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3章 此情此景，恍若那天

「如此，我來這裏的理由，已經沒有再說一遍的必要了吧？」

「包括你們趴在這裏的理由也是同樣的。」

「哦，對了對了，你們同樣也是在『暗地裏』走鋼絲的人，應該也接觸過眾神界的『暗面』領域。」

「那麼——不知道你們覺得，這個樣子是不是會更熟悉一些？」

封鎖的烈羽世家，內外完全隔絕，雲諾星在跪伏與趴在地上的那一百六十七人之間緩緩走動，身上湧上一層白色的光芒，逐漸的將他全身連帶衣服都染上了雪一般的白色，幾乎失去了所有的色彩，身上泛著耀眼燦爛的白色光芒，能撕破夜晚的漆黑。

「即便換個理由，也是足夠的，對吧？甚至我不用任何理由都可以把你們怎麼樣……都行。」

灰袍男子渾身冒冷汗，若瀑布般落下，在地上都留下了一灘水，渾身被汗浸濕，都是被嚇得，烈羽世家的許些「暗面」性質他是知道的，即便他這個老三一直不願去接觸那些，但勸不住老大老二與老四三人，他們的行事手段在他看來都覺得過於殘忍，鳳青凰只是其中的一個例子而已——一個還活着的例子。

「輪迴境禁令第二十二條：輪迴境等上位生命，嚴禁無故造成大量殺戮，捕殺或捕獵下位生命。」

「輪迴境禁令第二十三條：輪迴境等上位生命，不得以任何極端手段控制、束縛下位生命。」

「當然以上還有更多我懶得繼續念——而且這些東西有很大的漏洞，比如這些禁令只是對眾神界而言，只在這裏才有作用，比如要被我們發現……沒錯，沒被我們發現就不當事，但是被發現了什麼的……後果你們自己知道。」

「烈羽世家是一個煉丹與煉金並存的大世家，存在時間一個多紀元，被我們找到的有記載的時間裏，在那三個天神的旨意下，你們捕捉了不下於六萬個下位生命，用來煉藥，用來試藥，煉製成藥奴，其中四萬三千餘人死於這一過程，剩下的，則是在你們研究某些禁忌時被消耗掉了，對這方圓千億里的規則造成了一百六十六次的破壞。」

針對輪迴境級別的強者設下的二十六條禁令，基本全都是在保護未到輪迴境的生命，畢竟輪迴境的他們也是從弱小的時候一步步成長起來的，若是放任整個眾神界的輪迴境生命，想做什麼就做什麼，這世界早就亂套了，而且這些也只是粗淺的限制而已，比如那第二十二條，雖說不可無故造成大量殺戮，但若是有別的理由，比如好不容易破境進入輪迴境，回去報復一些傢伙，滅個門什麼的倒也沒有阻止——說白了就是理由和動機，而這裏的判斷不是由當事人本人來判斷的，是由執行者了解牽扯到的所有事情之後再行判斷。

至於那些所謂的禁忌，指的是一部分要消耗生命和某些特定之物才能運轉的法陣、咒符、鍊金術、煉藥術一類，即是世人認知中所存在的邪道，不過在雲諾星他們看來，之所以是禁忌，只是那些人並不能理解和好好的施展極端偏門和極端歪曲的那些東西，不得已只能採取偏激的手段來施展，因為即便是雲諾星他們要施展這些東西，也需要一些提前的準備，但絕不會像他們那樣，消耗生命，觸碰禁忌，他們有的是辦法讓這些偏門的東西變成能正常使用的東西。

拋出這些所謂的理由，不過是如那位灰袍男子所言，讓他們當個明白鬼。

「所、以、說，此世間的破事那麼多，我是不可能完全管得過來的，你們造成的殺戮，所造成的罪孽也罷，我也沒有主動去探尋過隨後進行什麼處置，只不過你們剛好撞到我的槍口上來了而已，以往所做的任何事情所種下的『因』，都在今天變成了『果』找到了你們自己。」雲諾星走到烈羽世家的始祖面前，蹲下身看着他，看他瞪大驚恐的雙眼死死的看向後方他所在的位置，輕輕的伸出手，摁着他的腦袋砸進了地里。

「總之就是這麼回事了，你應該慶幸你沒有參與其中，在我所知的所有事中只要哪怕有任何一件事與你有關，這一百六十七的人數就會再添一個，或是……四五個，或是幾十個。」雲諾星笑靨如花的轉過身，看向那位灰袍中年男子。

「這事……沒有爭辯的意義……可據我所知，除去老大老二老四，還有一些參與過的……但這裏應該有一部分人……是不相干的吧？」灰袍男子哆嗦的看着那位天神大人的腳，都不敢抬起頭來。

「是啊，沒錯，違反那些禁令的，具體人數只有一百二十七人而已，那麼剩下的這四十人是怎麼回事呢？」

雲諾星揮手甩出一道白色的光芒，落在那一百二十七人身上，化為一道白光將他們包裹成一團球，隨後輕輕一晃消失在原地，傳送去了他們該去的地方，廣場上剩下那四十個，雲諾星的觀察者形態也漸漸消去，白光隱沒。

「到目前為止，是我作為執行者要做的事。」雲諾星扭了扭脖子：「接下來的事也確實與你們有關——鳳青凰，那個小丫頭，記得吧？」

不只是趴在那已經停止死亡循環的四十人，還有此刻聚在這裏的所有人都是一怔，神情劇變。

「我找了她好久啊，一個紀元又一個紀元的，漫長的時光里不停等待，然後當某天我終於見到她了，卻見到她滿目瘡痍的樣子。」雲諾星笑容愈發的燦爛：「我剛剛給了你們所有人一個解釋，那麼現在，你們該不該給我一個解釋呢？」

「這……」

「算了，你們還是不用說了，我已經知道了那些，所以我說了，你該慶幸你一切都沒有參與。」雲諾星看着灰袍中年男子，輕聲道。

灰袍中年男子咽了口唾沫……所以說，判決也好，還是別的意義也罷……這其實才是他來這裏的最真實的目的，毫無掩飾的跟他們說，只不過是讓他們知道這些……

只是在拿他們撒氣而已啊。

「所以，這四十個人我要帶走。」雲諾星聲音一下子變得平緩，甚至有一點點冷然的味道。

「這個……」灰袍中年男子抽了口冷氣，露出為難的表情。

「因為始終是烈羽世家的人，所以不想放棄，我倒也理解你的想法——畢竟這裏也有兩三個和你有一點點血緣關係的人呢。」雲諾星攤開手，淡笑道：「誰都想保護自己珍惜和珍重的人，我也不例外——不過，我也說了，現在的我與執行者無關，不過是一個看不過她受到損傷而前來鬧事的傢伙，這一百六十七人沒有任何一個是無辜的，在輪迴境禁令的範圍內，我還可以牽連到額外的一百來人——畢竟，對你們這些明明知道這一系列事情卻依舊默認它們發生的傢伙來說，無論是作為一個普通的輪迴境，還是一個執行者，我都有額外『討價』的權力。」

「明白了嗎？若是想繼續包庇什麼，若是想繼續跟我『討價』就要做好心理準備，想想動一動嘴皮子要付出什麼代價——」雲諾星冷聲道，看着所有人低頭不語，表情難堪，冷哼一聲：「這四十個人我不會下令直接處決，也不會讓他們去那噩夢之境中，不過以我個人的懲罰標準來說，那也不會是什麼好地方，能不能活着回來全看他們自己的造化。」

灰袍中年男子苦笑一聲，咬着牙，艱難的點頭，抬起已經顫抖的手，對着雲諾星鄭重行禮：「多謝天神大人……高抬貴手。」

雲諾星瞥了他一眼，一揮手，將剩餘的四十個人也送到了那片空間里，揮揮手：「走了，收隊了。」

清雲宮的眾人點頭，打開一道傳送門，依次走進去，從此地離開，雲諾星走在最後面，在即將進入傳送門時忽然轉過身，對着灰袍中年男子拱拱手，微微一笑。

眾人驚愕，驚恐的看着忽然行了一禮的天神大人，那灰袍男子更是嚇得背脊發涼。

「鳳青凰這些年多虧你們照顧了，謝謝。」

那道傳送門悄然消散，餘下的最後一句話還在烈羽世家的人心中盤旋，所有人心頭都感覺茫然和莫名，灰袍中年男子仔細一想這之中的緣故，更是苦笑不已：「所以……到頭來是因為功過相抵了一部分，他才會放棄『額外』的部分嗎……」

若是全員惡人的話……恐怕這烈羽世家在一次宣判后就已經覆滅了吧，對此，他也不知道該慶幸還是該惋惜……

…………

清晨，還顯得微弱的陽光被空氣中的露水捕捉固定在空間中，有跡可循的光灑落在一座微微泛綠的小湖上，照在那座小亭，透過竹席的窗口灑進昏暗的小亭內部，在小亭的竹席上落下一片光斑，那暗沉的空間一下子便充斥着暖和的光，被光斑反射的光芒刺激到，鳳青凰纖長的睫毛輕輕顫動，眼帘微微捲起，迷迷糊糊的看着眼前的場景，竟是感覺到意外的精神，她早已習慣每天在清晨太陽還沒伸懶腰的時候就被精神枷鎖刺激醒來，然後如同行屍走肉般前去配合試藥，今天她居然是被陽光給叫醒的？那個傢伙忘了？還是別的什麼情況？

雖然還迷糊著，但思緒早已活躍過來，出於某種最不切實際的幻想，她顫抖著伸出手繞到後腦的那個位置，咬着牙輕輕一碰。

「誒？不……不疼……」

預料中的疼痛沒有出現，鳳青凰愣了半晌，緩緩的從長椅上爬起來，玉手對着自己臉蛋用力一掐：「嘶……有痛覺，沒有做夢。」

「精神枷鎖自動消失了……也就是說，那個人……隕落了？」

深知對方不會輕易的放過自己，鳳青凰唯一能想到的結果就是那位烈羽世家的始祖隕落了這一件事，只有他隕落，精神枷鎖才會消失，如果是人為破壞的話必定也會波及到她的精神，絕對會驚醒過來，但她沒有這樣的記憶，昨晚上別說驚醒了，她是頭一次睡得那麼沉，以往半夜都會被噩夢嚇醒，這次居然一覺睡到了天明……

「不對勁……烈羽世家發生什麼事了？」

鳳青凰連忙推開竹席跳了出去，都顧不上和園林的老者打一聲招呼，火急火燎的朝着城南的烈羽世家飛去，她並不擔心烈羽世家的安危，只是眼下發生的事情讓她太過在意，她必須要去確認一下，況且，就算是幻覺，頂多也只是因為遲到而被多折磨一會而已……但如果都是真的……

鳳青凰沉默了很久，直到她已經飛快的從城東跨越到城南，已經見到烈羽世家那金碧輝煌的樣貌才回過神來，她還沒想好如果精神枷鎖真的消失了，她自由了之後該做什麼，不過這些可以慢慢想，此刻並不急，此刻……

「欸？」

鳳青凰愣了一下，身形在半空急忙停下，她看向金碧輝煌的烈羽世家，那巨大的府邸雖然緊急處理過，但明顯能看到破壞的痕迹，有火焰燃燒過的焦黑痕迹，還有……那座最氣派的建築，居然只剩下一半了，而且那一半似乎是剛建起來的，也就是說那座建築之前已經被摧毀了一次，如此看來，昨晚她不在的時候，烈羽世家被襲擊了？

她茫然的在烈羽世家門內落下，前門前院等一些地方完全沒有破壞的跡象，中庭等地方也差不多，只有微弱波及到的痕迹——敵人是直搗黃龍的強者，而且多半成功的攻破了烈羽世家，不然為什麼中庭與後方一些地方會出現這樣的景象。

「你……哦，你過來了啊。」

身旁有聲音響起，讓鳳青凰渾身一哆嗦，連忙轉過身，就見灰袍的中年男子悄無聲息的出現在她旁邊，那雙眼睛看着她，有一絲複雜的神情。

鳳青凰沒想到深居簡出的烈羽世家老三會出來，想了一下，輕拱手：「見過三爺。」

在她僅有的印象中，烈羽世家這位排名第三的天神給她留下了還算不錯的印象，小時候多得他照顧，還有他那一系的人，不過在後來他已經深居簡出，她對他的印象也漸漸的淡了，這次大概是時隔幾十年後又一次相見吧。

灰袍中年男子看着她，輕嘆一聲，擺了擺手：「烈羽世家沒有給你留下任何好印象，老大他們已經伏誅，這破爛的地方沒什麼值得你留戀的，而今你也已經到了天神神祇的境界，可以獨當一面了——走吧，離開這裏，不要再回來了，快把這裏的記憶忘掉吧。」

鳳青凰神色一顫，玉手因為過於詫異和不敢置信而顫抖著：「……結……束了？」

見到她那不敢置信，麻木和茫然的神情，灰袍中年男子苦笑一聲，真是造孽啊，他搖了搖頭走上前，從袖袍里摸出來一個華貴的盒子，他低頭看了一眼，將其塞進還愣在原地的鳳青凰的手裏：「孩子，已經結束了，雖然我也沒什麼立場去說這話……你解脫了，精神枷鎖也好，那可怕的事情也好，都不用再想了，過你自己的人生吧——錦盒內有一顆珍貴的丹藥……啊，我知道你對丹藥應該已經有陰影了，但唯獨這次……這不是什麼毒藥，是一顆能讓你重獲新生的丹藥。」

提到「丹藥」二字時他明顯看到鳳青凰渾身顫抖了一下，忍不住苦笑，真是……造孽啊，無論是他們，還是他，遙想最初烈羽世家紮根的時候也不是這副樣子，時過境遷，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了呢？

「那個……我能問一下昨晚發生了什麼事情嗎？」鳳青凰小聲的問道。

「你不知道？」灰袍中年男子一怔，見她連忙搖頭，那不似作假的神情……對了，如果她知道的話，按理來說就不會再回到這個地方了，自當是隨着那位天神大人走才對。

難道這之中還有一些隱情……不過隱情不隱情的跟他們也沒關係了，現在要做的是修繕好破損的烈羽世家，而不是去思索別的無關要緊的事情。

「唉……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灰袍男子一聲嘆息，搖了搖頭，看着還站在這裏的鳳青凰，忽然冷聲道：「行了，那件事也不是你該關心的，你該着眼的事情是你自己的未來，走吧，烈羽世家還在修繕不便待客，出去吧！」

灰袍中年男子身形閃爍消失在原地，一股大風托著鳳青凰，將她從大門裏吹了出去，輕放在門口，她回過神來，看到已經緊閉的大門，只覺得莫名其妙，諸多心緒湧上心頭，五味陳雜，長久以來追尋的解脫，逃離那個噩夢般的地方已經實現……卻是莫名其妙的，一個晚上過去什麼都變了，快得她毫無準備，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她將錦盒珍重的收好，對着緊閉的大門輕點頭，誰對她好誰對她不好，有所圖謀，這些她早已知道——現在，一切都已經成為事實，她可以開始想一刻鐘前想要想的事情了。

「……沿着城南的方向往外走……去那第一座山上……夠快的話，應該還來得及。」

徘徊在耳邊的聲音讓鳳青凰一愣，回頭看了眼烈羽世家，鄭重的點點頭，身形一晃，急忙朝着南邊暴掠而去，那座山在泰方城外面不算非常遠，因為距離和高度的恰到好處，能在山上看到泰方城的全貌，對她來說這段距離只需五分鐘酒醒了，很快就會到，但是……有種感覺她會錯過什麼，在那感覺的推動下，她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速度，有一股奇妙的力量在她體內流轉，在身外凝聚成一道模糊的影子，讓她的速度成倍增加。

泰方城外，雲諾星站在一處光禿禿的山腰，眺望已經完全冒出來的太陽正對着泰方城的方向，似能看到整座城市在陽光下拉起一大片影子，長長的伸了個懶腰，呼出一口氣，轉過頭對「小天使」與司雨笑道：「走吧，該回去了。」

「誒——真的就走了啊。」「小天使」歪了歪頭，按理來說不應該這樣才對啊，雖說是隨手隨便的解決了這件事，但按照它所想，他怎麼也會把這個時代的小鳳凰給帶走才對，怎麼二話不說就要走了？

「對啊對啊，小星星你不把那位鳳小姐帶回去？」司雨眨眨眼，笑嘻嘻的道。

「別說得好像我總喜歡往家裏帶人好不好？」雲諾星白了兩「人」一眼，沉默了片刻，無奈的搖頭：「本來也只是想看看她就算了……嗯……嘛，卻是還有一點別的原因，不過無關要緊，嗯。」

「小天使」看他那樣子，金色的眼珠子轉了轉，在靈魂中戲謔道：「擔心接觸得太多，把可能本應該是在未來才認識的她代入到這個時代的她身上嗎？」

雲諾星臉一紅，轉頭白了它一眼，二話不說的打開了傳送門，這傢伙真是明知故問。

「可是小星星，你怎麼知道這場『夢』你會不會遇到鳳兒呢，你沒辦法預料到，你也沒辦法知道你本應該知道的那些，你也說了是走在重演一切的路上，說不得這也是冥冥之中的意思呢，雖然可能原本你們認識的途徑不是這樣，可能其實原本你也沒幫過她，但是對於眼下的『現實』來說，那些都是不成立的哦。」

「……」

雲諾星沉默，正要張嘴，卻是忽然感覺到有一股氣息急速的靠近，神色一變，一轉身就要直接撞進傳送門中，「小天使」看準了他想要逃跑，翅膀一伸一卷，就將某個打算跑路的人給卷到了懷裏，一聲壞笑：「跑不掉了，人家都追上來了。」

雲諾星無語掩面：「你是不是算準了所以故意拖着我不走？」

「這個，誰知道呢？」「小天使」笑得陽光燦爛，萬物失色，玉手一揮將他的傳送門關掉，算是徹底斷絕了他跑路的念想，隨後將他往前輕輕的推了一下。

雲諾星剛站好，身前就有一道身穿紅衣的身影轟然落下，身上還有一道氣息悄然消散，他看到那氣息不由得睜大了眼睛，在心中自語道：「精神枷鎖解開，屬於鳳凰的力量開始活過來了啊。」

「小天使」嘻嘻輕笑一聲，拉着司雨往旁邊的地方走開，騰了個地兒出來，隨後握在一邊光明正大的偷看和偷聽。

雲諾星眼角跳動，這都什麼人啊……

鳳青凰在趕來的半路上已經見到他了，此刻轟然落下，站在他面前，卻是愣住了，沒想好應該說些什麼，應該……做些什麼？

「前輩……」她拱了拱手，啞口無言，半晌后才擠出一句話：「那些事是您……」

「嘛……」雲諾星無奈的單手叉腰，聳聳肩：「算是我做的，雖然不全是親手而為。」

「為什麼？」鳳青凰有些緊張的看着他，見到他無奈的樣子，連忙道：「……我不是在指責前輩，前輩幫了我很大的忙，我很感激，但是……但是，我想知道原因，為什麼會無緣無故的……」

「唔，要是我們沒見過的話，我說一句替天行道應該能搪塞過去了。」雲諾星無奈，聳肩又攤手。

鳳青凰苦笑，四神洗禮的時候出現在她面前，說了那些奇怪的話，又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裏，處理了烈羽世家的事，要說是巧合……如果沒有前面發生的事情她確實可能當成一件巧合，比如有仇家找上門，比如那些事情敗露，被聯合討伐，而她不過是好運的被順便解救了而已——但是正因為有前面那件事發生，她才不可能當成巧合。

「好吧。」見到她那樣子，雲諾星便知道是糊弄不過去了，輕咳了一聲，認真的道：「因為，我認識你。」

「欸？」

「具體來說，是認識……某個時期的你，我知道這個說法很荒唐，但這就是事實，事實就是這樣。」雲諾星笑着與那雙粉色的雙眼對視，一樣的瞳色，一樣漂亮的眼睛，讓他的目光也不由自主變得溫柔了一些：「所以，當我知道你出現時，我去找你，當我知道你遭遇了那些事時，我很生氣，想要將烈羽世家付之一炬……這就是答案。」

那無比溫柔的神情，是她從未在與別人面對時見過的神情，讓她不由自主的想要信服：「可……可是……我並不認識您。」

「那有什麼。」雲諾星背着雙手往山崖邊走了幾步，偏過頭看着她：「我認識你就行了啊，傻丫頭……」

雲諾星瞳孔微微一顫，心臟劇烈跳動了一下，讓他感覺到心裏有些痛，此景此情……如此熟悉……就像那天弦音對她說的一樣……

我不認識你……

但我認識你，我的哥哥……

沒關係，我們可以重新認識……

幾乎一樣，她也是抱着這樣的心態說出這樣的話……

原來，弦音的心情是這樣的……願為他做所有事情……就像此時他也忍不住想要為她做什麼……是一樣的！那時候他所感覺到的所有不適，所有彆扭，在那時候的他看來只是認識幾個小時、一兩天內的事情，自己和對方除了靈魂中晉陞的當成辨別信號般的一絲親切外，對方基本就是剛認識不久的陌生人。

可對於弦音來說，他已經和她一起生活了很久很久，甚至上一幕關於他的記憶——大概太上古時代的不算——還是和他在外面逛街、聊天、吃飯，只不過她親愛的哥哥「撞昏了頭」失憶了而已，對他而言是新奇而彆扭的感覺，對她來說已經是家常便飯。

「還記得我對你說的那句話嗎——你是什麼人，你現在認為，你自己是什麼人呢？精神枷鎖已經解開了，應該能感覺到了吧？有一股新生的，封印已久的能量在你體內誕生。」雲諾星連忙轉移話題，露出一絲笑容，對着她伸出手：「跟我來，讓你知道這一切的答案，再者，我們也可以——」

「我們可以重新認識。」

鳳青凰看着那雙白皙纖細的手，猶豫了一下，在「小天使」與司雨在心中給她打氣打了整一分鐘，雲諾星覺得手沒酸人卻尷尬的時候，她輕輕的伸出手，輕輕的，握住那隻溫暖的手，露出了這一百多年人生里，最燦爛的笑容：「嗯，我叫鳳青凰。」

「楓綾——身份嘛，等會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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