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2章 麻煩與選擇

第1282章 麻煩與選擇

能量屏障內的場景與外面所見沒有不同,一樣是那個被劈了一半的山峰,那座山峰被切掉一半的地方是一個光滑的橫切面,能反射出燦爛的陽光,像是一面鏡子般,與外面所看不同的是,那個小山峰上多了一個看起來格格不入的建築物,在建築物旁邊是一個十多米寬的小湖泊,而在湖畔那裏,有一方石桌,在石桌周圍是四個石凳子,那裏正坐着兩個「人」,此刻似乎正坐在石桌旁下棋呢。

「小天使」趁雲諾星「不注意」偷偷摸摸的將一個棋子換了個位置,雲諾星很配合的將視線瞄上天空,佯裝什麼都沒看見,然後不出幾步又將那個獃獃的「小天使」逼得一臉大汗,看它再次變得局促的神情,感覺很是有趣,好像它已經耍賴好幾次了,結果還是被他一次次把戰局掰回來。

正當它想再搞點小動作時,視線卻是瞄見了不遠處,將棋盤往前一推,軟軟的笑道:「不玩啦,有人來了。」

雲諾星咧嘴莫名一笑,揮手將棋盤收好,沒有去拆穿那個笨笨的「小天使」,隨後也挪了個位置,對着不遠處的來客道:「隨便坐吧。」

古鴻帶着司雨在遠處落下,然後一步步的走過去,此時聽到這句話後點了點頭,帶着她加快了腳步走到湖畔,對兩人拱了拱手:「楓大人。」

司雨也連忙行李,美眸悄悄的偷看了一下坐在眼前的兩「人」,隨後便愣了一下,幾天前在那個廣場上,她見過雲諾星二「人」,雖然那時候沒來得及看清楚,但她很確定就是她們,那驚鴻一瞥感覺到的氣質是一樣的,沒想到古前輩說的「那位」大人就是她們——說起來,那天在廣場上她也看到古前輩對她們行禮來着,能讓本源天神都行李覲見的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

眼下還是早晨,太原域這一塊的天氣略有些陰沉沉的,是一個懶洋洋的睡懶覺的好時間,特別是對前幾天剛忙活完一個大麻煩,還沒來得及休息的他來說,真是一個適合抖抖自家丫頭然後找個地方舒舒服服睡上一覺的時候,奈何自己所管理的地兒有人要找自己……不過嘛,要說什麼他似乎也能知道。

「非常抱歉打擾了您,楓大人,但最近眾神界上發生的異常情況波及的範圍有些廣,我們也不敢貿然下判斷,又聯繫不上易青閣下他們,只能前來通知您。」古鴻小聲道。

「小天使」在一旁給幾人倒茶,雲諾星伸了個懶腰:「無妨,有重要的事自然要先來支會一聲——你們說的情況我也知道一些,不過還是先說說你們發現的情況吧。」

「是……情況是這樣的……嗯?」

古鴻點了點頭正要如實彙報,卻是瞧見握著茶杯的手突然變暗了一些,他愣了一下隨後抬起頭來——天空上掛着一顆巨大的太陽,那是兩顆重疊在一塊的大太陽,與太上古時代一樣,而此刻的天色是一片漆黑……

夜晚,沒錯,毫無疑問的是夜晚降臨了,但陽光確確實實的是從上方降臨下來了,東升的旭日,萬里無雲,晴空萬里,以及漫天的繁星,而他們還記得今天其實才剛起床沒過去多久,司雨還記得眼下還沒到早課結束的時候呢!

雲諾星也抬起了頭,本還鎮定的目光此刻出現了一些微弱的變化,不過他沒能從這大清早漫天繁星的夜晚中看出更多的東西,在他普通的感應範圍內,一切都正常有序,沒有紊亂的規則,沒有奇怪的能量現象。

古鴻愣愣的看了一會:「……算上這種的話又多了一種奇怪的現象。」

司雨剛喝着茶,被這淡定得不能再淡定的話嗆得俏臉通紅,連忙咳嗽了幾聲,轉而又聽到雲諾星道:「嗯吶,奇怪的現象,是個睡覺的好天氣。」

司雨差點從石凳上摔下去,眼下這種情況擱在眾神界上也會發生大亂吧,即便眾神界的生命們再怎麼神經大條再怎麼神奇也有底線的啊,眼下你們不是該想辦法安撫人心么……

似是感覺到司雨滿肚子的槽想吐又吐不出來的樣子,雲諾星淡定的抿了一口茶:「眾神界遭遇過更加光怪陸離的事情,不過是白天換極夜,沒什麼好驚訝的——雖然會引起一點微弱的恐慌,但等有人發現這現象除了讓他們作息日夜顛倒外就沒什麼影響后就不會再惦記什麼,頂多是當自己多過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夜晚。」

「還是先來說說你們發現的事情吧。」

古鴻回過神,將他原本就已經準備好的話慢條斯理的說清楚,司雨聽他們兩人的交談一陣的凌亂,語氣鎮定毫無擔心的意思,這裏坐着的四人,就她一個是小年輕中的小年輕,其他三「人」什麼大風大浪都經歷過了,感覺人生已經達到了不會再驚嘆的巔峰,所以,他們在淡定的說,她聽得渾身不自在。

「唔,跟我所想的差不多,影響還在預定範圍內,只是一點規則上的翻騰而已,還在我的控制範圍內。」雲諾星說着,抿了一口茶:「不用在意,最晚一個月都會平靜下來的,畢竟我也沒真的動什麼影響巨大而無法恢復的部分。」

「欸?」古鴻與司雨都是一愣,這般說法,這有指向性的說法……

「呃……楓大人,我可能是理解有問題……眼下眾神界的動靜是……您弄出來的?」古鴻瞪大了眼睛,有些發愣。

「啊。」雲諾星點點頭,毫不避諱的說道:「前些天我不是吱了一聲么,『眾神界近段時間會有小規模的混亂爆發,不過並不會有實質的影響,各司其職不用理會,必要時候安撫一下無知的人』——你看,我還記得那天我說的話。」

古鴻與司雨:「……」

古鴻更是撓了撓頭,想了半天才恍然的拍了大腿一下:「好像是說過了!」

「……」司雨一臉麻木,她都不知道該擺什麼表情才好了,總覺得在意太多的東西自己會先把腦子攪和成漿糊然後智熄。

雲諾星聳了聳肩,優雅的抿了一口茶:「所以,不用管什麼,過幾天就消失了——嘛,那天我也沒說清楚,所以今天做好了準備再說一遍,沒啥事我就去歇息了……哈欠,累著呢。」

古鴻苦笑着搖搖頭:「呃……沒事了,沒事了……原來那棵奇怪的樹也是楓大人您弄出來的啊,我還以為眾神界真出了什麼我們不知道的事。」

雲諾星一口哈欠打到一半愣了一下,下巴咔的一聲脫臼了,手忙腳亂的將下巴摁回去,瞪直了眼睛:「樹?什麼樹?你可別胡說啊,我就在眾神界規則概念層里折騰了一下,可沒有種樹。」

「欸?」原以為已經塵埃落定的古鴻又愣了一下,驚奇的瞪大了眼睛:「……也是在眼下混亂現象出現的時候出現的,在神州出現了一棵透明的樹,持續了短短的一秒鐘時間又消失了——那個東西出現后就像是一個信號般,有大規模的混亂事件出現……那個不是楓大人您……」

「不關我事……」雲諾星連忙搖頭擺手,過會卻是眯着眼睛:「……不關我事么?有那麼巧?」

他緩緩站起來,視線投向遙遠的神州,雙眼湧上銀白色,觀察者的能量微弱的涌動起來,眼前的視線微微切換了一下,看到了更深層次的東西——湛藍色的巨大物體出現在視線中,那是一棵屹立在神州,僅是樹根樹樁就有整個神州巨大的奇異之樹,散開的枝枝葉葉僅有暗紅色樹葉,密密麻麻的簇擁在一起看着有花團錦簇的錯覺,像是一柄巨大的紅傘籠罩着天地間。

數分鐘后雲諾星坐了下來,一臉凝重之色,「小天使」見狀很關心的湊上來:「怎麼樣,有什麼異常?」

「一個外來物,帶着巨量的規則碎片,充斥着毀滅——是已毀滅的規則碎片。」雲諾星伸出手指繞着劉海,微皺的眉頭與閃爍著光芒的眼瞳告訴它他眼下心情有些微妙的不爽:「或許是同樣屬於毀滅氣息的原因,我在規則概念層里施加的擾動無形中催化了它——眼下那棵奇怪的樹上沾染了我的力量,有些變異了……」

古鴻聞言也是皺眉:「眾神界怎麼會出現這樣的東西。」

說完他又想起那個老頭的警告,忍不住道:「對了,楓大人,之前我見了一個域外的本源級存在,他告訴我那個東西是存在於虛空中的某種不祥之物,若是不及時處理會有很大的危機,它會首先影響到這個世界的規則概念層,改變和扭曲眾神界的規則。」

「哦……那我知道那些在我意料之外的異動是怎麼回事了。」雲諾星聞言點了點頭:「大概就是那個玩意造成的吧,虧我還以為是不是我動的手腳超出了我的推演,出了什麼奇怪的錯誤。」

「小天使」也露出了有些不解的神情:「那些東西……應該不是自然存在於眾神界中的吧。」

「當然不是。」雲諾星點點頭:「是某些骯髒的蛆蟲帶來的——哦,此蛆蟲並非彼蛆蟲,不是我給你說過的那些。」

「幾天前我讓易青和青君對眾神界與古皇界的人提了個醒,那些外來的偷偷摸摸的傢伙在暗地裏搞小動作,他們在有計劃的做什麼事,想要剷除一部分眾神界的種子——現在看來除此之外他們還搞了更加麻煩的東西,嘖,真麻煩,我想老老實實的睡個覺都不行——果然是把創世壁壘打開隔絕內外然後一個個全部摁死算了。」

「楓大人!千萬不可!域外來客里也並非全都是那些壞心眼的,就像那個老頭,會來提醒我們,易青閣下也知曉幾個真心想與眾神界站在同一大戰線上的……額。」

古鴻說到一半就說不下去了,他見到「小天使」對他揮手搖頭,便聽它道:「放心放心,這傢伙就是一肚子怨念一肚子不爽才會說出這樣的話的。」

「嘛,別抱怨了,那個東西對眾神界已經造成了微弱的破壞了吧,要怎麼處理?」說完又將站起來的雲諾星拉着坐了下來。

「處理倒是很簡單,光處理外部的話很簡單的。」雲諾星深吸了一口氣,表情帶着許些凝重:「那東西就像是一個已經生根擴散的大樹,將自己的根須紮根進眾神界的規則概念層中,還穿透了虛空,將眾神界的部分規則直接捅進了虛空中,讓部分規則開始微弱的泄漏——這只是淺層區,它最大的一道根須刺入了規則概念層的深處,不斷地在那個底端攪和,不過那般微小的動靜還不能影響到什麼,但再讓它在那裏一直轉悠的話,很容易將底層的東西給『倒出來』,到時候那些奇奇怪怪的玩意傾瀉在現界空間中又是一個麻煩,不過最麻煩的還是樹冠的位置,那部分巧合融合了我的能量的枝葉眼下還在不斷的吸收規則之力,從那個舉動上來看大概是想將眾神界的規則之力給抽干,不過這一個過程還需要很久很久。」

「總而言之它的存在旨在搞崩眾神界的規則對吧?」它言簡意賅的說道。

雲諾星點了點頭,閉上眼睛沉吟片刻,一兩分鐘後點了點頭,睜眼看向古鴻:「那個誰,你幫忙召集點靠譜的人手,五天後我們在規則概念層集合,在那之前,你們先行將眾神界的規則概念層與外界徹底的封鎖,將世界之心也封鎖起來,一個月內禁制本世界光團的世界之心與外界虛空有任何聯繫——至於『伐木』的事情,我就親自上場吧。」

古鴻肅然起敬,絲毫不在意雲諾星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恭敬的一拱手:「謹遵神命。」

「唔,沒什麼事你們就先回去準備準備吧,我也歇息一段時間,五天後又是麻煩的忙活。」雲諾星揮了揮手。

古鴻一拱手正要告退,突然看到司雨也跟着拱手準備跟隨離開,連忙想起來這裏還有另一件事:「等一下,楓大人,還有一件事。」

「嗯?」雲諾星剛起身又坐下了:「說吧,麻溜點。」

古鴻伸手拍了拍司雨的肩膀,道:「這孩子是五行之體,您看……」

聽到事情終於是說到自己,麻木了半天的心突然就緊張了起來,司雨見到那位大人緊緊的盯着自己,下意識的揪緊了白衣,幾次想要低下頭,但還是倔強的與他對視。

「五行之體……嘛,那天我也見到了。」雲諾星長舒一口氣,神色略有些複雜的看着那張蘊有許些倔強神情的俏臉,片刻後偏過了目光看向古鴻:「我大致知道你帶這孩子來的原因——初代的五行之體,在這個時代應該是第……五位吧,也許還有沒有記載在內的,唔,不過無妨,提那些已故的傢伙也沒什麼意思。」

雲諾星長身而立,朝着少女走過去幾步,相距不過一兩步才停下,泛着實質銀光的雙眸盯着司雨那雙噙著微弱倔強,純凈純粹的大眼睛,片刻后往後退了一步:「確實是無價之寶,是一個好苗子,於這糟糕的時代來說,沒錯,不過這糟糕的時代還有沒有時間等來未來,我也說不好——五行之體,便是納靈神體,也沒辦法撬動大局。」

古鴻躬身,也不知道該說什麼,虛空的局勢,每每提到這個話題,楓大人與輝大人都會愁眉苦臉,他也不好說什麼,以他那淺薄的見解絕對無法在這個話題上與二位大人說什麼,他們只要聽從命令就行了,為了眾神界,為了大元界……

幾人沉默了片刻,雲諾星從那神遊的狀態中回過神來,他看着司雨,道:「那麼,小丫頭,你自己的意願呢?」

「毫不誇張的說,我身旁的位置可是有點危險的,但是站在這裏,就相當於站在了眾神界頂端之側,秩序陣營的雲頂——在這個位置,在我身側的位置並不像是輝的身側,沒有世人所想的什麼輝煌與榮譽,你所能獲得的只有自我滿足而已:無論是哪方面的自我滿足,還有與之相伴無法脫離的責任,就像你的體質天生給你帶去的感覺,無知者會以為那是一種福氣,會認為那是一種特殊的證明,卻無人真正知道你所背負——便是這麼一種位置。」

「不只是因為五行之體的緣故,不過眼下說再多也無濟於事——那麼選擇吧。」

雲諾星攤開手:「往前一步,你將置身雲頂,即日開始你將接觸到以往無法接觸無法想像的一切,退,也是一種勇氣,無人會因此責怪你,也不會因此影響到你的生活,你將回到你那無憂無慮的天地中,去競逐屬於你自己的人生。」

司雨攥緊了玉手,聽到這些話她還是很有些意外的,沒想到這位大人物真如古前輩所說,非常好說話,甚至好到了她沒想到的地步,她閉上眼睛,沉思了很長一段時間,隨後睜開眼,輕啟紅唇。

半個時辰后,與雲諾星商定了近日來一些安排的事後,古鴻便起身告退,心裏忍不住嘆息一聲,這眾神界啊,沒安分多久又要出事情……哦,不對,眾神界本就沒有安分過,倒不如說一直都在出事情。

「那麼楓大人,在下就先告退了,五天後定會準備好一切恭候您的到來。」

古鴻說完這話后又溜到了司雨旁邊,與她小聲道:「你既然已經給自己選好了道路就要做好相應的心理準備——放心,楓大人剛剛所說的那些,有的是時間給你做準備的,你會有成千上萬年,上千萬年的時間用來做一切準備,別看楓大人那樣子,他很好說話的,熟悉后你就明白了,另外,心裏有什麼話不要憋著,便是偶爾找他撒撒嬌也是可以的,老實說把你託付給楓大人,但他並不一定會把自己當成什麼嚴師……咳,總之隨性點就好。」

司雨認真的點了點頭,沉吟片刻,忍不住道:「古前輩……我的選擇是正確的么?聽剛剛所說,五行之體……」

「世間之路並無絕對的正確與錯誤一說,只有適合與不適合,快或者慢——你跟在楓大人身旁能少走很多很多的彎路,但是很多要經歷的事一樣要去經歷,那些是不變的道理……未來,如果還有未來一說,我們都會在那遙遠的未來那裏等你。」

司雨身軀微微一僵,遙遠的未來……直到那遙遠的遙遠的未來……會有那一天么。

古前輩沒有回答她,他有事要忙,留下那一句話便倉促的離開了,司雨迷糊著,離開了自己熟悉的地方,離開了熟悉的日常,一下子有了天翻地覆的改變,不知道該做什麼才好。

等她迷糊著回到湖畔的石桌旁,就見到雲諾星與「小天使」又在下棋了,後者跟她剛進來時所見的情形一樣,被逼得滿頭大汗,一臉鬱悶的盯着前者。

司雨有些局促的晃了兩下,杵在雲諾星右側後方半米處,愣愣的看着他們下棋,也不知道該做什麼才好。

再次把「小天使」殺得片甲不留,雲諾星安慰了一下淚眼汪汪的「小天使」,便轉過頭對司雨微微一笑:「自然點,無需那般緊張——先坐下,先習慣突然到來的改變。」

司雨聞言愣了一下,注意到他的笑顏,更是愣得入神,剛剛她與古前輩說了大半天都嚴肅得綳著臉,眼下見到她笑起來,半天都沒回過神,雲諾星見她半天都邁不開腿,無奈的搖搖頭,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腕,將她拉到了旁邊,雙手一摁就將她摁在了石凳上:「你需要做的就是放鬆,放輕鬆一些,我不是你的尊師,不是你的師父,不過是一個剛認識一兩個小時的路人而已……嘛,勉強說得上是朋友吧。」

「呃……」司雨愣得更厲害了,下意識的說道:「我該做什麼?」

「唔。」雲諾星沉思了一會,換了個位置,將棋盤擺在自己與她之間:「首先下盤棋如何?」

司雨怔住了:「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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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世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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