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2章 事兒逼的自我修養

此時此刻，那座沙海的「小寨」外，一艘巨大的船隻上。

這艘長有萬丈的龐然大物的甲板上站着一大群身穿具有大量能量反應服裝的人——那種類似甲胄，卻更貼近尋常衣物的東西，其能量全都源於這艘巨大船隻的能量，空手放炮什麼的明顯做不到那種程度，他們是擺滿甲板上的能量石的控制人員，正用那塊石頭疙瘩的諸多複雜的能量攻擊對付把他們包圍了一層層的蟲……類玩意，視線範圍內除了那些與他們戰鬥了數百數千年的大隻物體外，就僅有被它們與他們的攻擊揚起的無數沙塵，那都快捲成一片沙漠風暴了，五十米開外就什麼都看不見，不是沙子就是昆蟲。

船隻的內部，穿着一身尋常褐色衣服，一身浩然正氣，眉頭滑稽的船長正皺着眉頭大聲指揮戰鬥，在這緊張到令人感到蛋疼的氣氛中，他的那一對眉頭看着就太可樂了，跟那個雕像的眉頭一樣，本應是不怒自威剛正不阿的臉龐，活生生被那對無時無刻都在揚起的眉頭弄得相當滑稽。

「啊、啊，聽得見不，不管是誰聽見了，麻煩讓你們的可愛的小船兒往後退幾步，我現在要對着你們那片區域來一發大的，如果不想和那些沙蟲一塊變成灰，麻煩退後一些。」

正是疾風暴雨的時刻，船長忽然聽到一些聲音在腦海里回蕩，猛的抬起頭，發現他身旁的人也是一臉震驚的摁著自己的腦袋，似乎都遇上了有些不可思議的事情，而那道輕快神秘的聲音在響起一聲后就消失不見了，留下一頭霧水的眾人，唯一可以確定不是幻聽的，便是身旁自己人同樣驚慌失措的臉色。

「那是什麼聲音？」船長眉頭……飛揚，一臉疑惑的自言自語，那是直接出現在腦海里的呢喃低語，不是通過能量石或是別的任何已知手段的傳訊，讓他疑惑的同時又有些警惕。

「船長？」看到他忽然後退了幾步，一名看起來地位不低的船員突然道：「您打算……」

「我們沒辦法判斷任何情況，而且眼下的情況，我們也抽不出空去理會那些奇怪的事情。」

船長說着，目光從窗外看出去，沙塵與那些巨大的生物正一步步縮進圍剿圈，身後便是他們的城市，他們若是倒下了，那座「小寨」也會隨着他們一同灰飛煙滅，在這種情況下，雖明知防禦必定崩潰，卻也不能退後一步！他們若是退了……

「船長！『檢測石』忽然暴動！有極端巨大的能量正在飛速接近！」

船長與眾人猛的一愣，就在那人急促的彙報聲響起的時候，他們發現眼前那些巨大的節肢類玩意和一坨的玩意全都轉過了注意力，巨大的嘴中響着一連串奇怪而含着驚恐聲音的鳴叫，那個巨大的圍剿圈竟是一瞬間出現了破綻！

這一幕出現的同時，所有人都感覺到一股蘊含了極其龐大的破壞性的能量正從後方急速靠近，一瞬間跨過了「小寨」出現在他們眼中：那是一道燦爛炫白的能量之光，一股巨大的能量洪流，從整個戰場，圍剿圈側面近百米的地方劃過，轟隆隆的能量顫動讓他們覺得整個世界都在哆嗦。

僅是從百米外擦身而過，誰也沒有碰到，能量洪流便憑空消散而來，在沙漠大地上留下一道萬丈寬的灼燒痕迹，像是一道漆黑的峽谷，峽谷的正中心都冒出紅彤彤的岩漿了，那大概是融化的沙漠……

眾人包括那個船長，沒有任何人回過神來，那道光僅是從旁邊蹭過就已經讓他感覺到了無法抵擋的力量，圍剿圈的外圈，那些巨大的生物沒有受到直擊，但是僅是被能量蹭到就已經震死了一片，那道黑色泛著紅光的烤焦的峽谷讓他們驚愕得說不出話。

「船……船長，前……前面。」

有人哆哆嗦嗦的拉了船長一把指向前方，眾人回過頭，只見那正前方原本應該有一座很高的沙丘……它此刻還在，不過正在轟隆隆的坍塌中，沙鑄的山丘在山腳下被洞穿了一個巨大的窟窿，此刻正猛的塌陷下來，沙塵拍打在沙漠上帶起衝擊的聲音大概要延遲好幾分鐘才會傳過來。

「第二發攻擊已經在路上了哦，我剛剛只是試一下準頭，這一發應該會正中靶心，希望你們已經退後了。」

那道輕快又神秘的聲音再次在所有人腦海里響起，而且餘音繞着他們的腦幹轉了好幾圈，讓所有人感覺從頭髮涼到了腳指甲，船長一瞬間就咆哮起來：「所有人朝着後方突進！退守到沙城的邊緣！趁著那些『沙蟲』被打蒙的時間裏以最快的速度脫離這裏！卧槽那道不做人的能量一旦正面擊中我們，我們就要跟那些大蟲子一起埋葬在沙海下面了！我就是變成『沙蟲』的糞水也不願死在那道能量之下！」

本就在「沙蟲」的圍剿下帶着死志的眾人，在經歷了一驚一乍的情景后壓根就沒有多思考一秒鐘就馬上執行了他們家船長的命令，齊刷刷的調轉船首，甲板上的一排士兵也在這時間裏連忙用能量石對準圍剿圈後方的「沙蟲」，一絲能量都不敢保留直接傾瀉而出，將已經被打蒙的「沙蟲」都給摁進了沙漠下方，整支船隊在一陣雞飛狗跳的騷動中連忙後撤，沙城中的人也連忙過來搭手協助船隊的撤離。

然後這片熱鬧的戰場忽然出現了同一種情況：人類的船隊正掉頭倉皇而逃，沙蟲的大軍驚慌失措往沙海里鑽，飛天遁地玩命的朝着遠處逃遁——沒錯大傢伙全都在逃命，誰也顧不上對方的狀況到底如何，只管逃就是了！

在雙方都慌不擇路逃亡的時候，剛剛說出能量異常的傢伙，這時候看到身旁的能量石忽然「轟」的一聲綻放了最明亮的光芒，緊接着在剎那間轟然破碎，他看得臉都白了，不用等他提醒所有人，這一刻逃命的人都猛的抬起頭看向天空——一道銀白色的光影，看不清是什麼東西，它忽然從天而降，墜落在「沙蟲」大軍逃亡的大軍正中心，緊接着，一道轟然的能量衝擊從天邊席捲而來，藍白色的能量光球如同一輪太陽在地平線那端冉冉升起，誰也理解不了這種能量到底是什麼，他們只知道……別說蟲子了，那一片沙漠可能要出現一個大坑。

船長已經驚恐到麻木，這會兒迅速的淡定下來，淡淡的道：「……唔，以後的航路需要改一改了，那邊可是好幾條航線必經的地方。」

至於那群「沙蟲」，它們已經在黯淡的天色下盤旋著化為了灰燼，連一抔灰都沒有剩下就帶着那片沙漠一起變成過去式了，回到沙城內的眾人淡定的圍觀起這絢爛的煙花，心中有萬千感想若滔滔江水，若快馬奔騰，然而跑到最後只有一句話衝出嘴角。

「真尼瑪亮啊……」

船長走到甲板上，眺望那道漸漸消散的能量煙花，忍不住將視線轉向沙城後方，想着，支援的可能是一支極端強橫的船隊，然而扭過頭他什麼都沒有看到，正當他疑惑的時候，耳邊忽然響起了聲音。

「哦，這樣仔細看的話，果然跟海上的船大不一樣呢，這些船能在沙海上航行，不過大概不能下海吧。」

船長愣愣的轉過頭，只見一位身穿黑袍，青絲如墨的女子正站在他身旁兩三米的地方，垂下手中還捏著一副三四米的長弓，她注意到他的視線偏過頭，微微一笑：「喲，大叔，跑得挺快的嘛，我還擔心你們真的太頭鐵死活不跑被卷進風暴裏面一同升天呢。」

船長愣愣的揉了揉眼睛，此時，遠處劇烈爆發的能量衝擊已經伴着讓整片沙漠與天空都一併轟鳴起來的巨大動靜席捲了沙城，但那道衝擊被削弱得只剩下一陣沒有什麼破壞力的大風，一陣暴風猛的劃過，十來秒就消停了。

等風暴刮過，船長這才回過神來，仔細的分辨一下，竟是發現她的聲音與剛剛直接出現在腦海的聲音是完全一樣的，他猛的一哆嗦，快速整理表情，帶着一絲禮節和不卑不亢對雲諾星伸出手：「感謝貴方對我方士兵和城市的援助，我的名字是弓何，是這座沙城的執掌者。」

雲諾星輕笑一聲，揮手讓手中的長弓消散，握了握對方寬厚有力的手掌：「楓綾，一個路過此地的遊人，路過想要歇息，見到你們被那些東西圍攻，就順手給清除乾淨了。」

「遊人？」這個執掌者兼船長聞言愣了一下，這個見鬼的地方還存在遊人這種滿世界亂跑的玩意兒他感覺很不可思議，不過看她孤身一人前來，這個說法好像又沒有什麼不對妥。

沒有在乎對方的疑惑和不理解，雲諾星收回手看向遠處，自顧自的說道：「如果有空的話，給我說說這片沙漠如何？」

他在腦海旁邊轉着手指，咧嘴笑道：「我經歷了一些事，把很多東西都忘掉了。」

弓何：「……啊？」

捏造故事對雲諾星來說再簡單不過，縱觀他這近百紀元的人生……哦，神生，哪樣的人生沒經歷過，當下他就把一個原本安詳生活在海岸城，不幸遭遇環世界之海的災難而漂流入海失去記憶，好不容易重新回到海岸城，沒過幾年卻又再次顛沛流離，最後只得在世上無親無故的漂流，而這一路旅途走來發現除了點滿力量啥也做不了的人生給捏了出來，洋洋洒洒數萬字，簡直是聞者傷心聽者落淚……好吧，他自己聽了都覺得有不少漏洞，不過看到弓何一臉的震驚與惋惜，大概是忽悠過去了吧？

從弓何那裏得來的消息，與雲諾星自己猜測的有部分相近——所謂的內陸確實就是指的這一片環境惡劣而且過於貧瘠的沙漠，內陸地帶有七成都是沙漠，其他的則是一些更加兇險和危險的「涌動區」，那裏可是人類的禁地，一般都是有去無回的，而今天他們遭遇的這些巨大生命體，有一部分是潛伏在「涌動區」內的生命：塊頭巨大，擁有巨大的力量和能量，還有更多一部分的，則是活在沙海裏面的諸多生命，「沙蟲」是對所有沙海中的危險生命的統稱，要細細劃分的話下面可以劃分出幾千幾萬個分支，有關的東西雲諾星覺得自己並不需要去了解這些所以就跳過了這一部分，反正不是蟲子就是奇怪的……不知道什麼東西，不過那都無所謂，反正也挨不過他一擊。

「『沙蟲』活在沙海里，卻也是汲取來自『涌動區』的能量而活，它們以整個沙海為溫床，越靠近『涌動區』就會孕育出越強大的生命，遠離則相反。」

「也就是『涌動區』本身會誕生龐大的能量，並朝着四周的環境傾瀉出去，那些能量會讓生活在沙海里的生命茁壯成長……」雲諾星繞着自己的長發念叨，就目前而言還算正常的，沒有聽到什麼扭曲、異常、秩序非秩序……不過也可能是活在這個世界的人根本就沒誕生出這樣的概念吧。

這個世界的能量層級非常低，對他們而言沒有任何的威脅可言，畢竟這是一個初生的意識無意中整出來的世界，還不是八元界自我誕生的源世界，說實在能衍化到這麼完整他已經感覺有些驚訝了，從很多方面來看，這確實是一個完整的世界——就是人族這個大族群永遠都逃不過苦難的命運，擱在虛空各個角落裏都是一個悲慘的命運：在成長起來之前呢。

這也是個比較「正常」的世界，人族生命「正常」的活在水深火熱之中，不過唯一值得慶幸一下的是：這個世界的人族生命與這些奇奇怪怪的生命的力量基本是持平的，也就是說不會發生什麼特別巨大的災難，頂多是偶爾折騰一下，偶爾鬧騰一下——事實上雲諾星卻覺得，那些奇怪的生命依舊是一個巨大的威脅，它們的存在擋住了這個世界的人正常前進的腳步，現在，能量與物資一類的東西遲早會消耗殆盡的吧，畢竟……

這個世界可沒有世界之心呢。

神魔葬地那個奇怪的世界也有世界之心的存在，但是眼前這個世界卻沒有，它沒有毀滅證明有某種力量支撐著這個世界不讓它分崩離析，但是內部的「枯竭」會一直的，一點點的進行下去，直到有一天連能量都消耗殆盡為止。

這麼看來這個世界有點像是小世界，但它跟源世界的氣息相當接近，也不知道那個「海膽意識」是不是搞錯了源世界與小世界鑄造的步驟，按照小世界的步驟來搞，結果先把殼子給限定住了，內部的東西越造越大，有局限了就拆，一直拆，然後……跑題不知道跑哪去了。

「這些跟海岸城有什麼直接關係么？」雲諾星歪了歪頭：「我總聽他們提起內陸的事情，卻也是第一次來到內陸。」

弓何瞪大眼睛看了看他，忽然嘆息一聲：「……我現在徹底相信你遺忘了過去的事。」

「海岸城與內陸的人……怎麼說呢，是生活在兩個戰線上的人，內陸抵禦著內陸的威脅，海岸城抵禦著來自環世界之海的威脅，要往大方面說的話——這就是我們各自的職責，僅此而已。」

雲諾星目光閃爍：內陸給海岸城帶來力量，而海岸城給內陸提供物資，原來是這麼回事，其實兩端都有各自的威脅要面對，哪邊都不比哪邊輕鬆——也許來自環世界之海的威脅會稍稍的弱一些，畢竟那一端是深海，而內陸的威脅可就源自他們生活的腳下的大……沙漠，近在咫尺，跟被捏住了命運的後頸肉似得。

弓何指揮着船隊重建，修葺沙城的城牆，見到雲諾星結束沉思抬起頭，這才繼續道：「內陸與海岸城的聯繫並不是特別頻繁，不過每一次都會準備好充足的物資才會碰面，所以你能在沙城裏面見到……」

他轉過頭，雲諾星也跟着轉過頭，在不遠處竟是出現了一片人工魚塘，裏面生猛的海鮮的樣子他好像見過，就今天跟着少年在平台上卸貨的時候見到過……嗯，有點腥。

總的來說，因為與海岸城有頻繁來往的緣故，沙城——內陸所有城市統一叫沙城，除了別的有命名的特殊城市，那些極個別擁有名字的沙城，一提起來所有人都知道是指哪裏——沒有想像中的那麼貧瘠與乾枯。

見到雲諾星又在走神，弓何抽空與旁邊的船員交流，說到一些方面的時候忽然皺……揚起了眉頭，臉色有點苦惱，他仰起頭看向停泊在沙漠海洋中的船隻，苦惱的揉了揉腦袋，忍不住嘀咕：「修船，修船，修葺城市，啊，又沒有物資了，看來得往內陸深處走一趟了。」

在一旁神遊九天的雲諾星耳朵一動，回過神與「小天使」笑嘻嘻的道：「你看，劇情這不就觸發了么，我剛剛就說肯定會遇上事中事的，順着劇情走下去，說不定一切都會順利。」

「小天使」：「……」這是事兒逼遇事已經遇出經驗來了，自己就是一個行走的災難預警器，事件發生糾纏點，但凡他闖到別的世界裏面如果不發生點什麼，要麼就是這個世界要炸了，要麼就是這個世界還年輕，對這種資深事兒逼的入侵來不及反應乾脆就忽略了。

雲諾星整了整表情，佯裝剛聽到的看向弓何：「你剛剛說要去內陸深處？」

弓何點點頭：「要去交換物資了。」

「啥物資？」

弓何撓了撓胸口，想了一會兒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來一枚紫色的能量石，雲諾星目光一閃：他手上拿着的能量石，能量非常混亂，不似那些用來攻擊防守或是可以有別的用途的能量石，後者那種能量都是非常穩定的，如此來想：「這些是原石？還沒有加工過的毛柸？」

「『沙石』，能量石的原料。」雖然叫法不一樣，不過弓何知道這傢伙失憶所以也沒有計較什麼，還順便給解釋了：「沙蟲身上會帶有的能量結晶，大概是它們吞噬沙海與『涌動區』中的能量，在體內凝聚而成的，好一點的『沙石』在一些地方可是天價，能交換非常強大的能量石呢。」

雲諾星哦了一聲，然後心裏一動：合著這又是一個以戰養戰的「種族」啊，用那些蟲……沙漠中的生命的能量去對付它們自己，聽着還挺有趣的：「那我們哪兒？」

「瀾飛城，我們距離這座大城最接……嗯？你剛剛說『我們』？」弓何說着說着就是一愣，半天沒反應過來。

雲諾星咧嘴笑了笑：「是啊，我搭一趟順風船，不介意吧？我也沒地兒去，剛好去裏面瞧瞧咯。」

弓何愣著，老實說這趟路上，身旁多了如此強力的一個幫手他應該是會舉雙手雙腳贊成的，這能讓他們少死很多人，少遇上很多麻煩，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心裏沒由來的有個奇怪的感覺：

總覺得帶上這個傢伙路程會遇上更多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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