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5章 藏起來吧！

守護者神殿中，泛黃的古老捲軸與白色的新近捲軸若漫天飄雪般飄落，籠罩在雲諾星與輝……三人之間，嗯，「溟溟」還掛在雲諾星背後喘息著，他本人倒是習慣了這樣的場景……嗯，如果真的是溟溟的話，他會更習慣一些，現在掛在他身後的終究只是某個什麼鬼的影子。

他還沒開口解釋，這一幕在輝看來就不只是他背着誰的問題了，反正他整個人都呆住了，臉上帶着看到最好的朋友與某個陌生女孩黏在一起的悲痛……啊不，欣慰，欣慰到他把這一千年來的憤憤不平都摁了下去，繞過桌子走到雲諾星面前，意味深長的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楓，恭喜了，我原以為你這一千年又跑到哪個角落裏去閑着沒事做，沒想到你居然是去找媳婦了……」

雲諾星一臉黑線：「很遺憾讓你白期待一場，這傢伙不是我媳婦它也不是個人。」

「欸？」

輝愣了一下，雲諾星趁這會兒的功夫把它臉朝下丟到沙發上，道：「不用管它，先說說這些年……嗯，這一段時間的事情。」

雲諾星慢吞吞的將他去深淵黑洞的事情說出來，說的時候還在偷瞄輝的表情，原以為會見到他生氣或是別的什麼，但他只是在仔細認真的聽着，他也從雲諾星的話中聽出了許些疑惑，忍不住皺起眉頭。

「唔……倒是個奇特的『生命』。」輝瞄了一眼趴在沙發上，無聊將手臂伸出毛毯在半空晃來晃去的「溟溟」，嚴格來算後者並不屬於生命，只是一類特殊的投影，不過他們早就習慣將會動的、能說話的、會思考的東西給算成生命一類了，頂多把它算成一種比較特殊或古怪的生命，但還是生命嘛。

輝忍不住嘆息一聲，意味深長的看着雲諾星，悠悠然的道：「你什麼時候才找老婆？」

雲諾星：「……閉嘴。」

在聽見他說那短短一兩個小時就過去千年時，輝都覺得心頭狠狠一顫，忍不住用有些狐疑的目光看着雲諾星。

「不用這樣看我了，我都覺得不可思議呢。」雲諾星聳了聳肩，按理來說，被異常時間影響倒不是什麼好奇怪的事情，這虛空那麼大，總有一兩個地方的時間流動不正常，還有就是其他時間軸世界，就是因為時間不一樣才創造出另一片世間的，但……異常到能影響本源天神，而且是如此大跨度的就有點少見的。

顯而易見的，那片深淵黑洞裏帶有的規則性與概念性肯定是比他們二人要高很多，高到足以影響雲諾星，足以影響本源巔峰級別的天神，這才造成這跨度千年的差別，可以想像那個深淵黑洞裏的時間流速到底有多慢。

「除此之外，也沒什麼別的收穫了——哦，還有一個玩意。」

雲諾星搖搖頭，剛想扯過話題便想起還有一件不大不小但是同樣非常要命的事情，他趕緊把那枚紅色的水晶掏出來，道：「你猜猜這是什麼？」

輝目光變得異常嚴肅，在雲諾星還沒把那枚水晶掏出來的時候他就感覺到後者身上有一股無法掩飾的不正常能量流動，在他有動作的時候這股不正常就更加明顯了，此時更是攀到了頂峰……就好像有一整個扭曲的世界正被他從儲物器裏面掏出來一樣，那股力量之龐大，那股力量之特殊，讓這片守護者神殿散發的神聖光芒都黯淡了一些。

「光……在消失。」輝還沒注意雲諾星慢吞吞掏出來的東西，他首先看到自己的神殿光芒變得暗淡，就好像……神聖的光芒遇到了更加神聖的光，有一股更加強大，足以顛覆一切的神聖之光正在……不對，這股氣息，不是代表了光明與希望，那股氣息……暴虐，瘋狂，殺氣，全是殺氣，帶着難以遏制的毀滅氣息，在那股氣息面前，他就像一個剛出生的嬰兒般弱小。

萬幸的是那股能量沒有什麼破壞傾向，不然此刻眾神界可能已經變亂了，能感覺到這股能量的人並不少，能感覺到它的危險性的人更多。

「嗡。」

一道巨大的金色能量屏障從守護者神殿邊緣開始攀爬向天空，那層屏障若透明的雞蛋膜，底端還閃爍著金色光焰，但越到頂層顏色就愈發黯淡，漸漸的變成無色透明「消融」在天空中，餘下那部分含着金色光焰的屏障，看起來很像是金色的火焰在不遠處熊熊燃燒。

輝將守護者神殿與外界屏蔽起來，看了眼雲諾星手心漂浮着的紅色水晶，它呈現一個被拉長的菱形，釋放着暗紅色的光芒，照耀着雲諾星那張異常嚴肅的臉龐，透著一股森然與詭異，那股光芒，讓人不敢直視。

輝小心翼翼的湊過去，將雲諾星手中的水晶接到自己手上，死死的盯着它，沉吟許久，他還伸出一根手指，讓指間繚繞上一點光芒將其「拔」出來，那點光芒頓時變成一顆紅色的圓珠結晶，掉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彈珠落地聲音，還彈了起來。

「……」雲諾星看着他的舉動心臟都快跳出來了：「我天哪……你知道你剛剛拉出去的那一絲能量若是炸開，會發生什麼事嗎？」

「唔……」輝彎腰撿起那顆紅色的圓珠，咧嘴沒心沒肺的笑了起來：「大概，半個眾神界會炸掉吧？」

「……你知道還弄。」

雲諾星臉頰狠狠的抽搐，道：「你知道這個？」

「不知道……但是，算是知道吧，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些東西，我以為這應該只存在於神話……哦，本就應該存在於神話中，不應該出現在這個地方，不應該出現在世間。」

輝長長的一聲吐息，看到這東西他非但沒感覺有什麼驚喜，也沒有為那裏面的能量感到什麼愉悅，他只覺得非常頭痛，異常頭痛，而且看雲諾星那與平日裏不一樣的極端嚴肅的神情也知道，這位老朋友估計也很難為，這東西，放着不是丟了不是……這些東西就應該隨着那個時代一同消逝才對，留在這片世間就是一個禍害，禍害的範圍視得到它的生命的力量能無限制的擴大……

「無窮無盡的毀滅之力，彷彿能毀滅整片虛空，整片大元界的極端能量，這股連秩序都能輕而易舉撕裂的能量——」輝沉吟著，眉頭越皺越深：「這是……毀滅天神遺留下來的力量？」

「你果然知道。」雲諾星咧嘴，搖了搖頭：「不知道，不好說……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應該是那位至高無上的天神的天神權杖里摳出來的。」

「……也就是天神權杖的核心嗎。」輝震驚得更加厲害了，他沒去問雲諾星去哪弄的……反正這兩個小時他都在那深淵黑洞裏面，也只可能是從那裏取來的：「頭痛啊，這東西出現在這種地方……放在哪裏都不安全，如果可以的話還是丟掉……算了，感覺丟了更加不安全，這裏面的能量全都處在開放狀態，換言之誰都能動用裏面的能量，先不說代價一事，這東西的能量只要一絲絲就能把一片大地域徹底摧毀，稍微催動一點點可能就能導致眾神界的崩壞。」

雲諾星苦笑：「這東西被我帶回眾神界，我能感覺到眾神界傳來無數異常感知的情況——一個巨大的能量風暴，其中心就是我們現在這裏，具體點，就是你手上拿着的那個。」

「看來即便是自己的創造者之一的一部分，它也能感覺到危險啊。」輝戲謔一聲，將紅色水晶小心翼翼的放回雲諾星手上，看着那水晶，道：「你打算怎麼處理？」

「利用起來，你覺得怎麼樣？」雲諾星似笑非笑的道：「千年過去，我們一路沿着虛空狂奔而來，還是能感覺到中位面地帶那股讓人噁心的能量，深淵死霧肯定還沒有清剿乾淨吧……不如我們……」

「別別別，你手裏捏著的，可是整個虛空的命運！」輝大驚失色，急得都跳起來了。

雲諾星聳了聳肩，露出一抹輕鬆的表情，讓輝也知道他是在開玩笑，頓時就鬆了一口氣：「你要開玩笑也別拿整個八元界來開玩笑啊。」

「不說那些，你真正的想法是什麼？」

雲諾星沉默了一會兒，手心裏頂着的那個水晶正滴滴溜溜的旋轉着，每轉完一圈，都有一點點能量微光從中傳出，他想了一會，突然道：「你知道……那個時代發生的事情嗎？」

「那個時代最後發生的事情，你知道嗎？」

「知道一點點。」

輝神色輕顫，點了點頭，伸手指向上空：「眾神界的規則概念層底層，規則層最靠近虛空的位置，保留着整個世界的信息，即是眾神界從開天闢地誕生那一刻到現在的一切信息，但是……十一個紀元前那一場湮滅風暴，將不少信息都沖刷乾淨了，很多東西都被虛空同化銷毀，剩下的，不過是一點點邊邊角角，於整個『歷史』來說只是一點點小的事情……」

他說着，神色微微一變，手指下巴，一邊思索著一邊慢慢的道：「不過說起來，好像記載過什麼消息吧。」

「說清楚。」雲諾星拍了他一下。

輝撓了撓頭：「好些年前的事情了，大概是七個紀元前吧，我曾去了剛剛和你說的那個地方，眾神界的規則概念層底層，提取過眾神界以往的消息——你知道，二神職的我們擁有這樣的權利。」

雲諾星點了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輝想了一會兒沒急着說，朝雲諾星揮了揮手，隨後向神殿裏面走去：「你來，我給你看點東西——七個紀元前我曾在那裏看到一些過往的事情，我不好判斷所有，那時候因為還沒到這般境界，即便是守護者也只能看到微弱的一點點，我也沒久久的逗留在那，只是留下了一段意識，讓它代替我不斷的提取眾神界底層的信息，一直到兩個紀元前，把有用的，有價值的消息都弄出來了，若是有歷史學家或想要一窺那個時代的天神得知這個消息，呵呵——然後因為意識是相連的，我已經提前知道了，只是一直沒去管，我看楓你也不像是對這些有興趣的人，怎麼突然……」

「你剛剛不是問我怎麼處理這東西嘛。」雲諾星揚起掌心裏飄着的那枚水晶，吐了吐舌頭：「我已經想到辦法了，不過需要一些東西……」

原本，這東西是雲諾星在神州的取到的，在那片地下遺跡里，至今他還記得那片遺跡，那片陰冷的長廊，宛若通向幽冥，還有在通向幽冥的路兩旁見到的那些壁畫，他若沒記錯的話，他後來還在這顆水晶里，看到了那個天神的一些片段……對了，還有她的日記呢，現在還沒找到，不知道是不是特定時間會見到。

現在嘛，就先不管那些了，他只是想到了一個好的方法，不好丟不好亂放，那就找個精心佈置的地方將其放起來吧，反正，這毀滅天神的力量什麼的，雖然很有誘惑，但他們可不會腦子一熱就拿這東西做什麼，如果那樣做首先死的就是催動權杖核心的人，那之後才是被它用來對付的東西——他打算藏起來，就像那天雲諾星見到的遺跡，迷宮，沒錯，他留給「他自己」的一個遙遠之物。

至於為什麼不直接帶在身上，身上也能藏得住沒錯，但是當初他是在那片遺跡里取來的，也就是說，楓綾一定是因為什麼原因而特意將其埋在那裏而不是帶在身上，這個答案就和那個日記是一樣的，反正按照「正確的」歷史來說，那本日記出現在那個地方，甭管為什麼，反正這件事就這麼發生了，他現在不過是將可能就是他做的事情給……複製一遍，然後把這東西自己傳給自己。

輝帶着他去到神殿一個偏殿裏，雲諾星原以為這守護者神殿也會有什麼地下室，此次可能會去那些地方，卻沒想到前者帶他來到了這裏——一間非常開闊的房間，裏面有歷史沉澱的氣息，有什麼東西在這裏沉澱醞釀了很久，時間的氣息異常濃厚，是遠超過這十一個紀元的時間氣息……這裏，這裏存在的某些東西，可能其承載的時間，其代表的時間已經超過了這一個時代已經走過的時間。

「果然，是這些嗎……」

雲諾星臉頰狠狠的跳動，他隨着輝走進房間，見到的是一個個十米寬大的巨大石板，黑色與灰色相融的普通石板，是一個個十米的正方形，這點沒什麼好說的，它們全都飄在半空，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支撐著沒有掉下去，這不是重點，重點是石板上面的東西。

那是一幅幅壁畫，巨大的浮空島，對峙的兩座神殿，滔天的戰爭，瀰漫整個眾神界整個虛空的戰火，那似乎就是上一個時代之末發生的事情，但是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誰也不知道，誰都沒辦法窺探什麼。

知道的人只會知道，起源大天神們就是在那一場戰爭中全數隕落的。

沒人去探究原因，沒人敢去探索什麼，眾神界裏的生命不敢，雲諾星他們同樣也不敢，起源經過什麼的，永遠比不上這一個結果重要——第一代天神們隕落了，在那一刻，同樣隕落的還有那個輝煌的時代。

「神話時代末年的戰爭。」雲諾星輕聲呢喃，至少，這是他自己告訴給「他自己」的情報，這裏面蘊含的消息，這裏面的石壁記載的，就是他在那片遺跡里見到的所有消息，完全一致。

「神話時代……」輝聽到了他的話，默念了一聲，只覺得有些震撼，不是因為這名字，而是這名字身後代表的東西：「不錯的稱呼……那個隨着起源大天神們一起逝去的時代，那個僅從隻言片語中就能感覺到整個虛空有多繁榮輝煌的時代……的確，就是神話時代。」

雲諾星這會兒才知道，一直到現在都還沒有人給那個時代起什麼什麼名字，就是稱上個時代，那個時代，或者第一時代，現在則是第二。

「喏，這些就是了。」輝揮手指向那些飄離地面一米的那些石板與壁畫，道：「僅存的，還能從那個底層提取出來的信息，關於那個逝去的……神話時代遺留的二成信息中的一部分——我曾經用很多種辦法，將其寫在紙上，記載進水晶球里，記錄在靈魂玄晶中，或者是別的什麼地方，但是都沒有用，那些載體承載不住那種程度的『真相』，光是寫出來，光是一抹意義就擁有無限無法被承擔的強大能量——最後我找到一種比較特殊的材料，也不是非常特殊，反正就是能記載這些東西，然後就給記載下來了——順帶一提，那些動作都是我那一部分意識在做的。」

輝撓了撓頭，看向雲諾星：「我以為你對這些沒什麼興趣的，就懶得和你說。」

「以前沒有。」雲諾星點了點頭，他指的是楓綾，但現在不同：「現在有了。」

不過不管怎麼說，他——楓綾終究都會接觸到這些壁畫，因為那片遺跡——毀滅天神的天神權杖核心，無數壁畫，歷史的拼圖拼上了，這些東西，就是他留給「他自己」的東西，無論是什麼原因沒有帶在身上，反正從結果上來看就是如此。

「唔。」輝嘴裏發出沉思的聲音，他點了點頭，看向雲諾星：「你打算弄什麼？」

「帶在身上不好，隨便丟出去也不好，那就找個地方……埋起來啊。」雲諾星笑了笑，道：「將這個東西，深埋在眾神界的地底，這之中我會留下諸多後手，如果還有未來可言，我……或者你，無論哪一方，都會接觸到這些，最後將這承載了無數寶貴意義的寶藏取走。」

雲諾星說完就愣住了，他這話說的……

輝也聽得渾身彆扭，但還是明白他的意思：「哦……你說輪迴是吧……嗯，確實，這一次災難我們不一定能撐過去，你想的其實沒錯——雖然悲觀，有點殘念，但這麼想並不完全錯啊，如果我們戰死了，留下的這些，就待後世的我們去取回來吧。」

不算牽強的理由，反正，他們二人是抱着必死的決心去看待這一場災難的，為此做出什麼留下後手的動作都不足為奇，神話時代到這一個時代，整個時代已經消失了八成，只留下零零星星的存在痕迹，一些微弱的記載，一些遺留的破敗遺跡，部分那個時代的氣息——可以想像，在若干年後，他們這一個時代也會順着時間的流逝而消亡，提前留下點關於歷史的信息，其實並不錯。

雲諾星點了點頭：「嗯……後世啊。」

兩人一同將這件大房間里的諸多石板給打包帶走，隨便的說了幾聲，兩人就打算找地方挖個坑將其埋起來了。

輝收起了隔離神殿與外界的屏障，準備離開的時候一愣：「等會，這東西帶在身上不就行了么，你的吊墜還有我的……哦哦哦，抱歉我有點失神，第一次見到這東西，有點暈神了，沒錯，還是需要找地方把這些東西保存起來。」

雲諾星看他像是抽風一樣自說自話，歪了歪頭：「哈？」

「有些過於特殊的東西是無法帶進輪迴路的。」輝輕聲道，看着他：「除非將其藏在神魂底層封印起來，這樣才能讓其伴隨着一同渡過輪迴路，前往來生，畢竟——以我們現在的規則性與概念性，已經能把輪迴路逼得炸掉啊，光是一縷神魂還好說，帶着身體一同前去就到輪迴路承受的極限了，再帶上我們隨身無法藏於神魂底層的東西，輪迴路承受不住的。」

雲諾星恍然：「是哦，你不說我都忘了。」

兩人對視一眼，都苦笑一聲，從輪迴路里被炸出來可不好玩，而且情況視輪迴路的位置又有不同情況，前中后三段的輪迴路，從每一段被炸出去都有不同的影響。

比如雲諾星，就是在輪迴路後段跳車的，結果一個失憶把黑暗時代忘了個精光……

所以，還是老老實實把那些帶不進去的危險物品給藏起來吧，畢竟他們也不敢把毀滅天神的能量藏進靈魂底層啊，再怎麼嫌命長也不是那樣找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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