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0章 凡塵俗事

從那個特殊空間回去的路上，易青與青君一直在那裏交頭接耳商量着什麼，自從拿到那些世界的坐標后，這兩個人的話就沒有停下來過，雲諾星偶爾也參與着說兩句話——畢竟這是他推動的事情，其實一開始他是沒有這種打算的，以眾神界的身份是吧，何故與那些螻蟻們計較那些事情。

不過這個想法在看到那顆純粹紅色的種子后就改變了，當那個種子從那塊鏡子裏倒出來時，當他確認那個種子是什麼東西的時候，當他明白幕後那群傢伙到底打算做什麼的時候，他突然深刻的意識到，光挨打被動防禦似乎不大好，偶爾也需要主動出擊一下，去「敲打一下」那些背地裏搞小動作對眾神界心懷不軌的傢伙，順便在大戰到來前建立一下眾神界的威信——反正眼下虛空的局勢已經亂成這個樣子了是吧，他就算再添上一把火，再搞亂一些也不會有太過巨大的變動，況且，以眼下虛空的情況來說，再亂一點也沒什麼，眾神界主動出擊去「平亂」……字面意義的平亂，平息虛空的亂事，聽起來也不錯。

總之是抱着一些小心思的時候搞到了那些坐標，數量不算少，有十七個世界，難怪組成的力量能稍稍讓眾神界的天神們費點兒勁。

「所以，這次眾神是要遠征嗎？」

回去的路上叫上「小天使」與司雨，跟即將發生的事情和她們說了后，兩「人」都露出了不同的神情，前者沒感覺有什麼，後者略有些擔心。

「臨時想到的。」雲諾星隨意的點點頭：「其實也有好些人跟我提過這件事，一開始帶着『巨龍不與螻蟻計較』的心態隨意不打算理會——後來么，意外的見到了意外的東西，這是第一個理由，有必要去那些世界查看一下有沒有別的蛛絲馬跡，第二個原因則嘛：一直被動防禦也沒什麼意思，久而久之會影響一些士氣。」

雲諾星再想了想，隨後聳聳肩：「沒了，就這兩個原因，所以決定活動一下，所以順便獲得了那些個世界的坐標——其實我一開始真是隨口問的還沒有想到那麼多，理由什麼的都是剛想的，你們信么？」

「小天使」立馬呼呼的點頭，他的性子它可了解著呢，不過易青他們則不大敢隨便回答所以故作「我在看天」沒有表態。

雲諾星不在乎的攤手，收回目光的時候見到司雨眼瞼微垂沉思着什麼，以為她在擔心即將到來的戰爭，不由得道：「對了，這次你可以不用去的，到時候展開的將會是本源級的巔峰交戰，如果你覺得還沒有做好準備的話可以留下來。」

司雨抬起小臉看向他，沉吟了片刻：「我跟着去的話會有麻煩的吧？」

她本來就是打算留下來的，生怕自己也跟過去的話會讓雲諾星分心，不過她明顯還不太清楚雲諾星的戰鬥力所以才有這種想法的，那種級別的戰鬥，聽起來確實也挺宏大挺激烈的，但是對眾神界的眾人來說其實也算不得什麼麻煩。

雲諾星笑了笑，搖搖頭：「並不會，小戰鬥而已——這虛空中確實存在對我而言也是非常棘手的戰鬥，但眼前即將發生的戰鬥並不在這一列中，我只是擔心你會被嚇到……你若是想跟來的話就跟來吧，不會有問題的。」

司雨與他對視着，微微仰起頭看着那雙黑色的雙眸，那雙深邃若深淵的眸子似擁有魔力，讓她不安的心漸漸的平息下來，她認真的思考了一會，攥緊了玉手，最後點點頭：「嗯，那我去。」

「我去見證……你們的戰鬥，屬於你們的戰鬥。」

雲諾星笑着揉了揉她的腦袋，糾正道：「決心不錯，不過我要糾正一下，是我們的戰鬥，不單獨只是我們的。」

離開那個恐怖的白色空間后，易青與青君便去準備即將到來的戰事，而早在拿到坐標的時候便已經派出人手去尋找和鎖定那幾個藏在世界集團中的十幾個世界，他們還要確認一下大致的行動方案。

此次一去或許要離開一大段時間，司雨小心翼翼的與雲諾星提了一下想回學院一趟，與她的朋友們告個別，如果可以順便回一下闊別百年的家，他也欣然應了下來，本來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那丫頭還要小心翼翼向他提出這個不算要求的請求讓他有些無奈，高高在上的位置始終給人一些距離感，不知道要用多少時間才能消除。

神州，數十個紀元後將成為西域的位置，一座名為「青寧」的城市中，雲諾星將司雨送到后便帶着「小天使」溜進了城中，那丫頭說是要回家看看，神情多少有些勉強，不過那是她家裏的事情，他也管不上，她要回來一趟其實也好，他希望她解決掉身後的一些麻煩事後，以後就心無雜念的跟着他去接觸那個廣袤無垠的世界就行了。

「久違的回到人世間的感覺。」

「小天使」聽聞着耳邊傳來的諸多聲音，感受着這紅塵中的喧囂氣息，略有些感嘆的說了一聲，隨後與雲諾星調侃道：「你呀，天天待在深山老林里不與人世間接觸，都快成隱士了。」

「觀察者……好像其實本質沒什麼區別吧。」雲諾星看了它一眼，嘀咕道：「還是擱在眾神界上，若是換了別的世界的大小，光是眾神界就能被當成『諸天萬界』，如此推算，我便是『諸界的觀察者』，你覺得我有可能會讓此身投入紅塵中……遊戲人間么？」

「那輝還是『諸界的守護者』呢，他不也是一樣么，不過他分得好，什麼時候會進入這世間，什麼時候又會回到那遊離世間外的狀態。」

「唔，那倒是，不過那是他，又不是我。」雲諾星無奈的搖搖頭，看着諸多生命在身旁走過，雙眼略有些無聊的在四面八方掃視：「我對人情世故這些東西不太感冒，單純的接觸、結識一個人就好了，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我大概不會選擇認識其身後的人——這是楓綾與弦月的答案。」

「那小星星的答案呢？」它戲謔著深處玉指戳了戳雲諾星的臉蛋，笑道。

「無所謂——所以，眼下是一半無所謂，一半不樂意，現在是那一半不樂意佔據了上風，所以我沒打算去插手了解那丫頭背後的事情。」雲諾星打了個哈欠，懶懶散散的說道：「人情世故這些東西，說來就是麻煩，麻煩，還是麻煩。」

「噫，說得好像你生來就是沒有這些麻煩……哦，好像真的沒有啊。」它用調笑的口吻說着說着便一愣，仔細的追溯一下他的記憶，好像……好像真的沒有？

雲諾星仰頭看天，嘆息道：「我沒有，你也沒有——生來？生來是什麼狀態，黑暗時代的記憶追溯到極限……那時我還不是觀察者，還沒認識輝，我是一個后神階的神靈，再往前什麼都看不到，我甚至懷疑沒有更往前的東西了——你說，我是個什麼東西？」

它咕噥兩聲，伸出玉手拍了拍他：「我怎麼知道——不過那些對你來說並不重要不是么……我賦予我自己所有的意義，我即是我——你自己說的。」

「沒錯，所以我很少去思考這些，沒有這些，就沒有那些麻煩……卻多少……也有些遺憾吧……」雲諾星幽幽的嘆息一聲，抬起頭伸向天空，微微用力握成拳，想要抓住什麼，但他自己都不知道要抓住什麼：「找不到根系，找不到與自己有相同血緣的人，回首此生，億萬世，一路走來一直都是孤身一人，就像一葉浮萍，飄在水面上居無定所，若是有一天我駐足原地看向來時的路，看到哪裏才是終點？」

「找不到，所以……我不去尋找，一直的往前走就好了，億萬世，一兆世，永遠的……」

兩「人」都適當的停下了這個話題，以防談到更多不想談的不想面對的問題。

青寧城只是一個中型城市，沒有太多驚艷之處，不過以他們這般境界的眼光，好像看什麼都不算驚艷了，比起去欣賞一座城市，雲諾星與「小天使」前段時間還在共同創造一個小世界，變着法子來玩，「小天使」去攪亂規則，看看能不能組合到好的，雲諾星就負責穩住規則壁壘不讓小世界崩潰，順便處理掉它玩膩的那些，兩人配合相當默契……

「……唔，雖然早有預料，不過沒想到真的被我猜中了。」

兩「人」在街道上走了一段路，雲諾星突然一巴掌蓋在臉上，一臉的頭痛，「小天使」微微愣了一下，還不等問出了什麼問題便聽到了腦海里的話，然後也長長的「啊」了一聲，是司雨那邊出事情了。

「看來小妮子百年不回家也是有原因的啊，要不是割捨不下這段『緣』選擇回來看一看也就不會有這樣的麻煩了。」雲諾星搖了搖頭，拉着「小天使」轉過身朝着另一條街道走去：「不過這也是活在凡塵俗世里的人獨有的煩惱吧，唔，跟我扯不上邊就是了——走了丫頭，去接那個小妮子離開。」

「小天使」應了一聲並肩跟上，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咧嘴笑得很開心，一雙金色的美眸彎成了月牙：「小星星，這次你能繃住氣幾分鐘？」

「半個小時。」

「啊哈，我覺得十分鐘就到極限了。」

雲諾星咧嘴，一臉的苦澀：「你就不能不揭穿我么——人艱不拆吶，這個動作很疼的。」

「你可別亂來，那畢竟是司雨的家人，對我們而言無所謂，但是對她來說意義是不一樣的。」

「我知道我知道。」

…………

司家代代人居住在青寧城中，已經有很多年的歷史，在這一城出現后不久就已經屹立在青寧城中，放在本城中勉強算是聲名赫赫的，家中最強者僅一名神靈強者，算不上什麼入流的勢力，只要不惹到一些高位存在便無什麼憂患，那種級別的人物雖然多，但也不是想見就能見到的，沒什麼事也不會來這個小小的青寧城中，小心謹慎的過過小日子，倒也算是安詳。

今日司家似有什麼事情，都擺起了宴席，宴請青寧城中的一些勢力以及他們家的親朋好友前來，至於是什麼事，雲諾星懶得理會，他與「小天使」倒是後知後覺的發現，他們剛剛走的那條街道與司家反向而行很少人。

「哎……」

此刻，司家的大廳角落裏，司雨面有憂色，玉手托著下巴聲聲輕輕的嘆息，無數強者降臨，家門口還有諸多妖獸魔獸停駐，看着眼前的盛景，不由得感嘆自己回來的真心不是時候，偏偏挑的這個時間，想與雙親說上兩句話，卻被甩了一臉臉色，好似不曾有過她這女兒般，坐在這裏被自家的親朋好友指指點點又渾身不舒服，幾次想要溜出去都被抓了回來，要是以前也就罷了，她可是與雲諾星說好，一個時辰就出來，結果現在，距離那個時間還有不到十分鐘，她不想因自己的事情耽誤了他們的事，不得已只能向他們求救了。

「姐，老姐，好不容易回家一趟怎麼就唉聲嘆氣的？」

她旁邊坐着一個看上去也就十七八歲的毛頭小子，是她的弟弟，名為司岩，不過兩人年齡差距有三位數以上，她經常離家一走就是幾十年，某一次回家見到家裏多了個毛頭小孩才知道自己多了個弟弟，兩人見面的次數很少，從司岩出生到現在也就見了三面吧，不過比起家裏的其他人，她倒是覺得這個突然多出來的弟弟要順眼不少……就是他性子太過鬧騰，也被家裏的長輩摁在了這裏，免得他出去衝撞到其他人打擾宴會。

「啊，我知道了，老姐肯定思春了，約好了小情人去哪玩對吧？」

司雨一臉黑線，抬起玉手賞了他一個暴栗，腦海里轉悠着某道身影，又嘆息一聲：「你老姐我確實是約了人，不過可不是什麼情人，他……嗯，算是我的老師吧。」

眼下她也只能選擇用這個稱謂了，免得造成更多的麻煩：「我約好了回來一個時辰說點事便隨他去遊歷，往後可能千百年都不會回來了。」

司岩被敲了一下倒是老實了許多，不過安靜不到十秒鐘又嬉皮笑臉的貼過去，道：「所以你是回來交代後事的嗎？免得咱媽她們挂念，還有家裏……噫噫噫！」

司雨臉上掛着漂亮的笑容，兩隻玉手捏着他的臉蛋狠狠的朝兩邊拉去，等捏得他臉都紅透了，這才鬆開手，又是幽幽的一聲嘆息：「哎……說點正經事，我這次一走確實是很久都不會回來了，家裏的事你看着點——唔，我不太放心其他人，這個家，說實在的我也不是非常喜歡，吵吵鬧鬧的，沒一天安生……哎。」

司岩使勁的揉了揉英俊的臉蛋，聽到這不似說假的話，表情頓時垮了：「老姐你認真的啊？」

「我什麼時候拿這些事來開玩笑了，我跟你說，要不是被抓住了我早就溜之大吉了，現在還要……老師過來救場，真是……丟死人了。」司雨垂頭喪氣，又是一聲長嘆。

司岩沉默了一會兒，坐在椅子上左右晃了晃雙腿，突然道：「你的老師是什麼人啊？很厲害嗎？」

司雨沉吟片刻，突然笑了笑：「很……厲害，但是單純這樣說沒有實際的感覺，那是超脫我認知的另一個世界的人——不過你姐姐我現在在儘力的靠近那個世界就是了。」

司岩小聲的哦了一聲也不知道信了還是沒信，鬼鬼祟祟的朝左右看了看，小心的湊近司雨耳邊：「姐，能跑掉的話趕緊跑吧，這次隨你老師一去就別回來了，娘她們打算把你給嫁出去……噓！別那麼大動靜，我偷偷告訴你的，她們現在還在外面應付，能想到什麼辦法就趕緊走吧。」

司雨愣愣的看着這個比自己小了幾百歲的親弟弟，撓了撓頭不知道該說什麼，司岩見狀，伸手抓住她的青絲甩了幾下，笑嘻嘻的道：「我知道老姐你肯定不樂意的，到時候又會和家裏人鬧翻，不過這次的事真的很大，好像咱家族長都應下了，畢竟老姐你那傳說的體質，我都打聽了一些呢，所以啊，如果你的老師真有你說的那麼厲害的話，趕緊讓他把你接走吧。」

「哦，看來你有點麻煩呢。」

司雨剛欲嘆息一聲，旁邊冒出來的聲音把她嚇了一跳，連忙轉過身，就見到雲諾星與「小天使」捧著個茶杯坐在自己身旁，就好像是客人一樣……問題是全大廳的人都沒有感覺到他們的到來，一直注意這邊，盯着司雨的人也都是一愣。

「小星星？你怎麼進來的？」司雨驚愕得愣住了，問出這句話后忍不住苦笑，她這個問題簡直是她這輩子問出來最蠢的問題。

「這世間除了前線對面那個地方，還有我去不了的地方？」雲諾星聳聳肩，轉過頭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聽到你的呼救聲我可就衝過來了，還以為你遇到了什麼大事，現在看來似乎還好啊。」

司雨一臉的囧相，低着頭縮著腦袋縮著身子不敢說話。

司岩見到自家姐姐露出這般的姿態也是一驚，偏頭看了著雲諾星上下打量，隨後咧嘴輕笑：「你們好，您就是老姐的老師吧，嘿嘿，兩位仙子姐姐好漂亮啊，比我姐姐漂亮多了。」

「噗！」

「小天使」一口茶直接噴出去三四米，得虧這地方是角落，前方沒人，不然眼下就要跳起來開罵了。

「小天使」收回茶杯，捂著肚子使勁憋笑，憋得俏臉都紅了，翅膀和潔白的衣裙都在顫抖，司雨俏臉都紅了，小心翼翼的偏過頭，卻是見到雲諾星一臉的淡定，好像已經習慣了。

雲諾星歪頭看了憋笑憋得渾身顫抖的「小天使」一眼，伸手揪了她翅膀上的一根羽毛，某個抽風的「天使」驚呼一聲就回過神了，連忙乾咳一聲：「沒事，沒事。」

司岩茫然的撓了撓頭，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見到雲諾星與「小天使」的容顏，忍不住多看了幾眼，下凡的仙子，他是真心這麼想的，從未見過漂亮到如此程度的女子，讓他都快瞎了眼了……

司雨連忙將自家弟弟的腦袋拍到另一邊去，她可是知道的，那個「小天使」是此世間最純凈的光，凡人光是看，看久了都會出問題。

司雨見雲諾星茶杯空了，連忙起身倒茶，他隨意的抿了幾口，抬眼看向她：「想說的話都說完了嗎？」

司雨咬着嘴，搖了搖頭，隨後釋然的一笑：「不說了，也沒有必要了，我們走吧？」

「唔……再等等吧，我覺得有點好玩的事情要發生。」雲諾星卻是搖了搖頭，看向有些異動的大廳，忍不住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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