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7章 天地同律
秩序與非秩序，後者也可以被稱為混亂，二者是用以定位一個生命在這世間應該處於什麼位置的因素，不過二者的存在對大元界的規則而言都是「正確的」，並沒有誰對誰錯一說，也無好壞一說，只有天生如此或者適合與不適合。
能承載秩序性力量的，幾乎不能接受非秩序力量，反之亦然，就好像人不能同時處於死了又活着的狀態，一個生命的秩序性天生確定，後天也可以更改，但只能一次性更改到底，是秩序就是秩序，是混亂就是另一面——長空也設想過同時存在秩序與非秩序性一說，那些秩序體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他用來研究這種二者均沾情況的，不過結果卻偏差得嚴重，他沒研究出同時存在兩種秩序的生命，研究出來的秩序體帶着秩序性擁有着混亂的扭曲之力，不過這也順便讓他們的研究換了個方向，順利的盜用了眾神界的力量，順利的讓他登上了元始境界。
然後千里迢迢的跑到眾神界裏挨打！
他在晉入元始境界后便在虛空第一城裏大展神威，后又聽到了自己被偷家，攻陷虛空戰線后索性便將計劃提前半個月直衝眾神界，沒想到遭到的反擊力量如此強大，而且這還是敵人倉促應戰的情況，他還瓦解了虛空戰線，創造出讓深淵死霧進攻的條件從而調走眾神界九成九的敵人，結果就算只剩觀察者和區區幾人便能與他們惡戰那麼長時間，真是個可怕的世界。
眼前這「人」真是可怕到了極點，他曾有過的設想居然在眼前這人的身上被實現了：同時擁有秩序性與非秩序性，雖然可以預見這人必定會被這種對立的情況侵蝕，失去理智失去理性，但在那之前，兩種秩序能量融合的力量已經足夠把他給幹掉——不死不休的對拼，正如他所說！
長空猛的回過神來，戰鬥的時候分神他也是不要命了，但是這會兒一直處於挨打的狀態他除了專心防禦還能做什麼，堂堂一屆元始天神被摁著打到這種程度，恐怕也是史無前例了，他可是虛空動蕩后第一個踏上元始境界的人！
「區區剛晉入元始境界，即便穩定住了神權與神性，但是要對付身處主場的觀察者也是太勉強了嗎？」
長空忽然覺得不對勁，回過神來在這能量爆炸圈裏好像就剩他一個人了，那些掃向四面八方的能量焰火全朝着他聚攏過來，好像他成了一個黑洞不斷的吞噬能量，只不過那些都是帶有極端破壞性的能量，隨便中一下都不會好過——找到其他人的位置並不難，他一下子就找到了雲諾星所在的位置，他正被剩下的六十號人圍剿……不，是他包圍了那六十號人，從大戰開始到現在還能活下來的無不是精銳中的精銳，在挨了觀察者那麼多次重擊后還能直挺挺的站在那裏被他揍得飛來飛去，要麼特別能苟，要麼特別能續命，現在看來好像兩者都有。
「拖住時間！不要跟他硬碰硬，等到他的神智被拖入混亂深淵就是我們勝利了！」長空在靈魂中與苦苦堅守的六十號人大喊，雲諾星從一開始目標就不是他，就跟一開始眾神界人不在乎他破掉創世壁壘一般，他們只是想把他這個元始摁在一個想打不能打，想動不能動的境地好去處理其他人！
從一開始就是兩「族」對戰不死不休，觀察者他們完美的貫徹了這四個字，只為了把他們滅族，至於誰先誰后都無所謂，只是這樣打相對輕鬆許多！
長空厲喝一聲，聚集了有一段時間的元始氣息從他身上爆發出來，一次性擊潰了所有能量攻擊，身形若鬼魅般衝出了能量圈，在剎那之間就出現在了雲諾星面前，剛要狠狠的揍他一拳，後者似是早就知道他會正面出現，剛剛還提着墟冥劍大殺四方，這時候忽然掄起大劍朝着一個扭曲的弧度划來，狠狠的砸在他手上，將他整個前臂都震得哆嗦。
接住不知道哪個機靈鬼丟過來的兵器，長空握著只覺得像是一桿槍，抓着就對上了雲諾星疾風暴雨式的攻擊，光是震散的能量餘波便讓圍觀的人渾身不適，這次兩人都用盡全力在戰鬥，那邊的風暴已經不是一開始他們能攪和幾下的程度了，不過在遠程放冷箭用遠距離攻擊陰一下還是可以的。
「調動大星雲的能量！轟他！」
一聲令下，巨大猩紅色能量從六個方位集火而來，瞬息就要衝到雲諾星面前，長空也完全不退避，把他死死的纏在這裏。
「……滾！」
巨大的虛影從雲諾星身上浮現，他舉起墟冥劍狠狠的砸在長空的長槍上，銀白與黑色的能量同時騰起，後者當場就愣住了，這次反而是他來不及跑路了，眼睜睜的看着兩道秩序與非秩序的能量將他們夾在中心，狂暴的能量衝擊以他們為中心源源不斷的衝擊向整片眾神界，耳畔只回蕩著尖銳的能量尖嘯聲。
混合的能量衝擊綻放的剎那，那些瞄準卯足了勁打過來的能量在剎那間被衝散，扭曲一族的強者們根本來不及防禦就被衝擊波給拍進了虛空中，而且這次有些人就永遠的留在了虛空中沒辦法再掙脫出來了，源自兩股能量的無差別攻擊早在第一次就把他們打成了重傷，使出渾身解數擋住了第一次的衝擊，卻承受不住第二次。
長空艱難的從衝擊圈裏掙脫出來，剛將力量提升到極點沒多久就被強行震出了那種狀態，在兩種秩序能量的正中心接受洗禮，這還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住的。
剛穩住身形身前又有一股恍若星球迎面衝撞過來的巨大衝擊力形成，長空匆忙格擋住眼前衝過來的攻擊，等一聲巨響傳進體內他才看清楚雲諾星的樣子，後者身上的氣息又暴漲了一倍不止。
「每釋放一次你就會更加強大，但是也加速了你自己的崩潰！」長空冷笑着：「你這是在找死！」
猩紅色的能量之環從長空的長槍上爆發，雲諾星舉起墟冥劍指向前方，能量之環碰上墟冥劍便自動分成兩半消失在身後。
「你的話有點多。」雲諾星緩步往前走着，目光不經意掃過那些涌動的裂縫與大星雲，最後看向站在那冷笑連連不急着出手的長空：「想殺我你可以來，這是賭上了我與眾神界的戰鬥——」
「好啊，接着來。」長空大笑一聲雙手端起長槍，身體微微俯下，陡然間消失在原地。
雲諾星揮起墟冥劍捲動一片風暴，將隱匿身形的長空揪出來，他沒來得及動手，長空已經先一步的衝到了他面前，長槍帶着銳利的寒芒蹭過他的耳邊，寒氣逼人，那猩紅的雙眼與略微扭曲的神情與他有的一拼：「我賭你先墜入深淵，這次我一定會把你的手指一根根砍下來！」
「鏘！」
意識有點模糊——撐著，用強大的攻擊，強大的能量掩蓋這一切。
靈魂漸漸失守——瘋狂，陷入瘋狂中，絕對的冷靜不起作用，那麼不如陷入瘋狂，吊住最後一絲清明，死守着，再堅持一會。
身軀分崩離析——問題不大，先殺了他就行了，不斷的攻擊，不斷的衝鋒，不斷地逼迫自己，將他逼進死路，沒有抱着同歸於盡的心沒辦法擊潰他。
雲諾星清楚的知道，早在自己魯莽的將兩種秩序的能量，兩種徹底對立的力量相融時就知道了這些後果，是自己急迫惹的禍，是自己太過魯莽造成的，不過他也別無選擇——死，呵呵，他是死不了的，他自己最清楚這一點——那尊魔影已經提醒過他，那股入侵他體內的黑暗力量從未完全消退，根植在心底不曾壯大，不曾消散，只在他需要的此時此刻忽然湧現。
「起源·混沌！」
「嗡！」
第五次震響混亂能量，將破壞能量擴散到天地的每一個角落去，看着長空等人倒飛而出大口咳血，面如死灰，雲諾星深深的喘息著，待得能量衝擊結束，他身上的能量已經龐大到了足以媲美元始天神的程度，但是他的身體也已經越來越「遲鈍」，甚至需要好一會兒才能把墟冥劍從空間里拔出來。
那幾十道由他的能量凝聚成的能量分身忽然停止了對扭曲強者們的追殺，動作僵在最後一刻，隨後漸漸的黯淡，消失，看得後者等人皆是一愣，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
「哈啊！看樣子是我贏了啊，觀察者！」
長空毫無血色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瘋笑，他雙手和長槍都佈滿了裂縫，再隨意的碰一下恐怕會一同碎裂：「你的身軀作為最大的戰場，如此拚命，如此瘋狂，到現在，你已經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了吧？」
雲諾星抬起頭，端著劍柄的雙手輕顫著，他身上的氣勢與氣息磅礴到了連長空都要退避三舍的地步，但是他確實快要動彈不得了，似乎快到極限了，早知道聽輝的，不要頻繁使用……
「你若是動彈不得了，這場戰爭便是我贏了……」
眼前忽然有一道影子浮現，雲諾星下意識的提起墟冥劍，還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長空那帶着瘋笑的臉龐便撞進了他的目光中，隨後如同鬼爪的手一捏，一團黑暗能量忽然浮現在他的手中，狠狠的拍進了雲諾星胸口中，一道呢喃若惡魔的低語聲在耳畔響起。
「蝕魂！」
下一瞬間，雲諾星只覺得身軀有點輕飄飄的，似是飄蕩在虛無之中，失去了重力，失去了一切感應，世界陷入了一片漆黑，虛無中傳來不明的呢喃輕語聲飄在耳邊、在心底悄然回蕩，像是有什麼樂器在伴着一道輕柔低沉的吟誦聲在心底迴響。
世界陷入了黑暗，他的世界被黑暗吞噬了，動彈不得，思維遲鈍，像是被放逐進無盡虛空中，五感還清晰卻什麼都感知不到，能量體還沒有破碎，卻沒辦法集中，沒辦法自我辨別，低沉得宛若在向著深淵深處一點點的墜落，失去了自我失去了一切，感知不到時間，感知不到空間，失去了與八元界的聯繫，失去了與大元界的聯繫，忘卻了眾神界的存在。
就這樣一直沉下去，一直掉落，直到深淵的底端似乎也不錯，冰冷的心似是麻木了，壓抑太久的疲倦連爆發都不願爆發，將沉積的疲憊一點點的擴散，融入四肢百骸。
「沉淪……嗎？」
他恍惚的朝着前方伸出手，宛如一個真的沉入水中的溺水者嘗試伸手夠著水面，沒有了墟冥劍，什麼都沒有……
「天地同律·天象共生。」
他的手指輕輕顫動，一縷金色的符文從手心浮現。
…………
敬元姬等人的視線中只是看到長空將那團黑色的球拍進了雲諾星的胸口，後者被那團黑色的球吞噬，然後再無聲息。
司雨與鳳青凰驚駭的張大了嘴想要驚叫出聲，但是都被敬元姬按住了，她低着頭死死的咬住嘴，她不知道那裏發生了什麼事，但她不相信那位大人就這樣消失了，她不相信楓大人會這般輕易的落敗。
長空退開數步，看着那團翻湧的黑暗忍不住大笑着張開雙臂：「看啊，這便是你內心的黑暗，無法掙脫的泥潭與束縛，是你加在自己身上的永恆束縛——你若是純粹的秩序生命，『蝕魂』可不會起一點作用。」
他說着忽然一愣，連忙閉嘴了，幾個小時前他說過了類似的話，然後眼前那人一巴掌抽在他臉上他還記得呢，眼下還是少說兩句——不過么，他都被他自己困進了黑暗泥潭中了，應該不會再出現什麼變故了：「你就在那永恆的黑暗中慢慢的自我瓦解吧。」
「眾神界，是我們的了！」
長空猛的轉過身，目光掃過敬元姬等人不過並沒有注視她們，只是一掃而過，放眼整片眾神界，越走越遠，橫貫眾神界的數道裂縫與大星雲再次傳來動靜，無數混亂衍生體、巨化衍生體凝聚成一片混亂之潮湧進眾神界的空間中，數以千萬計，數以千億計，這股洪流，足以將毫無防守力量的眾神界平推到盡頭。
眾神界的陽光穿過猩紅色的大星雲染上了猩紅，再穿過混亂的魔雲僅剩的微弱陽光照耀着荒蕪破敗的大地，落在眾人臉上灑下猩紅的光斑，迎著光抬起頭，陽光黯淡，世間的光一點點的消逝，遠處的原本壯麗的山峰早已成了荒地，此刻在略微黯淡的光中僅留下一片簡單的黑色剪影，曾經的壯麗山河不見了，只留下世界末日臨近的蒼涼和悲壯，似乎也象著着眾神界的結局。
敬元姬站起來，她低頭看向鳳青凰：「交換一下位置，小小的天使，你和我去一趟，那個源空，你去青凰那裏，你們朝着虛空撤退，不要回頭，去前線，也許還有……」
她咬了咬牙：「也許還能有回來的一天。」
「小天使」從鳳青凰體內冒出來看着她：「那你呢？」
敬元姬看向那股猩紅色的混亂之潮，看向楓大人所在的黑球，玉手微微攥緊：「我不能退，我去找楓大人，不成功絕不回頭！」
「小天使」點點頭，轉身摸了摸源空的腦袋，對她說道：「就是這麼回事，你帶着她們走。」
源空瞪大了眼睛，忽然驚愕的張大了嘴巴指向她們身後：「那……那……那個大笨蛋好像還活着！」
敬元姬她們都忽然轉過了身，那團黑色的球表面，不知何時浮現了許些銀白色的光芒，一條條針線般的銀白色光芒從周圍的空間中浮現出來，這異象的範圍在慢慢的朝着遠處擴散，直到周圍百里範圍內的空間都有這些銀白色的針線浮現，隨後都如同溪流般鑽進了黑球中，那顆黑色的球忽然劇烈的顫抖起來。
長空察覺到一絲不對勁的能量波動回過頭，眉頭微微一皺，他緩緩的走近了一步，視線忽然見到天地盡頭有一些巨大物體如同正在實體化的影子一點點的浮現出來，在視線極其遙遠的地方無縫的連成一片巨大的黑色牆體，那似乎是……一座座巨大的黑色高塔？
「創世之柱，怎麼全都浮現出來了？」敬元姬驚愕的看着那一道道通到眾神界頂端的黑塔，美眸輕顫，她感覺到眾神界好像有什麼動靜……有什麼事正在發生。
整片眾神界的創世之柱忽然湧現出一道道寬逾萬里的銀白色能量光柱，朝着坤原域頂端聚集，融為一道僅有十丈大小的實質銀色光柱，隨後墜落在雲諾星所在的黑球上，過於龐大的能量掀起了一陣能量風暴，把略微驚愕的長空等人都往後推了數步。
黑色的圓球佈滿銀白色的裂縫，在數秒鐘內徹底消融，雲諾星的身形迎著光芒浮現出來，隨之一同浮現出來的，還有他周身數以億萬計的無邊法陣群，一片巨大的銀白色法陣在上空展開，將整個眾神界囊括進去，眾神界浩瀚無窮的能量盡數的湧向法陣，最後在坤原域的天空墜落，聚集在雲諾星周身。
雲諾星微張開雙臂轉向長空，緩緩的睜開雙眼，那雙眼睛已經變成了完全的黑暗，眼白和眼球都淹沒在那一片混亂的黑暗之中無法分辨，他的聲音若從虛空中傳來，帶着輕輕的顫音。
「我，是眾神界意志的化身，不滅世界的恆久觀察者，我一人，便是眾神界的全部——從始至終你要對付的都是眾神界本身，我在，眾神界便在。」
長空望着那片銀白色的法陣海洋，神情終於是變得異常精彩，驚愕的看着這片一人之軍，一時間只覺得口乾舌燥，心態有點動搖，他看着那雙若黑洞般的雙眼，心神略微顫動：「借用眾神界的力量強行壓制已經淪陷的神智？」
「我本為混沌，你我皆是同類。」雲諾星那悠遠的聲音從虛空降臨：「何來淪陷一說，頂多，只是失去所有的控制，回歸最初之心——毀滅，混亂。」
「瘋子，你他媽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長空失態的咆哮起來，他說的沒錯，他還沒有淪陷，此刻還沒有，只是強行把剛剛的異常狀態給壓制下去了——從未有人在蝕魂的引導下還能正常的回過神來的，他可能是有史以來的第一個……
「賭局還沒有結束——你的軍隊，我的力量，還未用盡這一切，還未將一切都奉上。」雲諾星不置可否，籠罩着半個身子的實質能量柱逐漸消散，頭頂上那片巨大的法陣與身後的無數法陣都轟隆隆的運轉起來：「我們……繼續吧！」
長空只覺得自己徹底裂開了，怎麼會有人能變態到這種程度？集整個世界的力量於一身？這他媽……
「開什麼玩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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