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3章 虛空中的樹
稀里糊塗的被古前輩帶來了一個完全不認識的地方，見了一個不認識但據說很厲害的大人物，然後稀里糊塗拜入她門……哦，沒有，她自己強調過並不是這種關係，而且也沒打算當什麼人的師傅，反正就……亦師亦友的關係吧，原以為這樣說着神秘的聽不懂話的傢伙應當……也許很嚴厲吧，誰知道古前輩一走，她們兩就開始下棋了，而且還把她帶到了桌上下棋，讓她有點措手不及。
然後措手不及的被摁在棋盤上被打了個落花流水，在對方略微的挑釁的情況下，有些不服氣的又戰了一場，結果沒有任何改變，花式被吊打，不過她倒是沒有初來時那麼緊張了，也發現對方並非什麼高高在上遙不可及的人物，至少以眼下所見來看就是如此。
不知不覺的天色亮了起來，卻是黃昏之態，司雨從連輸六十六場的狀態中回過神來，看到「朝陽」升起，夜幕褪去，站起來狠狠的伸了個懶腰，纖長的身軀拉出一個美好的弧度，凹凸有致，年輕美麗的俏臉上噙著一分慵懶，忍不住道：「早上了啊。」
雲諾星聞言卻是一笑：「黃昏了，什麼早上呢，剛剛白天可是被掩蓋了。」
司雨一愣，稍稍回想一下才想起來今早來到這裏的時候就看到夜幕替換了白天，忍不住哦了一聲，隨之又注意到今天居然沒有走神，而且也什麼都沒有做，就在這裏跟這位長得很像女孩子的傢伙下棋——認識了好幾個小時才搞清楚對面的性別，讓她一時間也是反應不過來，她可從沒想過會有男性能長出這樣美麗的、迷惑人心的臉。
「小星星，這地兒從今天開始就多了個人哦，打算怎麼安置？」它身子飄在半空，玉手戳了戳雲諾星的臉蛋，當着司雨的面討論這個話題。
「反正也不會在這裏久住，你找個適合的地方再造個房子出來就好啦，具體的你和司雨討論去，我去看看那個東西。」雲諾星指了指湖畔的位置，說道。
「小天使」聞言哦了一聲，乖巧的從他身上落下來，目送他一頭鑽進虛空中，便走到司雨面前，對她微微一笑，伸出手拉住她手掌往前走：「走吧，去建你住的房子去。」
被拉了一把連忙抬腳跟上，司雨愣了一下，擺擺手：「……不需要這麼麻煩的，就隨便找個地方就行了。」
「小天使」點點頭絲毫不覺得有什麼問題：「嗯啊，就是隨便找個地方搭個房子嘛，不麻煩。」
司雨：「……」她覺得她說的隨便跟它理解的隨便完全是兩個意思。
她忍不住打量起走在前面一步的「小天使」，聖潔絕美的面容，身上透著的氣息高貴而神聖，讓人無法長時間直視，無論是誰看到都會生出自慚形穢的感覺，就如世間一件無價之寶，讓人不忍破壞——她注意到它手上戴着的戒指，稍稍回想一下，似乎雲諾星手上也有一枚一模一樣的。
「你是他的妻子？」司雨忍不住問道，這一天下來啥都沒做，對兩個「人」的了解也毫無深入，此時自然想更了解她未來會跟隨很長時間的兩「人」。
「小天使」聞言笑了笑：「嗯……應該算是吧。」
應該……司雨一臉凌亂，總覺得似乎不能從普通的角度去看待這兩「人」。
…………
虛空只有一片漆黑，不存在任何東西，永恆的平靜……這也許是尋常生命對虛空最常見的理解吧，但實際上虛空在暗處有很多不為人知的活動，虛空動蕩只是其中之一，不過也是最爆裂、影響最大的一個。
雲諾星的身影從黑暗無際的空間中浮現出來，他緩緩睜開眼睛，一抹白光從他雙眼開始冒出，漸漸的蔓延到頭髮上，衣物上，不過片刻便渾身都變成了燦爛的白色，連雙眼都近似成了純白，眼白與瞳孔間的顏色只有輕微能辨認的差別。
眼下他是不敢去規則概念層的，他身上帶着世間之罪的種子，一旦過於深入規則概念層，脫離了眾神界的範圍，那些東西大概就會隨影而來——即便那已經是事實他也不想在這個夢境裏面再感受一次那種感覺，所以他才吩咐古鴻讓人把眾神界的規則概念層給完全封鎖起來，一是用來防世間之罪，二則是處理那個東西也需要那樣做，而他自己，則打算先來虛空看一看，自打注意到那個東西后，他就覺得眾神界的虛空裏有個東西存在，像是一塊魚骨般卡住了。
巨大的湛藍色樹榦與諸多樹根紮根在虛空，紅色的枝葉朝着四面八方擴散開若一柄巨大的紙傘。
是那棵樹，錯不了，它紮根在了眾神界的虛空中，能看到那些樹根輕輕的擺動，就像是在伸懶腰一樣，劃過的虛空，有諸多色彩從虛空中浮現出，鑽進樹根裏面，沿着樹榦輸送到樹冠的枝葉上——它在汲取養分，不同於尋常的是，它吸收的是眾神界的規則之力，應該還有其他的能量，不過都隱蔽得很好，他已經用眼睛看到它的存在了，竟是難以感覺到有什麼種類的能量在這裏流轉。
「紮根在眾神界虛空——這大概只是一個層面吧，規則概念層那邊應該也有類似的東西存在。」雲諾星蹙眉：「這玩意我可沒有見過啊。」
這棵樹在汲取眾神界的規則與其他能量，看似是在孕養那一片暗紅色的枝葉，但實際上只有部分能量湧入到那些枝葉裏面了，更多的是傾瀉在虛空中，這般暴力的奪取規則之力，規則概念層那裏也會受到影響，不過影響不大，眾神界非常巨大，規則概念層一時半會不會被幹掉，按照眼下那棵樹的破壞速度來看，鑿出足以讓現界空間出現尋常人都可見的異常破壞都需要幾十年，而眾神界也還能壓製得住，其他程度的破壞估計要按照三位數的年份來遞增。
雲諾星身形朝着那棵樹飄去，不一會兒便來到那棵樹的下面，才剛進入範圍而已，距離樹榦的位置還有很遠很遠，這棵樹覆蓋的面積估計能有眾神界的……一個神州大小，覆蓋的範圍也算非常大了，擱在其他世界估計比那些世界都要大，能將一片星系囊括進去，放在星空中也是異常明顯的存在。
雲諾星伸出手輕觸那片暗紅色的樹葉，眉頭輕抬：「這些樹葉確實蘊含着我的能量，不過一絲一毫的毀滅之力都不存在，而且我的氣息也很微弱，只有一點點的味道殘留。」
「嗯？你不是說它剛好在你對規則概念層做什麼的時候奪取了一部分你的能量么？」
「是啊，可……呃？」
雲諾星下意識的回答，然後愣了一下，回過頭就見到「小天使」拉着司雨站在旁邊，俏臉掛着軟軟的淺笑，似乎能將虛空都照亮。
「……我不是讓你們去造房子怎麼都過來了……」
「嗯嗯，已經弄好啦，我看沒事做，你也沒說接下來要做什麼，我就把她帶過來了。」它淺笑着點點頭。
司雨臉頰一抽，造個房子也就用了五分鐘，再按照她的喜好修修改改一部分，總共也就用了不到十五分鐘，佈置好屋內的東西一共又用了五分鐘，然後她們就溜出來了……準確的說是她被「小天使」帶着溜進了這個黑不溜秋的地方。
「這裏是虛空嗎？」司雨好奇的看着這片黑乎乎的空間，即便以前已經知道這個地方的存在，但她還是第一次進來，不甚了解。
「我們是在眾神界的虛空中，虛空也分內外，世界屏障隔絕了內外，眼下我們所處的虛空位置就是眾神界的地方。」雲諾星點點頭，既來之則安之，他也沒打算將她丟回去：「你眼前所見就是將眾神界規則擾亂狀態加重的元兇——嘛，確實是奪取了一部分我的能量，那時候我也是心大，以為沒有誰會在規則概念層裏面搞事情，就沒有監控每一絲能量的去向，所以不知道能量會被它給偷走一部分，不過無妨，我還是完成了我的佈置，至於這棵樹……」
雲諾星鬆開抱臂的雙手，將一枚暗紅色的葉片摘了下來放在眼前晃了晃，隨後手掌用力一捏將其捏成碎片：「確實是只有很微弱的我的氣息在其中，至於原因嘛……」
「大概是消化不良。」
「小天使」揮着的翅膀一僵，司雨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樹的消化不良……算是什麼個情況？
「畢竟是我的能量，可不是誰都有那個福氣消瘦的，這虛空能承受我的能量灌注而不出事的也沒幾個。」雲諾星繞着一縷白髮，道：「那東西看似很誇張看似很變態，從功能上分析也確實有點意思，不過自身並不帶有多大的神性，隱蔽性很好，但一旦被人發現就遭殃了，畢竟它本身似乎並不是多難對付，要摧毀的話我有無數種方法——不過我們卻不能直接將它一把火燒了了事，它紮根在眾神界虛空中，也在規則概念層里，只能將其小心的拔出來——唔，好麻煩，不如想個別的簡單的辦法吧。」
「小天使」一臉冷汗，連忙抓住他手臂晃了晃：「快別鬧，咱家還在眾神界上面呢，一切還是以安全為重……」
「啊，我想到了。」
它話還沒說完雲諾星便露出了恍然的神情，說出來的話讓「小天使」聽了一臉的灰色，它知道又要禍事了，一旦這個傢伙露出這樣的表情，那多半又會出現什麼毀滅性的事件。
雲諾星回過頭見到它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不由得伸手按了按它的腦袋，笑了笑：「放心啦，不會用太危險的辦法的——小心的將其拔出來聽起來是很小心，不過要用一段時間，它的根須太多了，我目前還不知道種下那棵樹的傢伙到底是抱着一重還是兩重或是更多重的壞心，但只要其中一重是『拖延時間』就絕不能讓其實現。」
他說着伸出手，又摘下一片暗紅色的樹葉，隨後用一塊能量屏障將其籠罩起來，又用一塊小的能量屏障似是描邊般的將整片樹葉完整的，不多一塊空間的包裹住：「你看，大塊的屏障是眾神界規則概念層的範圍：我只用將整棵樹給包裹起來，然後將那一片徹底毀滅掉就完事了，整個過程最多不過一兩個小時，它是將自己融入了虛空與規則概念層中，即便徹底毀滅也不過是那一塊遭到了破壞，並不會……等等。」
雲諾星自言自語了半天突然止住了，蹙眉沉思了一會，偏頭看向那棵樹的下方，卻沒見到他想看見的東西：「這棵樹在規則概念層里有一個巨大的樹根直接搗在概念層的底端不斷攪和……那看來還得先處理掉那個東西，在規則概念層底端引發的能量衝擊很容易把底端的東西給衝到表層上，最後影響到現界空間……」
他在那裏與自己絮絮叨叨，「小天使」在旁邊聽得一驚一乍，唯有司雨……全程一臉懵逼，她完全不知道雲諾星兩「人」在說些什麼，規則概念層什麼的……什麼的什麼的……只感覺很複雜。
到現在她終於明白古前輩那番話的意思了，她從現在開始就會接觸自己以往都接觸不到的東西，為此需要做好接受一切以前不能接受的事物的準備，這樣看來她首先需要放空大腦是吧……看來的確是需要很長的時間做心理準備。
「唔，五天後再說吧，眼下古鴻還在封鎖規則概念層，還不急——哦對了，還得讓青君安排一部分人手防備一下，萬一有人要趁虛而入什麼的，準備一個世界的戰力夠不夠？」雲諾星還在往深處盤算，不斷猜想對方的目的，他雖不了解那棵樹的真面目，但僅從這十幾分鐘得到的認知往深處猜想也能想到很多事情，並對每一個想法都準備好了應付的手段——他可不是亂想，萬一真有一個中了呢，這是同屬本源天神間的博弈，任何一步都要鄭重對待。
哦，後面還有一句話：直到他了解對手的一切以前。
接下來的一兩個小時，雲諾星帶着「小天使」和司雨在這片虛空，繞着那棵樹轉來轉去，順便留下一些破壞準備，規則概念層他要小心對待，虛空就不用管那麼多了，炸就是了。
這一兩個小時里，「小天使」則在與司雨說着一些它們這個境界才能接觸到的東西，說着說着雲諾星也會開口補充一兩句，那些都是她能用認知到的，能看到的——五行之體從神冥境界開始就能微弱的感知到規則之力了，雲諾星也不怕她無法實際的知道而一頭霧水，他也有辦法讓她化不可能為可能。
「寂滅元素·封鎖。」
雲諾星輕聲念叨，剛剛繞着那棵樹留下的諸多寂滅元素的符文與符咒都亮起了光芒，一個接一個的將彼此連接成一個巨大的環狀，然後其他方向也有環狀出現，數十道黑色中透著微弱紅色的圓環繞着那棵樹在一個球型的範圍不斷的轉動，那個球型的範圍邊緣也出現了一層暗紅色的屏障。
「這棵樹所在的虛空眼下是封閉起來了——周圍一兩百個世界的範圍內並無人處在這一個層面的虛空中，也不知道它們是不打算看管還是不知道。」雲諾星拍了拍手，身上的白色開始褪去。
他說這話的時候表情依舊嚴肅，甚至有些凝重，「小天使」看了有些不解：「這算是敵人的疏忽么？」
「我倒是希望是真的。」雲諾星長嘆一聲：「但是這麼大規模的動作……若對面不是弱智，而且也是本源天神的話，斷然不可能留下這般的空洞。」
不管怎麼說，他知道好不容易的休息看來算是到頭了，打着帶「小天使」出去玩的名義出去忙活了七十六年，回來還沒休息多久就接二連三的出了事情……
「小天使」狐疑的上下看了看他：「我總覺得剛剛你有一個很失禮的想法。」
「沒有沒有。」雲諾星攤了攤手乾笑一聲，讓它知道實質的話，他可能會被那兩顆可愛的小虎牙給咬出兩個洞來。
再在虛空中繞着那棵樹轉了兩圈，雲諾星謹慎的留下更多的準備后，便帶着兩「人」從虛空中回到現界空間里，正打算安穩的度過這最後幾個安穩的夜晚，剛從空間門裏出來，就感覺到一道刺眼的陽光從天而降，讓他都忍不住眯起了眼睛，一臉的錯愕：「早上了？」
「小天使」抬頭看了看天空，雖然是一片燦爛的陽光，但天空上完全看不到類似恆星的星辰，也就是說這陣陽光是憑空出現的，憑空照耀在眾神界的大地上，大概因為今早的白天不見了現在來彌補吧，是規則擾亂惹的禍。
它看了他一眼，無奈的笑了笑，搖搖頭……換言之它們現在是熬了一夜然後看到朝陽升起，而且保守估計眾神界上很多人都是這樣的狀態，估計會有很多人抱怨吧。
「看來你想要的休息落空了。」它對他聳了聳肩，道：「不過其實也還好吧，不就是有太陽么，想睡覺還是能睡覺的呀。」
「那不一樣的。」雲諾星一臉的便秘色：「沒有黑夜的睡眠是莫得靈魂的，所以啊——」
他深吸了一口氣，腳用力在地上跺了一下，張嘴輕聲道：「我說，現在是深夜時間！」
「轟！」
一陣星動地搖的動靜似是整個世界都顛倒了一下，司雨連忙扶住「小天使」站穩，片刻后便見到天色一下子變得暗淡，一抹銀藍色的光芒從天上灑下，讓她連忙抬起頭，見到的，正是眾神界那輪湛藍色的月亮，剛剛天色太亮，月亮只有一道模糊的痕迹，現在夜色臨空，它才真的出現在眼前，也就是說顛倒的時間又被顛倒了過來……
「用神代語言去糾正天色……」它哭笑不得的搖了搖頭。
「無所謂啦。」雲諾星聳聳肩，伸了個懶腰：「哈欠……總之時間沒變……不過是糾正了一些規則，讓本應出現在此時的東西準時出現而已……哈欠，去睡一下休息休息，過幾天還要去忙活呢……哈欠……未來還能安穩休息的時間應該沒幾天了。」
司雨看到他緩緩的朝着林間走去，「小天使」跟她打了聲招呼：「那今天就先這樣了，先去休息吧，不要急，你還有很多時間慢慢適應，沒事做的時候就做你自己的事情——小星星已經在你身上留了印記了，你想要出去轉轉也沒問題的，不過過幾天我們就會有行動，那時候你跟在身旁會好些，這幾天就不要做什麼暫時脫不開身的事情了。」
說完它便走快兩步追上了雲諾星，司雨看着他們兩人消失在小樹林中，輕輕行了一禮便轉身走進了幾個小時前剛造起來的屬於她的小屋中。
「未來么……」她關上門後背靠在門上，呢喃著這兩個字，眼中有一些茫然，也有一些期待，她的未來，大概是出現了奇怪的變化吧，以後又會怎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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