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0章 該來的始終還是要來的
大戰的落幕留下了一個千瘡百孔的眾神界，殘垣斷壁的模樣好似眾神界已經幾度淪陷被踐踏了數次，然而那些傷痕儘是交戰的最後一段時間裏產生的，那些戰爭殘痕上還留着不少混亂的能量，全是融合正慢慢消散的起源能量，扭曲之力與雲諾星使用的那股黑暗能量沒有在眾神界上留下任何的痕迹，那些都被起源能量一點點的吞噬瓦解了，乾淨得宛如從來沒有出現過。
解除了緊急避難的狀態，城市的護城大陣沒檢測到任何威脅，也逐漸的回到了虛空中，浩劫的恐慌似乎隨着大陣的消失一同離去了，眾人再次回到了神經大條的狀態，修葺著被能量波及到，被破壞了一部分的城市邊緣的城牆和一些建築，談論著剛剛過去不久的戰爭，神祇和一些初階神靈則幫忙修復千瘡百孔的大地，那些起源能量並不會阻止他們對大地進行修復，就是修起來有點兒費勁——這坑坑窪窪看着跟蜂窩一樣，而且每一個坑每一道裂縫都是深度超過萬里的深淵這誰住得舒服啊，萬一一些小毛頭熊孩子亂跑給掉進去了找誰說理去，還有一些閑的沒事做夢跳坑的……
總的來說一切依舊井井有序，戰爭的動靜雖然大，但也沒實質的對眾神界造成過於嚴重的破壞，眼下正是戰爭過後的和平期，恢復期，雖然是一派這樣的景象，但是誰也沒有生出戰爭落幕，一切都完結的感覺，相反的，心裏還莫名的有點壓抑，他們不知道具體的發生了什麼事，但是大戰過程他們是看得一清二楚的，一開始還是眾神界守護者一派強強聯合戰鬥，忽然就剩一個人鎮守眾神界，其他人似乎遇上什麼比眾神界的戰鬥更加重要的事情離去了，到現在也還沒回來，雖然那些人的數量相比起整個眾神界的生命數量來說少得可憐，但是人家份量巨大啊，這一下的全都走了，只剩下一群散人在眾神界裏游來盪去視察眾神界的情況，總覺得心裏空蕩蕩的很是不安。
哦對了，還有那位大人在，也不知道那一戰過去那位大人怎麼樣了。
「聽說好像是與輝大人齊名的另一位大人。」
「你是說……觀察者大人？也是，眾神界發生了那麼大的事情那位大人怎麼可能不出來。」
「虛空深處發生了大事，輝大人帶走了眾神界與秩序世界的絕大部分力量——那天就是因為這件事輝大人才帶人走了，對了，聽可靠的消息說，是觀察者大人把他們趕走的，自己留下來鎮守眾神界。」
「……你哪裏聽來的小道消息，可不要亂說。」
「這可是內部消息。」
「哈？」
「聽說是敬尊神被打擾到煩了才透漏了一點觀察者大人的事情。」
「……真·可靠的消息。」
…………
另一個時間，一百三十九紀元的眾神界，有一群跨越時空的人也在關注這件事情，不過他們在大戰結束后就看不到多少畫面了，壁壘意識推測是本尊消耗得太過徹底沒有多少力量的緣故，眾人索性也不看了。
等過了好一會魔魘才回過神來，揉着眼睛呢喃：「……要瞎了。」
眾人呼呼的點頭，這是他們看完那場曠世戰爭后最直觀的感覺，漫天飛舞的都是絢爛的能量色彩，隔着那麼多年的時光都被那些光芒給亮瞎了眼，看到最後他們都不知道印象最深刻的到底是什麼了。
「那個種族，我似乎有點印象。」金殿主撓了撓頭，轉過身在自己的儲物空間里摸著一些信息載體，一邊摸一邊說道：「好像在虛空中的哪個世界裏，我只見過一次，不過前代殿主他們似乎見過好幾次。」
「不是盡數折損在眾神界了么？都爆發出那種程度的戰鬥了，那一族還有人能存活下來？」元羲本抱着雙臂，聽得這個消息驚得手都要甩掉了。
「這點我就不清楚了，小星星也許知道點什麼。」金殿主將視線偏向壁壘意識，後者看了他們一眼，輕聲開口。
壁壘意識眼中銀光閃爍，片刻后解答：「扭曲一族存在另一分支，與本尊有過接觸因自己的意志選擇了與秩序共存而未參加這場戰爭，存活了下來……更多情報未知。」
眾人哦了一聲，原來是這樣。
金殿主還在翻找著儲藏空間里的信息載體，好一會兒后才有反應，摸出來一顆能量球，往裏面看了兩眼，道：「唔，現在自稱為『神影』一族，據說跟眾神界關係不錯，不過這個時代失去了眾神界的蹤跡，沒辦法聯繫上。」
「主系一脈似乎是……是……是姓沈來着，對了，是這個，不過他們自己也不清楚他們這一脈的始祖是誰。」
鳳兒聽着忽然下意識的道：「『神影』指的是眾神界的影子？」
「如果理解沒錯的話應該就是這樣。」金殿主點點頭將能量球收了起來：「據說歷史上曾還有一些坐落在眾神界旁邊的城市也叫做『神影城』呢，大致意思應該是一樣的吧，神影城是因為傍著眾神界而存在，他們神影一族……唔，那大概就跟小星星有關了，就我們目前所理解的來看應該是這樣。」
「那一族曾經是非秩序生命，直到上古時代的時候他們才全族轉變，即便主系一脈的能量還是帶着非秩序的氣息，但他們整體一族的生命的秩序性已經是秩序一面了，中間大概經歷了很多事情。」
眾人哦了一聲，又了解了一些古老事情。
紫夜看着眾人，低下頭看着局促不安的小紫魂，捏了捏她的臉蛋：「說完那些來說說這個丫頭的事情吧？」
眾人呼的一聲全都回過了頭，見到小紫魂極力縮著腦袋想把自己當做不存在，一副心虛又委屈的模樣，讓他們都有點不好意思，不過他們確實非常好奇，那個藍頭髮的女子說了一句「小紫魂」，又說了一個他們聽都沒聽過的稱呼，記得叫什麼「聖魂·仙靈紫晶」，這要是說跟這個丫頭沒關係，他們就把雲諾星給吃了。
不過怎麼開口……這倒是個問題啊。
紫言與鳳兒對視了一會兒，鳳兒盯着那雙深紫色的眼睛，大致明白了她的意思點點頭走上前，在小紫魂面前蹲下，玉手按著後者的小腦袋：「小紫魂，你還記得多少事情？」
小紫魂縮著腦袋嘀咕：「……都不記得。」
眾人一愣，又聽見小丫頭繼續道：「這樣說你們信么？」
眾人堅定的使勁搖頭，讓小丫頭一臉哭笑不得，她猶豫了一下從石台上跳下來，隨後三兩步跑到神魂樹下面靠近雲諾星，看着他，神情掠過許些迷糊：「……大哥哥的事情我全都不記得了，黑暗時代的事情我大概也忘了一些部分，只記得模模糊糊的一些——我記得有人將我『釋放』出來，有人一直照顧我，但是我沒辦法認知『它』是誰，直到我重新見到大哥哥。」
「就想起來了？」紫言忍不住道。
小紫魂搖搖頭：「遇到大哥哥之前很漫長的一段時間一直到去到東海，這段時間我都忘卻了過去的任何事情，後來即便忽然蘇醒，也無法確定，我到底忘了些什麼，還記得些什麼。」
「前面幾個時代也是迷迷糊糊的晃過來的，都不清楚自己到底去了哪裏，只記得我一直在找『它』，『它』不知道去了哪裏。」小紫魂忽然傻笑起來：「所以，在我見到大哥哥的時候，我忽然認出了他，但是我完全不記得他，現在，我可以確定大哥哥就是我一直尋找的人。」
「所以，你果然就是那一團……球。」金皇女低聲說道。
提起這個小紫魂瞬間變得扭扭捏捏的，紅著小臉點頭：「那是我最初始的樣子啦……」
紫夜明白的點點頭放過了小紫魂，繼續用審視的目光看向溟溟這個真·小天使，看得她一愣，眾人也忽然的感覺到眼前氣氛不對，像是進了審判堂一樣。
紫夜伸手揪了一把溟溟的羽毛，驚得她驚叫一聲連忙退後：「那你這個小天使是怎麼回事？」
「啊……我……可是我完全沒有印象啊？」溟溟絕美的俏臉冒出許些汗水：「我……我只是……」
眾人這會兒才想起來，身份不明的傢伙可還有一個呢，這個半路變成小天使的傢伙從最初就沒有確定身份，到這會兒了還沒有確定身份，上次雲諾星「回來」的時候他是多看了這丫頭兩眼的，但是也沒說什麼。
「本尊所遇之人並非是溟溟，而是另一個生命體，因一些原因擁有本尊進入回溯前的記憶，幻化所致。」
壁壘意識從旁邊傳來的解答聲讓眾人轉過了頭，溟溟連忙鬆了一口氣，紫夜那審視的目光太嚇人了……
「所以還不能確定這隻小天使到底是個什麼來頭。」紫夜聞言嘆息了一聲，玉手揪着她銀白色的長發：「小紫魂都回憶起什麼了，你就沒有任何一點印象？」
溟溟偏過視線，輕搖了搖頭，不過這個答案明顯不能為眾人所信服，她再一次被聚焦的視線盯得汗都出來了，連忙把話頭轉開：「那個……紫夜姐為什麼那麼在乎我的身世呢？」
「因為很在意啊。」紫夜沒好氣的坐在石台上，看着神魂樹底下的雲諾星，目光複雜：「這小笨蛋迷失了自我，不停地尋找著不停地回溯，一直追溯到了黑暗時代，結果那天他回來的時候我問他自己搞清楚沒有，他還是回答『我不知道我自己到底是誰』，忽然就覺得心疼，心累——然後又看你們一個個都摸不著自己是誰的，不知不覺的就很在意。」
溟溟愣了一下，眼瞼微垂，心裏正略有點感動時，紫夜那淡紫色的雙眸又瞄了過來：「不過我也不知道你們自己到底清不清楚就是了，也許我只是瞎操心而已。」
溟溟乾笑一聲，玉手揪著紗裙的裙擺，閉嘴不言心虛的看着旁邊，這明顯有隱情的樣子讓眾人也是十分好奇，不過既然她不想說，那就不說吧，反正時機到了總會知道的，小紫魂不就等到了這個時機終於被揪出身份來了么。
金皇女看了眾人一眼，擺着手告退：「好了，看完這些就溜了，眼下還有事要做呢」她忽然目光一凝，嚴肅的看向金殿主等人：「——你們幾個，沒晉入后神階能不能不要出來瞎晃悠？知不知道現在時間緊急得很？若非老娘我還需要一段時間我早就上去了好吧，小星星營造出來的完美環境擺在這裏你們還有心思晃悠瞎逛該？喂！別跑啊！有本事偷懶你有本事不要跑啊！老娘我還沒說完：小星星的八百八十八道信條聽我一一給你們道來……」
幾個殿主一聽金皇女彪悍的開口，臉上頓時冒出一臉腳汗，在那嘮嘮叨叨的攻勢下瞬間破防，臉色煞白，撐不了幾秒就飛也似的逃走了，消失得一乾二淨。
紫言等人都相當淡定了，這幾天這樣的戲碼上演了不止一次兩次——另外，她們忽然覺得這句話也有告訴她們別偷懶的意思在其中，畢竟晃來晃去的不止殿主大哥大姐他們呢。
想了一下眼下的局勢，又看了看雲諾星安寧的睡相，聯想到他的負擔和他所背負的，幾人都沉默了一下，各找地方修鍊去了——還是再努力一點吧。
…………
五十一紀元中後期。
隱世小*上，那座瀑布衝擊的湖泊湖畔，某一棵樹下忽然豎起了一座小墳墓，上面清晰可見的寫着兩字：長空。
沒有任何的前綴和任何「多餘」的說法，就僅有一個名字掛在那裏，但是其中的重量又有誰能徹底的理解？
一道渾身燦白的身影站在小墳墓前面，閉着眼睛，長發隨風飄散隨意的披在身前身後的位置，拂過臉龐和眼睛痒痒的，也未曾去理會。
「楓大人，您怎麼起來了？」
小*旁的山上，一道淺藍色的身影匆匆的從透明的宮殿中跑出來，來到那道燦白身影身旁，將自己身上的淺藍色風衣披在他身上，撐起空間屏障擋住風和隨風飄出幾米的水花：「您身體還未痊癒……」
「無妨，已經差不多了，短時間內內辦法回到完美的狀態，但現在，已經足夠。」雲諾星偏頭看了敬元姬一眼，淺笑着點了點頭。
敬元姬猶豫着，也只好點頭不說別的話，她注意到眼前的墳墓，注意到那個名字，有點疑惑：「您為什麼……要為那人堆一座墳墓？」
「留下一道印象，留下一道紀念。」雲諾星長舒一口氣：「這是一個失敗的種族，在元界大勢下失去了生命，失去了意義的種族——他們一族的生命還在另一個世界中延續，但與我而言，意義卻是不一樣的。」
「我並不怨恨他們：打上眾神界來，在秩序世界內掀起最大的內戰，瓦解虛空戰線，讓空虛的虛空防線被深淵死霧擊潰，站在秩序的角度上來說，他所做的事可以說是十惡不赦，罪無可恕，但我對虛空戰線與虛空防線一直抱有一個『疑惑』的態度，所以我對後面的事沒有多大的感覺——那是終究要到來之事，無論做多少準備我們永遠都是處於沒有準備好的狀態，那場戰爭遲一點與早一點發生影響都不大——他們不過是為了他們所選的『生存之道』付出了一切，賭上了一切，用盡了一切而已，最後埋葬在眾神界上，濺起的水花在頃刻間回到了海中，一切都煙消雲散，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所以於我個人角度來說，我並不怨恨他們，頂多也只是感覺到一些憤怒，一些惱怒和懊惱，同時還有一些慶幸：他們雖然沖着眾神界而來，卻沒有真的抱着毀滅這個世界的想法，他們有很多次機會繞到我身後去捉拿你們，去各地搞破壞影響我的注意力，會不會成功暫且不論，他沒有做，始終只是為了擊潰『眾神界的力量』而來，這點讓我慶幸，也是我不怨恨他們的理由之一。」
敬元姬靜靜的聽着，不時頷首：「……我不是很能理解，不過既然是您的意思，應當是有我不理解的深意。」
「無需*着我的想法來看待這事，這只是我一個任性的做法而已。」雲諾星捋著耳邊的長發，無聲笑笑：「倒在這裏的是一個失敗者，是一個失敗的種族，一個族群生命，他們為了他們的計劃，為了他們的夙願，為了他們所追尋的道路拼盡了一切，耗盡了一切，最後只換來一個無聲消逝的結局，隨着時間被這世間遺忘，被虛空除名——我只希望，我們不會有迎來這天的時候。」
「成功固然令人欣喜，令人激動，但是倒在路上的失敗者，除了遺憾以外我覺得也是可敬的，也許成功者面前倒下了幾十個失敗者的身影，也許他們啟程得比成功者更早，也許……」
雲諾星無聲嘆息，也許，是看到了他自己，一次次的失敗，一次次的重來，一次又一次的……他與他是同類人，這句話似乎某些方面也能得到印證。
敬元姬歪歪頭：「那，另外的理由呢？」
雲諾星讓視線傾斜看向上方：「虛空動蕩之後第一個踏上元始境界的傢伙……哎，真是讓人羨慕，就當是一個心碎的人，想要仰望一下不可能踏上的那條路吧——呵呵。」
「不說這些了。」氣氛一下子變得低沉，雲諾星轉過話頭：「躺在靈魂聖殿內的大家怎麼樣了？」
「一共兩千一百六十六人，臨時抓住的其他秩序世界的強者有三千多人，共計完全重塑還需要五天時間。」敬元姬認真的說道。
「真是沉重的代價，這五千多人，算上沒能挽回的其他秩序世界的力量，六七千，或者更多——若是沒有靈魂聖殿，這些人就真的進入輪迴路了，秩序世界的力量一下子削弱了一截。」雲諾星幽幽的嘆息一聲：「虛空前線情況如何？」
「輝大人與秩序世界六成的力量在前線撐起了大局，我們遊說的策略把不少人拉進了這道防禦線上，只要冥界不派出元始境界的天神，能撐住很長的時間——唯一遺憾的是，還有剩下那麼多的力量不願幫忙，只是固守着自己的世界，原本有些人是應了要去往前線卻沒有行動，封閉了世界屏障不打算與外界有聯繫，現在也沒空去理會他們。」
雲諾星點點頭，笑了一聲：「你看，我說什麼來着：忙不迭答應的不一定會戰鬥，一句話不說的也不一定會龜縮，是什麼情況只待開戰的那天就知曉了。」
「不過，終於到這天了啊，漫長的戰鬥，經此一去，我們可能很長時間都沒辦法回眾神界了。」
敬元姬沉默了一會，道：「您覺得這場戰鬥要持續多久？」
「少則以億年為單位，多則……一兩個紀元吧，不戰鬥到秩序世界終結，冥界是不會罷手的，他們可比扭曲一族要厲害得多。」
「……這麼久。」
雲諾星偏過頭：「這還只是一個初步的估算而已，冥界的目的不在毀滅秩序世界，不然只要派出元始天神就足以平掉秩序世界的所有力量，他們另有所圖，所以戰鬥會持續很長很長一段時間。」
最後看了眼眼前的墳墓，雲諾星收緊身上的淺藍色風衣轉過身：「走吧，等大夥都復活了我們便該去虛空前線了。」
「我們也會有把自己埋進墳墓的一天，只希望這時間能稍稍的拖久一點，為了自己而戰也好，為了秩序而戰也好，亦或是只是為了獲得一些自我滿足也沒有太大的問題，只稍時間再多一些就行了——我們還有很多事還沒有做。」
敬元姬愣愣的跟在身後：我們也會有那一天……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