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7章 希望之土
希望之土裏有什麼？
這是蘇亞那位至高者所建，用來對抗邪獸即是深淵死霧衍生體，培養強大的戰士的神秘之地，逝去的歷史太過久遠，沒誰還記得裏面到底有什麼東西，悠遠而神秘，就好比眾神界上那些神秘的禁地，不同的是，後者會有無數人用生命將其填滿，前者無人問津，近乎到了被人唾棄的地步。
走入這裏前，雲諾星與輝也設想過裏面會有什麼——那位本源五重天的屍骸、無窮無盡的能量、一件神器，與那個權杖意識有關聯的另一部分……也許，還有幾個也許，或許就是空蕩蕩什麼都沒有的一片空間，也是很有可能的啊。
兩人就這樣毫無防備的穿過了金色屏障，那層倒扣的金色大碗也沒有阻攔他們，任由他們進入那個封閉無數年的空間，然後，雲諾星與輝同時看到了裏面的情況，並下意識的閉緊了嘴想要拔腿就跑。
那只是被嚇了一跳的下意識反應而已，等他們認真的看到便冷靜了，隨後兩人對視一眼，臉頰都忍不住輕跳。
充斥整個希望之土的，是無窮無盡的黑色氣息，淹沒了天頂若一片黑暗帷幕，樣貌奇醜的深淵死霧衍生體堆滿整片空間，若沸騰的油鍋在劇烈翻騰，無數奇形怪狀的東西在地上翻湧，巨大的體積順着屏障的光芒灑下令人不安的陰影，在地面凝結成黑色結晶，迅速蠕動化為各種各樣讓人看一眼便恨不得馬上昏厥過去的怪異物體——七手八腳，三頭六臂的怪物，像是把人族與巨大魔獸混合成一體的詭異之物，那龐大的身體上還不斷噴湧出成片的煙霧，煙霧中又墜落出黑色結晶化為新的深淵死霧衍生體。
雲諾星與輝默默的對視了一眼，他們還真沒有想到這地方居然是變成了深淵死霧衍生體的巢穴，而且它們的數量明顯已經多到能自我形成「穩定」環境的地步，無限的增殖，吞噬著這屏障內的能量，千百萬年來從未停歇……
「咦？那如果是這樣，這裏應該被擠爆才對，我看這裏的數量也不像能把這片空間塞滿，這也不是無限的空間啊。」輝在雲諾星耳邊悄聲說道。
雲諾星目光投向四周，向遠方眺望，片刻后露出恍然的神色：「有消耗，那自然就不會塞滿。」
他指向遠處，輝往那裏看了一眼便立刻明白他所指的消耗是什麼。
遙遠處，透過無窮無盡黑暗大軍封鎖的地方，也許是這希望之土的正中心，居然有一片金光燦爛的區域，金色的光芒通向天際，金光若海洋般瀰漫出來，不幸的是，那些光海沒辦法衝出去很遠就拍打在了黑色的「山壁」上，兩種能量似是擁有殺父之仇，頃刻間便發生了巨大的反應，爆炸的光焰很是絢爛，似是引爆了一顆顆小太陽，卻被深淵死霧所阻攔，沒辦法照耀出去。
「感應不到生命反應，不知道是不是被深淵死霧影響了。」輝蹙著眉頭，他看着腳下不斷翻湧的黑色大地，眉頭一跳一跳的，好在他好些天沒吃過東西了，不然這會怕是要吐出來——他倒是不怕這些東西，只是看着太膈應人了，膽大和噁心那完全是兩碼事，這些獵奇的玩意純粹是用來對敵人造成精神攻擊用的。
「這裏的能量很混亂，當然感應不到……咦，被注意到了。」
雲諾星這聲剛落下，輝便馬上低頭，只見得地面上爬行的那些七手八腳歪瓜裂棗的玩意有一部分緩慢的抬起了頭，那雙「眼睛」看到了他們，然後，很不可思議的一幕出現了，遠處行走向那道金色光柱的黑暗大軍都停下了動作，緩緩回頭看向他們，一時間，這片空間里的煞氣暴漲了好幾倍，那爆燃的衝天黑色氣息，差點沒把輝給熏死。
輝臉皮一抖一抖的，他們可完全沒有氣息傳出來，被腳下這批怪物發現了還情有可原，遠處那些，除非後腦勺長了眼睛，不然怎麼可能察覺到他們的存在？
「楓，這些傢伙是思維共享的？」
雲諾星不緊不慢的將權杖掏出來，比劃了兩下：「從剛剛的表現來看，這種可能性很高，不過我不覺得現在是討論這些的時候。」
「不慌不慌，用你的話來說，都是閃亮的炮灰而已。」
輝咧嘴露出一個陽光度十足的笑容，談笑風生間手掌一揮，一股恐怖到足以顛倒時間的能量若颶風般扑打在大地上，又化為滔天能量巨浪，朝着遠處轟隆隆的席捲而去，剎那間就掃滅了數以十萬計的深淵死霧衍化體，將它們那些卡在喉嚨里的咆哮聲給摁回虛空裏去。
「轟隆！」
一股龐大的難以言喻的能量風暴在希望之土深處炸響，絢爛的能量風暴若彩色龍捲連通天地，將金色的能量屏障都震得不斷泛起漣漪，彈指間又是數以十萬計甚至百萬計的衍化體化為湮滅。
雲諾星將權杖收回，在虛空中輕輕一跺，微弱的風鈴聲響在耳邊回蕩，他看着驟然間灰飛煙滅一大片的黑暗大軍，面無表情，的確不慌，這些只是閃亮的炮灰而已，若是對付這些個玩意都要他們兩個手忙腳亂的話，那日後冥界之人打上門來的時候還是直接投降算了。
兩人肩並肩，一步步踏在天空上，朝着希望之土深處那道金色光柱緩慢行去，不時動一次手，足以讓周身百里空間變得一乾二淨，雲諾星面無表情地看着那些醜陋耳朵怪物在能量翻騰中不斷被消滅，忍不住蹙起眉頭，這些深淵死霧衍生體他沒有見過，不同於在「現在」的眾神界上看到的虛空迷霧衍生體，這些要更加龐大，更加恐怖，別看他調侃說着什麼閃亮的炮灰，在這希望之土中被鎖著的黑暗大軍中，可是有媲美神靈級的怪物存在，只不過在他兩人面前完全無法施展出來罷了。
「楓，這地方發獃不大好——我知道你很信任我，但多少也警惕一下。」輝輕聲提醒道。
雲諾星搖搖頭：「我在思考一些問題——你知道我信任你不就成了，難道你連這些小小的炮灰都需要我動手嗎？」
「呃，好吧，你又在想些什麼——這不是因為這地兒詭異嘛，我的反應和探知能力又沒有你那麼強大，你信任我，但其實那啥，偶爾我也會不靠譜的啦。」
兩人跟神經病一樣同時說着兩個話題，這是無數年培養起來的默契的勝利。
雲諾星瞥了他一眼，他的擔心倒不是多餘的，他們所在的這個世界被冥界之人改造成用來蘊養深淵死霧衍生體的核心，扭曲點諸多，多到了令人髮指的程度，即便他們兩人代表眾神界的最高戰力……唔，有句話叫做陰溝裏翻船，適用於任何人任何地方……
「這裏的黑暗大軍若是泄露出去，怕是整個蘇亞大陸都會在剎那間被吞噬吧，我在這裏感覺到了好幾個不亞於天神級力量的怪物，雖然與真正的天神級比起來它們只算半個不到，但好幾個加在一塊也不得了，這些都是高級的炮灰。」輝目光掃過這片空間深處，偏頭看向雲諾星：「你剛剛想到什麼了？」
「如你所說，蘇亞大陸現在只有一個天神級生命，不可能擋得住的，不過這希望之土的屏障屹立了那麼多年，這裏的神性力量還在不眠不休的抗爭，這場戰鬥已經持續了漫長到難以想像的時光，若我們不來，它也會永遠的持續下去。」雲諾星淡淡的道：「在想這希望之土的事情，你覺得那個光柱是什麼？」
兩人又在脫線的交流，放個旁人在這裏聽，隨時都能聽昏厥過去。
「賭一根冰糖葫蘆，是那位本源天神的屍骸。」輝咧嘴傻笑：「你覺得呢？」
「不知道。」雲諾星搖搖頭讓輝大感意外，他很少會給出這個答案：「這世界異常之處太多了，我有好幾次的確定最終都被自己所否認，沒親眼見到，不敢輕易去判斷什麼。」
「我只覺得，當年那位至高者之隕肯定沒那麼簡單。」
輝聽他說完，雙手抱着後腦勺，跟他一步步走在天空上，心念一動，一股比那道金色光柱更強大無數倍的神性能量若海嘯般撲向四面八方，形成一個巨大的神性領域，那些撞進這個領域的衍化體無不詭異的消失得乾乾淨淨，就好像被分解成了空氣。
巨大的轟隆隆的聲響從天上而來，萬丈龐大的黑色魔劍帶着彷彿能將虛空切成兩半的力量從天而降，巨大的陰影拍打在地面上，化為無數把奇奇怪怪的長劍，鑲嵌著令人作嘔的殘肢斷臂，有巨大的眼球鑲嵌在劍柄上，萬千魔劍朝着輝的領域疾掠而去。
「新型號啊，有點東西。」輝看着那柄巨大的魔劍一眼，淡淡的笑了一聲，沒有過多的在意，只是隨着雲諾星一同往前漫步，反正那些東西也不可能碰到他的領域。
「轟！」
伴隨着一聲巨大震鳴，萬千魔劍與那把萬丈龐大的魔劍狠狠的敲在輝的領域上，讓他錯愕的瞪大了眼睛：「我去……這是規則破壞攻擊？」
尋常的攻擊可不會直接「碰到」他的神性領域，就好像攻擊無法刻意針對空氣造成什麼傷害一樣，能碰到他的領域的能量，都是帶上了規則之力的。
雲諾星背着雙手將權杖橫抓在身後，隨他一步步走動，權杖不斷發出風鈴搖曳般的聲音，他由始至終都沒停下來：「一個大傢伙來『接應』了，媲美半個天神級的玩意——小心陰溝裏翻船哦。」
越過一層混亂邊界，這裏的規則再次變得異常模糊，異常錯亂癲狂的黑暗之物潛伏在那混亂氣息中，透過它模糊的身影能看到那道通天的金色光柱——還很遙遠，越靠近那裏，深淵死霧的力量就越猖狂，在那瘋狂與黑暗的背後，是堆疊糾纏的能量現象，空間在這裏變得模糊，龐大到足以吞噬整顆星球的黑色山嶽拔地而起，那些黑暗的陰影中噴湧出無窮無盡的力量，黑色的能量瘋狂瀰漫，陰影中，似有什麼事情正在發生。
「咔咔……」
那柄巨大的魔劍往輝的神性領域中凹陷了一些，他的領域竟是被突破了一點點，讓他都覺得驚愕：「這……不合邏輯吧，剛剛發生了什麼事？衍化體的力量被增強了？」
雲諾星首次停下了腳步，他回頭看向遠處，看向屏障外面，目光微微閃爍：「共鳴……深淵死霧的力量，這片希望之土裏的衍生體的力量與外面的深淵死霧產生了共鳴——我能感覺到躁動的思緒，來自這整個世界光團的躁動。」
輝臉頰抽搐，這也太作弊了吧，集結整個世界光團內的深淵死霧的力量來對付他們，哇，他的領域凹下去好幾米了！
「看來它們真的很不想讓我們過去啊！」輝齜牙咧嘴：「雖然是不想讓我們過去『援救』，不過意思是一個意思。」
「麻煩。」雲諾星懶懶的打了個哈欠，右手抓着權杖，橫在身側，隨後用力的敲在虛空中。
隨着砰一聲巨響，一股滔天的能量從身後的虛無空間暴涌而出，化為成千上億的流星雨墜落在大地上，刺眼的毀滅能量劃破了黑暗的雲霧，將連綿成片的深淵死霧與衍生體撕成無數塊碎片，然而不等雲諾星與輝走上前一步，那裏的缺口便在瞬間被更加瘋狂的能量填補上，那些缺口消失得無影無蹤。
「寂滅。」
雲諾星高舉權杖，寂滅元素從體內瘋狂的湧出，陰冷的風從身側掠過，迴旋，漸漸化為一陣黑暗風暴環繞在周身，那比深淵死霧更加瘋狂暴虐的能量以硬碰硬的姿勢衝撞在那片黑色的深淵中，那柄巨大的魔劍與萬千小魔劍都被寂滅元素頂的倒衝出去，不斷有衍化體與魔劍被撕扯成碎片，又在頃刻間補充進更多，還有更多……
「差不多到可用能量的閾值了，你小心點，別把這片屏障給轟碎了。」輝摁著在風中狂舞的長風，他看着那股同樣讓他心悸的黑色能量，眼中掠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擔憂。
雲諾星點點頭，他們不敢用太強大的能量，只能像這樣束手束腳用一些簡單的滅敵手段，像那種大規模能量摧毀的是萬萬動用不得的，到時候這片希望之土的屏障就會碎掉，內部能量要瓦解它似乎比外部瓦解要容易很多，一旦沒了這屏障，這裏貯存的黑暗大軍就會像泄洪般沖向整個蘇亞大陸，從星空俯瞰這片大地，就會看到一個黑色的斑點瘋狂地向四面八方蔓延。
當然這不是他們擔心的，他們有一千種辦法或鎮壓或消滅這裏的深淵死霧衍化體，但他們需要看清楚這至今還在「苟延殘喘」的希望之土深處留下了什麼東西，也許很重要，也許不重要，無論如何都要去看一眼。
「干不掉，共鳴的力量太強大了一些——主要是再多用一些力量會把這屏障搞崩。」
雲諾星皺眉，將寂滅元素收回，沒有了阻攔，那些衍化體與深淵死霧本體便更加瘋狂的撲在輝的神性領域上，張牙舞爪，揮動那醜陋的身體撞擊那層領域，原本光滑的領域很快便出現了一個個坑坑窪窪的凹陷。
「要不直接衝進去吧？」輝抬起頭，那些巨大的醜陋衍化體壓在他的神性領域上，拳拳到肉，剛才還魯莽衝進他領域的傢伙都已經會用規則衝擊胖揍他的領域了，讓他又默默的把深淵死霧衍化體的威脅程度提了好幾層。
他向希望之土深處眺望，巨大的深淵死霧風暴若山巒般欺壓過來，在那朦朦朧朧的黑暗中，隱約可以看到無數猙獰醜陋的面容，巨大的軀體，無數噁心怪異的東西正在那裏瘋狂舞動，若說剛剛他們見到的是一群蓄勢待發的瘋子，那現在，成百上千萬的瘋子都露出了猙獰的一面，用近乎作弊的方式把能量往他臉上糊。
「我覺得吧……」
輝剛弱弱的開口，雲諾星便道：「能量層次提升了好幾個檔次，那個媲美天神層級的大傢伙差不多又要有動作了。」
輝身體一個趔趄：「這裏的深淵死霧怎麼會那麼強大？」
「千百萬年……無數時光的對峙，這裏的深淵死霧一定出了問題，你沒發現你的神性能量沒能對它們造成什麼巨大創傷嗎？」
「那是在它們全員轉成用規則之力的時候……呃，不會吧？」
輝說完自己都覺得錯愕了，這裏的深淵死霧……黑暗大軍擁有規則破壞力就已經很作弊了，此刻還擁有思維共享，還微弱的產生了對神性的抵抗性？
「也許在深淵死霧的深層能看到這樣的一幕吧，不過這裏明顯有些意外。」雲諾星觀望着那不斷凹陷，像是被無法承受重量壓塌的神性領域，目光微微閃爍：「不能等待了，在這個地方活動起來束手束腳的。」
「我們直接衝到深層去。」
隨着雲諾星這聲音落下，輝渾身哆嗦了一下，還沒來得及反對什麼他便感覺到肩膀被扣住了，身上浮動起一層朦朧的彩色光芒，隨後周身的空間開始扭曲，坍塌，光線都被切斷，他們周身的規則也隨之不斷崩壞，不斷減少，直到最後消失不見，一切盡歸虛無中，短短几秒鐘，他們便消失不見。
神性領域在剎那間消失不見，無數深淵死霧與衍化體蜂擁而至，就像倒灌的黑色大海湧進這片空缺的地方，迅速將這片地域填滿，然後撲了個空，它們憤怒的看着這片被它們堆擠滿的空間，找不到能宣洩憤怒的目標，又朝着希望之土的深處蹣跚而去，那柄萬丈巨大的魔劍也調轉了方向。
即便很古怪的擁有了思維，但它們明顯還不太明白剛剛發生了什麼，目標丟失后又回到了那種毫無理智的狀態。
巨大的深淵死霧風暴中心，這裏是一片「平靜」的區域，就像風暴眼是趨近無風的地帶，剛剛那怪異若噩夢的一幕被甩在身後，現在，眼前只有這平靜的空間。
當然，那是假象來的，深淵死霧所形成的風暴的中心，給人一種過度安寧的錯覺，然而兩人身上那層不斷動蕩的微光卻揭示了這裏的真相：他們每時每刻都遭到惡意能量的衝擊，心裏甚至誕生出了微弱的危險感——這裏的危險感切換成實際，也就能對他們造成比打噴嚏強不到哪裏去的傷害。
黑乎乎的四周，即便什麼都看不到，但惡意的能量從未減少，他們仍在風暴中心，這次還是鑽到深淵死霧中心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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