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7章 蹦出來個奇怪的玩意兒

聚靈大陸的戰鬥從一開始就是不死不休的殊死搏鬥，經歷了一次劇烈到幾乎將天地都毀掉的巔峰交鋒后，戰鬥逐漸變得穩定了一些——穩定在狂暴而熱烈的巔峰交鋒中，敵人的反抗十分頑強，此次召集全部力量，卻不曾想遭到了更加狂暴的反抗，不過也不打緊，這場戰鬥的結局是註定的，用不了多大的功夫，只稍撥弄一下時間的進程，就能見到這個大陸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鋪上紅色與黑色，就在不久前，它才看到那第一層龜殼破碎，破碎的餘波摧毀了前方大部分的戰鬥力，不過那也不打緊，趁著那些傢伙退守第二個龜殼防線，它們往前推進的這段時間中就能補充回來。

它站在那座古老的節點城市的城牆上，看着自己的同胞如同潮水般涌過，這座古老城市的上空佈滿了黑色的陰影，若陷入了泥濘沼澤中，過於濃郁的能量會將這座城市凈化乾淨。

時間難得，它想趁著這座城市還沒被凈化乾淨，坐在城牆上悠哉的休息一會兒，順便看着自己那些笨拙木訥的同胞朝前行進——它是特別的，顯而易見，不過至於特別到哪裏去，它自己也不好說：換個角度，任誰陷入這種環境中都會有這樣的感覺吧，周圍都是與自身幾乎一模一樣的存在，有同源同宗的能量，卻一個個都木訥得像是傀儡一般，去撥弄它們，它們連頭都不會回一下，不會理會它，說它是個有理智的個體吧……那啥，好像有沒有理智區別也不是非常大，身旁有數以千兆計的同胞，獨它一個擁有靈智，那能做點什麼……說它像是國王一樣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什麼的，那啥，它們統一聽命於一道聲音的命令，眼下它們就是在執行任務中，那道聲音發出了疑似最後一道指令后就徹徹底底的消失了，直覺告訴它，那道聲音不會再出現。

不過就算如此，它也不過是一個小兵，一個無名無姓，莫名其妙擁有了靈智的小兵，沒有指揮權，不過是額外獲得了自由活動的能力，即便它擅自離陣也不會有誰去理會它，它對那些打打殺殺的毀滅事情不怎麼感興趣，倒是更喜歡那些色彩繽紛的東西，不像那片黑乎乎的住所，不是黑的就是紅的，看得它眼睛都要變成紅的和黑的了——哦，它的眼睛本就是紅的。

它知道自己誕生了一些很可怕的想法，在憧憬一些不被允許的事情，不用說它也知道，它的同胞和對面那些樣子完全不一樣的……的……的不知道什麼也一樣擁有靈智的傢伙是完全對立的，不然不會一見面就把眼珠子都打得蹦出來，所以這件事它也只是隨便一想並沒有特別的在意，它可不想一冒頭就被幹掉。

坐在城牆上甩著雙腿，遙望天邊一同進入這座聚靈大陸被分到其他幾個方位的同胞們，忽然覺得有些無聊，它都已經記不清楚是第幾次收到這樣的命令讓它們拿下這個大陸，身後智慧的傢伙跟個腦殘似得一點點的派出一點點力量，若是最初就跟今天這樣全軍出擊，就算敵軍再多個幾十倍也不可能擋得住，搞不清楚為什麼前面那麼多次都要一點一點的派兵出去，這會兒忽然狠下心來打算一鼓作氣了。

遠處傳來了毀滅的轟鳴聲，天邊早已經被能量光焰照得明亮了，聲音晚了一些才傳到這裏來，它晃着雙腿看着遠處爆發能量的地方，那應該是它的同胞們已經接觸到第二屏障的地方了，不過也有可能是在半路被埋伏了一波，就跟剛剛一樣，若非它躲得快可能已經一命嗚呼了——說起來，那股能量的氣息它之前完完全全沒有感覺到過，而且也有點違和感，與這個地方，與它們，與對面的它們不大一樣，雖然很好的掩飾著，很完美的掩飾著，但在它的認知中，兩者根本就不一樣的，巨人怎麼和人相提並論嘛，它甚至覺得那股能量一直在隱藏，隱藏着某一面，那可能比它的同胞們更加可怕，它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念頭，不過還是牢記住直覺的這個感覺。

「轟隆……」

身下傳來了崩潰的震動，它低下頭，這座古老的城市已經徹底陷入了泥沼中，被遊走着猩紅色能量的黑色泥潭拖進了無盡深淵中，它看着那些黑暗一點點吞噬整座城市，吞噬城牆，等到黑色蔓延到它周圍，這才慢吞吞的站起來，想了想，將旁邊某個刻有漂亮花紋的磚塊撿走揣在身上，隨後輕飄飄的蹦上了身旁一個走路慢吞吞的大個子身上。

站得高看得遠，就是這個萬里高的大個子走得太慢了，走一步頓半天，慢得只能吊在隊伍中后的位置，每走一步都是地動山搖，它甚至對着這個大個子的下顎骨連擊了幾千次，想催促它走快一點，最終把那一塊都打歪了，對方還是鳥都不鳥它，只顧著自己的步伐，一步一步的走，等它走到目的地，怕不是戰爭都已經結束了啦。

它略有些不耐煩的從大個子身上跳下去，踩在一個萬丈高的巨人的頭頂上，乘着風慢慢的往前，一路上整支隊伍似乎遭到了敵軍留下來的不少手段，一開始還能見到掩飾得很好，後面乾脆都直接大大咧咧的鋪在地面上就完事了，端的是欺負它的同胞們莫得靈智不會躲，也是托這個的福，它一路上也被暗算了好幾次，大軍過境后還是有不少陷阱留了下來，有幾個甚至差點把它都給卷進去了——知道自己皮薄血薄，它已經很努力的往後面縮了，可還是差點翻船。

它看了後方一眼，乾脆往後方再跳了一段距離，結果空間里也隱藏着諸多陷阱，它這樣亂竄還不小心的觸發了幾個，差點把它撕成碎片，渾身黑霧涌動，渾身都感覺不自在，想了想還是回到了那個大個子身上，躲在大個子身上就不會有問題了，事實證明也確實是如此，這一路走去也確實順利，沒再遭到什麼莫名其妙的破壞力量——就是，等它們走到第二個屏障前面的時候，這座比前面那座城市更大一些的城市也已經人去樓空，留下了諸多破碎的物塊：沒有屍骸，很正常，敵人都把自己人戰死的屍體都帶走了，除非是淹沒在它的同胞海浪里被消融的那些。

它沉默的坐在城牆上，看着這座城市在自己人的力量中消融完畢，撿走了一塊刻着猩紅色符文的碎片，跟着大個子繼續往前走，如無意外的話，等它再去到第三個防線的地方應該也是看到同樣的光景，那麼它會撿走一塊碎片保存起來，不被它們的能量所侵蝕……緊接着就是第四防線、第五、第六……第七……直到完全毀滅——

徹底摧毀了這個世界的繽紛色彩……然後呢？它不知道，它不清楚，不知道為了什麼而去毀滅，不知道毀滅過後還剩下了什麼，不知道……這一切的意義是什麼，它唯一知道的是，這個世界的繽紛色彩就要消失了，只覺得有些遺憾呢。

…………

周圍的空氣中充斥着令人作嘔的被扭曲過的氣息，混亂風暴將那股扭曲的能量吹到了防線的深處，即便此刻已經退到了第四防線，這種情況也沒有得到緩解——數天邊打邊退下來，節點屏障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退避著，即便暗中有雲諾星、青君等人的相助，即便它們把境界壓制到僅有剛晉入本源的程度，還沒辦法全力以赴……嗯，即便有這些限制，但他們仍舊是本源境界的強大天神，即便如此也沒能阻止防線的敗退，不過即使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周圍的人士氣還算高漲，看着像是強撐出來的士氣高漲，卻沒有出現任何一個生命精神崩潰的情況，真如他剛開始聽說的那樣，無論什麼情況出現都依然會士氣高漲的沖向混亂大軍。

和混亂之潮的戰鬥沒有任何意外的進入了這種邊打邊退的糟糕境地，唯一還算好的就是眾人還沒有絕望得哭出來，從這一點上來說，他覺得這個世界已經非常、非常、非常的不錯了，換了別個世界的傢伙，看着自家領地幾乎是被摧枯拉朽的幹掉了一成領地而且還絲毫看不出有希望，早就哭雞尿嚎的大喊大叫了。

在這退守的戰鬥中，安原生和各方的強者們已經把畢生的經驗都化為一場場爆炸留在身後了，效果不錯，每一個新的、舊的戰術都取得了不錯的效果，那些古怪的道傢伙雖然莫名其妙的擁有了紀律性，但依舊改變不了它們仍舊是個智障，滿腦子只有毀滅和糊滿了扭曲能量的事實，這些手段來來回回反覆用，每一次都能成功的幹掉數量可觀的力量，每一次都有非常可觀的戰果，然而敵人的數量也仍舊是非常可觀——超級規模的數量壓倒質量，就連雲諾星他們都不得不承認，解放力量在以不毀掉這個世界的前提下，要幹掉如此大量的敵人，他們得打到手或者腦子抽筋為止。

「這麼打下去，一直打一直退也不是個辦法，後備的所有能量，所有物質都總有消耗完畢的時候。」第四節點屏障，東面第四節點城市的能量高塔上，雲諾星他們聽着安原生在那裏整理這幾天的戰報，一臉的憂傷和鬱悶：「這次是傾盡全力的用盡所有手段和力量，換做是上一次混亂之潮的最後一戰也該結束了，但是這次……」

他停了一下抬頭看向雲諾星，眾人也把目光投向雲諾星，這裏也只有他的視線不受任何阻礙能看到「外面」的情況，後者見狀，用同樣的語調，同樣的語速說出了同樣的話語：「無窮無盡。」

眾人苦笑。

小猴子這次真的把腦袋都撓禿了：「我們殺得快，對面恢復得也快，就好像我今天幹掉的那部分……唔，少說……少說有千萬之數吧？但是不用多久人家就恢復過來了，在面對這種數量的時候，旭日的壓制效果也近似為零……」

它苦笑，撓著撓著拔下一根猴毛后，愣了一下：「我是沒轍了，頭都禿了。」

「混亂之潮是死板得不會變通的怪物，各種手段都是很有效果的，物資雖然會消耗完，但現在還沒到那個時候，隨着防線越收越緊，越到後面我們的力量會越集中——說白了其實還是力量不夠強大，沒有辦法連續的對敵人造成足夠影響大軍的傷害……」安原生苦笑。

「哦，你這是廢話。」蛟龍無奈的轉了一圈，順便低頭數着小猴子的那光禿禿的腦袋上僅剩的毛髮：「我們沒有那種能橫掃一整片地域的攻擊手段，也沒有足夠強力的壓制敵人的手段，久而久之落入下風，落在這被動的境地，正常。」

「說到足夠強大的攻擊手段……」

蒙眼青年忽的抬頭看向雲諾星，眾人也心有所感的看向雲諾星，每一次開戰的第一擊都由他來進行，那毀天滅地的一幕深深的烙印在所有生命心中，若論攻擊，這裏估計沒有人能比得上他，在這黑暗的時刻，他就像是一盞燈，指引著前路，灑下一絲絲的……希望，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是，現在眾人還能保持這種程度的士氣，都是因為他的緣故。

感覺到眾人都將期盼的目光投過來，雲諾星沉默了一會兒，忽然開口道：「……倒是有一些攻擊手段，範圍夠大，威力足夠，周圍能量足夠的話，我能從這裏發出一道攻擊直接打到東面的邊緣之地，然後橫掃過一個扇形。」

眾人想像了一下那種程度的攻擊手段，稍稍算了一下，然後狠狠一哆嗦，那怕是能一舉殲滅混亂之潮的十分之一吧？

「不過！」雲諾星重重的說了一聲，提醒眾人回過神：「那片地域從今往後就徹底廢掉了——也不說完全廢掉吧，可能有數千萬年都不可能恢復成正常的土地了。」

再仔細的想了一下，眾人和眾多魔獸冷汗都冒出來了，連忙乾笑搖頭，這個就算了，雖然不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但那是毀滅了地域啊……若沒有未來了，這就當拚死一搏，但是現在一切都說不準，誰都有那種期盼：萬一抵擋下來了呢，戰爭結束了，那他們終歸要在這片大地上生存的，總不可能這會兒一把火給燒乾凈然後這日子就不過了吧？

「嘛，看來你們也理解了。」見到眾人和眾魔獸都神情變幻，雲諾星聳聳肩：「我的一些最終手段，全都是為了毀滅而存在，毀滅的是一切物體，能不用的話，盡量還是不要用的。」

「雲君說得沒錯……那隻能當做保底的手段，除非我們鐵了心確定以後的日子不用過了，或者——或者快要戰敗了來一場同歸於盡什麼的。」安原生擦了擦汗水，苦笑道。

能量塔里的眾多生命都贊同的點了點頭，前景看似黯淡……不過還是擁有一絲希望的，他們可沒忘記昨天雲諾星說的那句話。

「一百二十二分之一的勝率，怎麼樣，絕望么？」

不，其實已經足夠了，至少證明，他們窮盡一切手段，用盡所有的力量，也能從那一百二十二中尋求那唯一的勝利，也就是還有希望的，雖然渺小得近乎不可見，但那片黑暗中，的確擁有一絲絲的金色火光。

正當眾人還想說點什麼的時候，雲諾星忽的站了起來，對着眾人笑道：「輕鬆的時間到了，夥計們。」

眾人神情迅速變得冷厲和嚴肅，從能量塔中擠著走出去，很快的來到城牆上，然後就看到了天邊一抹深邃暗沉的黑暗，同時一道扯著嗓子的聲音頓時傳遍這座節點城市：「視線範圍內發現混亂之潮！即將進入攻擊範圍！」

「混沌·天幕。」

一聲*在那道扯著嗓子的聲音傳來的同時傳出，眾人一愣，只見那位被稱為「希望之光」的大人站在城牆上，身上一道暗紅色的光芒閃爍，隨後遙遠處的天地間，忽然出現了一片屹立在大地上的暗紅色的極光帷幕，左右延綿到了視線盡頭，如同彩裙飄揚，十分漂亮，也十分致命，那些混亂的衍生體在強行衝過混沌·天幕的時候會被附上一層暗紅色的火焰，不夠強大的混亂衍生體會被直接焚燒乾凈，足夠強大的能熬到火焰消失，並且氣息萎靡，渾身能量降至極低的底限。

「混沌·天幕能持續差不多兩個時辰，這兩個時辰不會有太多或太強的混亂衍生體衝過來，有什麼想做的，有什麼想法的，可以現在去實施。」雲諾星轉過身，對着整個節點城市裏存在的生命說道，後者等諸多生命也轟然發出了驚天動地的咆哮作為回應。

「還是一如既往的霸氣呢……」蒙眼青年忍不住嘀咕一聲，反正此刻整座城市又士氣高漲了一波，然後一大群生命如同潮水般湧出了節點城市，在遙遠前方的大地、空間上挖坑，使勁的挖坑，搞事情。

雲諾星看了他們一眼，無奈的搖搖頭，那些事兒就隨他們折騰去吧：他的視線則藉助混沌·天幕看到了更加遙遠的地方，看到了那些吊在大後方，剛經過早已被放棄的第二節點屏障，看到了那些萬里巨大的大個子，還有身後更多……更加無窮無盡的混亂之潮，邊緣之地好像還有更多的混亂衍生體闖進來，沒完沒了的。

「嗯？」

忽然他的視線被某個東西吸引了過去，他眨眨眼晃了晃腦袋，找到剛剛看到的那些萬里高的大個子，在其中一個大個子身上，看到了一個渾身有顯而易見的猩紅色能量線條的衍生體坐在一個大個子的肩膀上，擺出個思考者的姿勢一晃一晃的打瞌睡，那一剎那他感覺腦子都不好使了——其一那玩意長得與那些衍生體一個樣，但是花紋不一樣，其二那玩意擺了個姿勢，其三……唔，沒想好。

「那玩意變異了吧？」

雲諾星忍不住說了一聲，引得敬元姬和司雨等人紛紛側目，幾個女孩都湊過來借用他的眼睛，然後都看到了那個擺着思考者姿勢打瞌睡的混亂衍生體，瞬間只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小星星。」司雨拉了拉雲諾星的手臂，忽然道：「我覺得那個傢伙可能有靈智呢。」

「為啥？」

司雨也不說，只是指著前方，眾人繼續往前看，只見那個奇怪的衍生體站在那個萬里高的巨人肩膀上前空翻、後空翻，正反轉來轉去，然後還當場打了一套……不知道哪個世界的拳術出來。

眾人：「……」

「呃……」雲諾星撓了撓臉頰，這會兒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小星星，要抓回來嗎？」司雨笑吟吟的說道。

「不要看到好玩的東西就想着往家裏逮好不，家裏奇奇怪怪的東西已經夠多了啦。」雲諾星翻了個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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