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8章 奇怪的時期

「在？哪位？找我們什麼事？」

雲諾星慢吞吞的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沙子，按住敬元姬攢著能量的雙手，擺擺手，他們是故意降落在這個偏僻的海島上的，剛剛可沒有感覺到有人存在的生命氣息呢，這忽然冒出來一個，大概是剛剛來的。

樹林中傳來沙沙的葉子被什麼東西推動的聲音，片刻后從那片光線昏暗的樹林里走出來一個人，乍一眼看去，忍不住臉頰一跳，那一頭白金色的長發，其長度，其亮度，都僅次於他……嘶，說歪了，話說黑暗時代的時候他頭髮並不長，不過那亮度完全可以跟觀察者狀態的他比一下呢，那色澤，那光芒……咳，他是想說，沒想到來的人是一個妙齡少女……不過一個天神巔峰，那年齡跨度，那啥啥的……呃，姑且就當是一個少女吧，穿着白色與金色互相鑲嵌看着華貴卻有點樸素感覺的寬鬆長袍，眉眼微微彎著如一輪彎月，臉上掛着一抹噙著戲謔的笑，她就這樣看着他們二人，走到面前相距一丈的地方，忽然開口。

「這個該我來問你們吧？十分鐘前忽然闖到別人家的小島來，是想做什麼呢？」眼中噙著促狹的笑，盯着兩人看個不停。

「呃……」雲諾星與敬元姬都是一愣，合著這個地方還是別人家的領地……話說怎麼最近跑哪都能跑到別人的地兒去啊，燚星那邊是非法入境，那這邊算是私闖民宅么？

「呃這個……我們……」雲諾星乾笑，十指縮在衣袖內扭來扭去，這邊正想着該怎麼狡辯呢，眼前的少女光就一直用促狹的目光盯着他們，嘴角還帶着壞笑，看得他滿臉大汗，一個少女這樣盯着他那還好說，笑起來漂亮的話那就更加賞心悅目，但是若是用這種似在打什麼算盤的笑，再加上這種情況，他就賞不起來了。

半晌后，雲諾星乾咳一聲，淡定的道：「……咳咳，你怎麼證明這島是你們的？」

「還要證明？這顆星球是咱家的呢，你要不信我把『半月星』上的管理者叫過來當面跟你說？」少女用理所當然的語氣說着，笑得跟一隻貓似得，眯著的眼睛都快看不到眼珠了，一邊說着，一邊掏出來一顆金色的菱形水晶，水晶下方飄着一片底座一樣的金色的「陣」，對着那個水晶說道：「寒叔……」

「停停停……好吧我信了。」雲諾星哭笑不得的擺擺手，他一直注意著那個少女的神情，只要有任何一絲破綻他都能識別出來，然而她真就擺着這副理所當然到不能再理所當然的神情，這地兒恐怕真跟她有關係，當下便拱手：「好吧，不好意思闖進了你的領地。」

「嘿嘿，好久沒見這樣不守規矩的偷渡犯了。」少女笑嘻嘻的往後跳了一步，在原地轉了一圈，白金色的長發飛舞，她收起水晶伸手指向天空：「我可是看着你們從星空上下來的呢。」

雲諾星與敬元姬：「……」好么，當着別人的面非法入境還私闖民宅，話說他兩個，一個是眾神界的觀察者，一個是觀察者的助手、副官一類的人物，縱橫虛空無數年，然而在這片地兒落得個「偷渡犯」的名頭，真是……真是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若是傳回去不會把易青他們給笑死吧？

不過他們都習慣了滿虛空滿星空飛來飛去了，這還是第一次見到有那麼重視領地和自家後花園的傢伙……當然，這大概都是因為被發現了的緣故，以往滿世界亂跑可沒被人逮著過。

「行吧，被逮著了就沒辦法了——看你那笑容也不像能憋出好事情的樣子，說吧，你有什麼要求？賠償？還是什麼？」雲諾星雙手抱臂，對那美麗的笑容完全不為所動：「順帶一提，不過分的要求我還能勉強的接受，畢竟我們也就溜進來曬了會太陽，啥都沒做，你想把我們逮回去或是有什麼過分的要求，那就拜拜了。」

少女臉上的笑容一僵，退後了兩步用古怪的神情打量著兩人，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被抓了個現行還面不變色理直氣壯的傢伙——這是在告訴她，提要求可以，畢竟理虧，但不能隨她所願，畢竟只是當成個遊戲的心態的意思么？

嗯……畢竟也只是溜進來確實什麼都沒做，也確實提不了過分的要求。

她偏著頭看着雲諾星二人，忽然又嫣然一笑，走近了幾步，在兩人旁邊兩米的地方坐下，玉手隨意的拍了拍沙灘：「那，坐下來聊聊天吧，我最近一直窩在這裏什麼都做不了，無聊的緊呢。」

「哈……」雲諾星愣了一下，敬元姬神色古怪，兩人對視了一眼，也都慢吞吞的坐了下來。

見到二人坐下，少女臉上的笑容更加明媚：「兩位大姐姐的衣服好漂亮呀，我也想要一件。」

敬元姬劇烈的咳嗽了兩聲，俏臉被憋得漲紅，雲諾星一臉淡定的看了她一眼，臉皮一顫，扯了扯身上至今還沒換掉的那套看着跟正在結婚似得衣服，嘆息一聲：「這個是自己做的……你想打聽我們從哪裏來的話，出門左拐一條直路走到荒蕪地帶，就是我們所在的地方了。」

少女吐了吐舌頭，絲毫沒有自己的暗語被識破的尷尬，她斜斜的後仰，雙手撐著沙灘：「欸，隱居在星空邊緣嗎……」

那雙靈動的異瞳轉悠了兩圈，忽然道：「星空的邊緣已經有異動了嗎？以往在時期將要切換的時候，星星最先會發生變化，據說邊緣之地也會有動靜，不過一直沒有人去親眼看過呢，嘿嘿，大姐姐們是感覺到了異常逃出來的？」

雲諾星眉頭略微一蹙，盯着這個異瞳少女，總感覺她話中有很多話，隱藏着諸多信息和試探，他聽着就覺得累，別說去回答應付了，一攤手：「說話麻煩不要陰陽怪氣的——我名為雲諾星，她是我的同伴敬元姬，不屬於任何一方，我們從星空邊緣而來，因為討厭麻煩躲避混亂期一直留在那邊，不過離開那裏已經有一段時間，在星空裏飄蕩了一段時間，剛從一個叫血星雲那邊的地兒旅行過來——這樣行了吧？」

「大姐姐你說話真直白呢。」異瞳少女托著腮幫子看着雲諾星一笑：「不懂得掩飾自己的話，在這個危險的世界裏要被幹掉的哦。」

「那些是那些，你有話要問或者有話要說就直白的說，直白點，現在是讓大腦喘口氣兒的時間，每時每刻說個話都要拆五六次包裝的話，我要瘋掉的。」雲諾星沒好氣的甩手。

敬元姬在一旁聽得忍不住小聲嘆息，能馬上聽出別人話中的意思，楓大人自己也是想得很多的人呢——說到稱呼，沒想到楓大人連別稱都給準備好了。

「那麼，戶口查完了——你看着我也沒用，這就是真實的信息，我可不像你們，你要是實在沒什麼事的話，不如給我們這些『鄉下人』講一講這裏的情況吧，關於這亂七八糟的星空，這……奇奇怪怪的混亂期是怎麼回事？」雲諾星一邊佯裝不耐煩的甩手一邊說着，這裏是蒼天道的地兒，雖然不知道眼前這個奇奇怪怪的少女是誰，不過既然是一個天神巔峰，應該多少知道一些事兒吧。

「混亂期啊……」少女仰頭看天，神情變得有些深邃，不過只持續了一瞬，忽然咧嘴戲謔道：「我為什麼要跟你們說呢？」

「因為覺得你要聊的東西估計不是什麼好東西，估計我也懶得回答所以給你找了個話題。」雲諾星沒好氣的嘆息：「不愛說就換一個話題吧，不過我不一定會應答就是了。」

敬元姬偏過頭去憋著笑，忍不住在心裏嘀咕：「楓大人開始耍賴了。」

異瞳少女嘟著嘴：「大姐姐，好像是我找你們來聊天的吧？」

「你也沒說要聊什麼啊，那我就隨便找了一個話題，而且也不涉及到你自身的任何情況。」雲諾星齜牙咧嘴：「而且你開頭兩句話就在試探，這讓我很不開心，我這人偶爾也是不講道理的，特別是心裏不爽和非常不開心的時候，一個不開心就會亂來。」

異瞳少女心尖兒顫了一下，身旁兩個可能是更高一級的生命，且不說他們對付不對付得了那些船隊，但對付她是綽綽有餘的，只稍兩秒她就能逃出去，但在那之前她就會被鎮壓住。

想清楚自己不能在力量當道的人面前過於放肆，少女嘆了一口氣，無奈的聳聳肩：「好吧，不客氣的大姐姐，你不願說那些就不說吧，那我們來聊聊混亂期的事情。」

敬元姬這會兒憋笑都快憋瘋了，玉手一直掐著自己大腿，她可算是見識了什麼叫做不講理——嗯，不過鑒於是自己愛慕的楓大人，還是不要說這些事了，聽聞她要說混亂期的事，連忙豎起耳朵。

「混亂期嘛，一直以來被當做這片星空遵循某種規則運轉的兩種時期，就像盛極必衰的兩種時期，眼下的『平靜期』就相當於盛世降臨，星空下的所有種族都在休養生息，不過就算平靜期也會有不安分的事情，那是智慧生命的共通點。」

「混亂期的話，不像是一般人所想的那樣，到達某種時間就會出現的轉變，更像是這片星空擁有了『什麼條件』才會發生的變化，那些事大姐姐你出去打聽打聽就能知道的——什麼擁有的能量之類的，關於混亂期的諸多描述相對這片星空中發生的事情來說都太過空白，很多都是未知的狀態，其發生的原因什麼的，其存在的意義什麼的。」

「啊，對了，剛剛跟大姐姐說的話雖然也有試探的成分，但是我可沒有撒謊哦，混亂期到來的前期，星空邊緣真的會出現一些變化，只不過我們沒有去察看過而已，或許有些人知道那裏的動靜，不過就是憋著不說——啊，我沒有說你。」

「登臨首領級的生命，大多都能感覺得到，自身處在一個囚籠中，有什麼東西在限制我們，大概是規則吧，世界的規則限制了我們，有不少人就因為貿貿然的觸碰了那些不該觸碰的東西而被世界的規則給幹掉了呢——這裏說的限制就不是力量上的限制啦，畢竟有大姐姐你們這種境界的人呢，那種限制……嗯，我也不是很會形容……大概是，自己知道自己就身處在囚籠里的那種感覺吧，知道自己被困，卻沒辦法掙脫出來——那些被幹掉的，大多是在挑戰這個世界的規則，或是打算採取什麼禁忌手段衝破『牢籠』，精神可嘉，但是多數生命都是在送死而已，死的時候可能還會影響到自己誕生的星辰呢，畢竟那是規則的懲戒，可以追溯因果的。」

這段述說中夾雜着聳人聽聞的一些事，不過異瞳少女始終在用淡定的語氣說着，還不時左右搖晃一下。

「嗯嗯，扯遠了，我們說回混亂期吧，不過那個時期真的沒太多好說的事情，你打我，我打你，隔天打了我的今天聯手一起去揍別人，再來一天又回到了你揍我我揍你的情況，總之就是滿星空開戰啦，直到混亂期結束為止。」

「哈？這算什麼倒霉的玩意？無差別開戰？隨隨便便的宣戰？」雲諾星瞪了一下眼，就算他再怎麼能想也想不清楚這之中的關係，從燚星那邊離開就是一頭霧水的狀態，現在更是滿腦子漿糊：「難道混亂期——這個世界規則推動的這個時期，就是為了幹掉多餘的生命？就像你剛剛說的，盛極必衰，修生養息夠了，該開始繼續打了？」

「不好說哦，也許大姐姐無意中道出了世界的真相也說不定呢。」異瞳少女蹙著柳眉無奈的笑着：「混亂期的事情太難預判了，找不到真正的出現原因，找不到終結的關鍵，一代代人將其當成了世界在某種推動下自動出現的時期，它的規則是兩部分，以周期的形式出現，這會兒讓你休息，下一秒就讓你打起來，完全沒有道理，完全沒有規律，就連兩個周期的持續時間也沒有任何規律，記載中，最長的混亂期持續了一百六十九年，最短十二年，平靜期的最長與最短則是兩百零三年和二十七年——唯一得出的結論就是，平靜期一定會比混亂期持續時間長，以一次平靜一次混亂為周期，這一次周期里的混亂期會比下次的平靜期要短。」

「至於混亂期的事兒，剛剛也說啦，就是滿星空無差別開戰，但是不一定就會打到世界末日哦，這之中會毀滅很多勢力，也會冒出很多新勢力，一些大頭很可能撐不到平靜期的到來，一些小螞蟻說不定熬到了最後——說白了，混亂期似乎是讓這個世界混亂起來，而我們只是在裏面活着，被動的變得混亂的原因。」

「所以混亂期到底會發生什麼事？因為什麼原因讓你們不得不滿星空開戰？不打不就行了么？」雲諾星蹙眉，說到最後還是沒有說到他想聽到的事情。

「嘿嘿，大姐姐真的一次混亂期都沒有經歷過啊。」異瞳少女笑嘻嘻的歪頭看着他：「也沒什麼啊，就是星空的氣氛會變得古怪，會變得惡劣，就好像大姐姐說的，心情不好偶爾會不講道理一樣，大姐姐在星空裏行走的時候感覺到的氣氛，加重一百倍就是混亂期的狀態啦，那種氣氛會讓人變得很糟糕，腦子攪和成漿糊，神志不清醒，煩躁等負面情緒會充斥心房，讓這世界的無數生命做出諸多不理智也沒有邏輯可尋的事情——再如大姐姐所說，所有人都憋著不打是不現實的，憋的時間更長了只會讓神智更加不清楚，更加不理智，只稍一個，任何一個生命，開始一次不理智的暴動，滿星空都會在剎那間一觸即發。」

「所以我說了啊，這是這個世界的規則推動的時期，不可理喻，沒有邏輯，捉摸不定——好在，一旦真的打起來，星空那些糟糕的氣氛會被暴動的能量衝散很多，一開始得出這個結論的時候有人嘗試用強大的能量當成屏障隔離呢，就是現在滿星空都用的『適應場』，那其實是那次研究的失敗品，在混亂期到來的時候根本沒用，不過卻能讓無數生命抵抗平靜期時星空的『氣氛』。」

「戰鬥能讓部分地區安定下來，尤其是爆發過戰鬥的地方——很好笑吧，就像有人推著讓我們去不停的戰鬥一樣，只有戰鬥才能讓身後庇護的人安定下來，就是這麼一種狗屎的事情了——」

她說着說着，神情忽然變得有些獃滯，目光深邃的眺望前方的大海：「當一切都開始變得糟糕的時候，所有人都知道這是戰鬥的信號，和誰？無所謂，打什麼？無所謂，腦子裏僅剩下一個命令，一個不斷加強暗示的命令……命令我們去廝殺，去爭鬥，不然就會被折磨——這就是這個倒霉世界的規則，我們必須不死不休的戰鬥……哈，說一個很有趣的軼聞吧，大姐姐，聽說我們蒼……嗯，這片領地的首領，在十幾萬年前和隔壁一片領地的君主是朋友呢，組成的聯軍十分強大，直到有一天，那一次混亂期突然的降臨，異常強烈，強烈到就好像所有人都被洗腦了一樣，前所未有的亂戰滿星空都是，當那次混亂期稍稍安靜一點點了，所有人都撿起了好不容易找回來的一點理智，這時候人們才發現，這片領地的首領正帶着自家的戰士和朋友家的戰士，剛把隔壁領地的君主和部分自己的戰士給幹掉了呢，哈哈……」

雲諾星沉默：「這可一點都不好笑。」

異瞳少女笑着笑着，笑得太激動而擠出了一點淚水，她咯咯直樂着，隨意的擦掉眼角的淚珠，繼續笑道：「但這就是這個世界最荒唐的事情啊，不過那種程度的混亂期已經很久很久沒有發生過了，近二十次周期，最強一次的混亂期，也不過是讓我們理智減半而已，還能很好的認知到：我是誰，我屬於哪裏，我在做什麼，向那一次那麼誇張的，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大概不會再有了吧——嘛，我是這樣希望的，但是誰知道呢。」

三個人沉默了，異瞳少女搖晃着身子哼著歌兒，雲諾星二人則在收攏剛剛聽到的諸多情報，目光有些複雜，都忍不住對視：這真是一個瘋狂的世界，瘋狂到讓他們都分析不了那些扭曲種族到底做了什麼……說到頭這個世界到底與它們有什麼程度的關係他們都搞不清楚，不好判斷它們就是幕後黑手，還是說這是個破爛的世界，而它們不過是不小心漏了一部分能量進來。

「行吧，看來這個話題太離譜了一些，說點輕鬆的如何？」雲諾星喟然長嘆一聲，擺擺手。

「好呀。」異瞳少女掩嘴一笑，眺望的眼光慢慢收回：「我想想——大姐姐，不如我們出去玩吧？」

「啊？」雲諾星一愣：「去哪？去陸地內？還是去星海中？」

「去這片領地的中心啊，我好久沒去那裏了，正想去那裏走走呢。」異瞳少女眨眨眼，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笑容：「那裏也有更漂亮的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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