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夜談

第129章 夜談

夜裏的幽炎城,聚緣山莊隱藏在黑暗之中,細密的燈火猶如螢火蟲一般,遍佈着大半座幽炎城,昨日的大戰,幾乎耗盡了城裏所有人的靜立,一般居民逃難的逃難,而神祇們則在無休止的戰鬥,整座城池,似乎都萎靡了許多。

東部九神殿的莊園內,柔和的燈火在微風中搖曳著,淡淡的光芒籠罩着廳堂,將眾多走來走去,似乎在歡鬧的人,投影到窗邊。

廳堂外的小院中,唯有那石桌旁的一襲紫衣,給這寂寥的院落添上一絲人氣。

夜曦靜坐在石凳上,那張略顯稚嫩的美麗臉蛋,此刻卻是有一絲寂寞,水晶眸子偶爾望向身後廳堂中,那修長的影子,有許些複雜的光芒閃爍。

「就這樣把我丟在一邊不理了。」趴在石桌上,小腦袋枕着手臂,夜曦心中的寂寞,更是濃郁了幾分,說好了不會丟下她的……

眸子掃向關上的廳堂大門,夜曦小手緊緊握攏,忍不住哀嘆一聲,片刻后,纖長的黛眉一皺,淡漠的道:「沒事站在別人身後在做什麼,有事就直接說。」

「呃,沒想到你修為都掉成這樣了,感知依舊如此靈敏。」就在夜曦聲音落下時,一道無奈的苦笑嘆息聲,緩緩在背後響起,隨後,一道高大身影,在她背後徐徐出現,金光閃閃的樣子,赫然便是金神王!

「怎麼?想要給全幽炎城的人討一個公道什麼的?」眸子斜斜的看了金神王一眼,夜曦又趴下去了,小臉十分平靜,淡淡道:「想要殺我就直接動手吧,不用多說什麼大義了。」

聽得夜曦這似是自暴自棄的聲音,金神王也是愣了愣,隨後似是明白了什麼,苦笑道:「我可什麼都沒說,也沒想做什麼,只是想和你談談而已。」

「談談?我們有什麼好談的?」夜曦纖眉一挑,深邃的目光側過來望着金神王,語氣咄咄逼人,一股上位者的氣質忍不住浮現而出,即便成了一屆普通人,昔日冥皇強者的氣質還是沒變。

而在夜曦這姿態的注視下,饒是金神王那脫線樣,也是有些不自然,搖了搖頭,自顧自的倒了一杯酒,抿了一口,片刻后,方才嘆息道:「距離上一次見面,已經過去了有萬年——幾萬年——還是十幾萬年了,活得久,有些糊塗了。」

「你還記得我,難得,我應該沒有在你生命中留下燦爛的一筆吧?莫非你曾經喜歡我不成,抱歉了我現在有在意的人了,我勸你還是趁早打消這念頭吧。」夜曦眼瞼微垂,搖了搖頭,似是自嘲的說道。

若是讓雲諾星聽到這番話,下巴都會掉下來,兩人居然是老相識,昨天晚上的時候還打得不可開交呢,若是他兩不說,估計沒人會猜得到。

金神王翻了翻白眼,望着那張從未有過改變的淡漠臉頰,緩緩吸了一口氣,道:「少自戀了,我可沒有戀童癖,也不是蘿莉控。」

「離別的時候,你還是地獄的女王——不,魔王吧,怎麼的居然加入了深淵神殿了,這幾萬年的時間,發生了什麼?」金神王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抿了一口酒,不等夜曦說話,繼續道:「昨晚聽到那聲音,我便想起了你,多少——有點疑惑,我出手,也並不是大義什麼的,單純的想阻止你而已,上次見面的時候,你可不是視生命為草芥,以萬物為芻狗的人。」

「人都是會變的,你也說了,數萬年前的時間——那麼多年過去,徹底顛覆一個人的本性、性格也是可能的事情。」夜曦也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抿了一小口,忍不住哀嘆了一聲,道:「五萬年前——我被深淵神殿所召喚……」

聽她說起,金神王神色一凝,酒杯輕輕放下,連忙豎起耳朵聆聽,或者,這便是她改變的原因吧。

「我還在地獄歷練的時候,那一年,我遇到了你,那時你還不是金神殿的神王,還只是一名外出歷練的小神王,不過神冥的實力便向已是天神神祇的我挑戰,結果輸得一塌糊塗,現在想想,那段時間還真令人懷念。」

聽到夜曦爆他的黑歷史,金神王老臉一紅,忍不住翻了翻白眼,他挑戰怎麼了,年輕人嘛,氣焰重!

看到他不服氣的樣子,夜曦忍不住一笑,道:「即便是現在——不,昨天你可還是打不過我呢,那時候你叫我什麼來着——腹黑蘿莉,真想打你。」

「你在地獄歷練結束后,我爭得了魔王的稱號,統領一方地獄,就這樣無憂無慮的過了許久,大概有七萬年那麼久吧,也就是十萬年前,那一天聽到你取得了『神王』稱號,我想去神州看你的封王儀式……」夜曦喝了一口酒,將酒杯重重的跺在桌上,發出哐的一聲,片刻后才道:「那一天,深淵神殿的人,洗劫了我所統領的那片地獄……」

金神王神色一顫,地獄被洗劫了,這等大事,為何他一點風都沒有收到,那應該是驚天動地的大事才對啊……

「你知道這消息的,只不過跟你了解的不太一樣,那時候,應該有一方地獄成為空城的說法,因為,深淵神殿做事很隱秘,就像昨天,若是法陣完全啟動了,第二天,也只是留下一座被毀滅的幽炎城,而不會有我們來過的消息。」夜曦幽幽的說道。

金神王點了點頭,深淵神殿的法陣,近乎不可破解,若非有雲諾星在,幽炎城,便不復存在了。

「後面的,你能猜到了,死後五萬年,我再次出現時,是在深淵神殿中,我的殘魂被擊散,飄蕩在天際,不能凝聚,沒有轉世,是深淵神殿用秘法將我的靈魂凝聚,復活——」夜曦又喝了一口酒,小臉上有幾分紅潤,看上去十分誘人。

「為什麼不叫我?離開的時候,我給了玉簡給你,你可以用它通知我,我集結金神殿,甚至九神殿的強者,去地獄增援,也不過幾分鐘的時間——」金神王眉頭大皺,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昨天你們用了各種手段,有把信息傳出去么?」夜曦笑了笑,搖了搖頭,若是那時便能將他叫過去,就不會有後來的事情了。

金神王一愣,旋即尷尬的點了點頭,昨天確實沒能將信息傳出去……

「而五萬年後的昨天,便是深淵神殿強勢的復出,沉寂了太久,到了該昭告天下——宣告他們存在的時候了,我與四名對我死心塌地的下屬的行動,便是第一次動作,結果——出師未捷身先死,那小子——」說到這裏,夜曦搖了搖頭,眸子裏,有一分古怪,一分恨意,幾分欣喜,道:「現在我該叫他諾哥哥了,凌鴻劍不愧是第二名的神劍,我凝聚的空間之力都被吞噬了,這算不算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呢。」

院落沉默了一會,金神王重重的嘆息一聲,夜曦也將酒杯放下了,仰著腦袋,看向那輪血色月牙,深邃的眸子,有幾分落寞。

「你打算怎麼辦?」長長的嘆息一聲,金神王仰頭灌下一杯酒,望着身旁眼眸緊閉的女孩,不由得問道。

「修為盡廢,哪裏都去不了,即便回到深淵神殿也只是一個廢人罷了,現在……」眼眸微微一顫,夜曦低下頭,側過腦袋,看着那雙金色的眸子,許久后,待得金神王老臉一紅,這才移開目光,喝了一杯酒,喃喃道:「現在,我想留在諾哥哥身邊,那時,即便我斬了修為,還是不足以活下來,凌鴻劍的侵蝕力太強,於是我放棄了,不做掙扎,是他救了我,若非今早諾哥哥把我逗笑了,我估計會一直假死下去,直到諾哥哥把我埋葬,就這樣一死了之。」

金神王微微一愣,無論是站在誰的角度來看,夜曦的遭遇確實挺值得人同情,死於十萬年前,卻在五萬年後被人強制性復活,而在五萬年後的今天,再一次面臨死亡,或許這件事對她來說,只是一個無關緊痛的詞罷了。

「我很好奇雲諾星他怎麼救你的。」金神王又問道,卻見夜曦美眸一頓,微微眯起,目光凌厲的盯着他。

「我又不會對他不利,這點你放心便是。」見她警惕的樣子,金神王忍不住苦笑。

聞言,夜曦依舊眯着眼眸,盯着金神王許久,卻是搖了搖頭,道:「木元素。」

她沒有說出來,在世上存活了無數年之久,雖然長得小,但卻精得跟什麼似的,如今雲諾星對他來說,地位有些不太一樣,她自然不會多說些不必要的話。

「原來如此。」金神王點了點頭,似乎是信了,讓她目光有些古怪。

「無論以後如何,現在我想待在他身邊,不是以地獄魔王的身份;不是以深淵神殿的身份,現在——我是夜曦,是諾哥哥的夜曦,除此之外別的什麼都不是。」夜曦突然決絕的說道,倒是讓金神王目光一凝,是呢,畢竟是死過兩次的了,兩代身份,都隨着死亡而化為了塵埃,既然現在她這樣選的,便這樣吧。

「諾哥哥可是『死亡讚頌者』呢,逝者已矣,生者如斯,諾哥哥自己或許不清楚,死亡在他心中,可是非常神聖的呢,向死而生,也只有死過一次,甚至死過幾次的人,才能發出在這樣的感嘆,除了我自身,諾哥哥是我見到的第一個有這樣感嘆的。」夜曦十分神秘的笑道。

畢竟那傢伙心靈十分純凈……金神王默默的想到。

「祝你幸福。」金神王朝她舉起一杯酒,笑着示意了一下。

這別有深意的話,卻是讓夜曦小臉通紅,忍不住低下了腦袋,隨後,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輕喝道:「胡說什麼呢,我都多大的人了,即便他——我也不能……」

小嘴一張一合,卻發現,有兩段話,自己卻是說不出來,讓她俏臉更紅了許多,金神王見了,更是奸笑一聲,道:「我的意思是:那小傢伙不錯,以後會是個人物,你跟着他,說不定修為也能恢復到原來的地步,你看你都想到哪裏去了。」

這聲奸笑,令夜曦臉上的緋紅都蔓延到耳根子那裏去了,將她氣得嬌軀都在顫抖,卻發作不出來。

「而且,年齡不是問題,冥皇的壽命老長老長的,未來的他,也當是名震一方的強者,若是他不在乎,你又在乎什麼呢。」輕輕的低語聲,讓夜曦微微一愣,眼眸里有許些茫然。

突然,一雙有力的手臂落在身上,夜曦只覺得身體一輕,被人抱了起來,心中不由得一跳,定睛一看,赫然便是雲諾星,那被金神王挑起的心弦,更是讓她心中有幾分慌亂。

「夜曦,外面涼呢,你穿這麼少,不冷么?」雲諾星低頭,攬過寬大的風衣將她蓋進去,看着她紅紅的臉蛋,鼻子還嗅到了什麼味道,不由得抽了幾下,旋即眉頭一皺,低聲道:「你喝酒了?」

夜曦小臉紅得連忙埋在他肩膀上,輕點了點頭,讓雲諾星眉頭皺緊了許多,隨後看向金神王,不住的道:「神王前輩,夜曦還小呢,她喝酒你也不看着點。」

金神王苦笑了一聲,小?她的年齡可是你的幾萬倍啊,親……

「以後不許喝酒了,想喝酒,長大再喝。」輕柔的摸了摸夜曦的腦袋,雲諾星柔聲說道。

夜曦聽了,卻是乖巧的點了點小腦袋,讓雲諾星滿意一笑,金神王哭笑不得,這傢伙,居然在他面前變得老實了。

跟金神王說了一聲,雲諾星抱着夜曦走進了廳堂中,院落里,頓時便只剩下晚風蕭瑟的聲音,金神王倒了一杯酒,對月敬了一杯,緩緩喝下。

「如果當年那些人知道,曾經的眾神界八大美女之一的——欣冉,現在對一個小她幾十萬歲的小男孩,有了不明不白的情愫,不知道會不會有人殺上門來。」

「這世界,當真是有趣得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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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世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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