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4章 實驗場所？

規則的反轉，並非是說如同通過鏡子化成了倒影，也不是單純的將「好」顛倒成「壞」，若要用一個詞最清晰的描述那個結果，大概是「否定」——此世間的規則，組成一個正常世界的規則，此刻全部被「否定」，直白點說就是翻臉不認人了，此刻存在於這個世界光團內的依舊是一套完整的世界規則，只不過，那些規則所描述的「事實」，所描述的「現實」是崩壞的，是錯誤的，舉個簡單例子：生與死的輪迴循環，生與死的對立，這些屹立在規則層面被定義的意義，全都被否定了，全都壞掉了，生與死可能是模糊了界限，可能沒有具體的意義，活着的生命是「正常態」，死亡也是處在那個「正常態」，不會因為死而進入死亡狀態。

要具體說這些事雲諾星覺得泡一壺茶嘮嘮叨叨說上幾年都不一定能扯得完，總而言之把眼下的情況，當成他們來到了一個盡數由「錯誤而混亂的卻被虛空承認的規則」所組成的世界中就行了——對了，更簡單的理解的話，就像空間層面切換了一樣，深層空間暴露在他們面前，然後就是，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沒錯，安靜了，儘管滿星空都充斥着那種扭曲而混亂，令人感到渾身不舒服的敵意，但還是靜得跟整個世界都死了似得，明明道天站在前面，明明這裏聚集了十幾萬艘船隻，上面還載滿生命：夢境生命與現界空間的生命都有，明明所有人都在這裏，都站在剛剛劇變發生的那個地方，然而他和敬元姬還是產生了四周空無一人，世界已經寂靜的感覺，就好像周圍杵著的都是一些毫無生命的傀儡。

道天的身軀被紅色的花紋佔據，那是蘊含着扭曲能量的花紋，類似神紋與魔紋，帶着大量的扭曲能量與扭曲的規則之力，好像通過這種力量和規則將她們控制住了——不止是這裏，恐怕此刻的星空中的所有生命都變成了這個樣子。

雲諾星走到道天身前，揮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那雙漂亮的異瞳毫無神采，還被扭曲紋路所佔據，眼白的地方都刻上了紅色花紋，看上去猙獰而妖邪。

「楓大人，沒有意識反應，包括追來的獵雲星團的那些人也是。」

敬元姬十秒鐘前消失在這裏，迅速的在那支藍色的船隊里遊了一圈后又快速的回來了，對着雲諾星搖了搖頭：「察覺不到任何意識、靈魂、靈智、靈性，好像我們所見到的這些生命，全都是一些本就沒有靈魂的傀儡，是木偶。」

雲諾星蹙眉，他伸手捏了捏道天的臉蛋，軟軟的……嗯，他不是為了試一下手感咳咳……總的來說，就是還有生命的跡象，他們總不會陷入什麼奇奇怪怪的地方，扭曲種族裏除非那個長空聯合一大堆本源巔峰玩命的對他施展那種手段，不然都不會有效——他想說的是，眼前的道天，是真實存在的一個生命，幾分鐘前還在跟他們說話，不過他也確實感覺不到任何意識、靈魂、靈智等殘留的跡象。

「比起那些，你感覺到這片星空的氣息了嗎？」雲諾星偏過頭看向這片星空，忍不住一聲嘆息：「扭曲能量佔據了整片星空，整片星空都是那種能量的氣息，規則也是，跟我們那天闖進他們的領地里感覺到的完全一樣。」

「這個世界的反面？所謂的平靜期和混亂期其實就是這個世界『正面』和『反面』？」敬元姬也認出了那種感覺，眉頭大皺，隨後又忍不住搖頭：「可是，要讓一個世界呈現出完全不同的兩種性質，而且還要讓其隨意的切換，這樣的事情真的能做到么？」

「特殊調製過的世界可以，不過要耗費很多很多心神，規則概念層首先要將其割裂隔離成完全相等的兩部分，然後將一部分正常的讓其影響現界空間，另一部分則按照自己的心愿隨意的調整，中間再設置一個條件讓其隨意的切換——當然了，聽着很簡單，因為是處於同一個規則概念層里的原因，這之中要精細控制的規則不少稍有一點泄漏或者不平衡的現象出現，整個世界光團都會在眼前一分為二，然後崩潰。」雲諾星捏了捏手掌：「至少從剛剛規則概念層打開的一瞬被我們感覺到的情況就是這樣的情況——其他的還有其他辦法也能達到這種效果，不過鑒於我們不是來研究這些的，也就沒有說下去的必要。」

敬元姬苦笑，這一種方法一聽就已經很危險了，在規則概念層里隨隨便便的搞事情，一個搞不好就連本源巔峰境界都沒辦法收拾，而且，即便成功了，無論哪一個規則是「生效」的狀態，都會因為被隔離拆分了一半而讓規則之力變得非常孱弱，換言之這個世界所誕生的一切都會下降好幾個檔次。

「是了，難怪這個處在上位面和中位面交界線地方的世界連一個本源天神都沒有，是因為規則概念層被拆成兩部分的緣故啊。」敬元姬恍然，這也有一個解釋了。

站在這艘船上感受滿星空的寂靜，敬元姬神情略有些古怪：「楓大人，你還記得道天和邢鶴他們所說的嗎——混亂期是一個滿星空開戰的時期，而且按理說也確實是發生了很多滅絕，勢力變化等大事件，可他們就站在這裏一動不動，怎麼才能讓那些事情發生？」

雲諾星手指繞着一縷鬢髮，片刻后將其甩到身後，繞着道天走了幾圈，目光仔細的在她身上打量，停留最多的地方還是她的那雙眼睛：「規則變動的世界，此刻自然遵循另一種規則來行動。」

「就如你說的，平靜期和混亂期是同時存在這個世界裏的兩種『模式』，一個『正面』，一個『反面』，當它們切換的時候，或許是某個規則發揮了作用，它讓這個世界的生命也一併劃分成了兩部分——你過來看看。」

雲諾星拉着敬元姬走到道天面前，指了指她那雙異瞳：「仔細的凝視她眼睛的深處，仔細的，用神權，神魂，或是別的什麼手段，一直看到深處去，你看到了什麼？」

敬元姬聚精會神的盯着道天那一雙異瞳，為此瞪大了眼睛，視線投入到道天眼睛的深處，盯着裏面，一直深入，似是要看穿她的心靈、她的靈魂，然後藉由此看到她所認知的一切，然後她看到了，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那是一副戰鬥畫面，漫天的金色船隊與藍色船隊在戰鬥，那是在道天眼睛的最深處倒映出來的畫面，彷彿眼睛裏面存在另一個真實世界，一個她們沒辦法觀測到的真實世界，卻能看到她們在那個世界裏發生的事情，通過一些特殊的手段。

「楓大人，您的意思是……」

「此刻我們正處於世界的『反面』，是一個真實存在的空間，而道天她們的意識，這個世界所有生命的意識都一併留在了『正面』，但是『正面』會受到『反面世界』的影響——以這個『反面世界』的情況來看：如此濃厚的扭曲能量，如此龐大的扭曲規則之力，是本源級別的，這種程度的能量要對『正面』進行什麼影響太過簡單了，二者畢竟從根本上來說就是一體的，同一個世界光團，兩套不同的規則、不同的大環境的區別而已。」雲諾星指了指道天，指了指這片星空。

「……好吧，好麻煩。」敬元姬苦笑着搖了搖頭：「我們現在該做什麼？回到『正面世界』解救她們么——對了，我們既然身處不同的『面』，應該沒辦法互相影響的吧？」

雲諾星聞言搖搖頭，抬頭用下巴指了指遠處那一大片的藍色船隊，只見那些安靜如同裝飾物的東西，忽然冒起了一團巨大的能量火焰，然後變成一大團正在爆發的能量，變成一團光球，隨着一次能量爆發，消失得無影無蹤，就好像那艘船遭到了無形的攻擊，不堪重負最後自毀了：「那是發生在『正面世界』里的事情，卻能被我們直接觀測到出現了什麼大改動，所以可以影響得到，而且大概是雙向的。」

「道天讓我們沿着這條路一直往前，往前就能去到那個世界屏障缺口的地方，很容易就能將其擊碎，而蒼天道上下就她一個人，帶着她使勁跑就行了——」雲諾星說完露出了思索的神色，眉頭忍不住皺起來：「但是她們此刻就像是深陷夢境裏面，叫可能也叫不醒，就算把她帶過去也沒用，意識都深陷在夢境裏面了，就算拉着她離開這個世界光團也沒辦法切斷這之中的聯繫。」

「得想個法子啊……」

他輕聲呢喃，還不等他沉思想出眉目，眼前如同斷線人偶般的道天忽然動了一下，讓一直看着她的兩人一愣，對視了一眼，正打算觀察一下是不是有什麼特殊變化，道天忽然面容猙獰的朝着雲諾星撲去，身上忽然爆發出來的扭曲能量讓兩人神色微微一變。

雲諾星眼明手快的拽住道天的手臂，拉着她轉了一圈，右手蘊著精神力與靈魂里，在她後腦勺上用適當的力度一敲。

「嘶嘶！」

然後道天更加暴躁的掙扎反抗起來，嘴裏發出奇怪的音節，似是野獸嘶吼咆哮的聲音，看得雲諾星兩人臉皮一跳一跳的。

「真就是跟人偶一樣了，精神力和靈魂里的壓制也不起作用，這是一具可以輕易控制住的軀殼。」看着被他鎮壓住還暴躁揮舞雙手的道天，雲諾星忍不住蹙眉：「剛剛還好好的，『正面世界』那邊發生什麼事了？」

敬元姬伸出手在道天身上揮過，湛藍色的光芒變成繩索將她半個身體都捆綁在空間之力中，她看了眼這個已經被扭曲能量佔據而開始呈現出紅色的世界：「會不會是被這裏的情況影響到了，正常的秩序生命可承受不住這種程度的能量。」

雲諾星想了一下，搖搖頭：「不對，她身上的秩序性沒有變化——我之前和你們說過，扭曲能量對同一境界的我們來說比較危險，是因為它的秩序性已經接近了非秩序的邊緣，這樣的能量會影響我們自身的秩序性，相反的，我們的能量也會影響他們的『崩潰』，二者對碰的結果，哪邊獲勝就被哪一邊影響，而由於扭曲能量終究還是屬於秩序一側的，所以它們與我們這些純粹秩序能量的生命對碰時很容易會落入下風——面對深淵死霧的話，就是真正的正面較量了……哦，扯遠了。」

輕咳一聲，雲諾星將已經跑遠的話題扯回來，看着被捆成粽子依舊掙扎想要掙脫出來的道天：「但是這丫頭只是瘋了而已，秩序性沒有一星半點的變化，只能當成失心瘋來處理，嘖，大概是這個世……」

「楓大人！」敬元姬忽然驚呼一聲，打斷了他的話，見到他認真的望過來，先是抱歉的笑了一下，在她看來，打擾自家大人說話除了不禮貌還有點罪大惡極的意思，不過她忽然注意到了一點不對妥的地方，不快點說出來的話她怕自己會忘記：「道天是秩序生命，純粹的秩序生命，與扭曲種族那種半秩序化的不一樣！」

雲諾星點點頭，蹙起了眉頭，隨後就見敬元姬激動的指著倒在地上扭動的魷魚：「一個純粹的秩序生命為什麼會擁有扭曲能量還能保持着自身秩序性完全不變！」

雲諾星瞪大了眼睛，這會兒才忽然明白過來剛剛就感覺到的違和感是怎麼回事——這與一開始他們見到的為了適應這個世界存在的扭曲能量而出現的紅色花紋可不一樣，眼前從道天體內爆發出來的能量，是純粹的扭曲能量，可不是那種像是抗體一般存在的印記了，但是純粹的秩序生命與扭曲能量是對立的啊，就像這世界不存在擁有寂滅元素還能保持自身不變的傢伙一樣！

哦，這世間好像僅有他持有寂滅元素那奇怪的神滅之力……反正，反正意思就是那個意思，往水裏混合一些可溶物，水看上去還是那個樣子，但內在已經變了，可能變得咸了，可能便甜了，也可能有點苦，但是按理來說是不存在往誰里攪和了一斤鹽還能看着水裏飄着鹽而喝着其實是無味白開水的情況。

大概就是這個么意思吧。

雲諾星腦子一抽，忽然道：「敬元姬，扒了她。」

敬元姬錯愕的瞪大了眼睛，忍不住咽了口唾沫：「……那個，楓大人，現在不是做這種事的時候吧——不過放心，我會為您鑄造一片安靜的場所，也會捆好讓她不掙扎的。」

雲諾星腦子再抽了一下，哭笑不得的伸手在她頭上一敲：「你這腦瓜子裏都想的什麼呢——你湊近點看看她身上的扭曲痕迹，然後再過來看看我的。」

敬元姬長長的鬆了一口氣，見到楓大人轉過身後，這才湊近那個被捆着，掙扎卻越來越劇烈的小野獸，拉開她身上寬敞的衣袍，玉手觸碰她身上冰涼的皮膚，那紅色的紋路中蘊含的扭曲能量，讓敬元姬感覺不是很舒服，快速的查看一番便站起來甩手，隨後又湊到前者身旁，端起他白皙的手觸碰起源印記。

「楓大人，我不是很確定……但是感覺上應該是一樣的……啊，這裏指的是它們的功能，大概都是用來貯藏能量之類的？」片刻后，敬元姬歪著頭用不太確定的語氣說道。

「如此……」雲諾星沉吟著，忽然幽幽的嘆息一聲：「我大概能把一副畫面串聯起來了。」

「先前在我們遠征三千神域的時候，易青帶着一個小男孩發現了那顆堆滿屍骸與瀕死生命的星球，那是扭曲種族用以撮合秩序生命和扭曲能量的實驗場所，其最深處埋藏着一個失敗之作，秩序性非常混亂，一時偏向純粹的秩序，一時跌至臨界點，身上還爆發出秩序能量與扭曲能量兩種。」

敬元姬聽着，連忙點頭，那份報告她來來回回的看了很多次呢，想從一些細枝末節的地方找到些什麼線索，但全都是徒勞的，她回想起那一件震撼的事情……然後一股寒流竄上了背脊，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楓……楓大人，您難道想說，這個世界內的所有生命，全都是那些實驗場所的實驗品，而且是成功的那一批？」

「按照她們活動的情況來看，恐怕，真就是如此。」

雲諾星眯着眼睛點頭，可以毫無防備接觸扭曲能量，能容納扭曲能量而不改變自身秩序性的純秩序生命，起源地指向虛空各處的生命，僅僅是這兩條就能讓這個猜想的真實性高達八成：「看來我們在三千神域沒有找到其他實驗用場所，不是因為它們僅有那一顆星球，而是全都安置在其他地方，在其它虛空地域中，如同瘟疫一般『感染』虛空的諸多地區，現在聽來，恐怕他們很早以前就在策劃什麼了，那是比針對眾神界更要命的事情。」

敬元姬再次哆嗦了一下：「難道說我們正好落在他們的實驗場所中？這個世界也存在他們動手腳的痕迹……是一個重要的實驗所什麼的……」

被她這麼一說，雲諾星很快也反應了過來，先是一愣，隨後臉色迅速變得異常古怪，那麼這到底算是好事還是壞事？

先是被耍了一通給炸到了一個不明地帶，然後在這裏發現了扭曲種族的驚天秘密——大概是驚天秘密——誤入了他們的實驗場所，就好像他無意中把「小天使」從那個深淵黑洞裏拐出來一樣，那大概就是……

「好事吧。」

雲諾星咧嘴，且不說前面兩個，後面那個他如果說是壞事的話……縮在他靈魂里的「小天使」全程監聽呢，它會跳出來咬他的。

「不管怎麼說，我們大概可能接近了扭曲種族的領地，可能還是比較近的那種……唔，那麼問題又來了，現在怎麼整？」

毀了這個世界然後溜出去，用推演順着蛛絲馬跡找到長空他們所在的地方，然後干丫的？別扯了，他一個人……兩個……嗯，三個「人」跑過去雖不至於送菜，但要他們解決掉全部人也非常麻煩，一個人衝進敵營里開無雙割草，聽着是刺激了，但稍有鬆懈就會讓自己陷進非常危險的境地中，蘇亞那位至高者已經以身試險過了，雖然眼前這個地兒的難度降低了一些，他也犯不着為了這事去犯險——除非他確切的知道對方有多少力量，衡量一下打得過的話那就順便衝進去唄，如果能拉上一票人，那結果就不同了……

嗯，頭一次他覺得這該死的虛空屏蔽煩人得要死——哦，說到這方面的話。

雲諾星撓了撓頭，目光看向……不知道該看向什麼地方，前不久他察覺到虛空傳來一次異動，帶來了他熟悉的氣息，僅僅是一瞬間，一剎那，快得他都沒感應到到底是什麼，可能是有人來了，可能是有什麼他熟悉的東西來了，不管怎麼說，應該是有什麼東西來到了這片虛空地域，可以的話，他要儘快去查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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