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4章 虧了一個億
他是這個世界……唔，說這個世界可能有點誇張，那就重來一遍——他是眾神界上最不能任性，耍性子的人，最高明的棋手要將每一步都精打細算，算計自己，算計敵人，把一切都算的死死的，很遺憾，他不是太過高明的棋手，只是一個戰士而已，一個視線一直定格在未來，能把自己和敵人一起逼死在輪迴路上的……瘋子。
一步，每一步都能看到千百萬年後，每一步都要能算到幾十個紀元後——嗯，這是他對自己的要求，至少從深淵死霧出現后就是如此，在它們畢竟后這個觀念就更加清晰了，他很清楚的感覺到，自己那屬於「楓綾」的一部分誕生出了「留後路」的想法，很清晰，很強烈，強烈到無法遏制，讓他都覺得自己的意識出現了分裂，有三分之一的意識或是二分之一的意識誕生了極端強烈的思緒，這股思緒要將他分成兩半。
「你真是個奇怪的東西。」
它突然說道，身形在一陣光芒閃爍中搖搖晃晃的發生變化，片刻后，溟溟那笨蛋天使的模樣便從燦爛的白光中冒了出來，「她」睜著大眼小眼盯着雲諾星，嘀咕道：「我還是第一次看到精分現場——奇怪的東西，意識居然會被分成兩份還是三份。」
雲諾星翻了個白眼，說得好像它見過很多有生命有思緒的東西一樣，不也就是第二次見到外來者嗎，而且……精分現場什麼的。
「思緒越來越亂了，好多雜亂無章的信息灌注到我的意識中……喂，你需不需要我幫你處理一下？」
雲諾星撇了撇嘴，深吸了幾口氣，另一半屬於「楓綾」的思緒緩緩平靜下來了，他伸手按了按腦袋，搖搖頭：「一點小事而已，無傷大雅——還有，我可不是精分，雖然意識三合一，但我就是我，三個都是我自己，我們也沒有因為什麼思想而內訌。」
「就是其中一個有點激動而已。」
它蹙著眉頭，忍不住咕噥一聲：「你真是個奇怪的東西。」
「我是一個……人，不是論件數來衡量的什麼物品，不要用『東西』來說。」
「這有什麼。」它聳了聳肩：「我們所有生命，所有世界，於這整片虛空來說不就是一個渺小到可以忽略的東西么——你說的。」
雲諾星臉頰抽搐得停不下來，這是他好些年前說的，後世也說過類似的——這傢伙可真喜歡搬他的話。
突然有「復甦」跡象的楓綾的意識，讓雲諾星心情變得沉重了一些，他，「他」曾經感覺到了什麼，一早就感覺到了什麼，這不是未來的記憶告訴他的結果，而是楓綾本身在此刻就感覺到了什麼——從一開始他都是走在重演的河流上，未曾靠岸，未曾改變，沒有因為他未來的兩份記憶出現什麼變化，這從他從這深淵黑洞中得到那個紅色的有光澤的水晶就明白了，然後此刻，他們，他自己又「不約而同」的誕生了一個個想法，未來，涉及到更遠的未來，他甚至一念把所有事都鋪墊到了太上古時代末期。
此間的歷史，從未因為兩份記憶而出現任何偏差。
想得快，否決得也快，鋪墊未來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這需要最精心的謀划，需要最驚心動魄的推演，他在那未來的圖畫上將一切都排布好，等待過去再次發生。
他覺得現在就該行動起來了，有很多事要做，有很多事。
他驀地起身，把它嚇了一跳，抬起頭來看着他雙眼光芒閃爍的樣子，道：「你打算出去了？我感覺到你自身差不多要誕生出一股獨立的思潮。」
「有點事情吧，需要去……安排一下。」雲諾星對着它點點頭：「我要走了，就不在這裏陪你了。」
「哦。」它看起來並不感覺沮喪，慢吞吞的站起來：「那一起出去玩吧。」
雲諾星：「……」
他懷疑他聽錯……好吧，絕對沒有聽錯什麼……這傢伙打算和他一起出去？這片黑暗世界是他的世界，是他意識聚合體存在的地方……話說他這種類似本源生命的東西能隨隨便便的去到外面嗎？
「哦，你擔心我出去會被外面的規則給分解掉啊。」它接收到那股思緒，搖了搖頭：「我不是你說的那種本源生命哦，我的所有，我存在的一切都保存在這片黑暗世界中，我本就不存在於這裏，只是一道概念聚合體，我的本尊，應該是屬於規則概念層中的某些部分——也可以說是那裏的一部分構成了我，此刻你所見到的『我』不過是一道影子而已，一道與現界空間有交互，促成信息溝通的影子。」
「所以我出去是沒問題的。」它如是說道：「而且如果不出去也找不到要做的事情啊，難道又要我呆在這裏每天除了睡覺就是睡覺？」
「我覺得那也挺不……」雲諾星順嘴差點就把楓綾的內心話給說了出來，猛的搖了搖頭，笑着道：「那樣的日子也不錯……啊呸！」
「……你真是個神奇的傢伙。」它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搖了搖頭：「我對你記憶中的很多事情很好奇，想出去用自己的眼睛看一眼，這個理由如何？」
「你說行就行吧，我又不敢有意見。」雲諾星吐了吐舌頭。
然後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雲諾星覺得將那塊毀滅天神的權杖水晶收走後，這片黑暗深淵中平靜了很多，雖然還是存在深淵死霧那種令人不快令人憎惡的氣息，但已經減弱了很多，就好像……它的能量濃度一下子下降了很多，深淵黑洞裏由那個核四周冒出來的那些能量也變得更加絢麗，流動變得「順暢」了許多，奇迹般的讓他感覺到一陣雨過天晴天朗氣清的感覺，他再仔細的回想了一下，在那枚水晶還沒被弄出來時和現在……
也許單純是秩序與非秩序的東西在碰撞引起的現象，在深淵黑洞裏存在的秩序物品驚擾了這裏存在無數年的非秩序能量……也許，是毀滅天神的能量還在發揮作用，所以能將一切都毀壞的能量在他們所不知道的地方還在發揮作用，因此干擾或者引起了深淵黑洞的自我防禦……反正有很多種理由，反正就是情況變好了一點點。
「我稍稍用自己的意識收斂了我的世界的運作。」它對雲諾星輕聲道，隨後又輕揮手，整片黑暗的世界突然輕輕顫抖了一下，那充斥整個深淵黑洞環狀光彩突然變得暗淡，朝着透明變化，最後徹底消失不見，那個像是圓形又像是其他什麼東西的核也慢慢的隱沒在這片黑暗虛無的地方，一切都像是幻覺，似乎從來都沒有存在過。
「隱藏起來了，我離開的時候嘛，總得看一看自己的地方。」它嘻嘻一笑。
雲諾星回頭望了望：「你就沒想過把它帶上？雖然聽概念凝聚體什麼的聽起來很厲害，但是你可是要出一趟遠門的，不覺得放在後方不保險么？」
「不可能的，那個是一個固定的概念體，不可能移動的，它與這個深淵黑洞是完全鑲嵌在一塊的——所以我才製作出這麼一具能動的更加形象的意識體。」「溟溟」扯了扯自己的縷空銀白長裙，又笑嘻嘻的道：「而且，別看『我』顯現世間的本體只是一個其貌不揚的東西，如果真能移動的話——我走到哪，就會對哪裏的虛空與秩序造成毀滅性的破壞，從這點上來說，這片世界……哦，你說的深淵黑洞，這片我的搖籃還是一個防禦屏障呢，只不過是防止『我』對外界造成更加強大的破壞。」
見到雲諾星瞪大了眼睛，它聳聳肩：「我是不知道這一切到底是不是它們的算計，但我想它們應該也不會放任一種能超過深淵死霧破壞平衡的東西在這地方出現吧。」
「也許趁我離開會把我給破壞掉呢。」
雲諾星神情詭異的看着它：「你說這事真平靜。」
「反正不會死的，至多，不過是回到那片空間里，當做一切什麼都沒發生過罷了。」
雲諾星雙眼狠狠一顫，心頭泛起了驚濤駭浪，他眼瞼微垂著，忽然想起了希璇說的那句話，一時間就回想起來，揮之不去。
「傻瓜……你傷心什麼，本源生命本就由此世間的本源誕生而出……那裏才是我們真正的歸宿，我又不是死了——這天大地大的眾神界，大元界，我無處不在，回到那裏，不過相當於大夢初醒而已，哈，到頭來只是南柯一夢，什麼都沒發生……」
「……」
雲諾星雙手捏緊成拳，暴動的心緒讓這片深淵黑洞泛起了一陣動靜，巔峰本源天神的能量始終是不可小覷，能動搖這片黑暗空間。
它察覺到他心中混合著傷感與暴怒的心緒，微微偏頭看着他：「噓，不要在深淵死霧中暴露太多哦，它們無孔不入，會摸着你的傷疤鑽進靈魂中。」
「……」被他一句話成功打斷所有思緒，雲諾星狠狠的翻著白眼：「你都拿着我六成的記憶了還說啥呢說。」
「那不一樣。」「溟溟」背着手朝深淵黑洞外走去：「我是我，深淵死霧是深淵死霧。」
雲諾星白眼不消的跟上，兩人原路返回，最後還是從深淵黑洞「上方」——哦，天知道這地方哪是上下左右，反正他們的感官中是朝「上」走的——直到一步邁出深淵黑洞，感覺到偏向正常秩序的氣息落在身上，雲諾星才鬆了一口氣，這一去一回，宛若隔世再見。
他伸了個懶腰，揉了揉眼睛，此刻再打量那些扭曲的星光，感覺也別有一番美麗呢，嗯……就是這位置……感覺好像有點……不大對勁？
雲諾星愣了一下，默默的正感應着什麼，它便伸出一隻手拖着他往外走，輕而易舉的將那層透明屏障打開，再穿過去，這次輪到他伸懶腰了：「嗯……這就是外面的氣息嗎，哦，跟我那裏其實也沒差太多嘛，也許是因為這個世界是以我那片黑暗世界為核心的原因吧——啊，多少還是有點不同，多了點點微弱的秩序，而且……」
他抽了抽鼻子：「感覺……時間流動好像有點……快。」
雲諾星僵硬的扭過脖子，看了他一眼，用要死不活的語氣道：「你……怎麼不早點跟我……說？」
「啊呀，你這有點勉強我啦。」「溟溟」驚訝的往後跳了一步，掩嘴輕笑道：「我又沒來過外面，我怎麼知道呢——啊，我剛剛就知道了，就在十秒鐘前，外界的速度比我想像中的要快一些……不是，不止一些，要快很多哦，呃，你的臉色有點不太好，在非秩序環境待久了不適應嗎？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雲諾星雙腿重重的跪在星空中，雙手撐在空間里，一副被打敗的樣子，嘴中止不住的呢喃：「……一個億……我感覺虧了一個億……虧了一個億……」
任他怎麼想都沒辦法猜測到，此世間的時間——按眾神界，即是八元界的時間來算，他從進入那個深淵黑洞到現在出來，已經過了差不多一百年了！
當他知道這個結果的時候差點嗷的一聲咆哮出來，沒有觀察者留存的眾神界！
守護者去遠征了！
那片眾神界天知道要變成……哦，對哦，大夥兒都遠征去了，眾神界沒剩下多少人，還剩下一些天神強者存在，而且都是偏向和平發展一面的，這麼一算，好像也不會出什麼亂子。
嗯，是了……才不對啊！一百年的功夫，天知道這麼長的一段時間對方與他們，雙方有沒有整出什麼么蛾子來！
腦海里沉寂「多年」——實際上也就幾個小時的靈魂種子發出微微熒光，讓雲諾星身體瞬間綳直，他臉上以肉眼可見的形式冒出密密麻麻的汗珠，顫顫巍巍的用一股靈魂之力去觸碰那一枚種子——他靈魂中就保留了一個靈魂種子，用肚子……不用想都知道這會兒是誰在找他。
「……楓？」那頭傳來一道沉悶的聲音，似乎對方也愣了一下，完全沒想到能傳來響應。
儘管沒聽到雲諾星的聲音，但他還是很激動的叫了起來：「一千年了，你可算有回應了——我不知道你那邊能不能收到具體的信息，不用回復我，如果你聽到這消息，趕緊回來眾神界！這裏……有大……煩……」
輝那「闊別」幾個小時的聲音斷斷續續，好像被什麼干擾了，話里的內容讓雲諾星蒙的好像剛從輪迴路里掉出來一樣。
一千年？不是一百年嗎？他不覺得他看錯了什麼。
「怎麼了，我剛剛開始就看着你開始變臉，倒是說兩句話唄。」「溟溟」伸手碰了碰他，忍不住道，離開了深淵黑洞它就收不到來自雲諾星腦部活動的消息了。
雲諾星愣愣的把剛剛聽到的消息說了出來，它聽了半晌，道：「也許是相距太遠了，時間在虛空裏……可是不對啊，你剛剛看的是整個虛空流逝的時間，如果按你所說，你的世界的時間與虛空，與時間之海完全對應的話，應該也是一百年才對，難不成發生什麼事了？」
「這個……我也想知道。」雲諾星狠狠的甩了甩頭：「總之我要先回去，聽他的聲音好像出什麼大麻煩了。」
「那就走吧。」
它點頭如搗蒜應了一聲，手臂一伸就拽住雲諾星的手掌，然後在後者「啊」的一聲跌宕起伏的驚呼聲中把他拖進了虛空裏。
兩「人」沒有在路上耽擱多久……嗯，雲諾星是想這麼說的，他其實想說他能一秒傳送回眾神界，然後屁事都沒有了，結果它跟興奮過度的愣頭青似得拖着他在虛空底層橫衝直撞，沿途留下一道橫貫一整個位面的大裂縫——啊，那是它們趕路的痕迹。
雲諾星仔細的想了想，它那股興奮勁就好像幾歲不到十歲的小屁孩聽到大人說明天要去很遠的地方玩結果當天晚上興奮得睡不着一樣。
通常從結果上來講，熊孩子們第二天都起不來，還在別人玩的時候瘋狂釣魚。
哦，他們不是去玩，也沒有過度興奮，雲諾星現在還心情沉重呢，不過他身旁這位可不一樣，好不容易離開那鳥不拉屎的黑暗永寂的空間，感受到來自正常秩序空間的氣息，不跑兩步都覺得自己的「靈魂」還留在那個地方。
這就是雲諾星背着一個「笨蛋天使」去見輝的原因——丫的跑得太嗨，在到眾神界的時候累了個半死，捫心自問，讓他不用任何投機取巧的辦法，只憑自己的力量橫跨大半個虛空，他的情況可能會更慘一些。
反正，當輝見到這一幕的時候，整個人都垮掉了，而且還愣了半天，桌上堆積如山的捲軸響應他心緒的動蕩飄得滿大廳都是……
守護者神殿的大廳中，輝原本正坐在堆滿無數捲軸與奇怪玩意的桌子後方，處理著諸多麻煩的事情，千年前那場遠征給中位面的生命帶去寶貴的喘息時間，戰鬥持續了虛空時間十六年半，雙方僵持不下，期間甚至出現本源級的戰鬥爆發，一方自然是秩序生命，另一方……
至今未知。
迄今為止，誰也沒聽說過那股力量，有很多人猜測是冥界之人動手了，但從那場戰鬥活着回來的人帶來的情報來看，對方並非冥界之人——沒錯，那一戰秩序陣營贏了，敵人灰飛煙滅，到了那種境界的戰鬥，結局通常都是一方成灰，或者兩敗俱傷。
本源級的戰鬥爆發了數十次，秩序陣營贏了七成，兩成平局，一成戰敗，損失了幾位本源天神，勝率看似很高，但誰也沒摸清對面到底有多少力量，是哪裏的力量……
十六年半的戰爭很快就過去，深淵死霧很詭異的停在了那一場戰爭最後停滯的地方，一步不前，一步不退，秩序陣營建起囊括整個中位面與上位面的防禦——如今，上位面也全面加入秩序的防守中，這是在眾神界等三界的帶頭衝鋒下衍化出來的最好結果——
然後，直至千年後的如今，深淵死霧依舊盤踞在中位面那裏，與他們對峙了已經整整一千年了，不見黑暗大軍，不見深淵死霧衍化體，它們好像「死了」一樣定格在那。
雖然本來也不是什麼有具體生命概念的東西……
反正這一千年，誰也沒提進攻的事，老老實實的積攢力量，老老實實的防守，中位面與上位面之間的封鎖被本源級的生命出手減弱了很多，如今來往很是順暢，中位面之人再不用費老大的勁去往上位面，整個秩序陣營基本以眾神界等三界為首。
那些還未被觀察和發現到的世界，可能還在水深火熱之中吧，深淵死霧駐守在此，必定是在其他地方有動作，輝對此深以為然，但他們沒辦法去幫忙。
顯而易見的，都找不到那些個不知道存在或是不存在的世界，天知道要怎麼去援救啊。
總之，雖然平靜了一千年，但潛在的危險肯定還在，肯定還有很多……就是……可以做的事情，千年內秩序陣營也沒閑着，雙方都在積攢力量，都在等待着日後必定存在的那一戰，為那一天準備着……
結論就是，此刻虛空很忙，三界作為類似陣營中心的地方，自然更加忙碌，每天界內界外生命來往不斷。
所以輝現在很忙，因為很多事要做，問題是他守護者從沒做過這樣的事，以前基本是觀察者做的……
堆積如山的捲軸……反正，就是很忙碌。
就是這一幕的場景，當雲諾星進來就見到這一幕，而當輝見到他的時候，特別是見到他還背着個「天使」跑進來的時候，頓時就嚇懵了，捲軸滿天亂飛。
「呃……那啥，我回來了。」雲諾星乾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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