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2章 嚇死了

世上有所不容許之事，若逆着海流般迎著時間而上，去到過去改變什麼，終歸只是個幻想，有能力之人不被容許做這樣的事，無功之人卻可以做到，然二者都無法滿足所有的條件，終究也是無法達成那個目的，但，過去之事影響未來並非難事，將發生條件延遲無數時間后再觸發也不是難事——對於那些大元界起始就已經出現在這虛空裏的起源天神們來說亦不是什麼難事。

扯一堆廢話其實就是想說，雖然他是在那片幻影裏面接觸到的，但那個幻影對他來說卻是一個真實存在的場景，理由什麼的，沒有理由，再問就是因為是起源天神，這四個字將一切不可能都摧毀，一切皆有可能。

然後他就遭殃了……嗯，雖然不知道是不是遭殃，反正莫名其妙被留下了什麼印記在身上，怎麼想都不是非常好的事情吶——不過他也不是特別慌，反正後世身上就沒有這玩意，說不定這些奇奇怪怪的「起源印記」會隨着身軀的摧毀而摧毀呢，眼下這「夢境」中最糟糕的，大不了一死，然後大夢初醒。

順帶一提「起源印記」是他幾秒鐘前剛剛想到的，起源天神留下的印記，簡單而乾脆——就是，想到這個印記有點……難免就想到那個人，最後在那團紅光里，那一抹驚艷的笑，着實讓他……毛骨悚然，因為他感覺到那個笑，那一瞬的視線是落在了他身上，那個視線盯着自己有四五秒的時間，直到他受不了跑向那個王座為止。

錯覺？或許換做別的情況他會這麼解釋吧，但當時在那個情況下，他確信無誤，那位毀滅之神是在盯着自己，跨越了無數年的時間，跨越了虛空，甚至……他覺得她那一眼看到的不是楓綾，而是他，是他雲諾星，她看到他朝着她而去，然後跑到王座那裏躲起來……

總之就是毛骨悚然，隔着十一個紀元多的那一眼對視，讓他心臟都快停跳了。

「你發什麼呆呢？」

「小天使」用羽翼將他半裸的身軀掩起來，瑩白的俏臉殘留着許些微紅，雲諾星聽到聲音輕輕的「額」了一聲，這才慢吞吞的將衣服穿上了。

它將羽翼舒展開，看着那金紅色的神血印記消失在眼中，目光微微閃爍：「你現在沒事吧？有沒有覺得什麼不對勁？」

「沒有什麼特別的。」雲諾星先是隨意的應了一聲，隨後趕緊的檢查自身，約莫過了四五分鐘，點點頭：「嗯，感覺不到什麼不對勁……累也是一如既往的累，身上的情況並未隨着那個神血灑在身上有什麼特別變化。」

他又原原本本的回想了一下剛剛的幻象，腦袋還是有點隱隱發漲，就是沒那麼嚴重了，大腦似乎已經能處理那次「超越現實」的場幻影，回想完后聳了聳肩：「大概的就是這樣了，應該再沒有別的東西要……那啥了吧……總不會我身上又給……嗯……」

「誰知道你啊。」它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反正你身上再有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我都不會覺得奇怪了，每次都要表示一次驚愕，我自己會先吃不消的。」

「還是回到原來的問題上吧。」它擺擺手，摸了摸自己的羽翼：「你沒忘記我們來這裏的目的吧？」

「當然沒有。」雲諾星攤手，本來是來設置時間節點的，只是聽說這個虛空大裂縫可能會有什麼影響，這才冒險的鑽了進來……嘛，不過鑽進來也沒想到解決的辦法，那片凍結的時間海呵……

聽他一聲聲的嘆息，它眼珠子轉了轉，謹慎的道：「其實，在我們來到這虛空大裂縫之前——我們在時間海打開大裂縫的通道前，我看到了那片結晶海破碎的一幕。」

「破碎。」雲諾星呢喃了一聲：「破碎了是什麼個情況……難道那片凍結的時間海會恢復成原來的狀態不成？」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它聳聳肩吐了吐舌頭。

雲諾星回頭望向那個王座，靜靜的矗在這個地方，毫無動靜，從那一刻過後就再無動靜了，以後也不會有什麼動靜，它早在起源天神盡數隕落的時候已經停滯了，所有的時間都停滯在那一天，就像那片凝固的時間海，紋絲不動的固定在那個時間裏，對所有外界的舉動都保持緘默，不再做出任何反應。

「啊，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小天使」突然小小的叫了一聲，打斷了雲諾星的沉思，他轉過目光，投過去一個疑惑的視線。

「那個毀滅天神，在十一個紀元前是死掉了吧，然後，在六十一紀元的時候不是留下了日記么，那時她在下界，那她是不是已經活過來了？」

雲諾星想了想，搖搖頭：「可能下個時代初她的確會回來，相比起那些已經放棄輪迴轉而投入無盡凡塵中的其他起源天神——嗯，就我所知，她與我一樣都是被執念所束縛的人，掙扎著，倔強的長存於世，只為了當年……死去之前的要做的那件事，她似乎要復仇，而我，也差不多，她要找與她對等的存在，而我……找的是比我自身更高一等，即是與此時的我同為本源的存在。」

「從這一面上說，你兩還真像。」它墊着腳在原地轉了一圈，道：「倔強的，執著著，要去做完那未完之事，昔年所受的屈辱，昔年所受的苦難，即便讓自己沉淪在萬劫不復的輪迴中，亦要忍着一口氣，等到來世，無數次來世的時候將一切付之於毀滅。」

雲諾星沉默著，眼瞼微垂，它似是沒有看到般繼續道：「哈，從這一點上來說，真像是她選中了你呢，以起源天神的能力，就算看到十一個，甚至幾十個紀元後發生的事情也說不定吧——你看，你來到了這裏，沐浴了她的神血，又取走了她的權杖核心，還……」

「那是不可能的。」雲諾星轉過頭，淡淡的道：「別忘了，此刻出現在這裏的我，是一百三十九紀元的我，曾經真正應該出現在這裏的是楓綾，她看到的，也只是楓綾而已。」

「唔……果真如此嗎？」它笑了笑，金色的雙瞳露出一抹深邃的色彩，在雲諾星快受不了它這個注視前，又適當的收回了目光，一轉身道：「嘛，就先不說這個了，我們還是來談談眼下的事情吧。」

雲諾星翻了個白眼，嘆道：「要解決這個問題……關鍵問題還是在那片時間海中，不解決掉那個時間海的凝滯，就沒辦法找到時間海空洞，也就沒辦法把時間節點放下去。」

「我覺得吧，你還是想太多了。」它咧嘴一笑：「還是想想怎麼從這裏出去吧。」

雲諾星臉色一變，苦笑着捂住了臉龐，他還真把這件事給忘了——虛空大裂縫啊，聽它說它們是僥倖的被時間海的能量包裹着給丟進來的，但真要出去，應該還要面對一次那個神滅風暴吧，大概就是這虛空大裂縫的邊界，也就是當年那位毀滅天神引導大輪迴以及用她自身能量摧毀最嚴重的那片星域吧，整塊都被炸得脫離了虛空，現在一直朝着虛空深處飄蕩而去。

果然這才是首要問題啊，進來的時候有時間海能量包裹着，那出去怎麼辦呢？他不覺得會有兩次僥倖的機會……真當這裏是公共廁所，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在這片破敗的大陸遊盪了一會兒，又飄起來俯瞰全景——現在，那個屏障也阻撓不了他們了，真的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不過，離開這片破碎大陸和離開這「虛空大裂縫」那可完全是兩個不同的概念……

「要不，用那個碎片試一試？」它輕聲道。

「對哦，我把這個給忘了。」雲諾星雙掌敲了一下，忙不迭的從吊墜里取出了那個黑色的鐵片，然後……異常就是在這個時候出現了。

「嗡……」

黑色鐵片剛出來接觸到他的手掌，他身上的金紅色印記都亮起了異常明亮的光芒，「小天使」看到這一幕神色一驚，還不待它細細查看，一股龐大的神威便將它推了出去，雲諾星只覺得自己心臟都停跳了……一個影子，帶着巨大光芒的影子在他身後出現，那光芒讓他覺得整個世界都黯淡了一些，他不敢回過頭，只覺得身後有一個極端恐怖的存在，冷汗都從額頭上落下來了。

那個「幻影」……他不用猜都知道是誰，她俯下身，伸出纖長的手沿着他的手臂撫上他手掌上握著的碎片，他還能感覺到溫度，真實的觸感，真實得不像是影子。

被推到好幾米外的「小天使」看着這一幕，大氣都不敢出，它在這裏能看到全景，不過那個「影子」面容很模糊，看不清楚，倒是注意到雲諾星一臉的冷汗，渾身都在哆嗦，一雙眼睛瞪着向右瞄去，估計只能看到那人的長發落在他肩膀上……反正他是一副被嚇得虛脫的樣子。

「……」

耳邊傳來輕輕的低語聲，聽不懂……這是廢話，從他進來這片空間，去到那片幻影后，就沒聽明白多少東西——那道聲音響起后，雲諾星驚奇的發現，他身上那些金紅色的印記都在他身上「流動」起來，沿着他的肩膀，手臂，一直湧進那個黑色鐵片中，那個黑色的貼片，泛起了金紅色的光芒，閃爍著，有一個印記出現，隨後又黯淡下去。

「……你……是……」

雲諾星毛骨悚然，如果他有信仰的話，他現在應該已經把祈禱的口號給念了幾十萬次了，他又聽到了她的聲音，動聽清澈，若天籟之音，只是現在他根本就無心去聽那個聲音，每每她們出現，他就覺得被下了定身咒一樣，動彈不得。

那句唯一聽清楚的話，也只聽到兩個字，那道幻影似是失去了最後的力量，慢慢的消失，光芒漸漸黯淡，消失得無影無蹤，他鬆了一口氣，渾身像是被抽去力氣一樣癱軟在地，手中的鐵片掉在一邊，砸在地面的石塊上，那道消失的印記重新出現，緩緩的在離地一尺的地方打開了一道丈許寬的傳送門，映照着外面的虛空……

「小天使」連忙跑過來蹲下，小心翼翼的查看了一下他的狀況，除了那些金紅色印記從他身上褪去后就沒有別的情況了，還有就是有些心力衰竭——是他自己嚇得，它也搞不懂為什麼那些起源天神每次一出來都能把他嚇個半死，現在更是有一次「親密接觸」，整個人都嚇得虛脫了。

「真是的……不就是一道影子嗎，用得着把你嚇成這個樣子？」它有些哭笑不得，用了點勁將他扶起來：「你不是眾神界的觀察者嗎，不是自詡整片虛空就……哦，現在虛空多了個冥界，這句話不管用了——反正意思就是你的那個意思，怎麼會被一個破影子嚇成這樣。」

「你問我……」雲諾星哆嗦著看了它一眼，再小心翼翼的瞄了眼身後，發現確實什麼都沒有了，這才狠狠的鬆了一口氣：「我怎麼知道？身體就像是條件反射一樣變成那樣子的，我自己都控制不了，我怎麼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嘛。」

它哭笑不得的搖搖頭，扶着他慢慢朝着那個鐵片打開的傳送門走去，將那枚鐵片撿起，放進了他的吊墜中：「雖然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但……門是打開了，大概也能出去了，今天的事就先忘掉吧，我們在我們的空間里，我們的現實里還有要做的事情呢。」

「嗯……」雲諾星弱弱的應了一聲，腳步有些不穩的被它攙扶著走向那道門，在臨離開這裏前，回頭看了一眼——破碎的大陸，還有諸多破碎的碎片若浮島一樣漂浮在這片大陸的邊緣，冷寂，死寂，經此一去，估計短時間內不會再有人進來這裏了吧。

他關心這些做什麼……他苦笑一聲，擺擺手，讓「小天使」攙扶著自己從傳送門中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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