方湧出來的光斑與黑影推搡著朝着星空的其他地方飄去。

雲諾星意識所化的一團光靜靜的思索了片刻，感覺到這片空間所擁有的秩序與規則之力，先給自己塑造了一副臨時使用的身軀，不過塑造出來后感覺身體有點不自然，又摸了一塊鏡子往裏面照了一眼，然後愣了一下。

身軀的右半部分被紫黑色的能量覆蓋着，整個身子的右邊皆是如此，臉龐的話，僅有三分之一個右臉是被覆蓋住了，那些紫黑色的能量還帶着一些光紋，一些莫名的符文，雖然看不懂是什麼情況，反正肯定不是他刻意為之，可能是還存在的本體那邊出了什麼情況，連帶着影響到了這邊吧。

「不過，到底是出了什麼情況。」雲諾星用手碰了碰右側的俏臉，手掌撫過被紫黑色能量的覆蓋的地方，沒有任何的感覺，能微弱的感覺出那是虛空的氣息，這讓他有點懵逼了，虛空的力量可沒辦法侵蝕他，身上忽然出現了被虛空力量侵蝕的跡象……

「算了，這點回去再說，現在隔着一大片地域想要摸清楚發生了什麼情況也不現實。」

雲諾星嘟囔了一聲，適應了一下身體，確認勉強能用后，開始嘗試與本體那邊取得聯繫，艱難的用那裏不算聽話的靈魂觸動了靈魂種子，找到了敬元姬她們：「元姬，聽到了吱一聲，你們那邊情況……嘖，聽不清楚么，元姬！丫頭！來個人應我一下！」

靜等了約莫一分鐘左右，那邊才傳來了一道斷斷續續的聲音：「……星……哪……你……」

聽起來很模糊，光靠三個字再配上她們略有點驚愕的語氣……唔，大致應該是在問他的情況，在問他在哪裏吧，他深吸了一口氣，看樣子她們確實沒問題，沒有因為藏在他的靈魂中被捲入奇奇怪怪的事兒里，稍稍放心了一些，然後再次費勁的隔着層層疊疊的空間觸動靈魂種子：「你們那邊如何？如何？如何？如何？如……」

重重複復的重複著兩字，光用一道意識控制着與她們交談還是有不小的難度，好久都沒聽到她們的回應，也不確定她們到底有沒有聽到他的話，再耐心的等了五分鐘后，忽然聽到了源空很是激動的回應：「！……*￥%！@……&￥」

雲諾星：「……」要不是知道這裏隔絕得有點厲害，他還以為這丫頭又在罵他，不過聽她活力滿滿的聲音，她們那邊應當是沒有問題的。

那麼，這時候只能這樣了，雲諾星深吸了一口氣，大喊一聲：「？！」

那邊源空猛的明白了，馬上回應：「！。！——？」

雲諾星對着星空比劃雙手：「。。？。？」

「小天使」：「……？……。」

咳咳……總之是費勁的交流了半天，在源空即將暴走的時候「小天使」跑出來接過了這項交流任務，最後還是用心有靈犀來交流，半天後總算是把話說清楚了：那邊沒有什麼問題，元界裂隙被炸掉了，墟冥劍從元界裂隙里掉了出來，還把藏在元界裂隙里準備跑路的黑袍人大軍給砸出一個大坑，裏面藏有敵人非常大量的類似異變的衍化體，不過還是敵不過掌握著起源神殿的景韻他們，全都被幹掉了。

至於他的情況，「小天使」表示一言難盡，讓他儘快回來自己看清楚，這種模模糊糊的表示讓他心裏也是咯噔了一聲，腦海里一瞬間閃過千千萬萬種情況，最後全都化為一聲苦笑收尾：他現在人都不知道在哪裏，天知道該怎麼回去！

不過意識與本體那邊已經聯繫上了，本體確實還健在，卻是出了一丟丟的意外，「小天使」與敬元姬她們在照看他的「遺體」——果然很奇怪，人還活着呢就被動「遺體」了。

總之已經聯繫上了，應該很快意識就能回歸，現在么……雲諾星把目光轉過看向這片星空。

趁著「回歸」還在讀條的這段時間，先看看這片奇怪的地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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