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8章 偶爾回來看看

意識完全沉浸在黑暗中，無盡的黑暗，但他卻不感到害怕，沒有那種與孤寂永伴的感覺，他感覺到微弱的……溫馨的感覺，很懷念，很溫暖，在這黑暗無際的意識之海中，不知道這股感覺從何而來……

意識之海……是了，是了，他似乎知道自己現在在什麼地方了，那個一直縮在他意識中，至今都不知道有什麼用處，貫穿古今都沒有多少人了解的意識之海，或許他現在可以一窺它的真正用途了？

好吧，那只是一個奢想，連本源絕巔的楓綾都不知道那玩意到底有什麼用，他覺得這輩子除非能到達那個境界，不然也只是在那裏瞎猜而已。

不管怎麼說，他覺得自己應該就是在意識之海中行走，不過與第一次進來的感覺不一樣，他沒有感覺到周圍有任何東西，第一次與紫夜來到意識之海的時候，他可是能清楚的感覺到，四面八方都傳來有某種東西存在於那裏的感覺，而這一次，只是在孤零零的行走而已，至於迷路什麼的……

他的直覺告訴他，他踏上了一條回歸之路，矛盾的是，他不知道自己正往哪裏回歸，他只是遵循着那種直覺一直的往前走，至於會走到哪裏去，他完全沒有想過——也許是重新回到五十一紀元，也許，說不定會回到一百三十九紀元的時候？

就像是一條連接着兩地的橋樑，一端指向五十一紀元，另一端通往一百三十九紀元，而他，同時擁有那兩種現實——沒錯，都是現實，那不是什麼夢境，兩邊都是現實，是同步進行的現實，他這麼倔強的認為，並不打算改變過來，深究這些事的話，他也許也會成為這漫無邊際的意識之海中的一份子。

揮揮手散去心中的陰霾與眼前的迷霧，雲諾星深吸了一口氣，沉重的腳步一下子變得輕快了許多，依舊深一腳淺一腳朝着似乎無盡的黑暗往前行走，直到遙遠的前方出現了一個明亮的光點。

雲諾星眯起了眼睛，那光點很刺眼，很溫暖，一開始只是一個小小的八角星，他注意到之後無意識的小跑起來，那個光源在面前飛速擴大，變成一片光幕，一片白色的光之牆，最後變成一道白茫茫的光之通道，指引他走向前方——他聽到了久違的呼喚聲，有一股力量正緩緩的將他從意識之海這道橋樑里拉出去，有人在呼喚他，他知道自己正回歸向什麼地方了。

「…………」

光芒貼上了眼皮，灼熱的光芒湧進眼睛中，他能感覺到，意識緩緩的湧進一具軀體中，慢慢的恢復了感覺，剛剛聽到的呼喚聲變成了真實的聲音在耳邊跳動。

火神殿頂端，金殿主等人站在頂端平台中間，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蹦蹦跳跳，更中間的位置則是紫言、溟溟與小紫魂一群小丫頭圍在那裏，對着中心的石台上躺着的那人呼喊，聲聲包含複雜感情的呼喊聲簡直要催人淚下……

——好吧，那是想像中的場景，實際上只有紫言她們衝上平台的時候飽含複雜心情的呼喚了一聲，那之後僅有溟溟她們斷斷續續的聲聲呼喊，金殿主等人站在不遠處，緊張得看着靜靜的躺在石台上，那讓他們心心念念的傢伙，除了干著急也沒有別的辦法了，畢竟壁壘意識前不久才說了一句讓他們安心下來的話。

「感應到本尊意識波動逐漸加強，蘇醒的可能性從一成增加到七成，已經可以推算出蘇醒的時間——不出意外的話還有半個小時。」

接下來就是度秒如年的半個小時，唯有小紫魂天不怕地不怕的坐在雲諾星的肚子上，其他人安靜的守在旁邊，時不時的呼喚一聲，這場景，魔魘站在六米的地方看了，忍不住在心裏嘀咕：「看着跟追悼似得……」

他知道這句話說出來肯定要被丟出去炸太陽，於是只敢在心裏憋著說。

小青抱着小幻安靜的站着，祈禱著，青色的靴子尖在地面上無意識的轉動，都快把頂上的平台給鑽出一個洞來了，希叆與希芸跪坐在紫言身旁，兩小丫頭雙手合十，低着頭，似在祈禱，還能聽到小妹希芸在嘀嘀咕咕的默數，聽聲音，還有不到十分鐘，聽得眾人冷汗都出來了，都是給憋出來的。

「這已經快半個小時了吧……雲大人怎麼還沒回來？」易鴻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心裏忐忑不安，他都忍不住在心裏禱告起來了。

「噓，還有幾分鐘，再等一下。」同是小神州里的那位女天神輕輕的道：「我也能感覺到他的……某種氣息在慢慢的恢復過來，大概就是意識回歸的過程吧。」

源飛揚看了眼身後，他們已經站得夠遠了，身後就是神殿頂端的樓梯口，那裏也有幾十號人探頭探腦，對這裏的情況很好奇。

幾分鐘后，小紫魂似乎感覺到了什麼，「呀」了一聲連忙從雲諾星身上跳下來，隨後極度興奮的蹦蹦跳跳：「大哥哥回來了！真的回來啦！」

眾人猛的瞪大眼睛，齊刷刷的將目光投向正中心那方石台上，所看到的那一幕，讓他們快把眼睛都瞪掉了。

黑色的雲霧從石台上瀰漫散出，卻始終沒有飄出去一寸，盤旋在石台四周的一寸地方，不斷地出現，不斷的消散，此時，那些雲霧被輕拂過，改變了流動的軌跡，那道沉寂了半個月的身影緩緩的坐起來，披散的銀黑色長發因他的起身緩緩收攏，黑色的雲霧亦被他擾亂了流動的軌跡，那雙緊閉半個月的眼睛徐徐的睜開，銀黑色與暗紅色的光芒從中一閃而逝，泄露出來的混亂能量氣息驚得眾人心頭髮慌，連忙後退了幾步。

再次睜開眼，映入眼中的，是一片從眼前浩蕩而過的能量新星，劇烈的衝擊震得整個世界似乎要顛倒過來，是熟悉的場景，在他離開這片空間前就是如此的場景，一切似乎與那天沒有什麼不一樣，即便他不在，眾神界也還存在，撐住了群星的摧殘。

不，有些東西不一樣了——他回來了，好像還帶着什麼東西回來了，那是他回去那一段時間獲取的特殊的能力嗎……不對，那好像本就是他的，他所覺醒的暗紅色能量，到底是他的夢境的進程影響的，還是說楓綾本就會獲得那股能量，如今在他身上覺醒。

雖然二者的結果是一樣的，但他就是有點糾結那之中的過程，啊對了，說起這個……有點不可思議，那融合了世間之罪與混沌元素的銀黑色能量，竟是對他沒有那麼大的影響了，包含了毀滅天神氣息的暗紅色能量此刻護住了他的心靈，讓他感覺有點不可思議。

眼下探討這些似乎不大好，這平台上還有幾十雙目光緊緊的盯着他呢，熟悉的目光，熟悉的人，似乎還有一些新面孔。

雲諾星緩緩的轉過身，就像從冰凍沉睡中蘇醒過來的人，一點點的轉過身，那雙黑色的雙瞳掃過平台，與他視線接觸的人都忍不住一愣，相熟的人感到錯愕，第一次見到的人則略有些驚懼的偏過了頭。

「好久不見。」

數分鐘后，所有的無聲對視，詭異的寂靜氣氛，都在一句噙著淡笑的聲音冒出來后消散了。

「呃……好久不見啊，老闆，不對……」魔魘是第一個冒出來打招呼的，下意識的應了一聲后愣了一下，使勁的搖搖頭：「啥子的好久不見啊，這才半個月呢。」

「嗯……半個月嗎？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我以為只是過去了短短的一會兒。」雲諾星笑了笑，緩緩的從石台上站起來，似是沉睡「太久」的緣故，又似是這具身軀一時半會適應不回來的緣故，身軀微微一軟。

「小心。」

紫言連忙伸手將他攙住，等回過神來，不只是她，眾人都抽了一口冷氣，那傢伙眼下還是一個被混沌元素佔據的能量體，碰到他可是會被……呃，好像沒有事。

「你的混沌元素……」紫夜走近了幾步，上下打量他，忍不住伸出玉手捏了捏他的臉蛋：「咦，真的沒事了。」

雲諾星吐了吐舌頭，暗紅色的能量似乎把銀黑色的能量給壓制住了，眼下混沌元素也不會因為與世間之罪融合而胡亂竄動，胡亂的沾染觸碰他的人。

不止這些，眾人還發現他的神情似乎恢復到原來的樣子了，不復那時候的冷漠，不再冷漠得好像隨時隨地都要想把世界給毀滅掉，雖然他還是與世間之罪處在融合狀態，身上依舊冒着讓人打心底感到不安的氣息。

敘舊……也沒什麼好敘舊的，對眾人而言他不過是小小的睡了半個月，但云諾星卻不是這麼感覺的，他在黑暗時代那邊經過了將近一百年，實際的時間的話，應該有一千一百年那麼久，只不過那一千年他是在「小天使」的世界裏面度過的。

「你這半個月到底去哪裏了？」溟溟這個真天使終於找到位置從人縫裏擠進來，湊到雲諾星面前，一雙美麗的大眼睛使勁的盯着他。

一樣的面容，一樣的聲音，兩「人」之間僅有的一點點不同在平日裏也難以分辨出來，那數十年的時間，似是她一直陪伴在身旁，讓他有些感慨，忍不住伸手按了按她的長發：「我去了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久遠到，連時間空間都會變得模糊。」

紫言忍不住道：「你真的去了黑暗時代？」

雲諾星無聲的笑了笑，算是回答，他被紫言半攙扶著慢慢的走向平台邊緣，悠悠的說道：「大概，是我倔強的一直在追尋，所以才會出現這種情況吧……我在黑暗時代中，在五十一紀元中輾轉了一千多年，逐漸的去了解那些年發生的事情……並可能會繼續進行下去。」

「繼續？」眾人一愣。

「大概，只是中場休息吧……我也是莫名其妙的回來的，自己都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昨天……哦，那個時候的昨天剛有了點預兆，今天就順着溜回來了——直到剛剛睜眼之前我都不知道自己會溜到哪裏去呢。」雲諾星聳了聳肩。

「你還要回到……黑暗時代去嗎？」紫言饞住他的手不由得捏緊了一些。

「嗯……大概，在那邊的事情還沒有結束，還有很多事……我正在見證那個時代的事情，很多事情……亦是以觀察者的身份——只是感覺有點哭笑不得，沒想到我早在黑暗時代的時候就已經為了眾神界忙忙碌碌了，滿虛空，滿世界跑來跑去，偶爾還要遠征其他對眾神界有不軌之謀的世界——對了，在回來之前，我剛領着眾神界上的人把一片虛空給清掃乾淨呢，幹掉了一千多個世界。」

眾人：「……」他們都麻木了，反正他做的事情一直都是那麼高能。

「黑暗時代的時候，虛空異常混亂——我和輝，即是那個時候的眾神界守護者，我兩進行了一次時間軸共鳴，將原點世界周圍一萬多條時間軸世界全給掐進了原點世界裏面，虛空密密麻麻的全都是世界光團——本想着讓那些人知道深淵死霧……即是此刻你們所知道的虛空迷霧——讓他們知道冥界，隨後在災難的推動下進行抗爭，還沒等他們凝成一股力量，虛空就要被他們給鬧塌了，我和輝他們不得不處理秩序陣營的內亂。」

眾人再一次：「……」果然這個傢伙做事情依舊高能。

「忙碌着忙碌著，偶爾也會冒出分不清楚夢境與現實的想法，畢竟對我而言，那邊發生的事情也是一個真實的現實。」雲諾星拍了拍紫言，示意她放開自己，隨後緩步的走到平台邊緣：「許是我同樣擔憂這邊這個現實，所以不得已的回來了一轉——嘛，看到你們把眾神界保護的好好的，多少有些欣慰……雖然這個時代很糟糕，連一個能完全活動的天神都不存在，卻讓我們去面對那個東西。」

雲諾星深吸一口氣，身上的黑色霧氣緩緩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暗紅色能量流轉出來，帶着天崩地裂的毀滅能量，驚得平台上的眾人都忍不住後退了幾步，剛站穩就看到了讓他們瞠目結舌的一幕：從他身後緩緩浮現的，是六個巨大的暗紅色神環！那是比之天神都更高一層的境界！

「古老的束縛將隨着塵埃飄散消失，這世間亦會隨着我的意志降臨而改變——以眾神界觀察者楓綾之名！」

暗紅色的能量凝聚成一道僅有一丈寬的光柱，從他身上驟然爆發而出，直通向天際，通向虛空中，在虛空中轟出一個巨大的空洞，那個空洞的背後通向了虛無之地，亦通向八元界的規則概念層，紅色的能量光柱在剎那間扎進了那個巨大的空洞中，將無窮無盡的能量傾瀉進那個層面里。

「轟隆隆……」

滾滾的轟鳴聲從天而降，不是天地轟鳴的聲音，而是虛空，是虛空劇烈動蕩的震鳴聲響，眾神界所有人，即便是這生死關頭的剎那都感覺到了這股動靜，錯愕的抬起頭——虛空其他世界，其他生命，八元界的所有生命，無論是修士，還是凡人，還是其他的生命，都在這一刻茫然的抬起頭，那一剎，他們感覺到有點不正常的能量波動，虛空……有什麼事正在發生。

「來賭一把吧？」雲諾星轉過頭看向眾人，微微一笑，身上的暗紅色能量光柱漸漸熄滅，他手掌在天空輕撫過，那個虛空大洞顫抖一下，緩緩的收攏，最後消失不見。

「什麼？」源飛揚忍不住問道。

雲諾星背着手，那六道暗紅色的神環熠熠生輝，還在微弱的顫動，卻並非是能量不足的顫動，它們看起來依舊凝實，只是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在動蕩中，源飛揚他們見了卻是目光微凝，那個神環顫動的感覺……他們似乎有印象。

「以此世間的秩序為舞台，賭上整個眾神界，賭上此世間的所有——」雲諾星仰頭看向外面，看向那個白茫茫轟鳴而來的世界板磚：「賭上我這本源絕巔的天神……或許，還有更多——以秩序陣營所擁有的一切為籌碼，去賭這一世，這一世的未來，就像黑暗時代末年……五十九紀元末，摧毀了整個大元界的戰鬥，宛如歷史在輪迴，這一刻又要在八元界上演，只不過，出演的主角只有眾神界與冥界——再無其他人能任由我們……任我調動。」

那是滅世的戰場，唯一的戰場，勝或是死，只有這兩種結局，再無更多的出路——不會很遙遠。

「我將『大反轉』的到來提前了九百年——還有一百年的時間，此世間還有一百年的時間，便迎來最終極的調轉，屆時的未來……哈。」

「還能做到這樣的事情？」易鴻忍不住在旁邊嘀咕。

「天神做不到，其他的本源天神也不一定可以，但……我可以，某些特殊原因吧，解釋起來太複雜了。」雲諾星偏過頭對着他們笑了笑。

「雲尊神。」源飛揚拱了拱手，忍不住道：「您似乎要……破境了。」

雲諾星微微一愣，轉過頭看了眼不斷顫動的六道神環，就像是閃電那樣不斷的哆嗦，似乎要分崩離析，頓時便恍然了，他怎麼會不知道這個動靜是什麼意思，只不過……

「哈哈……」

他突然捂臉大笑了一聲，又在眾人莫名的目光中搖了搖頭：「我這一世，終其一生的極限可能就止步於此了——那高高在上的元始天神境界，我為此準備了四個紀元，為此等待了四個紀元，為此奮鬥了四個紀元，無數個日日夜夜，但是……」

雲諾星神情微微收斂，長嘆一聲，幽幽的道：「不過那些都在七十年前——那裏的七十年前化為泡影了。」

紫夜蹙眉，伸出玉手戳了戳他的臉蛋：「有話快說，你做什麼了？好端端的怎麼就止步於此了？」

「哦，也沒什麼。」雲諾星撓撓頭：「就是差點跟冥界的一個元始天神同歸於盡了。」

眾人：「？！」天神之上是本源天神，本源天神之上為元始天神……這個話題還是他跟眾人說的，現在在場的人都知道的，此刻聽說他以本源絕巔的境界幹掉了一個元始天神……冷汗都冒出來了。

「本源絕巔破境進入元始境界，需要凝練一個神性載體，我準備了四個紀元——然後給炸掉了，雖然搞死了那個什麼起的傢伙，但也差點把自己給弄死，最後好歹是活下來了，不過可能沒有什麼希望進入那個境界了。」雲諾星攤手嘆息一聲。

「那什麼神性載體的我是不清楚啦，不過炸掉了就不能重新弄一個？」金皇女忍不住道。

「我跟輝探討了一個晚上，結論是：不能，我只能另尋他徑，嘛，我會試一試有沒有別的機會擠進那個境界的……無論是應付那個時代的事情，還是這一個時代的災難，似乎都需要那個境界的力量……啊，頭痛，感覺很難。」雲諾星說着說着就苦惱的撓頭。

他伸了個懶腰，轉過身見到眾人滿臉複雜神情，隨意的擺擺手：「那些事暫時就不提了，提起來就頭痛，真是……嗯？」

雲諾星說着說着，就看到了衣服裏面在發光，連忙將衣領拉開，就見裏面的吊墜正發出紫紅色的光芒，他伸手輕觸了一下，就見吊墜突然「吐」出來一個東西，被他一手接住，攤開手一看，是一個黑乎乎的碎片，似是從什麼器物上掰下來的一塊。

他冷汗頓時就下來了，那是……起源大天神們埋葬地的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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