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5章 暴風區

成群的古老祭壇鋪成一塊巨大的地毯朝着前方延伸，縱橫此地排列開，有一些祭壇非常古老，佈滿裂縫，斷裂之處，有的還缺失了一些部位，活似是從垃圾堆里翻找出來的東西，留下了斑駁滄桑的痕迹，滿滿的都是時間沖刷的氣息，雲諾星懷疑這一大群祭壇中是不是有相當一部分是沒辦法再使用擺出來只是濫竽充數的。

無邊的祭壇「地毯」充盈著相當的能量，在這片區域匯聚起龐大的秩序與規則之力，好似把這一整片星域的能量都給牽引到了此地，雲諾星他們此刻站在這一塊祭壇陣列的最前方，一齊抬頭仰望：那是一個混亂的空間通道入口，層層疊疊的旋渦狀從邊緣一直朝着中心坍縮，看一眼似是墜入輪迴，能讓人心神都陷進其中。

這個玩意恐怕有千里那麼高，十分寬敞，像是漩渦從空間裂縫裏面擠出來，然後把裂縫給撐著擴張了不少，它沒有厚度，從旁邊看只能看到薄薄的一條線，像是一個能量映像，只存在於空間與規則的層面中，並沒有顯現在現界空間里，要打開它還需要一點點功夫。

於奇看着這個扭曲的空間通道，再看向後方的祭壇陣列，道：「我雖是知道他們有所準備，但是卻沒有猜到是這般手筆的準備，這些祭壇匯聚的力量足夠把這一整片空間給崩個稀巴爛吧？」

雲諾星聞言也回頭看了眼這些祭壇：那些是渡魂院幾家虛空霸主的人佈置在此的，凝聚着力量準備對付眼前這個「空間通道」，它看着像是一個通道，其實……也確實是一個空間通道，只是它同時還是一個壁壘，大量凝聚在此的混亂能量讓這個空間壁壘與通道凝成一體，想要破開，恐怕要匯聚相當數量的本源巔峰的攻擊才行——所以墨河他們做了如此準備。

就是這祭壇看着有點兒讓人不放心……惹，反正他是不打算用的，天知道那些「缺胳膊少腿」的祭壇到底能不能用了，別看它們還在積攢能量，到時候運轉起來沒把空間壁壘崩飛反而把自己炸進了虛空之中那就好玩了，在這片混亂的第四秩序主宰的地兒意外的闖進虛空，那下場也是賊拉拉的刺激。

「這些祭壇上凝聚了很多人的精血，少數幾個擁有與我們類似的濃縮能量載體——楓大人，這片虛空地域說不定會有人變成能量生命呢。」敬元姬的目光從祭壇群上收回，看向雲諾星笑了笑。

「哦？」雲諾星應了一聲，他確實也從那些祭壇上感覺到了類似的氣息，忍不住笑道：「那就稍稍的期待一下，看看是什麼人有這般本事吧，離開眾神界后，確實沒見過多少個自我轉變生命形態修成能量生命體的。」

幾人駐足在原地等待，約莫過去五分鐘，戈重明與寧飛的身影前後腳的趕來了此處，一出現就對雲諾星搖了搖頭，前者先開口：「跑掉了，追不上。」

「很警惕的傢伙，先前在古城裏的時候就沒有出現在中心的那些位置，這會兒分散行動還是走的偏遠。」寧飛也攤手嘆息，故意等了一會兒，看到雲諾星也嘆息一聲才道：「不過還是有一個發現——那個人應該與這片空間里的其他人有聯繫。」

「對了對了，關於這個的話。」提起這個，戈重明也表示自己有話要說：「那個人，好像是那『十人』之一，在古城裏聽說是如此，對比一下那天匆匆看了一眼那人的特徵，應當錯不了。」

「那十個在不恰當時間偷渡進來的傢伙？」雲諾星雙手抱臂，沉吟了一會兒也沒想到什麼：「……倒是有點意思了，不過就算知道了也沒什麼用吶，那天讓他跑得太快了，什麼東西都沒來得及留在他身上，這會兒滿星空找人也不太現實，等到時候找到他了……那個規則糾纏點都不知道遭到什麼對待了，說不定已經被『抽筋拔骨』把啥有用的全都給拆成了一地碎片，那我不就白忙活了？」

暫時寄居在他靈魂中的三個靈魂體，那個女子聞言輕聲開口：「那個規則糾纏點本身可能剩不下什麼記載的信息。」

短髮男子也在旁邊回應：「嗯，那片戰場……雖然剩下的記憶不多，記得不是特別清楚，不過那一處星空應當是交戰最慘烈的戰場之一，最後有很多人都隕落在那裏，能量洪流把那個地方的規則概念層都沖刷乾淨了，就算有規則糾纏點重新形成，估計也只是與後面的事情有關，你想用它來了解那場戰鬥的事情恐怕不得行。」

「噫——是這樣嗎。」雲諾星咧嘴露出一個有些嫌棄的表情，喟然長嘆一聲，幽幽的轉了個話題：「不過這碼事是這碼事，被截胡了那是被截胡的是，本觀察者在這片虛空橫著走的時候還沒人膽敢從我手裏搶東西……咳咳，算了，現在先不管他了。」

說着說着雲諾星就又長舒一口氣：「在沒有任何後手準備的情況下滿星空抓人太麻煩也太累了，還是老老實實做我們要做的事情吧，至於那個截胡的傢伙……」他沉默了一會兒，大手一揮：「等『緣分』到了，自然會有再見的時候，到時候再好好的跟他算一算賬……呵呵。」

雲諾星確認好人齊了，給所有人都綁上一層秩序鎖鏈，暫時把司雨和卿予四個丫頭收到靈魂世界中，隨後慢吞吞的取出了墟冥劍，開始凝聚能量。

於奇心中有一點感應，回過頭看向遠處的星空：「有人在靠近，不過短時間內應該過不來，我留下的幻境能撐一段時間。」他話語一頓，看了雲諾星一眼，咕噥道：「……總不至於這會兒滿虛空都是你這樣的奇葩吧？」

持劍的手略微抖了一下，雲諾星乾笑一聲：「……我這是特殊例子，不用在意這些細節！我要開門了！」

看他隨意的舉起墟冥劍，寧飛忍不住道：「就一把劍就能破開這層壁壘么？渡魂院他們可是準備了那麼多的東西，總不至於那麼……卧槽！就開了？！」

墟冥劍劃出一道紫黑色的光芒，前方的壁壘應聲分裂開兩半，原本像是映像一般出現在星空中的層層疊疊的漩渦，此刻隨着前方空間的破裂有了「實體」，有了體積，真的變成了一個空間通道，就連那股混合著無數紊亂能量的氣息都能讓他們清楚的感覺到，從臉上刮過的能量之風中似乎還蘊含有龐大的，相當不穩定的秩序之力……是第四秩序的力量。

於奇臉頰哆嗦了一下——被第四秩序的力量給嚇的：「裏面不穩定的秩序能量非常濃郁……看樣子真的通向一個相當深層的空間，你說的果然不錯，裏面的空間還非常混亂。」

「那是。」雲諾星揚起下巴一臉的驕傲：「我可不在這種要命的事情上開玩笑——對了，抓緊我給你們的那片法陣，儘可能用更多的力量去運轉法陣，免得遇上了什麼『秩序陷阱』，嗯，剛起的名字，意思就是那麼個意思，不用在意細節。」

「準備好了就進去吧！」

戈重明幾人點點頭，與雲諾星一同抬起腳走過這一段小距離，站在通道面前一起仰起頭，迎面而來的混亂能量風暴更劇烈了一些，混合著秩序、規則碎片的空間之力、時間之力呈團狀和麻繩的狀態迎面摁在臉上，那股混亂的感覺，竟是讓他們感覺到自己的能量都有點顫動，有點兒不穩定。

戈重明咽了口唾沫：「……那個，楓先生，咱就這樣蹦進去？」

「那不然呢？」雲諾星偏頭瞥了他一眼，從他臉上看到一絲驚嚇，低下頭搓了搓髮鬢，咕噥道：「要找到別的空間要費一些功夫，這裏有個現成的幹嘛不用是吧，何況短時間內恐怕找不到比這個更加穩定的空間通道了，我剛剛俯瞰了一下空間壁壘的情況，這裏已經是相當薄弱的地兒，所以才出現了如此混亂的不穩定通道，其他地方的壁壘有城牆那麼厚，而且是附帶了幾億重防禦符文和神紋的厚度，那邊的壁壘我也能把丫弄碎，但是會更加不穩定，跳進哪裏的過程可以省略幾百萬字你要不信我現在給你開一個口子看看？」

「不不不，不用了。」戈重明三人連連擺手乾笑，其他地方什麼情況他們自己心裏也有點數，但是……抬起頭看向前方這個混亂到令人髮指的通道，他們忍不住額頭流汗：就這玩意也真的穩定不到哪裏去啊，他們看着心裏就有點發憷，有點虛。

雲諾星翻了個白眼，甩了甩衣袍，用更多的秩序與規則凝聚的鎖鏈，甚至用上了觀察者的力量綁在眾人身上，鎖鏈的另一端纏在自己身上，再把自己和霜捆得嚴嚴實實，這才拍拍手：「行了，我又多加了一大堆防禦，放心的跳吧，沒事的。」

「可是……」

「是不是男人？！來，三二一走起！」雲諾星哇的一聲叫，扯著所有秩序與規則鎖鏈帶人一頭扎進了那個通道中，眾人還沒反應過來就忽然覺得一陣天旋地轉，那個漩渦轟然從眼前撞過來。

戈重明與寧飛悲痛欲絕：「你這倒數連半秒鐘都沒有啊！」

「轟隆！」

幾人扎進混亂的空間通道后，這片空間忽然就沸騰了，那個層層疊疊的空間漩渦就像是吞下了無數異物而嗆著了一樣，邊緣忽然有一端膨脹了數倍，然後轟隆一聲迸發出一股混亂的能量洪流，將空間從碎裂的地方撕得更加徹底，傾瀉能量若拉起一道寬敞的能量星河，看着非常壯觀，那些能量大部分消散在了虛空中，少部分留在星空裏，那些留下的能量在原地捲成一道道旋風，朝着那個空間通道涌去，鑽進了裏面。

轟鳴的能量潮汐翻湧聲持續了十幾秒的時間便漸漸散去，碎裂的空間開始癒合，沒有雲諾星他們幾人的阻攔，那片空間很快便穩定下來，恢復如初，層疊的空間漩渦又變成了映像一般的存在，看不出厚度與「實體」。

空間的傳送毫無感覺，一如既往的平淡，在跨過去的剎那感覺到飆升到頂點的空間之力，又在跨過的瞬間消散於無形，想要再次感覺那股感覺也不行了，身後已經是一片廣闊無垠的星空，哪裏能見到那個層疊的漩渦通道。

伴着一陣嘩啦啦的聲音出現在此，雲諾星檢查了眾人的情況，確認無事後便從靈魂里往外面掏人，一邊摸一邊觀察這片星空：「看樣子經歷了一次不連續空間傳送，而且目測是單向的，看不到來時的傳送通道。」

沒有經歷預期中的驚嚇與恐怖，戈重明長長的鬆了一口氣，也開始觀察這片星空：「這是哪一個空間層面，往『上』了？還是往『下』了？還是去了表層，還是深層？」

「根據空間之力流動的情況來看，我們是朝着『裏面』去了。」於奇對他翻了個白眼，這個傢伙說那麼多個方向也不怕把自己繞暈：「空間層次上沒有變動，我們依舊在現界空間中，只是朝着遺址空間的深處走出去了一段距離。」

冰冷黑暗的星空，找不到幾個特徵之物，死氣沉沉的，星空孤寂，連星點也不多，似乎是一片正走向衰亡的星空——它永久的凝固在這一刻，也許它在變成戰場的時候就已經是暮年的狀態了，此刻出現在眼前的只是一副毀滅的映像。

雲諾星細心感應了一下，開口道：「我們跨過了一層世界屏障，這是非常清楚的一個界限——跨越到了另一片空間里，在先前那幾片空間中，不去感應空間規則的變動我還以為自己就在一片星空裏面穿來穿去。」

「遺址空間是由很多破碎世界堆在一塊的，基本都是空間壁壘做界限，世界屏障……還是*感覺到世界屏障的存在。」寧飛也感覺到了那種穿過壁壘的感覺，正當他想神遊規則概念層的時候，眼角瞥見了什麼，連忙指過去：「那裏有一個東西！」

雲諾星他們轉過頭就朝着那裏而去：那是一個銀光閃耀的東西，光從視線上來看像是一顆恆星，從感官上看的話，那應當是某種能量巨大的凝聚體。

等靠近了相當一段距離，戈重明便看清了那是什麼東西，瞳孔微微一縮，張口發出驚天之語：「卧槽？」

「卧槽！」寧飛也驚了。

雲諾星翻了個白眼，提前在想要當復讀機的司雨和鳳青凰腦袋上敲了一下，看到兩丫頭揉着腦袋委屈的看着他，忍不住又在她們臉上捏了一把。

「……這就是你說的，那個什麼風暴？」

雲諾星點點頭，伸手捋過被風吹亂的長發：「暴風區，哈，這個規模可相當巨大了啊。」

那一道銀光是一個屹立在星空中的星空風暴，一個連接在「天地」之間的巨大龍捲：便是此刻相距數光年遠都已經一眼看不到盡頭了，恍若一個屹立在星空的一座銀色高塔，其高度恐怕是以百億光年為計算單位，上下兩端的旋渦狀的寬度更是寬敞，足夠容納下無數星系與星團在其中，隔絕了星空與內部的聯繫，內部自成一片天地。

混合著此世間所有本源能量，摻雜着破碎的規則之力以及兩種在此交鋒的秩序之力所形成的風暴，本源巔峰碰一下不死都要掉一層皮，本源絕巔嗎……嗯，那得看類型，像他這種的，就可以把這道從視線上就足夠對天神造成心理與生理上雙重壓制打擊的風暴當成夏天的風來吹。

可以乘涼。

嗯，他不懼是一回事，他的小夥伴們怕不怕那又是另一回事了，就算他不怕也避免不了這片空間在這個巨無霸風暴的摧殘下變得搖搖欲墜：「這一個風暴……嘖嘖，在我此生所見的所有秩序對沖形成的暴風區中可以排個第二名。」

「這種程度還只是第二？！」戈重明表示很震驚，瞪得眼珠子都要擠出來了：「那排第一的得是什麼規模？」

「也沒什麼。」雲諾星轉着手指：「就我之前跟你們說的幻漩虛空那邊的事兒，不過是在幻漩虛空比較『年幼』的時候，那時候好像是有一塊世界集團飄着飄着砸到已經沉寂和穩定的幻漩虛空去了，然後么，整個世界集團都變成了形成暴風區的『原料』——就是你們所想的那樣，整個世界集團數以萬計的世界光團本身就變成了一個暴風區。」

「嘖嘖，那場風暴最後形成的災難異常巨大，整個秩序世界的世界集團，包含那裏面的所有造物，你們覺得得蘊含有多少量級的秩序與規則之力？那場風暴第一個摧毀的就是那個世界集團，最後一直吞噬一直擴發，直到席捲了半片虛空地域的時候才終於被其他人發現了，那時候已經有數以十萬計的世界光團被消滅，最後在我和那一片虛空地域的所有輪迴境力量聯合，集結了規模空前的大軍才把那個風暴給摁下去，那個場面也是非常的慘烈，現在回想，大概就是用人命填滿了那一道風暴吧。」

「反正我是不想再看見一次了，那會兒還沒這時候那麼強大，你們絕對想不到那時候有多費勁才把那個差點波及整片虛空地域的風暴給摁下去的，事後那個被席捲的虛空地域有三分之二變成了幻漩虛空，至此，幻漩虛空才徹底被命名為幻漩虛空，在那之前還只是一個充滿異常的空間而已，因為還不夠巨大，所以之前就沒有被冠以一片虛空的名字。」

說完的時候眾人心都涼了半截，額頭狂冒冷汗，敬元姬稍稍想一下那個場景都覺得自己可能肚子在打顫。

「放心好了，這道風暴沒辦法衍化成那麼大的規模。」雲諾星看着眾人笑了笑，這一笑就讓他們放鬆了許多，如果這會兒他陰沉着臉指點這個風暴，他們可能就打算跑路了。

「原料不夠，周圍也都是已經漸漸趨向於穩定下來的第四秩序，它沒辦法卷到那麼大的程度，沒有足夠的原料和空間的話，它會慢慢縮小，最後消失，那片地方也就變成穩定的第四秩序區域了。」

敬元姬悄悄的鬆了一口氣，隨後就見到雲諾星擼起袖子做準備，不由得一愣：「楓大人，您在做什麼？」

「過去一趟。」雲諾星朝着那邊努努嘴，淡定的說出了讓閔都臉色一驚的話：「那邊有點兒東西我有興趣，而且，那裏也有霜需要的東西。」

「大規模對沖的兩種秩序與規則之力，在夾縫中形成的產物，正好適合霜，得走上一遭了。」雲諾星給自己一群人上了全套屬性，輕飄飄的朝着那裏去：「走吧，那裏的景色還相當不錯呢。」

於奇臉頰跳了一下：「咱能不去么？你看，您是經歷過大場面大風暴的人，咱這種市井小民就不要過去耽誤工作了，是吧，是吧？」

他連忙伸手捅戈重明讓他幫忙說說話，結果雲諾星回頭回以燦爛一笑：「放心吧，有我在，死不了的！」

於奇心頭苦笑一聲：死是死不了的，但是他就怕死都死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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